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所有思親的孺慕之情,全都在這個簡單的字眼里展露無遺,邢笠恒的兩手無力的垂放在大腿上,低垂著臉,兩行淚水像雨一般不停的滴落。
“你這孩子……噯,別這樣!快,快起來!”邢光東顫巍巍的彎身伸出雙手把邢笠恒扶起來。父子倆淚眼相對,做父親的只是專注的端詳著兒子好一會兒,最后充滿無限欷吁的說:“這兩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邢笠恒像個走失而被找回的小男孩一般,泣不成聲的緊抓住父親的手臂道:“爸,原諒我……”
“是爸爸對不起你,害你……”邢光東緊咬著牙根極力控制住即將潰決的情緒,然后喃喃地問:“你的臉……”
“我戴著人皮面具!毙象液阋贿吺弥蹨I一邊說。
“我好想再看看你的臉……都是我害了你!”一陣激動之下,邢光東又是老淚縱橫。
“不,不要這么想!爸,沒關系的……來,我們坐下來聊吧!”邢笠恒攙扶著父親向一旁的沙發走去!鞍,你現在身體狀況還好吧?剛才小方在車上告訴我,說你的血壓……”
邢光東在沙發上坐下來時一個勁兒的直揮手,故作輕松的打岔道:“小方是醫生嗎?你別聽他亂說!醫生是開了點藥教我每日按時吃,我還不是照常五點半起床去慢跑一個小時!
“你慢跑的時候都有人陪著吧?”邢笠恒立刻接著問道。
邢光東察覺出這個從前被視為“家庭黑羊”的二兒子已有許多轉變,他不記得父子之間以前曾經這么貼心、友善的交談過,這至少是個新的開始。
邢光東只呆楞了兩秒鐘便斂了斂訝異的神色,半開玩笑的嚷著說:“怎么沒有?我自己那兩個保鏢每天清晨就像七爺和八爺一樣跟在我兩旁。”
已經許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形容一高一矮的兩個人,邢笠恒聽了便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這時,邢光東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問:“笠恒,將來如果有可能,你會搬回臺灣長住嗎?”
邢笠恒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抱持著保留態度,輕聲說:“MI6說過,他們會跟有關當局接觸,尋求一條適當的途徑讓我可以來去自如。”
“那戶政事務所的紀錄怎么辦?你畢竟還好端端的活著!毙瞎鈻|氣急敗壞的說著。
“爸,你先別急,這么復雜的事根本急不來。再說,我目前還沒有……”邢笠恒并未把話說完。
“笠恒,如果你不想回臺灣,也可以考慮長住澳洲呀!那里也是我們的家,你可以在那里開始新的生活。”邢光東退而求其次,一心只想把兒子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
“那倒是個好主意,我會好好考慮的……”
第4章(2)
邢笠恒正說著,門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輕敲。
“嘖,又有什么事?”邢光東不耐煩的嘀咕一句,但是他馬上改用和氣沉穩的口吻道:“進來。”
出乎邢光東和邢笠恒意料之外的是,開門走進來,一臉慌張的人,竟是司徒霆的助理畢菽倩。
“畢小姐?司徒先生有什么事嗎?”邪光東有些訝異,心想,他可能得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司徒先生很好,人正在休息室里!碑呡馁晃⒋鴼,輪流看著沙發上的父子兩人。她并沒有打算久留,關上了門之后,她只朝前走了兩步后便站住,急急地說:“我告訴司徒先生我去洗手間,所以我的時間并不多!
聽出這名平時不茍言笑的女助理話中有異,邪家父子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但是邢笠恒立刻機警的擋在父親前面,擺出保護的姿態,并且輕搖著頭示意父親別走向前去,因為這兩年來,他已經看多了狀似無辜清純的年輕女孩是女殺手或恐怖分子。
“畢小姐,既然時間不多,那你有話就直說吧!毙象液愕脑掍h突然變得冷凜似刀。
“我知道你們父子都是‘防恐特煞’的成員。”畢菽倩輕吁了一口氣后又接著說:“我只是想警告你們,你們最好要小心司徒霆……”
“為什么?”在不愿暴露“防恐特煞”身分的情況下,邢笠恒只是冷冷的簡單問一句。
“他曾以官商勾結的罪名被起訴過,你們是知道的,他最后無罪開脫,只是證據不足!碑呡馁患奔钡恼f著。
“你干嘛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早已知道的事情?”邢笠恒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問。
“因為我還在搜集他犯罪的證據。我是東方A派去監視司徒霆的人。”畢菽倩脫口而出。
“你是東方A的間諜?”邢笠恒不敢置信的問道,同時也思忖著,如果他就是東方A的話,怎么對畢菽倩的任務毫不知情?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商業間諜。雖然……”畢菽倩欲言又止的咬著下唇,頓了一下才說,“雖然東方A給了我一道特別的指令,如果有任何緊急或必要的狀況,我就必須殺了司徒霆!
“你還是個殺手?”邢笠恒半帶訕笑的睥睨著眼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清純女子,又問:“你殺過人嗎?”
“為了東方A,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畢菽倩的嘴唇輕輕顫抖,但是她的聲音相當篤定!澳銈冏詈迷偃ゲ橐徊槟菈K要合作興建科學園區的土地產權。”
畢菽倩把話說完后,也不顧邢家父子會有什么反應,便轉身掉頭開門走出去。
陽明山邢家“億苑園”
傍晚時分,邢笠恒帶著一顆忐忑的心和五味雜陳的情緒,回到了久別兩年的家。
在和父親閑聊了幾個小時之后,他覺得心情已經舒坦不少。
末了,邢光東仍然執意留在公司加班,邢笠恒雖然心疼已屆退休之齡的父親,依然這么辛苦的每個星期工作七天,每天花在公事上至少十六個小時,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很清楚父親的個性,也知道被譽為“臺灣之光”的父親現在已經不是只為個人財富而勞心勞力,而是為了向無數“鴻棋”的股東有個交代,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座車開上了陽明山迂回的道路,邢家已經近在咫尺,邢笠恒的心思又縈繞在畢菽倩的那番話上。
以前從來不過問“鴻棋”運作狀況的邢笠恒,現在卻憂心忡忡的害怕父親一生的聲譽會晚節不保,若是司徒霆賣給“鴻棋集團”的那筆土地有問題,接下來雙方再合資興建科學園區,也會受到官商勾結案的牽連,到時候若他父親再推說毫不知情,恐怕沒有法官會相信,倒不如現在就查個清楚,即使簽了約之后,至少還有個需不需要畫清界線、全身而退的依據。
另外,邢笠恒也懷疑畢菽倩的話是真是假。她說她是東方A派去監視調查司徒霆的商業間諜,但是,她也可能是任何人、任何組織的間諜。
邢笠恒同時也很好奇,畢菽倩怎么這么清楚“防恐特煞”組織,甚至知道他們父子都是成員?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來歷和背景,他不禁突發奇想,如果一個看似清純無辜的年輕女孩可能是名女殺手或恐怖分子的話,那么,畢菽倩是不是也有可能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方A?
一句老話不是常說,看似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是罪魁禍首?當然了,在猜測誰是東方A的這個例子里,東方A并不是什么罪魁禍首,而是一名打擊恐怖分子、維護世界和平的匿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