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諾諾和葉梓亮的加入,改變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這是她最近總是無法約他出門的原因嗎?
心臟跳得有幾分狂躁,宋采青的眉毛打了結。
賀鈞棠和葉梓亮從廚房里一前一后走出來,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賀鈞棠頻頻回頭,還親眤地戳了葉梓亮的額頭,他滿臉滿眼的笑,笑得宋采青心慌。
因為那一下不只戳上葉梓亮額頭,也戳上宋采青胸口,她慢了一步嗎?
不對,她從來沒有慢過,她一直待在他身旁,為什么……
在賀鈞棠看見宋采青時,他下意識問:“怎么是你?”他以為是鐘秘書。
“不然呢?還有哪家的狐貍精會在這時間拜訪你?”
賀鈞棠輕笑,問:“怎么來了?”
“時間越來越迫近,你還不快點打定主意,我們的婚禮到底是要安排在秋天還是冬天?后續還有很多事還要忙呢!彼龓е嫘谖钦f。
這不是她第一次開這樣的玩笑,賀鈞棠已經應付得駕輕就熟,他點點頭說:“你作主就好!
賀鈞棠駕輕就熟,但葉梓亮并沒有,幾句玩笑話,她卻在瞬間感覺自己被拖進地獄里霸凌。
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和棠棠又不是男女朋友,她和他只是和阿燦一樣,單純的朋友,單純的親人,單純的……相互依靠,就能感到幸福的伙伴。
可是,怎么會一轉身她就掉進地獄里?見鬼了,什么爆爛感覺啊!
心在烤、在結凍,又冷又熱的感覺壓迫著她的呼吸,讓她的生理機能無法正常運作。
腦袋轟地一聲,思緒跑進另一個空間里。
怎么辦?怎么會這樣?她不懂自己,更不懂得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
宋采青道:“讓我作主,哈哈,那你完蛋了,我要一個世紀婚禮,有教堂、有花墻、有白馬和花童的那種婚禮!
“我以為你是女強人,怎么會喜歡那么幼稚的東西?”
“什么幼稚?再強的女人,心里也住著一個夢幻小公主。對不對啊,葉梓亮?”
兩人的對話像錘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敲上來,敲得她措手不及,直到宋采青喊她的名字,她才抬起頭,勉為其難地笑笑。
她尷尬地指指身后,“諾諾要睡了,我進去跟他講故事!
“好。”目送葉梓亮進房間。
賀鈞棠看著滿客廳的臟亂,沒有生氣發火,只有認命。他彎下腰,開始收拾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先把沙發清干凈,笑說:“你先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宋采青眉心更緊了,她認識的賀鈞棠,一點點的臟亂就會讓他情緒不穩定,她親眼看過一個新秘書把他桌面弄亂,他雖然沒有狂飆怒罵,但是三十分鐘之后,秘書含著兩泡眼淚離職走人。
現在為什么不生氣?為什么他沒讓臟亂制造者在三十分鐘內離開他的生活?誰有這么大的能耐改變他?他甚至……
那是女孩的外套和祙子嗎?
在賀鈞棠毫無芥蒂地拿起那兩樣東西時,她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看著他親手把它們裝進洗衣袋、放進洗衣機;這還不夠,他走到書房對面把地上蟬蛻似的衣物撿起來,放迸洗衣機里面……一起洗?
一起洗?和他的衣服?陪在他身邊三十幾年的潔癖,跑去哪里了?
再忍不住了,宋采青出聲,“你現在……變成老媽子?”
“形象破壞了?你還覺得我是白馬王子?”他轉過身,眼角帶著幸福微笑。
“這個問題,我要認真想想。”她試著不讓口氣出現太大變化,但她心中已經驚濤駭浪、狂風陣陣。
終于他把客廳收拾干凈,從冰箱里拿出兩瓶酸奶,遞給宋采青一瓶。
“對不起,家里有小孩,不能有酒!
賀鈞棠說得不完全正確,更正確的說法是他不在家,要是葉梓亮發酒瘋,諾諾控制不了她。
“你現在完全像個居家男人!
“嗯!彼J真想想,笑開!昂孟袷,這樣不好嗎?”
“沒有不好,現在的你讓我更想嫁了!
他輕淺一笑!耙院髣e再開這種玩笑,要是讓愛慕者卻步,得不償失!
“沒關系啊,反正有你當后補!
賀鈞棠揺揺頭,說:“別心存不實想象!
這是第二次正式拒絕了,雖然委婉,卻是半點空間都不留。
她和他真的沒有半分可能?他們這么熟、這么親密,多年來,他身邊沒有過其他女人,是葉梓亮改變他?
笑容卡在頰邊,透不出來,她不確定該不該繼續試探。
賀鈞棠搶一步轉開話題,問:“今晩勞駕大律師親自過來,說吧,有什么事?”
她收斂心情,擺出慣有的自信,說:“三點報告。第一,林薇棻和高致星的婚期已經確定在今年的圣誕節。第二,高致星找我了,愿意讓出諾諾的監護權。第三,根據遺產繼承法,諾諾有權利分到蕓棠姊的一半財產,我正在和他討價還價中,目前的進度是……他愿意把蕓棠姊名下的公寓過戶給諾諾,但絕口不提蕓棠姊的存款。”
從一開始,兩千萬才肯愿意放棄監護權,直到現在得把吞進去的房子吐出來,高致星嘔得很。
“他想吞掉那些錢?”就賀鈞棠所知姊姊的存款不少,她曾提議入股他的公司。
若高致星堅持不放手,賀鈞棠也找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姊姊留下多少存款。
“可惜,他吞不掉!彼尾汕鄵荛_額頭瀏海,露出描畫得很細致的眉毛,滿臉的篤定。
“什么意思?”
“蕓棠姊曾經問過張東信立遺喔的事,我猜,在她生病時已經著手處理財產問題,可惜她最后沒有讓張東信處理,現在我只要找到蕓棠姊托付的律師,就能逼他把錢吐出來,我已經在律師界放出消息了!睆垨|信是她的大學同學,擅長處理離婚事件。
賀鈞棠沒有她那么樂觀!按箧⑷ナ赖南⒁呀泜鏖_,如臬她真的曾經托付過律師,不至于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
會不會是來不及處理,便……他揺揺頭,說道:“不管怎樣,確定他和林薇棻的婚期,對我們是一件好事!
“對,他不盡快解決諾諾,林薇棻那里可不好說話!
“謝謝你,諾諾的事還是要麻煩你!
“我倒是不怕麻煩,不過……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看在我這么辛勞的分上,請我喝一杯?”宋采青勾起他的手,順勢把頭靠到他肩膀。
這是宋采青早就做慣的事,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他不習慣了。
不是宋采青的錯,是他的問題。賀鈞棠椎開宋采青,滿臉抱歉說:“對不起,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下次好了,下次請你吃飯!
宋采青是個再聰明不過的女子,他已經表現得這樣明顯,如果她再裝傻,會不會到最后連朋友都當不成?
很失望、很難受,有一種錯失機會的心痛,但在社會闖蕩多年,如果還不懂得該在什么地方止血,未免太蠢。
偏著頭笑望他,半晌,宋采青問:“我很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你的改變?”
“改變?我?”
“以前的你可不會樂意待在家里!备鼰o法容忍旁人在他身邊制造臟亂。
“現在情況不同,我有諾諾了,孩子需要大人陪伴。”
“借口,你已經幫他請了醫生當家教。”這不是普通孩子能得到的待遇。
賀鈞棠笑而不答,確實是借口,但他不想告訴宋采青,他喜歡和諾諾相處,更喜歡和“家教”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