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想法跟你不一樣,家人對我真的很重要!彼站o他的手,“我從母姓,我媽其實是一名考古學博士,所以,長年都在一些遺跡扎營考古,我是爸爸請了一堆保母仆傭帶大的,”
她微微一笑,“但我媽很愛我,我常常會收到一些‘死人骨頭’或‘陪葬品’的禮物,再加一些影音檔,她的生活寫真和給我的一些話……”
想到母親,她一臉的驕傲與崇拜,“她要我做自己,只是要是正當的,不論做什么,她都第一個支持,所以,在我進入醫學院就讀那年,堅持搬出來一個人住時,她還給我按好幾個贊,”
說到這里,她眼眶紅了,“也在那年,我媽勘察的一個墓穴突然倒塌,她就這樣走了!
他不舍的將她擁入懷里,撫著她的長發,靜靜的什么也沒說。
久久,她才抬頭看他,眸里已有笑意,“其實,我媽一直有給我這方面的心理建設,她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險性,如果哪一天,她真的就這樣走了,也許就是穿越到另一個時空,跟某個君王談戀愛去了,叫我不需要為她傷心!
“真另類!彼滩蛔⌒α。
她有同感。
“考古學博士跟黑道大哥,你爸肯定很有魅力。”他又道。
談到與母親完全不搭軋的父親,唐韻璇眼中笑意更濃,“他很帥、很有男子氣概,還會多國語言,唯一的弱點是說中文時會變得臺灣國語,除此之外,要女人愛上他就像吃飯一樣簡單!
她說得很開心,卻突然意識到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黑道家族的,他會在乎嗎?
看出她眼中的憂慮,他安慰道:“傻瓜,你是你,你爸是你爸,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更何況,我看得出你是在家人關愛中長大的孩子,他們把你教得很好!毕袷窍氲绞裁,他黑眸閃過一抹悲憤,而她,捕捉到了。
“想到什么了?”
他苦笑,“一件很丑陋的事!
“是它讓你選擇避居在此、獨來獨往?”
他點頭,“你真的很聰明,的確是這件事讓我遠離過去的一切,想徹底沉淀,自己要的是什么……”
故事還沒完,唐韻璇卻打住不說了。
診所外,燦爛的陽光早已不見,成了一幅黃昏夕照,她說了那么久?
但真的夠久嗎?那些是她所珍藏最美、最幸福的回憶,已經縮減太多、太多了。
望向眼前定定看著她的男人,她心里有好深的感慨。
一晃眼已經五年過去,地點不再是當年的小套房,而是她執業的小診所,人在,只是物換星移,人事全非,他遺忘屬于他們之間最美的一切。
“怎么不說了,到底是什么事?”嚴子毅嚴肅的問。
“你不氣我嗎?氣我瞞著你懷孕生子?”
“我只能說,如果當年的你沒有做了這件事,此刻的我,絕對沒可能出現在你面前。”就事論事,他一向理性。
也對。說得太久,她站起身來,走到飲水機旁,為彼此倒水,一杯交給他,再坐回椅子,喝了水潤潤喉嚨后,她放下茶杯,換她問他,“這么多年了,你遺忘了有關我的事,而那些屬于你的事,你始終沒有找到答案嗎?”
他抿緊薄唇,“當時我有另一名未婚妻,我的父親對我的離開給的理由是,我對這樁婚事的安排不甚滿意才會離開以表抗議,但盡管失去記憶,我也不認為自己會這么幼稚,為了一樁不滿意的婚姻遠走他鄉,還斷了與所有人的聯系!
的確沒有這么簡單,只是,她怎么能說,那不等于逼他再度離家。
“既然丑陋,可見不簡單,到底真相是什么?”他迫切的想知道。
“你們后來有結婚嗎?”她反而比較關心這件事。
“沒有,為了讓我回去,我爸解除了兩家的婚約,我的第一任未婚妻出國深造,兩家也因此有嫌隙沒再往來,但是,”他一臉認真的問她,“我想知道的是,那件丑陋的事到底是什么?”
暗暗的吐口氣,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點。
當年,他是告訴了她那件事,但因為他并未透露那些人的身份背景,所以,在她之后尋找他的日子里,絲毫幫不上忙。
“其實,你還來不及跟我說,套房里的電話就響了……”
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因為他套房的電話是房東設的,他是續用,所以只有她打過,但就在他說完那件事后,電話卻響了——“然后?”他再追問。
“你看起來頗為不安,說你必須馬上回日本一趟,還說,你會再跟我聯絡,但我完全不能解釋,一個在美國出生的人,急著要回去的地方卻是日本?”
“這事我可以解釋,我是在美國完成學業和一些接班訓練課程后,才回到日本的家族企業上班,但重要的是,事后我有沒有再跟你聯絡?”他傾身上前,想知道更多。
她點點頭,“有,三天后,你從日本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只說待會要去搭船,等你上船會再打給我,但那之后,你就像從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消息!彼D了下,“直到有人通知我你落海失蹤,時間過了那么久,我只能去海祭了!
那時的她其實抱著他仍還活著的希望,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希望也一分分的減少,不得不看破。
人,總是得往前走,何況,她還有一個責無旁貸的使命——她成了新手媽咪。
凝睇著她眸里的種種情緒,他可以想像,自己出事的那段日子她一定很難熬,乍見他時的驚喜激動直到現在他都還印象深刻,只是——“我們之間的交集只有這樣,你簡化了很多事吧?”
“你來找尋回憶,我分享我的回憶,若要一點一滴的細數,不知要耗上多少時間,我想你沒辦法配合吧?”她反問,沒忘記他說的“時間寶貴”。
“當然,但我真的想知道更多!币驗樗谥械淖约焊臼橇硗庖粋人。
沉默在診間蔓延,從玻璃門外照射進來的橘紅色余暉似乎又更深一些。
她得好好想一想,不能說到不該說的話。
然后,她再次開了口,“我們相戀的第四個月就分離了,第五個月,你生死未卜,然后,再幾個月,在驚險萬分的狀態下,我迎接了亞歷的誕生!边@算是更多的事吧。
“發生什么事?”
“我在家里突然腹痛出血,痛得無法起身,偏偏手機不在身邊,唯一的電話又在客廳,我姊姊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她知道我一定出事了!
她余悸猶存的吐了口長氣,當時若不是姊姊,也許她會失去亞歷。
“但姊姊人在外地拍照,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情況下,她求助一個住在我家附近的攝影師好友紀瑋,是他破門而入載我去醫院的,孩子臍帶繞頸了,若再慢一步,可能就晚了!
語畢,嚴子毅也沉默了。
從她懷孕生子,他身為一個父親,卻什么也沒做,就某層面而言,他跟自己唾棄的父母、繼母其實也沒兩樣。
“很抱歉,讓你一個人辛苦了,”他頓了下,“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時,真如你所說的,那么快樂?”
她瞪著他,“當然,除非你偽裝得很好!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切,而是,從小到大的環境讓我幾乎遺忘什么叫快樂,我實在無法想像你口中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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