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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之星 第四章 作者:芃羽
    中美洲巴哈馬

    晴空萬里,蔚藍的海洋上,一艘白色的游艇如白刃劃過海面,朝著遠方一座青翠蓊郁的小島前進。

    狄劍淮身著正式西裝,站在甲板上,盯著那座節(jié)節(jié)逼近的小島,俊美無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路得告訴他,“諾亞方舟”為了募款,經(jīng)常會舉辦參觀活動,邀請一些富人前往機構(gòu)內(nèi)的各個中心參觀,因此,在路得的穿針引線下,他扮成了前往天堂島參觀的貴賓漢克,藉機混進天堂島。

    不過,這個身分卻得花掉他一百萬美金,代價實在有點昂貴。

    路得則偽裝成他的秘書,頭戴著黑色鬈發(fā),穿上一身利落的灰色套裝,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黑框眼鏡,外貌做了徹底的改變,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穩(wěn)重成熟,和一般練達的上班族女子無異,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稚氣。

    他不得不承認,她真是個變化多端的女孩。

    機伶、狡黠、聰明、刁鉆……她可以在一秒鐘前還像個孩子,卻在下一秒變成了大人,時而天真、時而深沉,讓人摸不著頭緒,讓人眼花撩亂。

    雖然與她同行純粹是為了利用她好進入天堂島,然而隨著相處的時間增加,他卻愈來愈覺得她很有趣,而且在她活潑開朗的個性影響下,他竟也會忍不住和她開起玩笑來……

    真奇怪!早已習慣獨處的他明明不喜歡和人太過接觸,可是不到幾天,他對她的排斥已逐漸減低,即使尚未完全信任她,但兩人居然也能打成一片,這樣的相處模式甚且比他和北斗七星們在一起還要輕松。

    也許是因為他和她之間沒有任何重疊的過往吧!他想,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也不了解她的來歷,兩人之間除了現(xiàn)在,沒有交集,相對的也沒有負擔,所以他才能暫時忘卻長久以來一直緊掐住他靈魂的那份痛楚,和她結(jié)伴同行。

    只不過,他還是會和她保持距離,畢竟他和她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沉吟中,路得來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飲料,東瞄西瞧之后,才壓低聲音道:“要小心,駕船的人及船上的服務員都在監(jiān)視著我們每一個人,你可別露出馬腳!

    “我知道!彼舆^飲料,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惹得莞爾。

    其實一上游艇他就發(fā)現(xiàn)了工作人員都不尋常,雖只是一個單純的參觀團,但“諾亞方舟”卻處處防護得非常周到。

    看來,島上的確藏有秘密。

    “還有,貴賓中也有一、兩個是‘諾亞方舟’的人混充的!甭返糜值馈

    “哦?哪幾個?”他向后瞥了一眼。

    這個團一共有十人,有男有女,年齡層由三十到六十都有,其中就屬他和路得最年輕。

    “我也不知道!甭返绵僦欤桓覕喽。

    “無妨,只要一上岸,我們就脫隊!彼稽c都不擔心被監(jiān)控。

    “不行啦!這樣太危險了……”路得瞠大眼,就怕他惹事。

    “愈危險就愈好玩!”他冷笑著。

    路得怔怔地看著他,只能搖頭嘆氣。

    游艇終于靠岸,他一躍而下,抬頭看著小型人工碼頭上的一個招牌,上頭寫著:WelnetetoParadise。

    “歡迎來到天堂……”他照著字念,嘴角輕蔑地揚起。

    這里真的是天堂嗎?他真懷疑。

    路得跟著下游艇,連忙將他拉到身邊,再一次低聲囑咐:“收斂點!表現(xiàn)正常點!”

    “是是是。”他抿唇一笑,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么。

    小小的碼頭上已有一位三十來歲的美麗女子在等候,待他們一下游艇,那女人便上前相迎。

    “歡迎各位蒞臨天堂島,我是島上的負責人茱莉!蹦桥右灰缓兔總貴賓握手,態(tài)度自然大方又有禮,但是,當她與狄劍淮面對面時,原本職業(yè)化的笑容忽地怔住,一雙目光就這么驚艷地黏在他的臉上。

    好俊美的男人!茱莉的神情似乎這么說著。

    “咳咳!”路得蹙了蹙眉,用力咳了一聲。

    茱莉猛地驚醒,臉上立即羞紅一片!氨福瑲g迎光臨,漢克先生!

    狄劍淮譏諷地揚起嘴角,沒說什么。

    路得則拉長一張小臉,眼鏡后的眼睛直瞪著茱莉。

    真是的!又一個花癡!

    一行人上了車前往收容中心,中心位于島的西岸,是個高聳寬敞的兩層樓建筑,整個建筑物呈白色,輝映著四周種滿的熱帶花卉和一大片綠地,看來確實非常美麗。

    為了讓這些貴賓捐出更多的錢,收容中心還特別安排許多節(jié)目,首先便是參觀整個收容中心內(nèi)部,狄劍淮沒心情看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只想快點溜進地底下一探究竟,但路得說什么都不讓他離開。

    “沉住氣,狄劍淮,這里到處都有監(jiān)視器,你一脫隊就會被發(fā)現(xiàn)……”路得拉住他。

    “是嗎?那么,只有用這種方法了……”他抿嘴笑了笑,陡地捧住胸口,什么話都沒多說就整個人栽向她。

    路得愣了一秒,馬上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好氣又好笑地扶住他,大聲驚叫:“哎呀!漢克先生,你是不是心臟病又發(fā)作了?漢克先生……”

    正在介紹各個設施的茱莉嚇了一跳,上前急問:“怎么回事?”

    “漢克先生的心臟不太好,可能病發(fā)了吧……”路得一臉著急。

    “天啊!那趕快扶他到醫(yī)療室!”榮莉說著想伸手過來攙扶。

    “不必了,找個房間讓他休息就行了,我有他的藥。”路得很快地堵在她面前,拒絕她的幫忙。

    “呃……這樣啊,那隨我來,右前方那里有貴賓休息室,里頭有床可以躺一下!避锢虬褞F的工作交給其它人員,領著路得前往貴賓休息室。

    一進房間,路得便把一顆軟糖塞進狄劍淮口中,喂他喝了一杯開水,才讓他躺下。

    蒼白的臉色,幾綹垂覆在臉上的棕褐發(fā),讓狄劍淮看來脆弱得讓人心疼。

    “他沒事吧?”茱莉擔心地看著他。

    “他已經(jīng)吃了藥,得再躺一個小時才會好轉(zhuǎn)!甭返幂p輕拂開他的頭發(fā),在心里暗暗好笑。

    沒想到狄劍淮也有這么淘氣的一面,真有意思。

    “需不需要我?guī)兔Ιぉぁ避锢驘嵝牡貑枴?br />
    “不用了,謝謝,我會看著他的,妳去忙吧!甭返煤芸斓卮驍嗔怂脑。

    “是嗎?”茱莉有點失望,又看了狄劍淮一眼,才依依不舍地道:“那我先出去好了……”

    “謝謝妳,再見!甭返闷炔患按氐。

    茱莉只好走出房間。她一離開,路得便忍不住笑出聲。

    “哇!真是太好玩了!”

    狄劍淮也笑著從床上坐起,嘲弄道:“我的演技不差吧?”

    “是我演得好,沒和我商量一聲就突然來這招,幸好我反應快,不然你早穿幫啦!”路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沒錯,多虧了妳,竟還能拿顆軟糖充當藥丸,妳真是個天才!彼鷣碛l(fā)現(xiàn),和她在一起時,總是沉甸甸的心就會不自覺開朗起來。

    “可不是嗎?我的腦袋可是一級棒的哦!”她得意洋洋地仰起臉。

    “對,聰明又狡猾!彼怂谎,佩服她隨機應變的能力。

    “多謝夸獎!彼龢芬饨邮苓@些贊美。

    “所以,米蘭服裝秀的那個投射燈掉落的意外應該也是妳搞的鬼啰?”他壞壞地盯著她。

    她一陣啞口,知道再也瞞不過去,只得噘嘴嗔道:“你就不能把這件事忽略過去嗎?”

    “我可以忽略它,不過記得以后別把妳的‘聰明狡猾’用在我身上,那讓人很不好受!彼I笑著下床,審視著房內(nèi)是否有攝影裝置。

    路得盯著他的背,心思一動。

    狄劍淮的心思細密又敏銳,也許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對她卸下心防,但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在他踏上天堂島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她的囊中物了。

    狄劍淮沒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巡了一圈之后便道:“走吧!這里沒什么異樣,妳帶我到地下室去。”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非要到島上來不可!甭返貌[起眼,故意問。

    他在門口站定,輕描淡寫地道:“沒什么,只是好奇‘諾亞方舟’在這個收容中心的地底搞什么名堂!

    “一般人不會對這種事這么好奇的!

    我不是一般人。他在心里回答,卻沒說出口。

    “你看見我拍的照片時反應好強烈,害我以為你是不是見過那種研究室……”她狡猾地套著他的話。

    見過?他何止見過?他還住過呢!

    自嘲地抽搐著嘴角,他回頭冷冷地道:“妳知道愈少對妳愈好!

    “可是人家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嘛,這么兇,也不想想我為了你冒了多大的危險回來……”她咕噥地低下頭。

    “好了好了,我欠妳一份人情總行了吧?”他蹙起眉走近她,俊臉上寫滿無耐。

    “誰要你的‘人情’?我要的是‘愛情’!”她抬頭嚷著。

    “什么?”他愣了愣。

    “你答應給我任何代價的,我要的代價就是‘你’!”她正色道。

    他足足呆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眉頭挑得半天高!皧呉?”

    “對。”

    “要我做什么?”他還是沒弄懂她的意思。

    “要你愛我,永遠待在我身邊!彼f得非常認真。

    他臉色一變,立刻冷冷地拒絕,“這辦不到!

    有沒有搞錯?這丫頭竟然提出這種可笑的要求?愛她?他連自己都不愛,又怎能愛她?

    至于永遠陪在她身邊……這種事叫一只狗去做可能性還比較高些。

    “你說話不算話!”她生氣地斥責。

    “其它的事我可以為妳辦到,但我不可能愛妳,更不可能永遠陪著妳!彼翢o感情地道。

    他冷硬的口氣惹得她變臉,那仿佛要她別奢望的冷峻神情,深刻地刺傷了她的驕傲和自尊。

    她,“諾亞方舟”的“使徒”,多少手下得看她臉色行事,有什么東西是她得不到的?狄劍淮真以為她若是“要”他,還需他的首肯嗎?

    “是你說我可以要求任何代價的,所以,這筆帳你賴不掉!彼谝淮卧谒媲俺料滦∧,換上咄咄逼人的語氣。

    他緊蹙著雙眉,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想出這種“代價”。

    “為什么非‘要我’不可?”他問。

    “還用問嗎?因為我愛你!彼龥]有多做思考便迅速回答。

    他陡地大笑出聲。

    愛?她說愛他?真是太可笑了!他們不過認識五天而已,她竟說得出“愛”這個字?

    她和其它人一樣,只看到他虛有的表相,要是他們知道他有對丑陋的翅膀,還會愛他?

    人哪!空有一雙眼睛,事實上則盲目得可以。

    路得的小臉更難看了。“你在笑什么?”

    “妳懂什么是愛嗎?路得,妳懂嗎?”他大步逼近她,將她壓貼在墻壁上。

    “當然!”他在嘲笑她?她隱隱發(fā)怒。

    “妳別執(zhí)迷不悟了!妳對我只是一種偶像的崇拜,這種癥候群的熱度不會超過一個月,那不是愛!彼拖骂^,盯著她晶亮的黑瞳低喝。

    “我對你不是崇拜,別把我看得那么膚淺!彼q。

    “好吧!不管是不是,總之,那絕不可能是愛情!彼湫。

    “好,你說那不是愛,那請問什么才叫作愛?”她眼中已有怒焰在跳動。

    他呆了呆。什么才是愛呢?這個問題超越了他理解的領域,多年來,他也一直在找答案。

    “你也不懂,對吧?因為你根本沒愛過!人們稱你為‘天使’,說你超凡脫俗,他們并不知道,你之所以圣潔美麗,是因為你眼中從來沒有‘人’的存在,你渾身上下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你甚至不認為自己是個人!”她下巴高高抬起,無畏地對上了他有如冰封了千年的藍眸。

    她的話,像是一根又尖又利的鑿刀,一下子就鑿穿了他用了許多力氣才蓋好的自我保護的殼。

    他震驚于她輕易地就攻入他的弱點,剎那間,他臉色刷白,幾乎招架不住。

    “妳……懂什么……”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他慢慢后退。

    的確,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人!在偌大的人群中,他早已是個異類,是一個被扭曲了的形體和靈魂!

    但這些話不能由別人來說,他們沒資格說他,始作俑者沒資格批評他……

    “別小看我,起碼我懂得比你多,而且我知道自己的感受,你呢?你知道你自己的感受嗎?”她節(jié)節(jié)進逼,言詞依舊犀利。

    “我當然知道……”

    “是嗎?你知道什么是心情的悸動?什么是熱切的渴望嗎?你知道愛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嗎?”她愈說愈大聲。

    他在她的氣勢下瞠目結(jié)舌,只能定定地看著她。

    什么叫悸動?什么是渴望?他不懂,他的心只有憎恨、痛苦和怨怒,所以,他不懂愛。永遠不會懂!

    他那是什么表情?

    她心疼地看著他茫然的神情,心頭一窒,突然伸手拉下他的頸項,踮起腳尖,在他的雙唇印下一個熱烈的吻,一個成熟而深情的吻。

    他有點呆愕,這并非他們第一次接吻,在米蘭時,他為了慫恿她帶他來天堂島,曾以吻為手段誘惑她,可是那時她顯得被動而羞澀,渾然像個十九歲的女孩。

    但這個吻卻完全不一樣。

    她靈活的舌尖挑開他的牙齒,肆無忌憚地探進他口中撥弄,雙唇柔軟而性感,氣息濃烈而狂野,像團火焰包熔著他,焚燒著他!

    倒抽一口氣,禁錮在他身體最深處的感官一下子蘇醒過來,他輕顫著,感覺體內(nèi)那股陌生的灼熱正從小腹往四肢飛竄,然后在他的大腦尚未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前,他的雙手已不自覺地摟住了她。

    路得欣喜若狂,他的反應是否代表他也對她動了心?

    這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她芳心蕩漾,她緊緊扣住他的后頸,偎進他懷中,更加纏綿地挑逗他,搧惑他,企圖讓他臣服于她……

    迷亂的思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中,他終于明白,人與人的身體接觸并非那么令人厭惡,只要不是出于強迫,只要是出于自愿,竟也能如此充滿著火花和激光,如此扣人心魂。

    激情的烈火燒昏了他的理智,他像是座干涸了千年的井,貪婪地汲取著□降的甘霖,在她的口中不斷索取,不停地狂吻。

    她就要斷氣了!

    但她舍不得停下來,舍不得離開他的臂彎,真要被他吻死的話,她也不后悔……

    突然,狄劍淮從他瘋狂的舉動中醒來,他受驚地推開了她,瞪大眼瞳,一時之間似乎想不透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事。

    她喘著氣,笑看著他。“你感覺到和我一樣的悸動和渴望了嗎?你也感受到了吧!”

    “不……”他那抑制不住的心跳漸漸緩和下來,大腦思維也恢復了原來的秩序。“這不過是個吻,一個單純的欲望,和喜歡或是愛都無關!

    一個突然亂了的吻……

    “騙人!你是喜歡我的!不然你不會這樣吻我……”

    “我只是在測試主動吻一個女人會有什么感覺,結(jié)果,就和我的想法一樣,乏味而無趣,即使假裝很投入,我也感覺不到任何悸動,同樣的,我對妳也沒有什么渴望。”他在說謊!但是,只有這么說才能稍稍解除他心里那抹怪異的浮躁,那種……仿佛踩不到底,即將要溺斃的無助和惶恐。

    “你……”這種話……真殘忍!

    “我不愛妳。”他用力地說,說給自己聽。

    路得渾身一震,臉上的熱情一下子消褪,她的黑瞳在瞬間蒙上了寒霜。

    她都做得這么徹底了,他還是拒絕她?

    “所以,我對妳沒有愛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彼荒樌淠。

    內(nèi)心的騷動是個警訊,多年來,他早就學到一件事,那就是和他人保持距離,自己就不會受傷,不管是在心靈上,還是肉體上。

    而剛才,他和她太接近了!近到讓他不安。因此,他必須趕快排除危機,跳脫迷障。

    “沒關系,只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你就會慢慢愛上我了!甭返媒┯驳氐。

    “那是不可能的!

    “你說什么?”

    “我如果不愛妳,就算把我綁在妳身邊一萬年也沒用!彼麣埧岬氐。

    路得的心在冒火,她握緊拳頭,幾乎忍不住要揍他一拳!

    “我不信!”他怎么可以無視于她的一往情深?怎么可以不留余地地這般羞辱她?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這句話妳該聽過吧?”他諷刺一笑。

    “聽過又怎樣?在我的想法里,如果可以勉強,那就勉強看看,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就不會放棄!彼虉(zhí)地道。

    “好吧!隨便妳,反正想把我留在妳身邊還得要看妳的本事!彼麤]想到她會這么執(zhí)拗又霸氣。

    “我會得到你的,我真正的本事,你還沒見到呢!”她話中有話。

    “我拭目以待。但是現(xiàn)在,可以先帶我去地下研究室了嗎?”他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她知道再多浪費唇舌也沒用,掉頭便走出休息室!白甙!”

    只要是她路得想要的東西,就非得到不可,這是她一貫的作風,她很快就會讓狄劍淮明白這一點。

    ***

    望月星野覺得有點無聊。

    北斗七星其它人都離開了,只有他一個人留守在島上,一開始他還很高興終于能讓耳根清靜清靜了,沒想到太過安靜他反而不能適應,連“天樞”都不知道在忙什么!已有兩天沒出現(xiàn),整個基地顯得空蕩沉寂,乏味得讓人坐立不安。

    以前,他總覺得北斗七星們的存在嚴重干擾了他的作息和步調(diào),尤其是“天旋”,“開陽”以及“天璣”之間的冷嘲熱諷和互斗更是讓人受不了,但是,他今天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有點想念他們,甚至只有在北斗七星們的嘈雜聲中,他才能真正平靜地看他的書。

    這是什么心態(tài)?嗯……值得研究研究。

    邊沉思著這個問題,他邊散步來到會議室,里頭空無一人,“天樞”位置上的那個液晶螢幕一片漆黑,他皺了皺眉,進入會議室,在沙發(fā)上坐下,隨手按了一旁的電話。

    那架電話只有北斗七星們能夠使用,也是他們每個人和“天樞”聯(lián)絡的管道之一,話機經(jīng)過改造,里面有個特殊裝置,能記錄一個月內(nèi)每通電話的內(nèi)容,他選擇了最近的五通播放,其中有“天旋”打回來報告他的行動,也有“天權(quán)”的、“玉衡”的來電……

    望月星野就這么悠哉地聽著,但是當他聽見第五通來電內(nèi)容時,整個人突然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

    “‘天權(quán)’,我是‘天璣’,因為臨時有點事,無法回北極星島開會,你替我向‘天樞’告?zhèn)假。”

    那是開會那天“天璣”打回來說有事不能回北極星島的紀錄,內(nèi)容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然而,問題就出在通話即將結(jié)束前出現(xiàn)的另一個聲音──

    “狄劍淮,要不要走了?”一個女子遠遠地呼喚著。

    “天璣”很快就掛斷電話,這通內(nèi)容紀錄也到此結(jié)束。

    望月星野連忙重復再聽一次,當那個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時,他終于確信,他聽過這個聲音!

    那是……

    那是那個整得“開陽”七葷八素的惡女角川的聲音!

    清脆如銀鈴般的音色,雖然說的是標準的中文,但憑他的耳力,他絕對肯定電話中的那個女子就是角川。

    可是,為什么“天璣”會和她在一起?

    倏地,他想起了角川的易容術,心中大駭,正想告知“天樞”這個消息,就在同一時間,“天樞”出現(xiàn)在螢幕上,口吻焦急地道:“‘搖光’,‘天璣’可能出事了,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

    “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就是角川!”他直接道。

    “你怎么知道?我剛剛才模擬出角川的真實面貌……”“天樞”訝異不已。

    “電話,我在電話中聽見角川的聲音,那個女孩的嗓音分明就是她!彼钢娫捈o錄。

    “是嗎?那‘天璣’確實是危險了!薄疤鞓小鼻謇涞穆曇糁惺状瓮嘎冻鼋棺。

    “我馬上通知‘天璣’……”他拿起話筒。

    “他的手機沒有訊號!

    “那怎么辦?”他怔住了。

    “我會通知‘天權(quán)’,‘天璣’目前的所在位置應該是在巴哈馬群島,據(jù)我所知,那里似乎有個‘諾亞方舟’的據(jù)點,我真擔心他陷入了對方的圖套……”“天樞”正要在螢幕上秀出巴哈馬的地圖,但話到一半?yún)s突然中止,而且畫面還閃爍不定。

    “‘天樞’!怎么了?”望月星野驚訝地趨向前。

    “有人……入侵……我……”“天樞”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什么?有人入侵主機嗎?”望月星野大驚,誰有這等能耐?居然能夠突破“天樞”的安全網(wǎng)?

    “小心……戒備……”“天樞”只說了這四個字之后就完全失去蹤跡。

    “‘天樞’!‘天樞’!”望月星野急著召喚,但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十多年來,第一次發(fā)生這種情況,一股不安悄然地蒙上心頭,他有預感,事情嚴重了!

    他不再耽擱,拿起電話開始撥給“天權(quán)”。

    電話一接通,他劈頭就喊:“‘天權(quán)’,‘天樞’出事了!”

    遠在紐約的諸葛縱橫納悶地問:“你在說什么?‘搖光’!

    “有人入侵北極星主機,‘天樞’從電腦中消失了!”

    “這怎么可能?我們北極星主機的防衛(wèi)系統(tǒng)從沒任何漏洞!”諸葛縱橫震愕道。

    “所以我才擔心。”

    “目前情況有多糟?”

    “還不知道,我得去找電腦人員問問看。”

    “我馬上趕回去……”諸葛縱橫覺得事情不太尋常。

    “等等,還有一件事,記得和‘天璣’在一起的那個娃娃頭女孩嗎?”望月星野接著又道。

    “記得,怎么?”

    “她就是角川!”

    “你說什么?那女孩就是角川?”諸葛縱橫大驚。

    “對,‘天樞’模擬出她的本來面目,而我也聽出了她的聲音,她正是角川沒錯!

    “這下糟了……”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望月星野等著他拿主意。

    “敵軍已兵臨城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反擊’了。”諸葛縱橫冷靜地道。

    “我去找‘天璣’……”

    “不,你留下來,確定‘天樞’是否無恙,尋找‘天璣’的事就交由我和‘天旋’去辦。”諸葛縱橫不太放心“天樞”的情況。

    “‘天樞’說,‘天璣’很可能在巴哈馬,‘諾亞方舟’在那里有個據(jù)點……”

    “好,我馬上出發(fā),你隨時向我報告狀況!

    “是。”望月星野對諸葛縱橫一向最為信服。

    通話結(jié)束之后,會議室又陷入了沉寂,望月星野瞥了暗黑靜默的螢幕一眼,忽然之間,一種從沒有過的恐懼爬上他的心頭。

    “天樞”會不會就此消失了?

    這個想法讓他驚覺,十多年來他有多依賴“天樞”,不,不只是他,北斗七星里的每個人都因“天樞”的存在而存在,他不只是他們的首腦,更是他們的精神領袖,要是沒有了他……

    要是沒有了“天樞”……

    他不敢想下去,拎著一顆不安的心,匆匆奔向電腦維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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