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你幸福嗎?快樂嗎?滿足嗎?”鄭宜雰一連串的問題,幾乎逼出了翁依薇好不容易掩飾住的愁緒。
“你怎么會突然這樣問我?”她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僵在唇畔。
“因為我想知道啊!编嵰穗円荒槦o辜的笑笑。
翁依薇硬是將臉上僵硬的笑容咧大些,裝作那開心的模樣完全發自內心似的,笑著點點頭,“當然啊,我今天可是新娘子耶。”她不希望自己的壞心情被發現,讓好朋友白白跟著擔心。
“那我可是要好好恭喜你一番嘍。”鄭宜雰將雙手自身后伸了出來,手上捧著的卻是一大束黃色的菊花,“這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錯愕的看著捧著菊花、綻放著燦爛笑靨的鄭宜雰,翁依薇的心里咯噔了聲,原本甩開的不安,突然如洪水猛獸似的重新襲向了她。
“干嘛這種表情?今天不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嗎?”鄭宜雰硬是將菊花塞到她懷中。
“謝謝你送我花,可這是菊花……”沒人會在婚慶的日子用菊花祝賀的。
“我知道啊,這菊花可是我特地準備的,為的就是在這一天用來慶祝你跟季東昕逝去的戀情!编嵰穗兊靡獾男χ。
“宜雰?!”翁依薇聞言一臉震驚,打從心底發寒起來。
“沒錯,我都記得,翁依薇,你難道以為你帶給我的屈辱跟傷害,能夠這么輕易的從我腦海中抹去嗎?”鄭宜雰的笑容倏地被怨毒給取代,瞇起的黑眸里充滿了恨意。
“為什么……”她驚懼發顫的問。
“為什么?你還有臉問我為什么?當你背叛我,跟季東昕你儂我濃,一起在背后嘲笑我的愚蠢時,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好朋友”的心情?”鄭宜雰厲色斥問。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就是因為我太重視你了,所以面對你對東昕的渴望與追求,才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告訴你事實!蔽桃擂蓖纯嗟姆瘩g。
“翁依薇,不要再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你根本只是想要讓我成為大家的笑柄,讓別人知道,我鄭宜雰再怎么努力,也無法超越你翁依薇!
“你怎么會這樣想?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
“別假裝了,我是多么努力的想要得到季東昕,甚至動用我爸媽出面替我說項,才好不容易讓他答應跟我們吃飯,沒想到你卻私下動作,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曾經拒絕你的他給抓住,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季東昕會愿意讓我接近他,都是因為想要打探你的消息,你們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喜歡的男人,卻同時利用我、背叛我,今天我就要讓你們嘗嘗同樣的滋味!编嵰穗儗⑺械脑购抟豢跉馊珨低鲁鰜。
“所以,你的跛腳也是假的?!”翁依薇顫巍巍的問。
“老天有眼,雖然發生車禍,但除了一顆破碎的心之外,我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恢復如初!编嵰穗兂爸S的道。
“太好了,幸好你沒事!蔽桃擂闭嫘牡母屑に龥]事。
聞言,鄭宜雰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復成怨恨的神色,“別假惺惺了,你現在應該很氣我吧?因為我,你拒絕季東昕的挽回,甚至必須嫁給你自己不愛的男人,翁依薇,這都是你的報應!
“是啊,這些都是我傷害你該付出的代價,我沒有怨言!彼嘈。
“別裝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比起你對我做的,我這樣回敬你只是剛剛好而已!焙孟袷窃谡f給自己聽似的,鄭宜雰大聲道。
“我知道。”她點點頭,朝好友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聽到你沒跛腳的消息,是我今天最快樂的事情了!
“哼!我承受不起。”鄭宜雰眼神微微閃了閃,有瞬間的動搖,但,她已怨恨她太久,久到已經忘記她們彼此之間曾經有過那樣深厚的友誼。
“宜雰,謝謝你沒事!辈还芤穗冊鯓诱f,她是真的覺得很高興,她終于可以自沉重的愧疚牢籠里抽身透氣,不用再由著罪惡感壓迫自己到幾乎窒息。
鄭宜雰冷凝起神色,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這一年來,我忍受椎心之痛,佯裝不記得一切,依然把你當成朋友般的相處,但從今以后,我希望我們不再有任何干系,就連走在路上都不要打招呼,我永遠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翁依薇明白,有些事情即使再怎么想挽回也無法回頭了,就像破裂的鏡子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都無法恢復原狀了。
而她跟宜雰之間的友誼也是一樣。
“我真心希望你能活得開心。”這是她給好友最后的祝福。
“當然,我現在不知道有多開心,我終于復仇了,哈哈哈!编嵰穗兎怕暣笮,“翁依薇,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哈哈哈——”
不等翁依薇反應,鄭宜雰已經挺直背脊,蹬著三吋高的高跟鞋走了出去,那矯捷的步伐哪還有一絲絲跛腳的跡象?
待她一走出去,翁依薇頹然垂下雙肩,看著放在桌上的大把黃色菊花,唇畔泛起苦澀的笑容。
她真的很恨她吧?竟然寧愿偽裝自己一年,壓抑住對她的憤怒,佯裝沒事的繼續跟她往來,為的只是等待這一刻的報復。
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她從沒想過,印象中一直直率開朗的宜雰會有這樣陰沉奸險的心機。
突然,她的腦海中浮現了東昕那張充滿懊惱的英俊臉龐,那因為她寧愿相信“朋友”,不愿相信他而又急又氣的神態。
他現在應該對她很失望、很恨她吧?
可是……這一切都成定局了。想到這,她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淚水不知不覺的滑落臉頰,染花了原本精致美麗的妝容。
“女兒,要準備進場嘍。”艾嫻淑開門進來,卻看到翁依薇正顫抖著肩膀哭泣的模樣,立刻驚訝的沖到她身邊。
“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離開爸媽?”她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問。
翁依薇只是哭著搖頭,又點頭,淚水仍是無法抑止的流著。
“乖,別哭了,都要嫁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個不停。我去叫新娘秘書來替你補妝,別哭了,啊?”艾嫻淑好笑的擦去女兒臉上的淚水,準備出去喊人,眼尾視線卻剛好掃到放在桌上的菊花。
“老天爺,是誰這么惡劣,怎么會在這種大喜的日子送菊花?”她不悅的嚷著。
看著菊花,翁依薇突然漾起悲涼的笑容,緩緩道:“媽,那把菊花是用來哀悼我失去的愛情跟友情的!
“你在胡說什么?”艾嫻淑皺眉,“就要結婚了,別亂說話,我叫新娘秘書進來,你好好準備一下。”她提醒完女兒,拿起菊花走了出去,嘴巴還不斷嘟囔著真是不吉利,大好的日子怎么會有這種觸霉頭的事發生?真是穢氣。
老天保佑,可不要再發生什么節外生枝的事了啊。
結婚進行曲悠揚響起。
翁依薇被父親牽起手,踏上紅地毯,緩步走向等在地毯另一端的江建民。
耳邊充斥著與會親友的鼓掌祝福聲,但翁依薇的心思卻仿佛飄到了遙遠的天際之上,什么都沒有聽進去,她渾渾噩噩的站定位,像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似的隨人擺布,只有軀殼在參與這場她沒有任何快樂期待的婚禮。
她只隱隱約約看到證婚的牧師嘴巴一開一闔的,好像在說些什么,但卻完全入不了她的腦袋,像是無聲電影似的在面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