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希望在這個設計案中設立顧問一職,這名顧問是設計學系一名客座教授,由于這時間點他有課,待會兒下課后他就會過來。我們非常尊重這位教授,這也是他的專業領域,以后他的意見就是我們F大的意見,一以他為主!挂簿褪钦f,希望你們設計團隊跟施工單位夠好的尊重他們這位感覺起來等級很高的教授顧問。
安德瓴心里打了個突,但也笑笑地應下,想說施工期間將這位教授顧問當菩薩好好供起來就行了,除非這名教授非常機車難搞……
當她還在衡量這位設計學院的教授到底是哪一位時,會議室的門被從外頭打開,一名高大頎長的男子從容的走了進來。
「崔教授,真是太好了,我們正聊到你。」副教授看到崔風澤連忙起身,態度親切甚至帶點逢迎的意味。
當安德瓴看到崔風澤的那一瞬間,她錯愕到差點嘴巴開開。
沒想到崔風澤竟然是設計學院的客座教授,而且看副校長對他極度禮遇的樣子,想來他在F大的地位超然,之后還要當案子的顧問。
這讓她不由得頭皮發麻,誰叫她曾經跟他意見不合,言談口吻間對他很是不滿,雖然事后她知道是她錯怪了崔風澤,但當時她僥幸的想著,反正以后不會再跟他碰面,兩人之間鬧得有些不偷快就這么算了吧。
可是現在可好,他一躍成為這供案子的顧問,她頓時有種「老天是在玩我嗎」的無力感。
會議結束后,安德瓴讓其他小組成員先回公司,而學校代表也各自散開去忙自己的事,安德瓴一看到崔風澤走出會議室,連忙追了上去,在回廊上喊住了他,「崔教授請留步!
他停下步伐,轉身看向她。
安德瓴發現自己的心在他回首的那一瞬間漏跳了半拍,在陽光下的臉龐,俊逸卻淡漠,微揚的丹鳳眼瞬成了受注目的焦點,這個男人站在那里仿佛超然的存在,與世隔絕卻又讓人不容忽視。
她輕咳一聲,逼自己鎮定心神,問道:「崔教授,真不好意思,我能跟您聊聊嗎?」
崔風澤挑了挑眉!缚梢。」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對我不必用敬詞,我應該大你沒幾歲!闺m然他的實際年不可考,但在凡間他的設定才三十二歲。
安德瓴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但現在她是要跟對方道歉,有求于人,怎么樣都要客氣點,她連忙拿出名片遞給他!高@雖然是我們第一次碰面,但我都還沒有正式的自我個紹,我是安德瓴,北極光設計顧問公司的負責人!
他接過名片,淡淡的掃了一眼!肝抑,在審視所有設計案之前,相關設計公司的負責人數據我們都會參詳。」
她狐疑的瞅了他一眼,這種事情他根本不需要特別提起,除非……
她念頭一閃,也就是說,在她因為安悅惹禍來向他道歉時,他就已經知道她是北極光的負責人。
一絲尷尬閃過安德瓴的臉龐!肝沂莵砀愕狼傅模P于之前我言語上的不禮貌,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崔風澤也不回應他是否接受她的道歉,面無表情的回道:「如果今天我們不是在這樣的場合碰面,如果我不是擔任顧問這個職務,我會得到這樣的道歉嗎?」
話鋒依舊犀利。“驳玛驳纳碜咏┯擦艘幌,她本來想說些什么話把場面給圓了,但隨后想想還是坦白從寬,「不會。」
她的坦率倒是讓崔風澤有些小小的意外。
要知道他來凡間體驗最深刻的便是人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為了自身的利益跟好處,要他們昧著良心說到天花亂墜都行。
「我追出來跟你道歉確實是因為你即將擔任這個案子的顧問,想說跟你打好關系,把跟你之間的嫌隙先撫平!拱驳玛猜柭柤!负苁袃~對吧,但我本來就是個商人!
「至少你承認了!谷羰钦嬲袃~的商人,連這一點都不會承認。
此時此刻,崔風澤對安德瓴的印象終于好轉,他嘴角微揚,很罕見的給了她抹笑。
安德瓴看了傻眼,這男人……還是淡漠一點好,這么一笑是想傾城嗎?還好這里有她一個女人,要是成群的話恐怕就暴動了。
她現在終于可以明白為什么那些愛慕他的女學生會做出夸張至極的行為,對她這個事業心強過愛情的女人來說,都幾乎要架不住他的魅力,更何況是那些涉世未深、對愛情滿是憧憬的女大學生。
「那我是不是可以解讀成,在接下來的施工期間,您這位顧問愿意高抬貴手?」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不,當然不是,該指正或提出意見時很歡迎,但千萬別雞蛋里挑骨頭!
崔風澤可以接受她這樣的說法,輕輕點了點頭,幸好她并不是要賄賂收買他,要不然他一定有辦法整得她求饒。
見他答應了,安德瓴的一顆心定了下來。
從創立公司接過大大小小的設計案來,遇到過各式各樣的顧問跟監工人員,有態度很閑散的,但放爛的程度會讓整個施工團隊快抓狂,也有一開始施工就指手劃腳,讓施工團隊寸步難行,而最終得到的結果是,他要某種程度上的「好處」,一旦得了好處,那就什么都好說話。
而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會是個很公正且盡責的顧問,許是他身上有一股凜然的正氣,他這種人是不屑收賄的更不是那種被巴結就會忘記自己是誰的人。
至于為什么她會覺得崔風澤身上有一股正氣,她說不上來就只是種感覺……不,不對她微瞇起眼,視線迅速的在四周掃過一圈,沒有,完全沒有,沒有半只游蕩的鬼,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因為她看得見鬼,常常一眼望去除了一般人以外,多多少少都會看到一、兩只鬼,尤其在戶外,但此時此刻從她的角度望過去,崔風澤的后方是一大片綠地中庭很干凈。
不是地上完全沒有灰塵垃圾的干凈,而是一大片的綠地中庭沒見到半只鬼,安德瓴很確定在她帶設計小組上樓開會經過這回廊時,她大略瞄過一眼,至少有五只以上的鬼,但現在太干凈了,這種感覺很詭異……
安德瓴下意識看向崔風澤,但又很快的將視線挪開,她怎么會有種直覺是因為他的緣故呢?
崔風澤相當敏感,馬上就察覺到她的視線和反應,她剛剛看向他身后,然后露出了訝異的表情,問題是他身后沒有人啊,她到底在看什么?或是說,她以為她可以看到什么呢?
但他沒有問出口,她也沒有多說什么,而他還有課要上,她也還要回公司,她向他說了再見后,雙方抱著滿肚子的狐疑,分道揚鑣。
第4章(1)
夜很深,卻不靜。
氣象報告傍晚以后東北季風南下,不但會起風下雨,而且會是入冬以來最低溫來襲。
在這樣的天氣,尤其入夜以后,路上就更少行人走動了,有的店家甚至還提早關門,反正也沒什么客人。
在這條長街上,僅有一家叫做「楓都」的咖啡店亮著微弱昏黃的光,而且這店是在半夜十二點以后才開,相當特立獨行。
咖啡店里不意外沒有半個客人,老板坐在吧臺旁的烘焙機前,周遭安靜得只有烘焙機轟轟作響的聲音。
夜更深了。
三更半夜且大雨滂沱,任誰也不會在路上散步,偏偏就是有這怪異之人。在街口,一抹穿著紅色長大衣的高大身影,手里撐著一把黑傘,姿態悠然信步走來,他步履輕盈,一點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