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員見他動搖,更是積極詢問,“這樣好了,您想送給什么人呢?我可以幫您配一束特別一點的捧花喔!”
他思忖了幾秒!八徒o一個……很想把我殺掉的女人!
女店員一愣!扒捌?”
他露出苦笑,聳聳肩膀,“差不多就是那樣吧!
女店員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點了點頭,“那您等我一下,我包一束最適合的給您。”
于是,他理所當(dāng)然被狼狠敲了一筆,花束則是華麗得夸張,他幾乎無法將之塞進副駕駛座。
二十分鐘后,他將汽車停在劉巧薇的家門前,熄了火,他沒急著下車,而是靜靜坐在車內(nèi),望著那扇陌生的白鐵門,頓時思緒翻轉(zhuǎn),胸口里滿滿都是遺憾。
他想起高三那年,兩個人剛交往的時候。
他記得,自己幾乎每天騎著摩托車去補習(xí)班接她回家,然后他們會在她家門前吻得難分難舍,壓根不在乎被哪家的婆婆媽媽給撞見。
思及此,他唇角微揚。
那時候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可為什么現(xiàn)在卻有這么多的禁忌與煩憂?簡直就像是回到了國中同班的那個時候……愈是喜歡她,反而愈不敢靠近她;愈是離不開她,就愈是害怕自己會搞砸了什么……
想著想著,他自知這樣坐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是深呼吸了幾次,熄火,然后下車。
他捧著那把夸張的花束,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走到她家門前。
在按下門鈴的瞬間,他忍不住想象,如果是她母親來應(yīng)門怎么辦?然而念頭一轉(zhuǎn),反正最后還是得PK大魔王,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不過,顯然是他多慮了,門一開,是劉巧薇。
她大概沒料到會在自己家門口看見他的臉,還捧著一束花來,頓時呆若木雞,毫無反應(yīng)。
她穿著淺藍色的睡衣,披著毛巾,一頭濕發(fā),如此居家的模樣是陳士勛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的武裝逐漸剝落,碎成了一地的散沙,反復(fù)在腦海里演練的攻防與辯論,此時竟連一個字也記不起來。
在這當(dāng)下,他只想做一件事——
吻她。
說做就做,他回過神,連花也不要了,直接手一松,大把花束落地,并提步向前,與此同時,他己伸手捧住她的小臉,俯首牢牢吻上她。
原來,他仍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未來的岳父岳母拿刀沖出來要砍他,他也毫無畏懼了。
真是,他怎么會傻到以為時間會洗去他對她的感情與思念?
半晌,他結(jié)束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定定地望進她的眼里。
她的眼里盡是茫然,好像在說“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唇角微揚,笑著說:“我被我哥念了一頓!
“所以這一吻是因為你被念?”
“當(dāng)然不是!彼Τ雎暋
“還有……”她抬著頭,兩個人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地上那束花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她不需要低頭,眼角余光仍然可以瞥見那束花有多么的……巨大。
“我也不知道,花店小姐建議我買的!
“她建議你買康乃馨送我?”
他只能聳聳肩。
“算了,那不重要!彼趿丝跉猓值溃骸澳氵來干什么?該不會只是因為被你哥念了幾句吧?”
如果是的話,她一定二話不說,撿起花束打得他渾身花香。
陳士勛彎身撿起那束花,挺直身道;“雖然現(xiàn)在說這句話有點欠揍,但對不起,我是混蛋,你愿意再次原諒我嗎?”
聞言,劉巧薇沉默了,她冷冷地瞪著他,好一會兒,終于說話了。
“我要休息了,再見!闭Z畢,她作勢就要關(guān)上門。
“等等,”他搶先一步擋住了門板,“我還沒說完!
“你在耍我嗎?陳先生。”她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我發(fā)誓沒有。”
“十二年前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你這一次又這樣愚弄我,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是覺得這樣玩弄我很有趣嗎?”
“不是,當(dāng)然不是!”他揉了揉眉間,“讓我解釋好嗎?”
“解釋什么?讓你可以繼續(xù)傷害我第三次?還是讓你可以……”話語至此,她喉頭哽咽,說不下去了。她深呼吸,平復(fù)了情緒,才接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你解釋什么,拜托你走吧。”
“不需要的話,”他向前靠近了一步,“你為什么要哭?”
“那是因為生氣!
“生氣就是在乎,不是嗎?”他又向前踏了一步。
“我不想跟學(xué)法律的混蛋辯這些!彼齽e過頭,不愿再看他的眼。
“我現(xiàn)在告訴你為什么,”他卻自顧自地說道:“我從來沒說過你媽來找我的事,是因為我不想造成你們兩個對立!
她冷笑一聲,“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那是因為我想娶你!”他不自覺地提高聲量,“我找你訴苦,然后你找你媽吵架,把事情鬧大了,對我有什么好處?我以后還要不要娶你?”
聞言,她沉默無語。
“那時候我心想,只要我達到她的標(biāo)準(zhǔn),就可以抬頭挺胸跟你在一起了吧?但是沒有。為什么沒有?因為你搬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消失的人是你!”她忍不住吼道。
他就這樣去了德國,音訊全無,她一直不能原諒他這一點。
他首次出聲反駁,“你要不要去問問你媽,她掛了我?guī)淄娫,攔截了我?guī)追庑牛俊?br />
一聽,她整個人愣住了。
“我去德國第一年就后悔了,我打了十幾次的越洋電話,寫了十九封信,請問你知道這件事嗎?”
電話、信件,這些關(guān)鍵字讓她錯愕,她居然完全……
“你不知道對吧?我一點都不意外!彼猿暗匦α寺,然后低下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些,放輕了聲調(diào)繼續(xù)道:“原本有機會可以和你重新交往,我其實很高興,真的!
劉巧薇茫然地盯著他手上的那束花,目光卻沒有焦距。“可是說不要再聯(lián)絡(luò)的人也是你。”
“我知道!彼脨赖刈チ俗ヮ^發(fā),自己到底在干么呢?“我怕你擔(dān)心,怕你掉眼淚,也怕你被我拖下水,你懂嗎?我面對的都是強奸、搶劫、殺人的那些重刑犯,打從被開兩槍之后,我怕了。”
怕自己遭遇什么不測,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怕自己又得罪了哪個神經(jīng)病,害她陷入危機之中……
遇到她,他什么都怕了。
他當(dāng)了一輩子的硬漢,而她就是他心里那塊最軟、最痛的地方。
劉巧薇聽了,瞬間胸口漲滿,像是有什么暖流灌進了她的心。她不自覺地倒抽口氣,激動的情緒讓她差點就蹬上前去緊緊抱住他。
驀地,她想起當(dāng)年他替她踹倒那名小混混的光景。
“你知道嗎?”她露出了很淺很淺的微笑,握住了他那寬而粗糙的大手,“雖然被你保護的感覺很好、很甜、很窩心,可是其實,我并不需要你的保護。”
他無言,心臟像是被她拴住了,滿是疼痛、酸楚,令人室息,卻矛盾地有一種被緊緊抱住的歸屬感。
“我需要的……”她抬起頭,定定地望進他的眼底,道:“是你的愛,就只是這樣而已!
一番話,讓陳士勛像是被施了法術(shù),動也動不了,話也說不出,內(nèi)心卻是激動不己。
瞧他久久沒有回應(yīng),她難堪地問道,“我這么說還不夠嗎?”
他再也無法遏止自己的滿腔情潮,張手狠狠地把她攪進懷里,以自己的臉頰親昵地廝磨著她的發(fā)絲,花束又掉在地上了。
“重新讓我選擇的話,”他輕輕在她耳邊細(xì)語,“我可以不要工作,但是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