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軍坐到沙發上,而余疏影也跟了過去,她攀著父親的肩,不知道第幾次追問,“你們到底聊什么了?你們去茶屋為什么不帶上我?”
他說:“這么想知道,你找小睿問去!
余疏影還真站起來,一邊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邊嚷嚷,“問就問!”
文雪萊總覺得丈夫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怪。等女兒回了房間,她才坐到他身旁,小聲地問:“跟小睿聊得怎么樣?”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余軍才說:“小睿真動格了,連婚事都還沒個譜,就簽好了財產轉讓協議!蔽难┤R吃了一驚,“這孩子怎么像中了邪一樣……”
余軍無奈地搖頭,“小睿的態度擺在那,我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多久。依他那性子,我要是堅持反對他跟影影來往,他肯定會讓那份協議成真的。”
文雪萊也嘆氣,她說:“年輕人的事情,看來真輪不到我們管了。”
余家夫婦在客廳長吁短嘆,而房間里的余疏影則滿心焦慮地撥周睿的手機。手機接通后,她第一句就問:“你沒事吧?你為什么瞞著我跟爸爸見面?”
原本一頭霧水的周睿這才明白過來,他笑著說:“擔心我被余叔揍得爬不起來嗎?”在這個時刻,余疏影一點都不欣賞他的幽默,“一點都不好笑!”
周睿明白她的心情,他斂起笑意,柔聲對她說:“好了,我跟余叔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我什么事情都沒有。不信的話,你可以過來看看我!
“隨便聊聊?”余疏影不相信,“那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他說:“我怕你瞎操心,就像現在這樣。”余疏影捏著手機,突然說不出話了。
下午跟余軍談話的內容,周睿不想讓余疏影知道,他們之間的阻礙本來就不少,他不想讓她再添壓力,因此有意將話題扯開,“周末怎么不去逛街?”
“你都不來陪我!庇嗍栌肮室饴裨顾芸焖址磻^來,“喂,你還沒告訴我,你跟爸爸聊過什么?”
周睿失笑,他說:“我跟余叔提了下聘禮,你好意思在旁邊聽著嗎?”
明知道他在開玩笑,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那種心緒翻滾的感覺真讓她有種婚事當前的錯覺。那頭安靜下來,周睿才說:“這禮拜我比較忙,不過下星期可以帶你陪我去參加朋友婚禮。”說到可以膩在一起,余疏影的心情就明朗了,“好啊!”
過了一周,周六的清早,周睿前往學校接余疏影。
帶余疏影出席婚宴及外宿一晚的事情,他已經事先跟余軍打過招呼。余軍雖然不太情愿,且態度冷漠,但最終總算答應下來。
上回在茶屋一聚,周睿是故意給余軍施壓,若他再以出身為由阻止自己跟余疏影往來,他定說到做到,立即將名下的資產全部轉到余疏影名下。
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卻總算有些成效,他清楚余軍的為人,知道從什么地方下手能有效打破僵局,只要找到突破點,余軍也會逐點被攻陷。
在余家吃過早餐,周睿才帶著余疏影出發。
今天是個好日子,三月時節,風和日麗,舉目一片好春光。
周睿專心駕車,而余疏影則沿路欣賞優美景致,跟他聊聊天,一路上兩人都不覺沉悶。
到了婚宴現場,賓客眾多,余疏影目光掠過一群正開心寒暄的女賓客,就在收回視線的瞬間,她竟然看見了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由于過度錯愕,余疏影不自覺地收緊了勾著周睿的手臂,周睿察覺她表情微變,立即關切地問:“怎么了?”余疏影收不回視線,喃喃地說:“我好像看到我姑姑……”
周睿一怔,旋即恢復,鎮定地開口,“沒事,我們早晚會見面的!庇嗍栌稗D身背對著姑姑,“這世界怎么那么。
周睿牽起余疏影的手,帶著她前行,“我們跟你姑姑打個招呼吧!
“不要吧!”她有點不情愿。自從知道姑姑和周睿父親的往事,跟周睿在一起,總讓她有種背叛了姑姑的感覺。
“反正都碰上了,正好一次解決!敝茴Uf。
余疏影很忐忑,“要是連姑姑也反對我們,那該怎么辦?”
他暗暗地將她的手握緊,“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勇敢面對就行了!
余疏影轉頭看他,而他也垂眸與她對視。四目相對,十指緊扣,這瞬間,她突然勇氣滿滿的。
早在幾年前,周睿已經在余軍的陪同下見過余萱。余萱雖然家庭幸福、事業有成,但得知他是周立銜的兒子時,她還是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黯然。她詢問了父親的近況,當知道他母親不在人世,她沉默了良久才說了一句“那太可惜了”。
在那個年紀,周睿盡管涉世未深也能看出余萱并無半點幸災樂禍的態度。她跟余軍一樣都為“故人”的不幸感到悲傷,即使這位“故人”曾傷她極深。
像她這種至情至性的人,他怎么也不相信她會因介懷那段陳年舊事,而毀了余疏影的幸福。
余萱背對著他們,此時正跟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聊天。余疏影吸了口氣,走上前不輕不重地喚著,“姑姑!”
余萱不可置信地回頭,先跟那兩個女人說失陪,隨后轉身走過去,“影影,你怎么來了?”視線掠過周睿的臉,后面的話便梗在了喉嚨。
周睿禮貌地向她問好,“萱姨,好久不見!
余萱朝他微笑,“好久不見呀小睿,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周;卮穑按蟀肽昵熬突貋砹,可惜一直忙,沒空去看您!
“沒關系,工作要緊!庇噍嬉暰下移,看見周睿和余疏影的手緊緊地牽在一起,她的聲音倏地變了調,“你們……”
周睿正想說話,余疏影就拽了拽他的手臂,隨后走到余萱身旁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姑姑,最近我好可憐……”
這丫頭一皺眉頭,余萱就心疼,她連忙問:“怎么啦?”
余疏影一臉委屈地說:“爸爸媽媽不讓我跟周學長在一起,我還跟爸爸鬧翻了!”
驚訝過后,余萱很快恢復常態,不需要他們多說,她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敖裢砟銈兏易,有什么事情等婚宴結束再說!
對于余疏影來說,這頓婚宴真是食不知味。她的左邊坐著姑姑,右邊坐著周睿,真讓她倍感壓力。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周睿邀請余萱到他家坐坐,余萱答應了,卻要求余疏影坐她的車,余疏影很聽話地上車。剛系好安全帶就聽見姑姑的聲音,“為什么不聽你爸媽的話呢?”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沒有責備的意思,余疏影握著自己的手,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啟動車子后駛出飯店停車場,余萱又說:“你爸媽肯定拿我做反面教材吧?該說的道理,他們肯定都跟你說過了,你還執迷不悔嗎?”
余萱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扶著方向盤的手收得有點緊。良久以后,她又開口,“周家是個龍潭虎穴,而周家的男人是罌粟,真的很可怕。我就錯愛了一場,浪費了十多年的青春……”
這番話讓余疏影的信心逐漸下沉,她毫無底氣地問:“姑姑,您也要反對我們嗎?”余萱幽幽地說:“反對有用嗎?”
余疏影信心重燃,“那就是支持了?”
“看你急的!”余萱分神看了她一眼,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