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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宗元王朝,架空 >> 帝王將相 >> 茫生緣作者:風(fēng)起漣漪 | 收藏本站
茫生緣 第八章 作者:風(fēng)起漣漪
    一個清瘦的身影從紫宸殿內(nèi)奔出。小安子凌亂的思維已經(jīng)震到他無暇思考自己此時的決定多么魯莽。他,一個小太監(jiān),孤身獨闖慈寧宮,如螳臂當(dāng)車,如卵擊石。可是,這份理智卻阻止不了狂奔的步伐。

    皇上……王爺……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阿!

    由崇光殿的近侍處得知這個駭人的消息后,小安子一直陷在難以置信的驚愕當(dāng)中。短短一夜。紀(jì)念館會發(fā)生如此變故,來得何其突然,又不容抗拒。玄大人一家慘死,王爺被宣入慈寧宮,生死不明,皇上帶兵闖入后一直未歸!前所未有的驚悚包圍了小安子。

    政變嗎?

    誰是勝者?而誰又是這場血祭的犧牲品?

    輕巧的越過慈寧宮那高聳的圍墻,當(dāng)小安子的雙足踏上這片土地時,他知道已經(jīng)不能回頭。也許有一天,自己會為此時的這份“忠誠”而不值吧?但此刻,卻有著視死的義無反顧。

    小心翼翼的走著,小安子的疑惑越來越深。

    不對勁……太安靜了,也太容易了!

    突然心中靈光一閃,小安子忽然明白過來。難怪如此安靜,進來得如此容易,向來,是因為太后已安排好一切,獨差一個將皇上送出慈寧宮的臺階,而自己,正合太后旨意。

    也忽然明白,皇上,一定出事了。

    難以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再謹慎,因為太后不會對自己出手,不再不安,因為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

    打開正殿的大門,小安子倒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令一瞬間揪起的心痛迅速平復(fù),才重新睜開了雙眼。

    “皇上……”

    李麟沒有回答,他縮在墻角處,緊緊抱著懷中那個面無血色的孩子……只有微弱的呼吸能證明懷中的玄珺兒仍然活著,仍在掙扎……

    “皇上,回宮吧……”

    李麟靜靜地看著懷中的孩子,一聲不響。細密的汗珠出現(xiàn)在玄珺白暇的額頭上,他的小手無意識的緊抓住李麟的衣袖,好像在熟睡,卻脆弱得不知何時會沒有下一次的呼吸。本應(yīng)叱咤風(fēng)云不可一世的帝王,此時只能無力地看著這個幼小的生命在自己懷中慢慢流逝,一點一點……

    “皇帝哥哥帶你會凝霽軒,好不好?”

    玄珺沒有回答,因為他聽不到……

    李麟慢慢站起身來,木然地從小安子身旁走過。小安子心下一緊,扶起昏迷的陳楓。

    皇上,會否從此一蹶不振?

    步入凝霽軒,小安子暗暗一驚,滿地的血跡與尸體,標(biāo)示著凝霽軒內(nèi)無一活物。

    太后,你太狠了……

    小安子看向皇上,李麟仿佛沒看到一般,徑自從尸身上踏過。

    “皇上?”

    “小安子,朕跟珺兒都累了,你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打擾,知道嗎?”

    “皇上!”小安子猛地跪倒在地,只是自己也不清楚這份不安來源于那里。

    “皇上!為天下,為蒼生,您都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能……”

    千萬不能因為玄珺的死,從此淡漠世事,心灰意冷……

    可是,這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因為自己很清楚皇上是如何珍視這個孩子,而自己,又何嘗不為那個孩子的慢慢消失而黯然神傷?

    沒有理會小安子,李麟抱著玄珺走入寢室,倚在床上,將玄珺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肩頭,用自己的臉頰感受著那微弱的呼吸,讓自己知道,他仍然活著……

    再多留一會珺兒……珺兒,再多陪朕一會珺兒,不要急著走,不要……

    “皇帝哥哥……”

    李麒一顫,驀然睜開微閉的雙眼,眼中映入那雙清澈的眸子,只是那清透,多了一層迷霧。只見玄珺小嘴微啟,本毫無血色的雙唇竟恢復(fù)了血色,蒼白的小臉恢復(fù)了紅潤?墒抢铟璧哪X海中,卻閃過近乎絕望的四個字:回光返照……

    “皇帝哥哥……珺兒還沒來及說,那天珺兒是無心的,皇帝哥哥不要不理珺兒……不要生氣……”

    一股巨痛由心底傳來,無法抑制的酸楚令李麒的眼前變的模糊:“不……是皇帝哥哥不好……皇帝哥哥不會不理珺兒……皇帝哥哥沒有生氣……所以……所以珺兒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不理朕好不好?留下來……留下來……”

    此時的李麒,不是皇帝,不是王者,只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少年,苦苦哀求著……從未如此低聲下氣的求過誰,從未如此害怕失去過誰,從未比此刻更加刻骨銘心的痛過……

    “皇帝哥哥,不要忘記了珺兒……珺兒不貪心,只要十年,只要皇帝哥哥記得我十年就好……我好怕……如果我變成鬼回來,可皇帝哥哥卻不記得了怎么辦……”

    “不會!不會!皇帝哥哥永遠也不會忘了珺兒!”

    永遠太長了,會煩的……所以……只要十年就好。

    那個瓷娃娃般的孩子露出最后一個輕得好似浮萍般的笑容,然后,這份笑容慢慢消散在越來越弱的呼吸中,直到寂靜。李麒揚起頭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笑,只是,即使抬起頭,即使笑著,也仍阻止不了淚水的溢出……

    最悲切的笑容,混雜著泉涌般的淚水李麒慢慢垂下頭,將臉埋入玄珺不再起伏的懷中。

    笑著,哭著,仿佛將此生此世的淚水與笑容,全于此刻傾泄出來,所以,沒有人能止得住吧,然后,一個輕如鴻毛的吻,輕輕的印在那雙依然溫?zé)岬膽K白雙唇上……但自己的雙唇抖得如此厲害,因為這是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吻這個孩子……

    忽然心底涌上一股酸楚,兩行淚水輕輕的滴落在孩子的臉頰上,再由他的臉頰滑落,仿佛兩人同在哭泣……

    站在殿外的小安子,靜靜聆聽著殿內(nèi)傳來的輕輕抽噎聲,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然后,慢慢跪下,深深的久久的,向凝霽軒的珺王爺做最后的道別。

    “小安子!”忽然傳來了李麒的急喚聲,小安子一驚,忙奔入大殿。

    “小安子!你帶他走!”李麒匆忙將玄珺塞入小安子懷中:“珺兒說過不想留在宮里!你帶他走!離皇宮越遠越好!”

    “皇上?”

    “你不明白嗎!朕不要讓珺兒留在這種地方!帶他走!帶他走!”歇斯底里的大叫著,李麒完全失去了冷靜。

    “奴才知道了。”

    小安子下意識的抱緊還殘留著余溫的孩子,正欲離去時,李麒又急忙叫住了他。

    “讓朕想想……讓朕想想……對了!”李麒匆忙取來西域進貢的孔雀裘:“珺兒很喜歡這件披風(fēng),變著法子的想讓朕送給他。”說到這里,李麒不禁笑了起來,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閃爍著淺淺溫柔:“朕故意不給他,卻不肯承認……”稍稍一失神,怔了怔,回過神的李麒忙用孔雀裘包住珺兒,然后再度陷入深思。

    “。α,還有那個暖手爐!”李麒又匆忙取來了每逢寒冬便隨身攜帶的暖手爐:“珺兒很喜歡這個,讓他帶著吧……對了!還有……”

    小安子看著皇上拼命的回想著珺兒曾喜歡過的東西,然后一件件送給他,即使知道……小安子好想提醒皇上這個不爭的事實,卻狠不下心……直到皇上從脖頸上取下一塊半圓形的金牌,小安子才發(fā)出驚呼。

    “皇上!使不得!”

    那不是普通的金牌呀!那是歷代帝王相傳的“萬宗歸元佩”,可喝令群臣,調(diào)動三軍,凡見其牌,如圣上親臨,等同半璧江山!這金牌,就好似皇帝的身份象征,這樣的東西,又怎可贈人?

    “朕留它無用,就讓它代替朕留在珺兒身邊吧……”李麒淡淡地說著。

    不管外人如何看重這塊金牌,只有李麒自己心里清楚,它救不了江山,救不了社稷,更救不了珺兒……看到它,只能看到“皇帝”二字,可有什么用呢?皇帝這個虛名,只怕是此時的李麒最不削的東西了吧?

    李麒將金牌掛到玄珺脖中,然后取下他所佩戴的那塊暖玉:“珺兒,把它送給朕好不好?讓它代替你留在朕的身邊吧……”

    用手輕輕撫摸著玄珺柔順的發(fā)絲,李麒看著好似熟睡的纖纖稚童,輕輕的笑了笑,然后慢慢背過身去。小安子領(lǐng)會,微微一弓身,便抱著玄珺迅速消失于凝霽軒。偌大的凝霽軒,只剩李麒一人,靜靜的呆立著……雙拳緊緊握著,徽微顫動著,握得如此之緊,以至于指尖扎破掌心,滲出鮮血仍渾然不覺……緊握著……

    城外,護城河極南方的綠草坡處,小安子抱著被軟裘包裹的玄珺瑤下了馬,忽然數(shù)道黑影閃過!小安子立刻繃緊全身的神經(jīng),下意識將王爺偽尸身護緊。黑衣人將他團團圍住,卻并非攻擊,反而靜靜的站立著。這時,一個一個消瘦的身影慢慢走來,小安子藉著昏暗的月光,依稀辨認著來者的樣貌,然后,他的眼睛漸漸睜圓,難掩眼中的愕然……

    ***

    無論經(jīng)歷怎樣的血雨腥風(fēng),怎樣的人間慘劇,太陽依然會一如既往的升起:無論怎樣的悲痛欲絕,怎樣的刻骨銘心,生命依然在繼續(xù),所以,皇宮,依舊平淡。

    鎮(zhèn)南將軍府內(nèi),昏迷了數(shù)日的陳楓終于醒了過來。

    他一睜開眼,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便是:“珺兒沒事吧!”

    自己仍活著,還回到了將軍府,是不是說明,勝利者是皇上?那珺兒就不會有事了吧?

    可是,答案卻令他幾乎再度昏厥過去。

    不為自己身為軍人失去一條手臂而悲憤,只為自己為何沒有再多撐一會珺而悔恨。

    不會的……那個笑靨如花,總是掛著如春般笑意的孩子不在了?不可能的……皇上那么重視他……怎么會?玄滌通敵賣國,滿門抄斬?怎么可能?皇上怎么能對這樣的污蔑坐視不理?凝霽軒被拆?為什么?皇上怎么舍得?難道珺兒對他來說,只是一時的興致使然?

    而我冒犯太后,發(fā)配邊疆?冒犯?又豈止冒犯!為什么我能活著,珺兒卻死了?如果不是皇上保我,我斷然逃不過太后的魔掌,但如果皇上保我,又為何不保玄珺。

    不明白!有千千萬萬的不解與困惑!

    可是陳楓卻知道一點,即使問了,也沒有答案……

    朝中的明爭暗斗,早有耳聞,卻沒想過,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邊。如排山倒海般咄咄逼人,卻在事后找不到一星半點痕跡……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囊,無意的摸向那空蕩的衣袖,好恨啊……

    那時為了保住珺兒而廢了一條手臂,僅憑一只左手死死的護住珺兒,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刀又一刀……那時為什么不再多撐一會?為什么看到皇上醒來竟會放松了自己?為什么要昏倒?如果……如果沒有昏過去……也許……也許……

    每每一想到此,心中好像有什么被抽走似的,好難受,好想叫出來,卻被千吉萬語堵在胸口,連——個字都說不出來……好恨,真的好恨自己,好恨…

    “楓兒,出發(fā)吧!

    叔伯們的呼喚聲收回陳楓的思緒,他一言不發(fā)地躍上馬背,望向不遠處那高聳的皇宮,忽然心生厭惡,以前的自己為何沒有發(fā)覺環(huán)繞著宮殿的那層迷霧竟是灰色的,灰得如死亡般的色彩。為何自己竟曾向往過這樣的地方?

    “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陳楓自言自語地喃喃著。

    策馬飛奔,身后仿佛響起一陣悅耳的銀鈴似的笑聲,仿佛又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調(diào)皮的跳來跳去,然后,這一切,被層層的迷霧包裹起來,再也看不到了……

    忽然一抹金黃閃現(xiàn)眼底,陳楓下意識的抬起頭,迎面駛來的高頭駿馬之上,那個令陳楓有諸多疑問的男子翩然而至。馬嘶長嗚,兩人直直的目視對方,陳楓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問起,但那憤怒的眼神卻在深深的譴責(zé)著眼前的男子。

    然后,那人淡淡的說:“陳楓,朕要你扶朕一臂之力。”

    陳楓淡淡道:“末將已失去一臂,再難勝任官職,而且太后懿旨,我已經(jīng)發(fā)配邊疆!

    李麒深深的吸了口氣,一字一句的吐出數(shù)字:“為、了、珺、兒!”

    陳楓的身子微微一顫動。

    ***

    四年,不長卻也不短的一段時光。四年,可以使一個少年長成為一名青年。四年,可以令人們忽視了一份仇恨。四年,可以令朝權(quán)盡傾,江山易主!

    慈寧宮深處,一個面色蒼白的憔悴女子無力的半躺在床榻上,凌亂的頭發(fā)幾乎遮住了她的臉龐。她蒼白的嘴唇喃喃地說著什么,通紅的眼睛可以看出她的心力交瘁到極限。她沒有哭,因為她的淚已哭干,她沒有喊,因為她的嗓子早巳喊啞。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誰會想像得到她就是昔日叱吒風(fēng)云,大權(quán)在握的太后呢?

    “太后,時辰不早了,請上路吧。”

    內(nèi)務(wù)總管楊修生以一種摸不透情感的漠然語凋說道,太后的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放著的一盅灑,那是她的皇兒,當(dāng)朝天子——李麒賜給她的,一杯尤色無味的毒酒:錦羅嬌。

    她的身體隨著她盯著酒杯的目光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著:“李麒在哪!哀家要見他!”

    “太后,即使見了又如何?還是安靜的去吧……”

    “不!哀家絕不會喝!”說完,她一手打翻了酒杯。

    “楊總管,你退下吧!

    一個冷漠的聲音說道,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映入太后的眼簾,只是這張臉孔帶著的冰冷深探地刺寒了她的心。

    楊修生悄悄地退了出去。

    “母后還有什么話想對兒臣說嗎?”沒有絲毫起伏的聲調(diào)。

    “你……你就在外面等著哀家把毒酒喝下去?”太后拼命壓抑自己的聲音,但仍然變得又尖又高。

    “是啊,兒臣總得恭送母后!比允悄欠N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

    “你……你就這么恨哀家?”太后近乎絕望地說。

    李麒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地間最好笑的笑話,大笑起來:“母后,您以為朕為何要賜您錦羅嬌?不是因為朕顧念什么親情,只是因為要您親自嘗嘗當(dāng)年玄珺體驗過的,無力掌握自己生命的恐懼!”

    “你!你不怕找不到解藥?哈哈哈,哀家死了,你也會被‘萬蟻蝕心’活活痛死!你就這么恨哀家?想殺哀家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李麒沒有回答,只是淺淺地一笑,那種滿含冷意的笑,在太后眼里,就如同索命使者的笑容。

    “母后以為孩兒可以在您不知不覺同權(quán)傾朝野,一夜倒戈,卻連小小解藥也搞不到手?”

    太后一怔,隨即大叫起來:“王公公!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廢物!你在哪!敢出賣哀家!”

    李麒輕笑起來:“不必找了,他已經(jīng)先行一步等候母后了!

    太后哈哈大笑起來:“死得好!背叛哀家的人沒一個好下場的!”

    李麒道:“好歹他曾為母后增了不少‘樂子’,卻得了母后如此評價,果然女心如鐵呀……哈哈哈哈!而且他還告訴了我一些趣事呢!難怪父皇后來會待您最‘好’……”

    李麒大笑著嘲諷太后這段不堪的往事,被激怒的太后大叫起來:“你閉嘴!你又怎么會了解一個女人夜夜孤枕難眠的痛苦!你不會懂!你父皇也不懂!你憑什么譏諷哀家。你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帝王將相更是妻妾成群,難道女人就該乖乖忍耐?淚眼空對菱花鏡!

    太后大叫過后急促的喘著粗氣,忽然又大笑起采:“你真敢殺了哀家?你親政在即,卻弒母在先,你以為眾臣會坐視不理嗎?”

    “沒人會知道的,母后!

    李麒微笑著拍拍手,一個絕美的女子怯生生的由簾帷后走出,彎身跪下。太后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孔,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當(dāng)即明白過來。

    “哈哈哈,你竟找人假冒哀家?你競不能容哀家到如此地步?如此迫不及待要置哀家死地?”

    “沒錯!

    李麒的回答令太后的笑聲漸漸變小,最后變成了輕輕的抽噎聲:“麒兒……皇兒……你是哀家唯一的骨肉……哀家是真的疼你啊……”

    “哦?那兒臣是不是該感恩戴德?”

    “你……”太后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李麒,哭叫著:“你以為你與哀家形同陌路,多次頂撞,哀家卻從不提換帝之事是為何?你以為你多次為了政見對哀家不滿,勢同水火,哀家卻不休帝是為何?你以為玄珺之死令你仇視哀家,哀家寧可逼你服毒,卻不殺你這是為何?這四年之內(nèi),哀家明知你心存報復(fù),處處防范,卻不先下手為強,又是為何!”

    “母后,您不是說過,心懷慈悲的菩薩在皇宮中,會是第一個被殺的嗎?”

    太后再度笑了起來:“沒錯!哀家居然會對你心慈手軟,哈哈哈哈,是哀家先犯了大忌……”

    笑聲與淚水混雜在一起,苦楚與心痛混雜在一起。太后微微顫抖著拾起打翻的酒杯,一口飲下杯中的殘酒。

    “母后還有何話說?”

    太后搖搖頭,淡淡地說:“只求來世……不入皇門……”

    一句只有生長在皇宮中的人才能領(lǐng)會的苦楚話語,一句令天下無數(shù)窺視皇位之人不解的話語,一句道破人間慘劇的覺悟話語……

    只求來世……

    不入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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