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你在醫院?!”
“剛剛打了求救電話,坐救護車來醫院,正在打點滴。半夜急診室好多人喔,呵呵呵,真熱鬧——”
“瘋子!”
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
那家伙秋天最愛吃柿子。我呢……愛吃螃蟹。
我現在要吃多少螃蟹都可以,但是……吃飯時,少了那個啰啰嗦嗦的笨家伙。
勝利的快感打折,他想象廖筱魚而今的處境。
她缺錢,要養小孩,過著怎樣的生活?
方利澤曾經歷過窮困的恐怖歲月,于是腦中很自然出現這種畫面—
《其一》
筱魚抱著女兒,縮在骯臟黑暗的客廳角落,哀哀啜泣。
一群邋遢又油氣的大叔,圍著她們母女,邪惡地笑,露出血紅牙齒(吃檳榔有礙健康)。“干,恁尤有膽借錢沒本事還錢?去酒店上班啦……”他們動手拖筱魚走。
“媽。媽媽!毙∨⑵鄥柤饨。
“不要啊……”筱魚一邊被強拉走,一邊雙手伸向女兒,哭嚎道:“孩子啊……”
不對。Stop!
方利澤搖頭,按住胸膛,穩住心神。
這不是廖筱魚遇到的,除非她跑去跟黑道借錢。
這是他幼年時跟母親遭遇的事,那時母親還真被拖去陪酒一個月,每天喝得爛醉,在廁所吐,或醉倒客廳。
當時他八歲,常清理媽媽的嘔吐物,或將躺在地板失去意識的媽媽扛到床上。
唔,感謝老天,好臂力跟好體格,應該就是那時練成的。
這些都過去了,冷靜。
方利澤深吸口氣,安撫自己,別亂想。
他疲憊地閉上眼,卻出現更恐怖的畫面——
《其二》
寒冬凜冽的黑漆漆午夜,房間沒開燈,筱魚唰地掀開被縟,強拉起女兒,厲聲警告!皣u,別講話,跟媽走!”母女拎著行李馱著包包,左顧右盼,心驚膽顫下樓。半夜搬離租處,在黑暗長街疾走,女兒剛睡醒,又冷,被媽媽強拖著,頻頻跌倒。
“我不走!為什么又要搬家?我不要——”女兒賴在地上耍脾氣。
“惦惦!”薇魚嘩地怒甩女兒巴掌。“快走!”女兒驚愣,大哭。筱魚崩潰,也痛哭,她抱住女兒。“對不起!媽不是故意的。寶妹,對不起!”接著,筱魚展現無限的潛力,抱起女兒,咬牙扛住所有行李踢包包,真他媽的重。但她仍顫抖面艱難地,邁出腳步,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夠了!她又不是步姊。真是好慘。想到這些,方利澤心酸,眼眶發燙,忽想給媽姐一個電話。等一下!快回神!
這是他跟媽媽的遭遇,不是廖筱魚的,筱魚不會這么慘!
不要想了!
方利澤回房,躺上床,閉眼,趕快睡。
但這次他作惡夢,超恐怖的一群臭烘供的男人痛拍筱魚巴掌,其中一人,拽住她手,拿出利刃。
“敢耍我們,很會跑嘛,不給你教訓不行!”
“把尾指剁掉!”
“媽!媽!迸畠罕ё寢尩哪_尖叫。
筱魚慘白著臉,哭嚷!拔疫錢,我會還啦……不要啊,大哥……尾指很重要!”方利澤掀被坐起,用力扒梳頭發。
他瘋了嗎?怎么把筱魚和以前他遭遇的事做連結?
方利澤!你這是內疚跟罪惡感造成的代償反應,筱魚是在幫傭,又不是在行乞。
但是……萬一筱魚很缺錢,缺到跑去亂借呢?萬一套到跑去酒店上班賺呢?而且依她平庸的長相,坐臺賺也賺不多,萬一因此下海出場呢?女人一旦淪落風塵一生就毀了,最后是一身病躺在病房,骨瘦如柴,兩眼空洞,伸出顫抖的、爬滿皺紋跟老人斑的手,淚望窗外藍天,問老天爺——Why?
很好,再這樣想下去,連筱魚的下一代的下下一代怎樣窮困潦倒他都能演繹完畢了。
是瘋了喔?
這個廖筱魚,害他煩死了。
既然怎樣都沒辦法停止胡思亂想……
好。方利澤深吸口氣,目色篤定,有了決定。
既然如此,只好正面迎戰了,這樣不停揣想只會攪亂心情。
老子就去搞清楚,這丫頭到底是怎么了?畢竟“慘”有分很多等級。
過得窮跟沒飯吃是不同等級。
單親媽媽也有很多等級,日子苦但衣食無缺,或日子過不下去這是不同層次的問題。該幫忙就幫,首先要深入了解狀況,然后再用理智做分析判斷,最后要果斷精準膽大心細下決定,務必讓筱魚脫離苦海,回頭是岸。
是的,人人皆有佛心,雖然他偷過錢,但,這也許是老天爺給他機會,讓他彌補廖筱魚。就當廖筱魚當初是投資他好了,現在是回報跟還利息的時間了。
筱魚,你等著。
哥來救你脫離苦海了——OHYES!
天氣大好,寒流遠離,太陽出來,小鳥在樹梢跳躍跟大便……等一下,大便兩字刪去。總言之,當方利澤起床看到久違的陽光,他覺得,這是個預兆。似乎連世界也在給他訊息,要他今天當好人,散播歡樂散播旁。
呢,雖然這些他都不擅長,但沒關系,他要賭罪,他有能力,荷包也夠力,有這二力,肯定一切進展順利。不過呢,工作優先。
整個下午,方利澤跟助理黃沛莉,在松山區看了幾處舊公寓。一旦找到有潛力、可造性高的房子,和陳康鳴商量后,即跟屋主商談,盡速買下,找自己的工班翻修裝潢,再轉售或出租,賺取價黃沛莉忙著拍照做筆記,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為何能擔任方利澤的助理?
想當初,方利澤要助理時,陳康鳴也在。這兩個男人都有共識,特別是陳康鳴,很有遠見地告訴方利澤。
“助理只是幫忙匯整文件,跑機關調閱數據,所以挑助理最重要的是看起來要舒服,要賞心悅目,最好還要是解語花,能降低我們的壓力,千萬不要挑那種看了會倒胃口的基本款是甜美型,稍好是清秀佳人,最佳是……妖艷型!哈哈哈哈哈哈……”
“你說的那些都很重要。”方利澤同意,身為男人,當然愛美女。
面試五人,前四位有甜美有妖艷更有清秀佳人類。
只一位不及格,年齡三十,留妹妹頭,身材矮胖,其貌不揚,穿著俗氣。
“你好,我叫黃沛莉。”
陳康鳴看也不看,合上檔案,替方利澤發言!盎厝サ韧ㄖ!
“明天開始上班!狈嚼麧烧f。什么?!陳康鳴震驚。
“沒問題!秉S沛莉咧嘴笑,露齒時銀光閃閃,她戴牙套。
黃沛莉走了以后,陳康鳴不平則鳴!澳闶菓{哪一點選了這個牙套妹?沒身材沒長相……”方利澤沒解釋,也許是……牙套?牙套讓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像那家伙。這令她看起來,可靠信事實證明,黃沛莉工作能力贊。
她的牙套還有一年多才能卸下,為了矯正從小亂長的牙,沛莉之前在忙碌又常加班的律師事務所上班,存夠錢才辭職裝牙套,應征助理工作。因為方利澤這里是責任制,上工時間自己安排,方便她隨時去看牙。
傍晚五點,看完最后一間房,他們走出老公寓。
“回去把照片跟屋主資料匯整好,”方利澤交代她!安楦浇荒陙淼姆康禺a交易價格,記得去地政事務所申請建物謄本,確認屋主身份,明天中午前給我!
“明天太趕了。”
“明年怎樣?”方利澤揚眉。
沛莉呵呵笑。“知道啦,明天給。老板……差不多要吃晚餐了,要不要一起去?”
“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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