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幾年沒見的父親梅大云突然來訪,退休后在桃園包裝廠當保全的父親,一大早不去上班竟然開車北上來找她,在家門口就急忙抓著她說了一大堆。
“爸,你說什么?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她的身子微微晃著,暈眩讓她很難受,她晃著身子走到一旁的木頭椅子坐下來,抱著暈眩又疼痛的頭,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曉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怎么會認識國外大集團的夫人?為什么我公司的經理說因為你不知好歹的關系害我失去工作?”一早起床正要出門上班的梅大云,竟然接到公司通知說不用去了,他情急追問之下,經理莫名其妙了這些話給他!拔夜镜慕浝碚f你得罪了國外某位大集團的夫人,而她的朋友正好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于是那個客戶便替那位夫人打電話來指名要把我趕出公司幫忙出氣,若是公司不照做,對方就會讓公司無法繼續經營下去!泵反笤朴种匦抡f了一次,完全沒注意到女兒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狀態。
他急慌了,一心只擔心自己的工作不保,因為眼前保住他的工作比任何事都重要,雖然公司為了不發生勞資糾紛,資遣費和這個月的薪水公司都會加倍付給他,可是,他不要加倍的資遣費,因為那根本沒多少錢,也不是長久之計,他要的是有個糊口的工作。
自從從以前工作的公司退休后,他勉強找到了這份保全工作,因為家里還有一個才剛上小學的孩子要養。
“爸……”梅曉蘋這次聽懂了,蒼白的臉蛋盡是震驚和錯愕。
原來葛茜沒有說謊,就算葛茜當時有勇氣捍衛跟傅逸剛的感表,也不可能會有好結果,因為傅母對付人的手段很高招,憑葛茜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人,怎么可能斗得過,難怪輕而易舉就被打垮。
現在,葛茜經歷過的也發生在她身上了,而她也面臨了兩難的抉擇,到底是要離開還是繼續跟傅母為敵?
“曉只,爸求你,為了爸,你去跟對方道歉好不好?叫她讓她回去工作,爸還有小孩要養,他們也算是你的弟弟,你不能這樣不管,當初爸跟你媽離婚也沒有丟下你不管,還把這間房子過戶給你安身……”為了這件事,他還跟現在的妻子大吵一架,雖然后來妻子退讓了,但也因此心有疙瘩,這些年來他都盡量不敢在家里提起這個大女兒,就怕又讓妻子不高興。
“爸,我會去跟對方道歉,你等我消息,你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上班了!苯涍^思考,梅曉蘋已經作了決定。
如果傅母只單單對付她,那她不會那么輕易認輸,但傅母對付的是自己的家人,現在是她的父親,接下來也可能對付她的母親,梅曉蘋無法想象為了擁有傅逸剛的愛,她得犧牲多少人。
“真的嗎?曉只,謝謝你!狈畔滦闹写笫,梅大云這才注意到女兒臉色有多蒼白難看!皶灾唬悴皇娣遣皇?我帶你去看醫生,你一個人怎么沒好好照顧自己?”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梅大云還是很關心她。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彼龘u搖頭。“何況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我得先處理才行!彼龔囊巫由掀鹕,身子卻劇烈搖晃。
“曉只,你還是別逞強,這件事等你看完醫生再處理!毙液妹反笤萍皶r扶住女兒不穩的身子,要不然她鐵定摔倒!白撸珠_車載你去看醫生!
“好、好吧……但是我得先去拿健?ê湾X包!彼暮粑芗贝伲~頭冒著冷汗,腳步虛軟到幾乎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梅大云放手讓她進屋拿東西,結果梅曉蘋才勉強跨出一步,身子就軟倒在地板上了。
“曉只--”梅大云見狀,趕緊沖過去扶住她軟倒的身子!鞍Π,怎么會這樣!”
當初梅大云把女兒抱在懷里時,梅曉蘋已經暈了過去,他急忙抱著她進屋子里,讓她躺在沙發上,然后跑上二樓房間翻找她的健保卡和錢包。
當梅大云拿了東西急著要下樓抱女兒出門掛急診時,放在床頭的手機驀地響了。
梅大云猶豫了一下后,便回頭去幫女兒接電話。
“喂……”
“……你是誰?怎么會接曉只的電話?”半夜失眠沒睡的傅逸剛,非常確認自己不可能打錯手機號碼,好不容易才等到手機有人接,沒想到竟是一個男人接的,一時間嫉妒又憤怒,他冷凝著聲音質問。
“我是曉只的爸,曉只暈過去了,我得馬上送她去醫院急診才行,沒空跟你嗦!笨,結束通話。
梅大云抓著手機和錢包往樓下跑去,抱起在沙發上的女兒,緊急往外沖。
另外一端,傅逸剛一聽梅曉蘋暈過去,緊張到不行,趕緊又撥了電話。
手機轉入語音信箱,他不死心繼續撥,不知撥了多少通之后,終于手機再度被接起來了。
“喂,伯父,你別掛電話,我是曉只的男朋友,曉只現在的狀況如何?”深怕對方又掛電話,傅逸剛急忙說出自己與梅曉蘋的交往關系!安,我真的是曉只的男朋友,叫傅逸剛--”
“我在開車,你別一直打電話來,我等一下再回電給你啦!泵反笤萍钡孟駸徨伾系奈浵,一說完又掛掉電話,一心急著把女兒送到急診室。
傅逸剛瞪著又被掛掉的電話,著急的心情絕對不會比梅大云少。
他煩躁的客廳里來回踱步,開始厭惡自己在女友生病時竟然沒辦法陪在身邊,還離她這么遠,擔憂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而遽增。
他耐心等著梅父回電,但現在最欠缺的就是耐心,他多希望能馬上飛到梅曉蘋的身邊,而不是在這里干著急,什么都沒辦法做,也無法幫上忙。
他感覺像等了一世紀那么久,每分每秒都相當煎熬。
終于,一個多小時后他的手機響了。
看見屏幕顯示“小只果”來電,他立即接起!拔埂
“你是曉只的男朋友?你說你叫什么名字?你們交往多久了?”侮大云劈頭就問,語氣不太好。
“伯父好,我叫傅逸剛,我跟曉只已經交往快半年了!彼崔嘞轮,如實回答!安福瑫灾磺闆r如何?她醒了嗎?”
他擔心她,非常非常擔心。
“曉只醒了,不過她現在還很虛弱,醒來沒多久又昏睡過去了!泵反笤坡牭贸鰜硭卸嗉薄!案迪壬,曉只懷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女兒年紀輕輕就懷孕的消息讓梅大云一時間無法消化,氣得打電話質問這個姓傅的,希望他不要當“負”心漢,一聽到女兒懷孕就想逃。
“曉只懷孕了……”傅逸剛太過震驚,一時間做不了響應,整個呆掉。
“哼,你把我女兒肚大搞大了就要負起責任,我絕對不準你落跑,你現在給我過來XX醫院急診室,聽到沒有?”
他回過神來,很為難地梅大云回應!安,我保證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曉只的身邊,但現在恐怕沒辦法!
心愛的女人懷孕了,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這下子他可以以盡快結婚為理由,讓她來法國跟他在一起,讓他可以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但他此刻卻無法真正開心太久,因為曉只昏倒了人在醫院里,而他在遙遠的法國,這一趟飛回去得花上一天才能見到她。
“為什么?你別找借口,你馬上給我過來!”梅大云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哪能輕易讓姓傅的找借口推托。
“伯父,我人在法國,就算搭最快的班機去臺北也得花上一天的時間。”傅逸剛絕對不是借口。
“哈?法國?”梅大云一時傻掉,花了幾秒鐘才又回過神來!澳悴粫鞘裁捶▏蠹瘓F總裁的兒子吧?”
這個訊息讓梅大云起了疑,大膽追問。
“伯父,關于我的身分等我過去會跟伯父好好解釋清楚,絕對不會對伯父有所隱瞞。”趁這機會,他想跟梅伯父請求讓梅曉蘋嫁給他。
“好,我等你!泵反笤埔蚕敫麊柮靼祝驗樗钌顟岩伤晦o職的事極可能跟這男人有關。
這兩天總是睡睡醒醒的梅曉蘋再度幽幽醒過來,張開有點渙散的眼眸,映入眼簾不意外是一張模糊的男性臉龐。
這兩天都是失業的父親在照顧她,對于父親還肯花時間照料她,她很感動也很愧疚,因為若不是她父親也不會失業。
“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還會想吐嗎?”隨著一連串關心的問題,那張模糊的男性臉龐驀地欺近。
梅曉蘋瞪著那張臉龐,不解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突然瞪大!澳、你、你--”
“你不是在作夢,是我沒錯!彼麃淼剿磉吜,在聽聞她懷孕,身體狀況虛弱且小產的可能之后,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地直接飛回臺灣!皶灾,很抱歉我現在才來到你身邊!
“真的是你,你怎么會來?你怎么可以來我身邊?你快走開!”她不能見他,事情已經很糟糕了,而她也做好離開他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他卻跑到臺灣來,這樣貿然的舉動只會讓她的家人更受傷害。
“你不能拒絕我的到來,雖然我知道我的家人正在傷害你,但我保證我會擺平這一切!彼o緊握住她揮舞的手要她冷靜下來,對于讓她受到委屈,他感到很抱歉。
“……你在說什么?”他知道了?不,這件事他不能知道,在他心里他的母親溫柔優雅,絕對不是心機深沉勢利眼的人。
“曉只,你和你父親丟了合約和工作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查出了一些事情來,這些事應該跟我母親有關!
關于梅大云工作被打壓一事,她的繪本合作計劃突然被取消的事,他都聽說了。
這些事他完全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來到醫院剛巧遇到梅大云和何主編在討論這事,加上梅大云懷疑從法國返臺的他跟這件事有關系一度過來質問,他可能到現在還不知情。
為了證明母親的清白,他馬上請史黛西幫他查母親是否有請征信社調查梅曉蘋,還有打電話給國外出版商以及向梅大云公司施壓。
半小時前,史黛西給了他回復。雖然無從查證母親打電話施壓的事實,但史黛西查到母親真的有委托知名的國際征信公司調查梅曉蘋。
傅逸剛還在消化這件令他震驚的事,一時間無法接受,但真相已經揭穿了一半,母親真的可能就是那位施壓者,“國外某大集團夫人”指的就是母親。
加上他日前和母親一起晚餐,席間跟母親巧遇的友人還帶了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女兒,母親一直熱絡地拉攏他和那位千金小姐能進一步多多認識……那天他有些不解母親的行為,為何明知他已經有親密女友了,卻還是想為他介紹對象。
現在兩件事兜在一起,他不得不相信這一切真的是母親所為。
母親這么做讓傅逸剛為難又難過,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他不會太過責怪,他只想對母親說清楚自己的立場,然后堅持自己的選擇到底,直到母親同意接受他和梅曉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