看出他不愿給他這睡枕,羅東麟斜睇他,笑得一臉無害,“不打緊,本王回去再命人拿去洗洗。”他越不想給,他便越想要。
見他說著便將那睡枕直接遞給陶左,表明要定這顆睡枕了,江寧安只能默默在心里向大哥道歉,不是她護枕不力,而是敵人太強大,她抵抗失敗。
中午,江家設宴款待寶賢王,江老夫人瞧見他的侍衛走進膳堂時,手里拿著顆眼熟的睡枕,不禁多看了兩眼,認出那是自家孫兒床榻上的睡枕,她朝孫女投去疑惑的一眼。
江寧安一臉欲言又止。
江修儀也見到那顆睡枕,卻沒認出那是兒子所有,不過卻從那形狀里認出那是江家獨有的睡枕,心中奇怪,女兒怎么送了顆睡枕給寶賢王。
看出老夫人的疑惑,羅東麟笑吟吟解釋,“江太醫說這種軟枕睡了十分舒適,非要送給本王不可,盛情難卻,本王只好收下了!
見他面不改色的顛倒黑白,分明是他強要,卻說成了是她非要送給他,江寧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江老夫人聞言也有些錯愕,瞟看孫女一眼,瞧見她臉上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便約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動聲色的溫言笑道:“云庭這孩子真是,怎么拿睡過的枕頭送王爺呢,這太不敬了,不如老身吩咐丫鬟再做一個新的給王爺!
羅東麟一臉誠懇的表示,“本王與江太醫一見如故,情同手足,他用過的東西本王不會嫌棄,用不著再麻煩貴府下人。”
聽他這么說,江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下去。
用完午膳,羅東麟沒有再多留,告辭離開江府。
江老夫人這才將孫女叫到跟前,詢問那睡枕的事。
江寧安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祖奶奶,說完苦著張臉道:“祖奶奶,大哥回來您可得幫我作證,不是我擅自把他的睡枕送人,而是王爺非要不可啊!
江老夫人聽完失笑道:“素聞這寶賢王行事任性,看來果真如此!泵髦潞髮O女定會將事情原由告訴他們,竟還當著他們的面那般說,這是不怕他們得知此事。
這也無傷大雅,不過區區一個睡枕罷了,只是也不知他怎么就看上了那睡枕,非要不可?
在一旁也聽了經過的江修儀,嚴肅地告誡女兒,“他心思難測,你往后少與他來往。”
江寧安趕緊表明,“爹,我沒同他來往,都是他來找我的!
“往后他再找你,你盡量回避些,免得你大哥回來后,讓他發現異狀。”江修儀叮囑。
“是!苯瓕幇差h首,她明白爹的顧慮,暗自提醒自個兒往后行事要再謹慎些,她現下是頂替兄長的身分,不能出任何差錯。
寶賢王府。
這晚就寢,羅東麟躺在那顆繡著青竹的枕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睡枕是江云庭睡過,殘留著他的氣味,他閉上眼,在眼前飄來蕩去的都是他那張蓄著大胡子的臉。
想到他,他嘴角就忍不住上翹;叵肫鹉菚r在江家,江云庭死活不愿把這睡枕給他的那表情,他笑意加深,這大胡子真是有趣,旁人是緊趕著想巴結他,恨不得把他看得上眼的東西都捧到他跟前來,而江云庭卻絲毫不懂討好他,連區區一顆睡枕都舍不得。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對江云庭另眼相看,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想時時見著他……
想到這里,他猛地一怔,隱約察覺自個兒這心思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這好似一個思春的少年一般,可江云庭并不是姑娘。
他腦子里陡然跳出一句話——斷袖分桃。
他駭然一驚,莫非他對江云庭竟生起了那種心思?!
不,不可能,定是這睡枕的緣故,才讓他起了錯覺,他扔開那青竹睡枕,枕回原來的玉枕。
即使如此,卻仍睡不安穩,滿腦子里想的都是他。
翌日,他頂著一張陰沉的臉,為了想證實什么,去了個地方。
陶左、陶右不知主子怎么忽然間起了興致,竟跑來小倌館這種地方尋歡,心中雖驚訝,仍默默侍立在他身后,什么都沒多問。
羅東麟看著那幾個比女子還美的小倌使勁討好他,心里卻只感到厭煩。
一個小倌試圖撒嬌的偎向他懷里,埋怨的嘟噥著,“大爺是不是嫌咱們伺候?!不好,怎么都不理咱們?”
來這里的人都是為了尋歡,哪有人像他這般,叫了幾個小倌相陪,卻又冷著臉不怎么搭理他們。
羅東麟暴躁的推開他。
“給我滾開!”
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羅東麟起身離開,走出小倌館后,他舒開了眉頭,至少,他確認了一件事,他并無龍陽之好。
對江云庭應當只是一時的錯覺罷了。
第5章(1)
太醫院。
“你就是那個治好我七哥左腳的太醫?”
江寧安很想趕走這位一進來,就像在欣賞奇珍異獸似的,目不轉睛盯著她直看的姑娘。
據說她是大學士韋漱石的女兒,其母乃是寶賢王母妃的嫡親姊姊,算是寶賢王的表妹。
所以沒人敢攆這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離開。
韋欣瑜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熱絡的再問道:“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這身醫術是打哪學來的,怎么比你爹還厲害?”她直言不諱的道,來之前她已打聽過,這江云庭與太醫院的院使江修儀是父子。
聽她提及了父親,江寧安連忙表示,“我哪里及得上我爹醫術的萬分之一,我這身本事都是同爹學來的!
“你騙人,我七哥說你的本事都是你祖奶奶教你的!表f欣瑜性子直率,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
江寧安沒想到寶賢王連這種事都告訴他這個表妹,趕緊解釋,“有些是我祖奶奶所教,但也有些是我爹所教!敝皇堑┌霑r間都忙于太醫院的事,沒什么閑暇教她與大哥醫術,因此她與大哥大部分的醫術是由祖奶奶所傳授,爹偶而得空才科指點他們兄妹。
韋欣瑜一雙明亮的水眸眨了眨,向她提出了一個要求。
“哎,你能不能把那些胡子給刮掉,我想瞧瞧你的長相!彼嫒萸嘻悾V劬Φ哪语@得天真瀾漫。
聽見她竟也想讓她刮胡子,江寧安板起臉孔,嚴拒,“不能,這胡子是我的命根子,誰讓我刮胡子我同誰拚命!”盡管她和兄長眉眼鼻長得相像,可一旦刮了胡子,就肯定看出她不是大哥了。冒充太醫,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因此她拚死也不絕能讓人碰她這胡子。
“我就問問,你別緊張嘛,不刮就不刮,我來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治好我七哥的腳?”
“我……”她剛要開口說什么,一道不疾不徐的嗓音傳了過來。
“欣瑜,本王四處找不到你,怎么淘氣的跑來這兒打擾江太醫做事!
韋欣瑜聞言,上前挽著來人的手臂,撒嬌道:“七哥,我聽你說是這太醫治好你的腳,所以特意跑來謝謝他嘛!
羅東麟笑斥了句,“你分明是想知道江太醫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才特意跑來這兒!
“別的太醫都治不好七哥的腳,卻被他給治好了,人家難免好奇嘛!
“如今人也看了,別耽誤江太醫做事!绷_東麟看了江寧安一眼,領走自家表妹。
自打發覺自個兒似乎對江云庭起了奇怪的心思之后,他已有大半個月沒再見他。
原以為這么久沒見,會淡了對他的興趣,不想,這些日子仿佛有無數只的蟲子在他心里啃著撓著,讓他日夜焦躁難安,一個沒留神,兩條腿不是想往太醫院而去,就是想去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