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奇打斷道:“行了行了,這些就不用多說了,我會幫忙也不是想讓你報恩的!痹捯舴铰,敲門聲剛好傳來,他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我先走了!彪S即翻墻回自己的院子去。
“啊——”
米小悠的驚呼聲還沒完全落下,又見他從墻的那一頭露出臉來,然后一本正經的說:“對了,我的姓是赫連,所以下回兒別再喊我赫大哥了!
她的俏臉瞬間漲紅,深深覺得她這兩天的舉動真是丟死人了,若是現在地上有個洞,恐怕她想都不想就會直接跳下去把自己給埋了。
米小悠環顧了自家的屋子一周,米糧已經存放好了,圍墻也拉高了,井也打好放了兩天,現在打出來的水也是清的,沒混著泥沙。
事事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再也抑制不住想兒子的心,只想著今兒個就趕緊聯絡玉娘,問問兒子的情況如何。
楊府和她離開的時候似乎差不多,但是她知道,宅子里頭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就在她離開不到半個月,楊府就迎進了一個新的女主人,王縣令家的小娘子還是因為流言所迫,不得已只能趕緊草草下嫁,然而她可是知道實情的,那個女人其實早已經珠胎暗結,再不成親,到時候肚子一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楊耀祖被戴了綠帽子呢。
米小悠沒在前頭逗留,直接繞到后頭去,她當初堅持要兒子住在她的院子,也是這個原因。
她走前已讓劉大樹在院子里趕緊弄了扇和外頭相通的小門,就是怕和離后她看孩子不方便,只是她一直不敢來,就怕孩子見了她不小心說溜了口,也怕被楊家的人撞見,到時候反而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她其實很想直接給楊家人難看,只是現在兒子還在府里,怕牽連到他,所以才不得不忍著這口氣。
許久沒見兒子了,之前都只讓劉大樹在外頭幫她轉送點東西回來,她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就怕姓楊的一家子和王縣令家的小娘子虐待兒子。
第3章(2)
米小悠依照當初說好的暗號,輕敲了幾下門板,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玉娘腳步匆匆的走了出來,她急忙迎上前,還沒說話,就見玉娘紅著眼,哽咽著嗓子喊道:“娘子啊!我們必須趕緊把升哥兒給帶出去,要不早晚得讓這沒天良的一家子給搓磨死!”
聞言,米小悠的身子狠狠一震,頭都發暈了,急急抓著玉娘的手追問道:“這是怎么了?是楊家人還是王莘葵?上回兒劉大樹還說升哥兒好好的!”
玉娘知道自己一時把話說得太快,讓娘子誤會了,連忙把事情的原委說個明白。
王莘葵還沒入門前,升哥兒是楊家唯一的孩子,自然過得還不錯,可王莘葵入門后,楊家一家子就像水蛭一樣,改換成賴著她的嫁妝過日子,升哥兒的吃穿用度自然就不比之前了。
玉娘一邊抹淚,一邊憤恨的說:“楊家人還有那王家娘子實在太過分,升哥兒一個小人兒是吃得了多少東西,本來日日還有新鮮的菜蔬果子的,現在全都沒了,奴去大蔚房討要,王家娘子還說收成不好,大家都得節儉些,一個孩子而已,配些咸菜也是能夠過活的,奴氣得心疼卻沒有法子,只得讓我當家的,每日去外頭帶些東西回來,要不升哥兒別說是點心了,就是飯都已經讓那毒婦給換成了摻了石頭的陳米,即便大人吃了都噎嗓子,更別說升哥兒年紀還那樣小。”
米小悠知道王莘葵進門后,兒子的日子可能會難過些,卻沒想到情況居然這么糟糕,她都還沒回話,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本來想看孩子的心不禁膽怯,她想,這時候要是見了面,她肯定不管不顧的直接把孩子給帶走。
她抹去淚水,深吸了口氣,才對著玉娘說:“沒事兒!虧得之前我們已經把我的嫁妝全都給拿回來了,我可以買些東西送進來,以后就讓大樹出來采買吧,院子里就你們三人……”
一聽,玉娘又想哭了。“娘子,我那當家的,這些日子也是整日不得閑。≌f是這府里不養閑人,看著升哥兒我一個人就夠了,早早將我當家的喊出去做些府里的粗活!
“你們的身契我都已經給你們了,怎么也算不得是這府里的奴才,他們怎么能……”
玉娘低聲道:“我當家的說了,就是身契在我們的手上,所以反而不能說出來,要是被他們知道,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攆我們走,到時升哥兒可就真沒人可以依靠了!
米小悠聽了,一方面感嘆自己的思慮還沒有劉大樹周全,一方面覺得怒火燒得渾身都痛,但她也明白,如今除了忍,別無他法。
“玉娘,是我對不起你們夫妻,我……總之,這事我會想法子。”米小悠紅著眼眶,卻不再落淚,而是一臉堅定的說著。
“娘子,我們不苦,就是替升哥兒心疼!庇衲锓次罩氖,為了自己曾經伺候過的主子而不舍,若不是嫁了那樣一個沒良心的男人,她現在也不會受這樣的罪。
米小悠拍拍她的手背安撫,接著見時間不早了,連忙把帶來的幾樣點心吃食遞給她,快速的交代,“這是我早上做的糯米糕,還有其他幾樣餅子,你拿給升哥兒吃吧,就說我來過了,還有,很快我就會來帶他走。”
是的,會很快的,只要忍過這段時間,她就可以帶著兒子好好生活了!
米小悠轉身離去,眼神充滿堅定,只有微紅的眼眶泄漏了她殘留的一絲軟弱。
赫連奇這兩日正忙著到鐵鋪吩咐人鍛造替米小悠準備的匕首,所以都沒跟著她出門,沒想到今兒個就見她哭著回來,他倍感無奈,這樣以后他怎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出去?
“這又是怎么了?”
米小悠坐在灶房外頭發呆,灶房里的兩個大灶都讓她用上了,一個是用來蒸包子饅頭,一個是用來蒸一些耐放的餅子,對于鄰居不走正門老翻墻過來,她似乎也習慣了。
“?沒事,就是做點吃的……”
“我是說你哭什么?”
“我哭了?”她不明所以地抬手摸上臉頰,這才發現一片濕。
“說吧,發生什么事了?”赫連奇在她身邊坐下,一副準備好要聽她說的模樣。
“我……”米小悠一想起兒子,忍不住又落下幾滴淚,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你說,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沒良心的人?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居然也不管不問,就讓新娶的妻子這樣折磨他!”
他早已打聽過她的事情,現下再聽她這么說,馬上就明白了。
說實在話,他也瞧不起她的前夫,居然會為了那種婚前就和人不清不白的小娘子而舍棄這樣乖順的妻子,更不用說他還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整日吃婦人的嫁妝過活,啐,這要是他手底下的人,肯定先好好教訓一頓再說。
她也不奢望他回答,像是吐苦水般,逕自把從玉娘那里聽來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不過我還無法把孩子帶出來,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曉了,只要想到那樣一個小人兒我哄著吃飯都來不及,如今卻只能吃慘了石頭的陳米配誠菜,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疼,恨不得能天天給他送飯去。”
赫連齊看著兩個大灶道:“這不是都煮上了,是東西太多拿不動?等等我跟著你一起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