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凱為了年中的大比賽,開始去集訓了,住到外地去,離家里快兩小時的車程,連周末都很少有機會回家。
而大學進入最后一年的宋凌心,三月一開學,忙著要上課、寫論文,幫教授的計畫也絲毫不能松懈,每天早出晚歸,回家之后還要挑燈夜戰,相當辛苦。
“女孩子何必這么認真?”宋母老是在晚餐桌上叨念不休!罢覀好對象比較重要。寶貝,你都二十二歲了,怎么也沒看你帶男朋友回來給我們看看?學校里沒有遇到不錯的學長、同學嗎?我們寶貝長這么漂亮,怎么可能沒人追?”
她當然不是沒人追……只是,她眼里、心中,可容不下別人啊……
低頭猛吃飯,宋凌心模糊回答幾個音節,想混過去。
“想讀書就讀,能讀多高就讀多高,要考研究所也去考,不用擔心,學費我們會出!彼胃敢幌蚍浅9膭钏
“我知道,謝謝爸爸。”宋凌心吞下一口熱辣辣的菜,趕快道謝。
“不要一直叫她讀書啦!讀太高以后不好嫁!”宋母擔心得要命,“又不是要做女總統,讀那么多書干什么?大學畢業就很不錯了,趕快找對象比較重要!”
“媽媽不要擔心,我會留心的!惫郧傻呐畠喊矒嶂B母。
“你別嫌我啰唆,女孩子要嫁得好,命才算好,你這個苦命的孩子……”說著說著,宋母圓圓的眼睛開始有些泛紅,“不幫你找個會疼惜你的歸宿,我們對你爸螞也交代不過去……”
“吃飯就吃飯,講這些做什么?”宋父粗著嗓門斥責。
好生安慰了宋母,保證自己一定會認真找對象,好不容易哄得宋母開心一點之后,宋凌心才回到房間,開亮了燈,發現手機在桌上震動。
她接起來,一個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傳出——
“吃過飯沒?這么晚才上樓?”
“嗯,晚餐吃得比較久,媽媽又提醒我該趕快找對象了!彼瘟栊膸е謾C到床上,把疲倦的自己拋進軟綿綿的被子里,閉上眼,嘆了口氣。
宋凱沉默了幾秒,不出聲。
“你吃過晚飯了嗎?晚上還要練球?”知道他不愛聽這樣的事,此刻一定皺起了濃眉,宋凌心技巧地轉移話題!白罱是很忙?集訓很累吧?”
“嗯!彼幕卮饜瀽灥。
“怎么了?好不容易打來還不講話,不想我嗎?”這種時候,只有撒嬌一途了。宋凱集訓時是非常忙的,想抽空打個電話都不容易,常常好幾天才能找到幾分鐘匆促講兩句。對于熱戀中的兩人來說,實在太辛苦了。
“想!彼麌@了口氣。知道發悶也沒用,情況并不是一時能解決、改變的,他只好暫時拋開。
“真的嗎?有多想?”雖然回答那么簡單,一個字而已,就能讓她笑瞇了眼,甜入心里。
她的問題卻換來尷尬的苦笑數聲。不知道是因為這些大男人本來就拙于表達,還是拿著手機訴衷情實在不是他的風格,宋凱沒有多說什么。
“我很想你喔。”宋凌心則不一樣,他不在眼前,一些超級肉麻的話才說得出口。“每天都在想,還故意找很多事做,把自己弄得很忙很忙,累到一上床就非睡著不可才罷休,才不會胡思亂想……”
“有用嗎?”
宋凌心有點沮喪!皼]有,還是常常睡不好。精神不集中,開車上學的路上,好幾次差點闖紅燈,嚇死我了!
“這樣嗎?”宋凱沉吟了幾秒鐘,有點可惜地說:“那就不能要你開車來看我了,我不放心。真不巧,這周末剛好要移地到K市去呢!
“啊?要來K市嗎?”宋凌心簡直想尖叫;那兒離家車程不到一小時,她絕對可以去看他。 胺奖銌?我可以去嗎?”
“可是你開車不專心!备绺绲募茏訑[出來了,他正色訓道:“要來可以,可是之前要好好休息,前一天晚上不準熬夜,也不準太早起,睡飽了才開車過來,不然就不可以,聽到沒有?”
“開車才一個小時不到……”她小聲嘟囔著。
“聽到沒有?”宋凱又問了一次,聲調嚴峻,跟宋父簡直是一個樣子。
“聽到了,我會好好睡飽的!彼龖柿恕Pσ馊桃踩滩蛔,洋溢在她的眉眼間。笑得那么嬌、那么甜,如果宋凱此刻在她面前,大概也克制不住自己,早就摟著她狠狠親吻了吧。
意猶未盡地掛了電話,宋凌心把燙燙的臉蛋埋進枕頭里,好想好想尖叫
周末,就可以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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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見面過程,還真是曲折。
照約定的時間,開車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位置有些偏僻的飯店,宋凌心刻意避開了人來人往的大廳,往后面的停車場開去。
而應該要在停車場等她的宋凱,根本不見人影。
宋凌心不敢貿然下車,也沒辦法進飯店——她沒有房間鑰匙。打手機不通,傳簡訊也沒回應,她一時之間,有些膽怯了起來。
她對于陌生的地方,一直有著深沉的,難以解釋的恐懼感。
在車內呆坐了好一陣子,突然,有人在敲車窗,把她嚇了一大跳。
窗外,一個大個子彎腰探視著。濃眉大眼的男性臉孔很熟悉,帶著溫和的微笑,是宋凱的隊友兼好友,李永信。
“妹妹!”他們全隊都這樣叫她,此刻聽到,真是熟悉到令人想落淚!“你來看你哥哥嗎?怎么坐在這里發呆?”
宋凌心趕快把車窗降下,像是遇到救星一樣,“李大哥,我哥哥呢?”
“有記者來采訪,好像還沒結束喔。你要不要上來等?”李永信個子很高,彎腰彎成這樣跟她說話,相當辛苦的樣子。
宋凌心跟著去了。
李永信房間里還有好幾位隊友,平常練球夠枯燥了,此刻看到甜美清麗的宋家小妹來到,個個都大樂,使出渾身解數跟她攀談、聊天,還不斷變出零食給她。
“聽說大四了?會順利畢業吧?有沒有問題?”
“讀什么?經濟?這么厲害?”
“你帶了什么好吃的來給你哥哥?可不可以分我們?”
宋凌心臉紅紅的一直陪笑,能回答的就回答,有些時候,她簡直有點招架不住。
比如說,被問到大家都極度關心的問題:“幾歲啦?有沒有男朋友?”
“呃……”她的臉更燙了。
“你哥哥管你管很嚴喔?如果我們里面有人想追你,一定會先被你哥揍死吧!”有人說著,說完,立刻博得一陣贊同叫好聲。
待那熱鬧非凡的喝采聲過去之后,一個冷到幾乎快要結冰的嗓音,在門邊響起,“說得好,一點也沒錯!
眾人立刻一僵,笑聲凍結在半空中。
“你,給我過來!彼蝿P高大的身影鑲在門框中,背著走廊的光線,簡直像地獄來的惡魔使者一樣!澳銈,少動她的腦筋!”
宋凌心乖乖走過去,在一片靜默中,感覺自己很像走向刑場。
低頭跟著宋凱走到他位于另一層樓、走廊底端的房間,門一關,宋凱撇下她一個人站在門邊,自顧自的去洗臉、換衣服。
然后,回到沙發上,開了電視,嘈雜聲響頓時充斥整個房間。
從頭到尾,他都不看她,也沒開口,好像宋凌心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生我的氣?”半晌,雪白的小手輕輕按上他的肩。嬌人兒在他身邊蹲下,詢問的聲調怯怯的。
宋凱不予理會。他真的在發火。一張俊臉仿佛鐵鑄的,嚴肅得嚇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等你等不到,手機又打不通……”
“那你就可以隨便跟人走?”他厲聲質問。
“可是……他們都是你的隊友,我認識李大哥也很久了呀……”她眨著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起來那么純真、無辜。“對不起嘛。”
她難道不知道,那些看似和善的隊友們,有多少個在打她的主意?剛剛循著眾人熱鬧談笑聲找到她,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間,根本就像一塊鮮美的肥肉放在狼群中央,嚇得他心臟差點停止。
宋凱氣得不愿開口。這次不能輕易放過她,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看他還要繼續生氣的樣子,宋凌心輕輕嘆了一口氣。
“那你還要氣很久嗎?”她無奈地問,見他沒有反應,按著他肩膀的小手一使力,站了起來!昂冒桑俏蚁热ハ磦臉啰!
轉身往浴室走去,那娉婷身影如此美麗,饒是在氣頭上,宋凱仍忍不住偷瞄了兩眼,正好看見她把牛仔小外套脫掉,順勢落在地毯上。
她抬起手,貌似不經心地盤著頭發,裸露出……一整個美背。雪白到耀眼,毫無瑕疵,美得簡直像藝術品。
她在保守的小外套底下,穿著一件繞頸的削肩露背上衣,前面看不出任何問題,后面卻只有細繩系住,如此火辣大膽的設計!
“你……”說是氣血上涌還算客氣了,宋凱差點窒息。
宋凌心在浴室門口駐足,回眸,咬著唇淺淺一笑。“好大的按摩浴缸喔,我可以泡個澡嗎?”
那故作無事的挑逗,勾魂攝魄,宋凱完全忘記自己在氣什么了。矯健起身,移動迅速得像只獵豹,在她轉身準備關門之際,已經來到浴室門口。
“當然可以!彼纳ひ舨辉倮溆矅烂C,而是低沉性感到幾乎罪惡,“正好,我也想泡澡!
健臂一撈,柔軟的身子無骨般地偎進他懷里。她仰起小臉,承迎著火熱的、無法克制的纏吻。
“嗯……”嚶嚀聲甜得讓人全身酥麻。
“你穿這樣的衣服來?”一面霸道地肆虐她的櫻唇,宋凱一面還在質問:“這是什么時候買的?你穿這樣的衣服出去給別人看?”
“沒有嘛……只穿給你看……”她輕喘著,在吻與吻之間困難地吐出字句。
他一手撫摸著滑嫩的雪背,另一手,修長手指很靈巧地解開了系在腰間、頸后的細繩,輕輕一拉,那件漂亮的上衣,就毫無用處地落在他們腳邊。
“嗯,很方便。”他贊許著,一面擁緊了她,故意用自己的胸膛磨蹭她赤裸的豐胸。敏感的蓓蕾被他略粗的運動外套摩擦著,馬上就逼出了她楚楚可憐的呻吟。
這根本不只是干柴烈火,而是火把遇上了汽油;分離多日的兩人,難耐刻骨相思,用說的根本不夠,一定要用全身、用整顆心才能訴說思念之苦。
浴室門關上了,按摩浴缸開動,嘩嘩的水聲中,柔軟的呻吟響起,時而短促、時而高亢,有時,是尖銳的叫聲,有時,則是綿長的吟哦,唯一不變的,是男性粗重的喘息,高高低低,是最諧和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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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本來在球隊晚點名前她就該離去的。但是球隊這兩天放假,教練帶著球員出去吃飯喝酒,留在飯店的人寥寥無幾,根本沒有晚點名這件事。
而被宋凱狠狠疼愛過的宋凌心,累得沉沉睡去,宋凱也沒有叫她,等到她悠悠轉醒,睜眼一看,發現已經過了午夜。
她其實是被很奇怪的細微聲響吵醒的。撐起身子,發現宋凱還在熟睡,只有她自己醒來。
就著暈黃的床頭燈光,她忍不住細細看著那張略偏一側,安詳沉靜的睡瞼。
他真的長得好好看。充滿陽剛味,又有著運動員的陽光氣息;全身皮膚都是健康的古銅色,讓他深刻的五宮更有味道。那雙銳利炯然的眼眸閉著,少掉了幾分侵略性;氣息均勻,他睡得正熟。
他們其實沒有什么青梅竹馬的童年。小時候,她對他的印象是“很會打球的大哥哥”,如此而已。出色的球技讓宋凱從小就征戰無數,一天到晚不是集訓就是比賽,和她見面的機會很少、很少。
即使是她父母雙亡之后,她被接到宋家長住,宋凱還是不常出現。她也才隱約了解,宋家父母把對于宋凱的愛,多少也轉移到了她身上。
直到她二十歲那年夏天,宋凱因為受傷開刀,不得不回家休養,而這一休息,給了他們貼身相處的機會。
然后、然后……
戀戀地輕撫著那堅硬的胸膛,忍不住偷偷印上一個吻。宋凌心至今還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漂亮、健美到令人嫉妒的身體,居然屬于她:那冷然倨傲的俊臉,在看到她時,會有溫柔入骨的微笑:還有,那張薄薄的、好嚴肅的唇,吻著她的時候,卻是那么熱、那么貪心……
真的不敢相信呀!午夜夢回,宋凌心還會懷疑起這一切是不是一場美麗的春夢,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奇怪的聲響又傳來,打斷了她的花癡。她皺著眉,側耳傾聽。
聲響不大,似乎是隔壁傳來的,像是敲打著什么,又不像,還有奇異的、難以辨認的聲音,像風聲,也像電視,但又像是聽錯了……
宋凌心聽了半晌,聲音停了,四周陷入沉寂,但沒多久,又開始了。
因為實在聽不清楚,她索性翻身跪起,手腳并用地往聲音的方向靠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被人從后攔腰抱住,猶有睡意的男聲低低問:“你在做什么?半夜為什么不睡覺?”
“噓,你聽,那是什么聲音?”她秀眉蹙著,偏頭細聽,困惑不已。“我是被吵醒的。你有沒有聽見?”
宋凱聽了幾秒鐘,突然,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抖動。
回頭一看,宋凱一手扶著額,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壓抑狂笑。
“你笑什么?”宋凌心完全摸不著頭緒。
“寶貝,你不知道那是什么聲音?”宋凱笑得幾乎無法回答,雙眸閃爍著詭異的火焰。他使力一扯,把困惑莫名的人兒擁回懷中。
“到底是什么?電視?”
宋凱低頭,貼在她耳際,低低緩緩地解答,“之前,你被我壓在下面的時候,我們……應該就是發出那樣的聲響。怎么,你有興趣聽別人的?”
宋凌心立刻聽懂了,粉嫩臉蛋也立刻轟的一下燒紅。
“你、你隔壁,住、住誰?是哪個隊友?”她羞得把臉蛋埋在他胸膛,好半晌,問句才悶悶飄出來。
“不知道,也不一定是隊友。我們房間天天晚上都要換,不知道隔壁住誰,應該不是隊友吧,隊上不準讓女友留宿的!彼蝿P聳聳肩!安贿^規定是這樣規定……”
有些球員的私生活相當夸張,這宋凌心略有耳聞,但聽他這樣說完,她突然不語了,像只小鴕鳥一樣,悶在他懷里,不抬頭也不說話。
“怎么了?”宋凱當然立刻察覺她的異常,大掌撫著她的背,輕問。
“沒什么,只是想到……我就這樣……睡在這里……”
吞吐遲疑的字句,懊喪的語氣,都說明了她又后悔了。
要說不檢點,他這樣也算吧?
“這房間是我另外訂的,不是隊上的房間!彼蝿P耐心解釋著,“而且我已經提前請假了,這是我私人時間。這樣也不行嗎?”
宋凌心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為了她,宋凱真的用心良苦,什么都設想到了。若不是約在這兒見面,他一定會用這請假的短短時間,飛車回家去見她的。這她很清楚。
不得不這樣,但……那濃濃的罪惡感,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縈繞不去?
黑暗中,宋凱嘆了一口氣。
“你又想太多了。”他的嗓音好低、好無奈!叭绻麜屇悴婚_心,那以后不要這樣見面好了!
她在他懷里點點頭,半晌,又搖搖頭。
想見他,又不想這樣偷偷摸摸,充滿罪惡感;不見他,又按捺不住蝕心刻骨的相思啊。
“不知道怎么辦……”她苦惱得幾乎要落淚了。
好辛苦、好辛苦,卻又帶著一絲甜到心底的蜜般滋味,讓人又想要又不敢要,嘗過之后又落入深深的懊悔中……
“不哭,乖!彼蝿P捧起她的小臉,安撫著那欲淚的嬌人兒,“我會再想辦法,你先乖乖睡覺,好不好?”
“嗯。”
一個晚安吻之后,他擁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不一會兒,就聽見均勻的呼吸聲,累極了的宋凌心很快被他哄睡。
而宋凱卻失眠了。
他們一直在相似的狀況中,一次又一次矛盾擺蕩,上上下下。
有時,她會硬著心腸,阻止自己找遍借口外宿;有時,又忍不住推說去同學家討論報告,太晚了就住下等等的理由,偷到聚首的機會。
春去夏至,在無盡的輪回循環中,終于,東窗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