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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俠之金蘭結義(上) 第2章(1) 作者:叢闕
    程逸岸帶著青年離開人群后,緩下速度,放開他手走在前頭,如識途老馬般,盡撿些狹窄的巷道隨意穿梭,青年心中好奇,問道:“程大哥,你住這里?”

    “不是!辈坏然粽牙柙賳枺桃莅额^也不回地道,“干我這一行的,點子踩過一遍,自然要牢記在心!

    青年知他所說的“這一行”就是偷盜的營生,但此時對他觀感又與月前不同,因此打不定主意如何回對,索性默然不語,緊隨其后。

    倒是程逸岸又開口道:“你竟然好好活著,也算難得!

    青年聽了老大不高興,“我又不與人打架廝斗,也沒生病,自然好好活著。”

    程逸岸奇道:“你不與人打架廝斗,干什么出來江湖上行走?”

    青年人聽了竟然大驚,“我什么時候在江湖上行走了?”

    程逸岸被他問得皺起眉頭,看他神情不似作偽,才道:“上回做了有錢人家的護院防御盜賊,上上回還在林子里與武林中人動手,不是行走江湖是什么?”

    “才、才不是!”青年急急忙忙擺手,“上回是他們硬拉我去,上上回是看不過一大幫人打你。我沒有要行走江湖!”

    “你既然不要行走江湖,怎會拜師學藝,去練一身內力和幾招三腳貓拳腳?”

    “我沒有師父。拳腳是偷看娘學的……內力是什么?”

    程逸岸大奇,“你不知道什么是內力?”

    青年搖頭。

    程逸岸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他半晌,指著自己胸前道:“你用力打我這里一掌試試——”想了想,又改變主意,指向路旁一株大樹,“你還是打那里吧!

    青年不知他什么意思,在他目光逼迫之下,依言伸出右手,重重一掌擊向那樹。那樹紋絲不動,倒是他痛呼一聲,手也腫了起來。

    “接下來你氣沉丹田!背桃莅秾⑿袣獾穆肪向他說了一遍。

    那青年聽了,茫然站在原地。

    程逸岸心想他聽一遍必記不住,難得有耐心地又從頭說起:“氣沉丹田,然后依次行至膻中、紫宮、璇璣……”

    他還未念完,青年便接了下去:“俞府、氣戶、云門、極泉、青靈、曲澤、內關、勞宮!

    程逸岸皺起眉。這小子耍他?

    誰知青年一念完,卻又撓頭道:“這些是什么?”

    程逸岸這才信了青年確實未曾如一般人那樣習過內力,走上前去,要將那些穴道的位置一個個指給他看,青年似乎甚是怕癢,被他碰到身體,便不自覺左右扭動起來,口里邊笑邊叫著“不要”。旁人若是聽到,還不知會以為二人在干什么。

    程逸岸想想不爽,伸指一戳,青年便動彈不得,任由他擺布。

    待得指點完畢,程逸岸解開穴道,叫他再試一遍。青年似懂非懂地照做,一掌拍下去,那樹仍是毫無反應。

    程逸岸正覺得奇怪間,只聽喀喇聲響,厚厚的樹皮一塊塊掉下來,再接著轟然一聲,大樹從被青年擊打的地方,攔腰折為兩段。斷口處像是被螞蟻蛀蝕般,細細碎碎留下許多粉塵,那一圈圈的年輪,竟也成了模糊一片。

    青年瞪著自己的手掌,駭然。

    程逸岸比他更駭然。

    如此特殊的內力,并非誤食奇珍異果即可得到,而他自己分明也不知道,身上蘊蓄著何等神功。

    “你說你跟母親偷學拳腳功夫?”

    青年回過神來答道:“嗯,她常常趁我不在的時候一個人比劃!闭f罷頗為憤憤,“我稍微偷看一下,她就生氣,后來索性她也不練了!

    二人邊走邊說著話,達到目的地之時,青年身家已被摸個清清楚楚。

    他父親早逝,母親帶著兒子在鄉下務農為生,母親似乎經常偷懶,田里的活很早都交給兒子做。有一日回家時母親已經不在,留了封語焉不詳的書信,說三個月不回,就叫兒子去找她,卻沒說到哪里去找。青年因此便從家里出來,四處亂走。青年初涉塵世,除了年輕力壯之外身無長物,因此這幾個月來一直風餐露宿,還常受人欺負。

    “如果半年還是找不到,我便回家去。在外頭吃不飽,家里田都荒了……咦?這是什么地方?”

    青年只顧著說話,看程逸岸停下腳步,抬頭一看,卻見二人站在一片老大的曠野之上,四下無人,曠野中心卻搭了一座外形像個橫放大酒桶的木屋,甚是精巧,卻也突兀。

    程逸岸笑著答他:“飯館。”邁步走到“桶蓋”前,抬腳一踹,“桶蓋”應聲朝里頭縮進,他朝青年招招手,二人并肩進入酒桶中。

    一進去便聞到烹制菜肴的香味,青年餓了好半天的肚子又大鬧起來。

    此時已到日落時分,左右墻壁上各自開著三個小小的窗戶,里頭仍是亮堂堂的。二人進來的屋子當是正廳,相當寬敞。廳堂以大理石鋪地,光可鑒人,廳中別無他物,只中間有張小小圓桌,圓桌邊擺上兩張紅木椅,桌上放著三兩盤菜肴并一壺酒,那叫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想來便是桌上菜肴散發的了。

    青年恨不得即刻便撲上去大吃一通,見程逸岸不動,自己又不好先動。

    “死來了?”陰惻惻的聲音自地底響起般,不知何時,二人身后出現一個瘦高男子,瘦高還不足以形容,端的便是竹竿一支。此人緩緩走到向陽處,青年才看清楚他的臉。男人的臉也是又瘦又長,臉色鐵青毫無血氣,如僵尸一般,卻又偏偏掛著十分愁苦的笑容,看來怪異之極。瘦子厲目往青年清秀的眉目一掃,對程逸岸譏道:“小情人?”

    這句話青年當然是聽得懂的,不禁大窘,“我、我不是……”

    程逸岸全無情緒,自若地道:“我帶他來吃飯而已。菜準備好了沒?”

    瘦子點頭,“就好。先吃!焙喍陶f完,一轉身又沒進黑暗里,想來那里該有一間廚房。

    “如此有勞了!”程逸岸搓著手,緩緩走向飯桌,青年立時乖覺地跟上。

    “小兄弟,算你有口福,”程逸岸取過酒壺替二人斟上,“剛剛那根竹竿,名叫刀維蔻,長相倒胃口,做出來的才可半點不倒胃口,算得上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廚,我與他今年約好煮的是荊楚菜,你既餓了,便先嘗嘗這道散燴八寶飯!

    青年正等他這句,話音未落,便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要酒嗎?”

    青年嘴巴塞得鼓鼓的,百忙中向他搖了搖頭,又埋頭苦吃。

    程逸岸失笑,只顧自己飲著酒。

    過不多時,仆婦模樣的中年女人將一道道菜端上來,整個飯廳香氣繚繞,單用鼻子聞,便已是人間極樂。那青年自小生在鄉下,粗茶淡飯吃慣了,出門后更是半饑不飽,對于報的菜名,諸如“冬瓜鱉裙羹”、“珊瑚桂魚”、“滿載而歸”、“太和雞”、“梅花牛掌”、“應山滑肉”之類,皆是聞所未聞,更哪里親見過這許多珍饈佳饌?直看得眼睛都花了,舉著筷子不敢落箸,生怕壞了廚師精心裝點的盤中美景。

    程逸岸笑道:“菜燒來便是給人吃的,你吃得少,可要小心他一個不高興,在菜里下毒害咱倆!

    青年這才動手,閉著眼隨手夾起一道菜來放進口中,嚼得幾下,立時大呼好吃。

    程逸岸道:“荊楚菜以河鮮為大宗。這道叫做八仙過海,乃是宜昌名菜,據說八仙曾來荊州吃過這道菜。你方才夾的是海參,刀大廚的刀工非同小可,紋理之細之密,遠過一般廚師所能。這旁邊鋪的各色菜肴,則分別是火腿、蹄筋、雞肉、冬筍、蝦米、香菇、蓮子和荸薺!

    青年憶起家鄉此時正當采摘蓮蓬之季,忍不住多夾了幾枚蓮子來吃。

    “這道是秭歸菜湯汆桃花魚,秭歸是王昭君故里,昭君出塞前回歸省親,返京時正值桃花將謝,昭君與父母告別,淚灑花瓣,花瓣飄入河中變作這透明的桃花魚——不過桃花魚理當在初春捕食,現在已是盛夏,老刀如何能弄到新鮮貨,倒是十分費解!

    青年小時聽過昭君出塞的故事,一邊吃一邊聽他講這段典故,倒也津津有味。

    此時天色漸暗,刀維蔻拿了盞頗為別致的燭臺過來,點上火后,靠著墻看二人用餐。

    程逸岸兀自對青年說個不停,青年到得后來只覺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想吃,連程逸岸在講什么也懶得聽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刻不停地夾菜。他只在剛出門時喝過一次酒,不但吐得稀里嘩啦,還被人趁醉摸走了行李,因此雖然那酒也是少見的玉液瓊漿,卻引不起他興致。

    “今天話多。”刀維蔻靜了半晌,突然開口說道。

    程逸岸看向他,笑道:“我自然要在這位小兄弟面前夸耀一番學識淵博,好賺得他全心欽佩。”

    “話多,毒走得快!

    話音剛落,程逸岸手中酒杯掉落桌上,渾身軟綿綿地跌倒在地,欲振乏力。

    “程大哥?”青年剛咬了一口狀元油,見此情形,一時躊躇著該先吃完再去看他,還是先放下這道極品美味。

    刀維蔻冷冷掃他一眼,“你莫摻和!

    程逸岸半趴在地上,神色微顯慌張,“你下毒?”

    刀維蔻點頭坦誠:“我下毒!

    “為什么?”

    刀維蔻仍然是一臉扭曲的笑意,“你太吵,又不吃菜!庇挚戳丝匆慌缘那嗄,“他吃菜,便沒事。”

    青年聽他這樣說,也知道菜里大約放了解藥,是以自己安然無恙。連忙要端吃剩的一盤排骨煨湯想要去解他的毒。刀維蔻身形一晃,已到了桌邊,伸手往桌上一拍,石質的圓桌出現數條裂縫,碗碟盡數碎裂,湯汁灑得到處都是。

    青年一呆,怒氣橫生,“你不是程大哥的朋友嗎?怎能無緣無故害他?”

    刀維蔻搖頭,“不是朋友,他沒朋友!

    “你胡說什么?我就是他朋友!”青年說著毛手毛腳往他臉上打去,刀維蔻輕易閃過,反手一掌印在青年胸前。

    青年自然閃不過,硬生生接了,身子一搖晃,同時只聞到一股幽香,立時癱倒在地不能動彈。

    刀維蔻這一掌并未用全力,只是要他暫時不能行動,卻未曾想雖然奏功,手掌卻也被他胸前一股大力反彈回來,心中不禁有些吃驚。

    此時程逸岸道:“你做的菜再鮮美,我也向來都是吃不多的,這一回做什么這樣憤慨?”

    刀維蔻重新回身向他,“可見積怨已深!

    程逸岸諷笑一聲,道:“事已至此,老刀你連收了泗合門多少好處都不肯說,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

    刀維蔻聳肩,“嫁女兒,沒錢。”

    程逸岸挑眉,“你直接問我要不就行了?”

    “借錢要還。”

    程逸岸失笑,“老刀啊老刀,你果真是欠我人情欠怕了!

    “死人不欠。”

    “說得也是。”程逸岸緩緩站起來,“人一死,自然恩仇一筆勾銷!

    刀維蔻臉上終于有了不同的表情,“你沒事?”

    程逸岸拍了拍本就臟污不堪的乞丐裝,口中嘖嘖有聲:“杯沿里斷腸粉,壺柄上蝕心草,酒中七蟲七花,再點悲淚燭——竟然能做到無色無味,只制住我卻不傷性命、不波及旁人,你這幾年大有長進啊!

    刀維蔻憮然道:“還是不及你!

    能在這樣的情形下分辨毒性,且不知不覺化解,真是匪夷所思。

    “這是自然的!”程逸岸臉抬得高高的,十二分的傲岸自信,“你要是及得上我,當年也不必被我救了!

    刀維蔻沉默一會兒,說道:“我不愧疚,隨你處置。”

    “我也不指望你愧疚。你說得沒錯,我們本就不是朋友,自然也扯不上什么背信棄義!背桃莅缎θ菘赊涞刈叩剿媲,“我呢,最近養了一種蠱,剛剛已種在你身上。你就幫我試試看有什么效果,怎樣?”

    刀維蔻沉著臉點頭,“……好!

    程逸岸從懷中取出一把金葉子,擲在桌上,“這些且當作我侄女的嫁妝罷!

    轉身要走,才看到青年坐在地上。

    程逸岸像是十分開心地對他說:“軟筋散好不好聞?老刀還以為他打倒你了呢!

    青年心想原來那陣香氣是你弄的。也不知他怎樣動作的,身上酸軟的感覺消退得無影無蹤。

    “程大哥你沒事?”

    “我自然無事。走人了!

    青年聽話地跟在他后面,走出大酒桶。

    路上程逸岸一言不發,青年想他大約心情不好,也不敢說話。二人走到一里開外,程逸岸突然止步,盤腿席地而坐。

    青年這才發現他臉色灰敗已極,不僅大驚失色。

    “該死的老刀!”程逸岸喃喃咒罵,“小兄弟,你照我白天說的運氣方法,送些內力給我,行氣切記要緩慢!

    方才他察覺不對勁,確實已暗中服了解藥,但刀維蔻調配的幾種藥物毒性實在劇烈,須得服了解藥后便運功將毒素逼出。程逸岸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覺得當著刀維蔻的面逼毒便不夠瀟灑,因此才逞強到了現在。此刻腹中幾味劇毒與解藥互相沖撞,疼痛難當。

    青年聞言,連忙也坐下來,照著他的話傳送內力。

    程逸岸只覺一股暖洋洋的氣流自前胸緩緩流進體內,雖然雄渾卻十分柔和,待他挾著這股內力運行一周天畢,非但毒素輕易排出,四肢百骸更是無處不舒爽。他睜開眼,見青年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朝他微微一笑,道:“可以了。”

    青年見他神色間略無痛楚,遂放心地移開了手。

    程逸岸端詳他微微出汗的臉頰,沉吟道:“說起來,你又救了我一回!

    青年憨憨一笑,“其實沒有我幫忙,你也不會有事的。”

    程逸岸心說那倒不一定,口中卻道:“雖然如此,你還是多多少少有點用處。有什么想要的東西,盡管開口,我大多可以弄來給你!背桃莅斗佬纳踔,若是對別人,必不會做這樣的承諾,但是此時已經確知青年秉性純樸,斷不會寫挾恩圖報,漫天要價,才說得如此爽快。

    果然青年不住擺手,“我不是想要什么東西才幫你的,你不用在意!

    “你這么窮,就連要我送你幾張銀票使使都不想?”

    青年搖頭,“我一個人,只要肯做事,怎樣都能過活,銀子太多也沒有用處!

    “那女人呢?你這個年紀,也能娶房媳婦兒了,我給你物色個漂亮的姑娘如何?”

    青年臉上大紅,囁嚅道:“這個、這個我從來都沒想過……”完了又像是想到什么,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再說,又不是只要長得漂亮就是好姑娘,就像娘長得好看,但是懶得一塌糊涂……”

    程逸岸噴笑,捶著他的肩頭道:“臭小子,都想到這分上了,還說沒想過!”

    “我真的、真的——”

    看青年急得舌頭都大了,程逸岸也不忍再調侃他,說道:“既然金錢美人你不要,我就傳你功夫吧。”心下開始盤算,哪些功夫盡管教給他無妨。

    “我也不想學武!鼻嗄觐D了頓道,“我救你原本就不圖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逸岸有些不耐煩地道:“你是施恩的人,自然可以不放在心上。我欠了你人情,不當下還掉,多拖得一日,便多一日擔心,什么都好,總之你快些說出想要什么吧。”

    青年仍是堅拒:“我不要你還人情。莫說你我是朋友,就算遇到陌生人有難,我也不能不去管他……”

    程逸岸打斷他言語,眼睛上挑,不高興地道:“誰和你是朋友?”

    青年一呆,訝然道:“我們還不算是朋友?”

    “朋友?”程逸岸冷笑一聲,“哪里來這么便宜的朋友?你不要胡亂套近乎!

    青年被他說得莫名其妙,委屈地道:“可我覺得咱倆處得挺好——”

    程逸岸再次打斷他:“什么處得挺好?我與你認識才幾天?你知道我什么?江湖上,不管你認識一個人多少年,都是各謀其利,隨時都可以反目成仇的。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把人當朋友的,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青年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看著他。

    程逸岸莫名其妙,斥道:“你傻呆呆地看什么?”

    “你在生氣!

    程逸岸避開他澄澈的目光,口氣兀自強硬:“胡說什么!你笨死自去笨死,我有什么氣好生的?”

    “你把刀大廚當朋友,他卻要害你,你心中難過,是不是?”

    程逸岸仰天打個哈哈,殊無笑意,“講的什么屁話?我程逸岸從來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青年看著他,眼光溫柔,“你既沒有朋友,我便來當你的朋友,好不好?”

    程逸岸正準備狠狠拒絕,再嘲笑他一通,突然改變主意。他緩緩地道:“你已知道我無喜怒無常殺人成性,還要與我做朋友?”

    青年道:“我還是覺得程大哥不是壞人,你殺人,肯定是有緣故的!

    “竟然還有人為毒飛廉殺人申辯。有趣,有趣之極!”程逸岸雙掌相擊,拍手聲在這闃寂夜色里,聽來分外刺耳,“你真要與我做朋友?”

    青年聽他口氣似有所松動,連忙使勁點頭。

    “好!我們便在這里,義結金蘭如何?”程逸岸指指二人所站的位置,詢問他意思。

    青年在鄉間曾看過人唱桃園三結義的戲文,小時便對劉關張結成異姓兄弟,相互扶持,共創一番基業的事跡向往不已,聽他說要結拜,頓時稱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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