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饒州要嫁往鄭州,這一路走了都快十天了,沒想到突然下起大雨,就來到這莊園里避雨。妹妹是打哪來,要嫁往哪去?」泡在溫泉里,姜玉櫻說完自個兒的事后,開始詢問明蕓秀。
明蕓秀天生上翹的嘴角含著抹笑,脆聲回道:「我是從京城要嫁往涂州!顾蛆Z蛋臉上鑲著一對明亮的圓眼,模樣秀美可愛。
「涂州?」聽她提起涂州,姜玉櫻想起一件事,「我記得本朝七秀之一的大才子秦書恩就是涂州人,去年我隨同我娘和兄長去向外祖拜壽時,途經涂州,曾有幸見過他一面!
明蕓秀隨口問了句,「那這秦書恩生得什么模樣?可像外傳那般溫文儒雅、風度翩翩?」
姜玉櫻那張明艷的臉龐在提及此人時,眸里隱隱流露一抹戀慕,頷首道:「他確實生得芝蘭玉樹、卓爾不凡,是世間少見才貌雙全的美男子!巩敃r瞧見他的那一眼,把她的心都給勾走了,至今仍念念不忘。
聽見她這般盛贊秦書恩,明蕓秀倒是想起了八歲那年見過一面的人,那人是她平生所見模樣生得最好看的男兒,當年與那人匆匆一別,事后她曾經打探好一陣子,都沒能得知他的消息,此后她惦記了好幾年,這幾年才鮮少再想起他。也不知這秦書恩同那人相比,誰的容貌更加出色。
姜玉櫻問道:「對了,妹妹要嫁的是哪家的人?」
明蕓秀莞爾回道:「我要嫁的人正是姊姊口中的這位秦書恩秦二公子!
遠在饒州的姜玉櫻,沒聽聞秦書恩要迎娶之事,聞言一愕,震驚道:「你說什么,你要嫁的人就是他!」
「是啊!姑魇|秀點點頭,「我沒見過他,如今聽你這么說,傳言看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嘛。」
秦書恩曾來京城幾次,可惜她都無緣相見。雖然父兄都說此人模樣生得十分端正,但就以往的經驗來看,她覺得只要沒缺鼻子少眼睛,在爹和大哥他們的眼里,都算是容貌端正,所以她并不怎么相信他們的話。
如今親耳聽見這萍水相逢的姑娘這般說,她才信了幾分。
「你……要嫁的人竟然是他……」這人要嫁的居然是她一見鐘情的秦書恩,她怎么能這么幸運!姜玉櫻忍不住有些嫉妒起來。
姜玉櫻將嫁的是鄭州守備之子張泰民,張家是武將之家,她父親是饒州同知,與張家算門當戶對。
當初父母為她議親時,因她曾見過秦書恩那般溫潤如玉的公子,她打心眼里不愿意嫁進張家,她想嫁的是秦書恩那種讀書人。
可她一個女子,縱使再不想嫁,也違拗不了父母之意,最后只能坐上花轎出嫁。
但她萬萬想不到,會在千里之外的這處莊園里,巧遇秦書恩即將迎娶的新娘子。
她忍不住暗恨,為何要嫁給秦書恩的人不是她!
姜玉櫻先前沒怎么細看,此時她方暗自打量著明蕓秀,一路從眼睛挑剔到她的身段,覺得她生得既沒自己美艷,身段也不如自己這般玲瓏婀娜,此刻再也抑不住滿心的酸妒,問道:「妹妹能嫁進秦家,想必出身不凡吧?」
明蕓秀敏銳的察覺到這姑娘突然對她升起一絲敵意,納悶的覷了姜玉櫻一眼,回道:「我家世也只是一般。」她爹是御史大夫,在王公貴族滿地走的京城里,她父親的地位確實不算太高。
秦、明兩家家世相當,秦書恩父親是涂州刺史,而她父親是御史大夫,在本朝都是三品官。當年秦書恩的父親曾當過京官,與她父親因此結識,兩人意氣相投,也是因著這一層的關系,才會結為兒女親家。
姜玉櫻也發覺自個兒的語氣有些不對,很快歛起那嫉妒之心,臉上重新堆起笑,道:「妹妹過謙了,那秦大人可是涂州刺史,妹妹能嫁到秦家去,必是門當戶對,出身相當的官宦之家吧。」。
見她這么想知道,明蕓秀也沒瞞著,坦白告訴她,「我爹只是個御史大夫罷了!
「御史大夫可是三品高官,負責監察百官,地位不比尋常官員呢,怪不得你能嫁給秦書恩。」姜玉瓔眼里流露一抹艷羨,她爹只是個五品官,三品對她而言確實算是高官了。
不想她一直提家世的事,明蕓秀轉開話題問她,「那姊姊要嫁的人是誰?」
姜玉櫻有些意興闌珊的說了句,「是鄭州守備張將軍的長子。」
明蕓秀沒聽說過這人,嘴上說了兩句客套話,「姊姊模樣生得這么美艷,嫁過去之后,必定能得到夫君的疼愛!
姜玉櫻自嘲道:「我父兄都是習武的粗人,嫁的人家也是個粗人,哪像妹妹這般好命,能嫁給秦公子,妹妹你啊,定是做了八輩子好事,今生才能嫁得這樣的如意郎君呢!
明蕓秀不太認同她這話,「習武之人性情多半直率,有話直說,沒太多花花腸子,且有一身武藝傍身,萬一遇到壞人,還能保護你呢。再說不是有句話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嫁給讀書人也未必就如姊姊所想的那般好呢,其他的不說,只怕家中就有一堆的規矩要守!
她就有一個迂腐頑固的父親,打小家里有不少規矩要守,而她性子活潑,常突發奇想,對事情往往有自個兒的一番看法,因此從小沒少受父親斥責。
好不容易嫁人了,她委實不希望日后夫家的公爹和婆母,也像自家爹爹那般墨守成規,不知變通。
看著她,再想到自己將嫁之人,姜玉櫻心中越發不平,「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會這般說,這世上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給秦二公子,都求之不得呢!
「這婚事是父親所定,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福氣!姑魇|秀算是看出來了,姜玉櫻似乎對秦書恩有著異常的好感,所以有幾分嫉妒她能嫁給秦書恩。
不過她并不覺得生氣,反倒暗自好笑,出嫁半路上與另一個新嫁娘巧遇,結果對方竟對她將嫁的夫君懷著傾慕之意,這也算是一個神奇的經歷。
兩人再泡了會兒,便各自回房。
剛泡完溫泉,明蕓秀有些困意,坐在繡墩上讓一名丫鬟替她擦著一頭濕發,一邊打著盹。
就在她快睡著時,另一名丫鬟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二蘭,你瞎嚷嚷什么?」屋里一名婆子呵斥了聲。
二蘭神色著急的說道:「邱嬤嬤,我有重要的事要稟告小姐!
明蕓秀張著嘴打了個哈欠,睜開一雙圓眼,神色慵懶的睇向二蘭,「發生什么事了?」
二蘭快步走上前去,急促說道:「小姐,奴婢方才聽李子說了件事!估钭邮撬艿,也是此番明蕓秀陪嫁的下人之一。
「什么事?」因為困倦,明蕓秀眼睛又半瞇起來,。
「他本來要與其他人一塊去下人浴房那兒沖澡,經過東廂那處浴房時,幾枚銅錢從他破掉的暗袋里掉了出來,有兩枚滾到浴房墻角邊,他去撿銅錢,聽見里頭秦三少爺和不知道哪位爺在說話,秦三少爺說、說……」
「秦三少爺說了什么?二蘭你倒是一口氣把話給說完呀,做啥吞吞吐吐的?」在為主子擦頭發的一菊聽到一半,等不及的催促。
二蘭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李子說,他聽見秦三少爺同人說,他堂哥常去相公館找小倌。」
明蕓秀眼睛已閉了八分,喃喃問了句,「他堂哥常上相公館找小倌,關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