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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馮君石與阿宏離開軍墟后,就一路專著九重天而來,他們并不知道,此刻百合并不在九重天。
正午,他們在河邊歇息吃飯時,馮君石發現有幾個人在樹林里鬼鬼祟祟地窺伺他們,心里陡升不安,但他仍表現如常地與阿宏吃喝說話。
等他們繼續上路后,那些人仍不遠不近地跟著。幾個時辰后,就連木訥的阿宏也發現了那些時隱時現的身影。
“大人,邯些人已經跟了我們好幾里路了!卑⒑旮嬖V他。
“我知道!瘪T君石說。“你看他們是什么人?”
阿宏回頭,往那些人看了看,憨厚地說:“我看就是山里人!
“山里人跟蹤我們干嘛?”
“或許是要搶錢財!卑⒑甑哪樕D時變了,拉著他說:“大人,我忘了,這一帶有山賊,我們快走吧!
但就在他們加快步伐時,后面的人也加速了,而且在人群閃現中,馮君石看到了有人身穿黑色緇衣,不由得疑竇!昂蜕?”
和尚干嘛跟蹤他?腦子里隨即出現數天前去過的西佛寺和秘洞,他神情一凜。
“阿宏,往樹林里走,我們得甩開他們!彼吐晫Π⒑暾f。
阿宏看看前面的山谷和兩面的樹林,遲疑地說:“可是去九重天……”
“沒關系,先甩掉他們再說。”馮君石回頭看看,跟蹤他們的人已經不再藏藏掩掩。也許他們知道自己的行蹤已被發現,索性大搖大擺地跟蹤了?蛇@次,他沒有看到穿黑色緇衣的和尚,但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的。
聽他這么說,阿宏立刻走在他身后!按笕讼茸!
“他們人多,快走!”見后面的人加速,馮君石拉著他跑進側面的樹林。
后面的人立刻尾隨追來,迫使他們慌不擇路地往巖石密林處狂奔。
第7章(2)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雙腿發軟,他們才倒在濃蔭覆蓋、茅草叢生的山崖邊往后眺望。
密林里十分安靜,除了他們的呼吸,只有草葉樹木的沙沙聲。
“大人,他們被甩掉了!卑⒑険嶂乜诠蛟诘厣,往四處張望。
“但愿如此!瘪T君石覺得肺部快炸裂了,可是他不敢休息,憑他一向靈敏的直覺,他相信那些人就是西佛寺的僧人,他們跟蹤自己的用意絕對不善。他與阿宏人少力薄,不能跟他們硬碰硬,為今之計是要擺脫他們的跟蹤,密林既是最好的掩護,但也是最大的危險,他們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
而就在他拉著阿宏繼續逃跑時,跟蹤他們的人正在樹林的另一端爭吵。
“跟蹤有個屁用!直接綁走不就得了?”
韋檠憤怒的口水噴到了悟隱的禿頭上,后者生氣地抹抹腦袋。“你說不許打傷他,活綁就得先接近他,可他耳朵比麋鹿還靈,跑得比兔子還快,怎么綁?”
“連這點都做不到,師叔真該回山上練功去!”韋檠冷酷地嘲弄他,見老和尚憤然不語時,冷笑一聲轉向手下!案易,天黑前必須抓住他!”
“韋主兒,總算找到你了。”正待起步,兩個男人喊叫著穿過樹林奔來。
一看是自己最忠實的屬下,韋檠臉色一變,問道:“什么事如此慌張?”
“冼百合沒去九重天,她帶著寶劍去龍溪了!逼渲幸粋門牙凸出者說。
韋檠眉毛一抖,顯然不信!澳阍跄艿弥绱藱C密之事?”
“冼碧籮逃往杜陵就是去找她姊姊,屬下親耳偷聽到她跟馮大人護衛說的!
韋檠眼神忽閃,雖然對此深感懷疑,但也不敢大意。當年先袓正是在龍溪附近竊取了寶劍,也許那里才是真正的藏劍處。更何況,他最近一艘送往杜陵的糧船也是在龍溪被百合截走的。由此看來,她確實在那里。
他轉向悟隱嘲弄地說:“你能對付冼百合嗎?我看算了吧,你還是去抓白臉書生吧。既然完好的抓不來,那我準你打傷他?傊,他是鉗制冼氏的王牌,也是西江府感興趣的人,一定得抓活的。以你幾十年的修為,連一個手無縳雞之力的小子都抓不住的話,那你也不用回來守袓師牌位了!”
悟隱法師強壓下怨忿之氣,悶聲道:“我知道該怎么做。”
“那好,三天后西佛寺見!”說完,他帶著暴凸牙等兩人走了。
悟隱對他的背影狠狠一瞥,轉向眾弟子!白甙!”
連綿不絕的密林深澗內,到處是絕壁枯藤。馮君石和阿宏在這個迷宮似的山嶺里轉了好久,都無法判定方向,那張他精心繪制的地圖此刻根本幫不上忙。
“大人,我找不到路了!碑敯l現他們一直在兜圈子時,阿宏羞愧地說。
馮君石知道他已經盡了力,便安慰道:“別著急,慢慢找,總會有出路的。”
“可是天都要黑了!卑⒑険鷳n地看了看愈來愈暗的樹林。
“今晚我們恐怕走不出去了,先找個地方過夜吧!
“那我們得往山崖邊走,那里應該有山洞!
“有山洞就很不錯了。”馮君石看看四周的樹木,很擔心找不到過夜的山洞。
然而,當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尋找出路上后,阿宏憑借著他對山林的認識,很快就帶他找到了一個很小,但很隱密的山洞。
這一夜,他們在石洞里安然躲過追擊。然而,次日下午,他們與追擊者在一面是陡坡,一面是絕壁的山崖上不期而遇。
那是一次危險的遭遇,當時馮君石正試圖辨認所在的位置,忽然悟隱法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陡坡前。一看到那身緇衣,他本能地認為與其落人對方手中,不如冒死逃生。于是他拉著阿宏翷落身前長滿老藤灌木的懸崖,并幸運地被灌木接住,再反彈落到長滿茅草的地上,因此兩人只有一點輕微小傷。
那次遭遇讓他確定了想抓他的人是誰,并相信悟隱法師抓他的原因一定是發現了他和百合去過秘洞的事。但他感覺得出,悟隱只想抓他,并不想殺他,否則他不會一再試圖靠近他,而不是用暗器或者飛刀等傷害他。
這讓他很困惑。他們應該明白,就算抓住他,他也不可能解開被百合封住的山洞。那么,他們如此費力抓他到底是為什么?
他試著分析,但極度的疲憊和奔跑讓他力有未逮。
躲過那次危機后,他們繼續在山里與追擊者們捉迷藏似地轉了兩天。
這天傍晚,他們終于看到河流,才沿著河水走出森林,就找到了一個部落。當晚,他們住在族人家中,不僅弄清了九重天的方向,還吃了香噴噴的米飯。幾天來吃野果、住山洞,今晚這可口的米飯和真正的床讓他們備感香甜舒適。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后他們繼續上路。
有了族人的指點,他們順利進入九重天。這里山勢險峻,谷中古樹參天,瀑布飛懸,可以說集湖、石、林、瀑于一身,融奇、險、幽、雄為一體。
當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百合時,馮君石的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期侍。經過幾天的辛苦奔波,他對她設計逃婚的事已不再那么生氣,唯一的希望是趕快見到她。
轉入峽谷,路邊的樹林里突然跳出幾個村民打扮的光頭男子擋在前面。馮君石正要問話時,卻聽身后有人說:“馮大人難道不會累嗎?”
他轉身,見面色發紅,雙眼發亮的悟隱法師站在五步之外的樹下。若不是那身衣裳和禿頭上醒目的戒疤,他看起來真不像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