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小姐說的,我只是說這鐲子樣式討喜,可沒說要買呀!我哪里來的錢,又哪有機會戴這種東西!”
“誰說要你買了?今天要不是你的幫忙,我又怎么能偷跑出來,當然是我送給你呀!”
“小姐你就饒了我吧,就算我不幫忙,你也要偷跑出來的,萬一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老爺、夫人交待,所以還是我陪在小姐身邊比較保險點,小翠不求小姐的東西,只求小姐快些玩夠了,好在老爺、夫人發現前跟我回去!”
一聽這個,攤主有些著急,直燦笑著,便插嘴道:“兩位真是好眼光,這鐲子可是打西域過來的碧靈玉,咱們這里不產的,就是在當地也是十分珍貴的玉石,將這種玉石打磨成器,不是幾十年經驗的老師父可做不到,更何況是這么精巧的玉鐲了,別的地方不敢說,但京城境內,只有我這一家有這種貨,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上之品!”
“啊?那這一定很貴吧?”
“怎么會很貴?那販玉的西域人跟我有交情,給我的是最低價,我賣出去也是最實惠的價錢,不多,五十兩!”
“五十兩?天哪,我一個月工錢才二兩啊!”小翠差點暈過去,“小姐小姐,我們還是不要看了,這鐲子我可不要,咱們快回府吧。”
“別別!這做買賣嘛,也講究個緣分,既然兩位小姐識貨,不如就……二十兩!當交個朋友了!”
小翠還是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倒是梳著兩根長辮子的莊綺雯,看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覺得好玩,嘻嘻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讓來讓去了!鼻f綺雯將那鐲子在攤主面前比劃一下,嘻嘻笑著像在玩什么游戲,“老板,這鐲子二兩我要了!”
攤主口水都快說干了,瞧這位小姐穿著富貴,就看準了肯定是有錢人,沒想到一開出的價錢,硬是比清早趕集的大嬸還要黑,氣得差點嘔出血來。
攤主順了順氣,看這小姑娘怎么都過不了十五歲,說話沒個正經,一定是來鬧他的。
“這位小姐,你一看就是個富貴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不知咱們這些小買賣人的不易,分不出二兩和二十兩的區別,可也別信口開價,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疫@么有誠意,你還故意鬧我,這就不對了!”
第1章(2)
莊綺雯眨眨眼,看這攤主又是為難又是氣憤,又嘻嘻地笑了出來,“我怎么不知小買賣人的不易?任何大買賣也都是從小買賣做起的呀!可不論什么樣的買賣,做生意要實實在在的才是基本,這鐲子明明是隨處可見的玉石廢料加工成的,甚至稱不上是玉,石頭還差不多,頂多也就值五十文,我知道小買賣人的不易,給你二兩,你騙我們不懂不說,又說得我像惡人一樣,如果不是小翠看上了這只手鐲,以為我會在這聽你編的故事?”
“啊?這個是石頭?”小翠驚呼。
“也不能這么說啦,如果是這么大的,”莊綺雯兩臂一揮在身前畫了個大圈,“還值點錢,但這么小的也就是拿來騙騙小孩子了!
“你……你胡說!看你的樣子,你本身不就是個小孩嗎?我看你根本是沒錢買,就詆毀我的東西,像你這種胡言亂語,以為說出去真有人信嗎?”這會兒那攤販臉已經變成了綠色。
“你這人做生意真是不厚道!”小翠醒悟自己是被人騙了,指著攤販罵了起來,“看我們是女人和小孩就以為好欺負嗎?要不是遇上我們小姐,難保要被你大敲一筆了!”
“看你比這小姑娘怎么也要長上七八歲,這么大的人連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嗎?竟然信她不信我?”
“為什么要信你?我們小姐見過的玉石,怕比你這輩子聽說過的還要多!只怪你自己,什么人不好吹牛,偏偏要找上‘玲瓏玉行’的大小姐!”
莊綺雯得意地一笑,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沒想到她家的名字還挺好使,對方一聽到,連最后那點強硬勁都不見了。
玲瓏玉,玉玲瓏,玲瓏莊的寶玉抵千城。
這是京城百姓無人不知的一句話,而這句話所指的,就是她家的“玲瓏玉行”。
如果說要尋玉、鑒玉,各地行家自然不少,但要說玩玉的行家里,聚集最多的地方,那無疑就是他們玉行了。
托這家族環境的福,莊綺雯從小就是聽她爹跟叔叔伯伯們論玉賞玉長大的,耳濡目染下,就算沒專門人教過她玉器的知識,對于普通的玉石她也能說出個一二來,就更別提眼前這個,還算不上是純粹玉石的鐲子了。
她知道就是二兩這價錢也是開高了,果然,在攤販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后,他還是乖乖地將那鐲子讓給了她。
送了小翠禮物,在小翠崇拜的贊美聲中往家走,莊綺雯的心情格外地好。
這件事回去一定要跟顧哥哥說才行,都不知道他聽到后,要怎么表揚她呢!
當年“玲瓏玉行”的創始人就是她和她顧哥哥的爹,小時候看她爹常和顧伯伯在一起,拿著玉器說得連飯都顧不上吃,而她通常就和顧哥哥在一邊玩,邊玩顧哥哥也邊為她講玉的知識,雖然那有點無聊,但卻是她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只可惜后來顧伯伯家出了事,從那之后雖然顧哥哥到了莊家生活,他們接觸的時間更多了,可他卻再也沒有跟她一起玩得那么開懷,也再沒給她興奮地講起玉器的知識。
如果把今天的事情講給他聽,他應該會有點開心吧?因為他曾教她的事情,她并沒有忘記呀!
遠遠地就看到自己家門前圍了許多人,莊綺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跑出去的事被發現了,爹派人出來找她,仔細一看,那些人都是附近的百姓,并不是他家的家丁。
一群人圍在她家門前議論紛紛地做什么呢?
莊綺雯好奇地跑過去,只聽他們在說什么衙門的事,再一看,守在他家大門兩側的竟會是兩個差爺?
“小姐,這是出什么事了?”小翠見府內正門大敞,還有穿官服的人看著,頓時沒了主意,倒是投靠起她這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小妹妹。
莊綺雯已經沒心思回答小翠的疑問,報上自己的身分后,她連出了什么事都沒問,人已經飛也似地奔去了正屋。
出了什么事根本不用問,或者說她沒那膽子問。
家里四處都是官府的人,熟悉的家丁全都面露驚恐的神情,正屋的門也是向兩邊大敞著,可以看到里面站了一屋子的人。
“爹!娘!”莊綺雯闖進屋內,只見他爹娘低著頭站在幾個官兵之間,突然聽到她的聲音,全都受了驚嚇一樣,眼睛瞪得老大。
“雯雯!你怎么跑來的!”她爹先是一驚,而后馬上將頭轉向另一邊,沖著站在靠外位置的一個年輕人怒斥道:“顧思朝!你不是答應我看好雯雯,不讓她看到這一切的嗎?”
莊綺雯也看向他爹怒罵的那個人。
在圍著她爹娘的官兵更靠外的位置,藍衣的年輕男人筆直地站在那里,對于她爹的怒吼面無表情,那也是她所知的顧哥哥一向的表情。
只是現在看來,不知怎的,讓人莫名一陣心寒。
不對不對,一定是錯覺!顧哥哥的臉本來就像一張雕刻過的白玉,溫潤清透但毫無血色,她肯定是受氣氛的影響,才覺得往常那么好看的一張臉,這會兒變得羅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