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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放肆 第九章 作者:名秀
    午后,門鈴響時,賴徹正在教芬淇寫劇本。她起身去開門,門未全拉開,倒先聞到一股香味。

    好熟悉的味道!待門全開了,她才恍然大悟。

    是黃美琳!她一身粉紅套裝,渾身散發一股高貴、淡雅的氣質。即使她戴著墨鏡,程芬淇仍可輕易地認出她來。

    “你找誰?”這女人來干么?芬淇明顯不悅地。

    “呃——”美琳詫異于她充滿敵意的口氣,卻仍友善地微笑道:“請問賴徹在嗎?”對于賴徹家里有女人,美琳并不意外,只是這女人銳利的眸子和霸氣的口吻令她不舒服。

    程芬淇抬高下巴,簡潔一句!斑@、里、沒、這、個、人——”然后“砰”一聲摔上大門。

    芬淇背貼著門,心亂成一片。不!她不要徹見黃美琳。

    而門鈴又響了。該死!她不想驚動徹,只得開門。

    “呃,我確定他住在這里。”美琳的口氣雖溫柔,卻固執得不容拒絕。

    “他搬走了!

    “搬走?搬去哪里?”

    “不知道!請你離開!

    美琳落寞地轉身走開,偏偏賴徹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是誰呀?”他走出來,門外的美琳正好轉過身來。

    美琳又驚又喜地摘下墨鏡!皬亍彼H切地喚他。

    他怔住了。

    而程芬淇的背脊立刻升起一股寒意。突然間,世界變得好冷……

    程芬淇被擋在會客室外。

    他并未對她說明來者是誰,只是淡淡說一句。“我和她要談點工作上的事情。”即把她關在門外。

    門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賴徹不懂美琳為何又來找他?他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他感覺得出芬淇的不悅。他應該立刻趕美琳走,最好還嘲笑她幾句。

    面對一個負心的舊情人,他客氣什么?

    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瞅著她瞧。也許——他更好奇她怎么敢來見他?她怎有那個臉?而且,她竟還對他笑……

    是的,美琳微笑。只因他冰冷的注視令她不得不用禮貌的微笑來遮掩自己的緊張。

    “徹——”依舊是輕柔如絲的嗓音。

    他厲聲道:“叫我全名。”

    她被他嚴厲的口吻嚇著了,然后睜著雙眸,抿緊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為了見他,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氣說服自己,而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委屈的眼淚呼之欲出。

    而他不為所動。他可沒有忘記曾經受的傷害。

    “你到底有什么事?”

    “徹——”她抬頭,深情地看他一眼,然后從貼身皮包抽出一張紙,欣喜地對他說:“我終于和張衍離婚了!

    他望著那張證書,突然覺得她千里迢迢跑來告訴他這件事相當可笑!昂,恭喜你!

    她抓住他的手臂,有些激動地說:“徹,我們可以——”

    “我結婚了!

    她驚惶張大了眼!澳恪

    “哼!這么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嗎?”

    不!她不知道。這陣子她忙于和張衍談判,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若知道他已經結婚,她怎可能還會興高采烈地上門來?

    “我以為方才那個女人只是——”

    “只是我花錢找來的?不,她是我妻子,不過——”他殘酷道!熬退阄覜]結婚,也不會撿‘回頭草’吃!”他諷刺道。當初的愛,全成了恨。

    忍住淚水,她沙啞地說:“你不必這樣羞辱我,這些年我也不好過——”

    “是嗎?我很遺憾,不過那可是你選擇的!

    “不——”她反駁。“是我媽逼的!”

    “但你可以堅持,是你軟弱,你心底也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有未來,不是嗎?”

    “我們一定要重提這些嗎?”她覺得很難堪。“我這些年始終忘不了你,徹,隨你怎么罵我,我愛你,一直愛著你。”

    這句話似利箭,刺進了他的胸膛。

    她怎么可以如此輕易就擾亂了他的心?她怎敢如此放肆。

    他握緊拳頭,顫抖地咬牙道:“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你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要來煩我?滾——”他咆哮道。

    美琳再也克制不住滿眶的淚水,她狼狽地奪門離去。

    他終于報復了,終于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可是——為何他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

    步出會客室,對面房間隨即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他迅速進房,只見房內一片混亂,床罩被扯下,整張床幾乎被掀了起來,衣柜敞開著,里頭的東西全被掏出來丟在地上,和被撕毀的信件堆在一起。

    這簡直是一場浩劫。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爬上書桌,繼續將東西往窗外扔。

    他看傻眼了。“老天!你在干什么?”

    芬淇聽見他的聲音,怔了怔,回頭看他一眼,又繼續丟光懷里的東西,然后跳下書桌,拾起枕頭往窗外一扔,跟著是床單——

    他上前抓住床單一角!澳愕降自诟墒裁?”

    她唇一抿,忿忿地瞪著他,然后用力一扯,當他的面將床單摔出窗外。

    賴徹氣得要抓她,但她用力推開他。

    “這房子全是她的影子!”她大吼。

    “你偷看我的東西?”

    她回避問題,拾起地上的信件繼續扔出窗外。這里全是那女人的東西,連空氣都充滿她的味道,令她窒息。

    賴徹走到窗口,看見庭院里的東西已經堆得似座小山的。

    他突地問她!澳愦蛩阍趺刺幚?”他用下巴指指那堆被丟棄的物品。

    她喘著氣,顯然扔得累了!盁!”奇怪,他怎么不生氣?反而和她一起瞪著窗外。

    “還有沒有什么漏掉沒扔的?”他溫柔地問她。

    “這得問你呀?我怎么知道她還用過什么、留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廚房的碗是她買的!

    她立刻轉身去拿。

    他又喊了一句!班福瑒e忘了那只藍色的骨瓷杯!還有電話也是她送的,另外客廳有張茶幾也是——”身后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納悶地轉頭,看見她蹲在門邊。

    他眉一挑,邊問道:“怎么?還不去拿?”

    “我累了。”她瞥他一眼,背貼上墻,屈膝躬背坐下。

    他聽了,忍不住笑出來。

    她氣得撇過臉去不理他。笑吧!盡量嘲笑她好了。他哪懂得她的難受?臭男人!她倔強地將臉枕在膝上,心情壞極了。

    他走了過來,在她身旁蹲下,突然輕輕問她!胺忆浚阍谂率裁?”

    她轉過臉面對著他。

    他的臉上看不見任何嘲笑或一絲慍意,只有一對溫柔的雙眸正凝視著她。

    她咬著唇,不回他的話。沒錯,她的確在害怕。

    賴徹低低訴說!颁,你要丟光所有和美琳有關的東西嗎?那你恐怕還得把我的腦袋砍下來,因為里頭有她的回憶——淇——你是怕我再去愛她嗎?傻瓜,對我而言,她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你根本用不著去嫉妒她,我在乎的只有你呀!我答應再也不見她,這樣你放心了吧?”

    她睜著眼,靜靜聽他說完。然后埋首,不發一語。

    他輕搖她的肩膀!拔,這樣你還生氣啊?”

    不——他猜錯了,她已經不氣了。只是,她哭了,而且是放肆地大哭了起來。她藏起臉,不好意思教他看見,而啜泣的聲音和顫動的肩膀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嗚咽一句。“我只是……只是想要一個完全屬于我的東西!彼傅氖琴噺亍

    他笑了,心疼地抱緊她。“我不是‘東西’,笨蛋!”

    在他寬闊的胸膛里,她卸下所有的偽裝、倔強,還有故作的堅強。她終于坦誠她軟弱的一面,對他舉起白旗。

    那夜,她哭了好久好久,像個三歲小孩。

    他幾乎要懷疑那淚水是積了多久?她流個不停哪——

    整個世界好似都被她哭濕了。

    她哭得癱倒在他的懷里,于是他只好抱她上床休息。

    他一夜未眠地摟著她、哄著她、安撫她。

    今夜,他更加明白自己對她是何等重要。這令他加倍地想保護她、守護她。他暗中立誓永遠也不要再惹她傷心。

    ********************

    程芬淇終于畢業了。

    畢業典禮當天,許多家長皆趕來參加。這種需要親人的場合,程芬淇總是孤單地坐在一隅,并且領受“被同情”、“被議論”的待遇。

    然而,這次不同。

    坐在禮堂的位子,穿著鵝黃色小禮服的她,不時回頭瞄著身后家長區的某處。

    臺上校長、教官、主任說些什么,她都聽不見,眼里只看見穿著西裝的賴徹。

    他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情望著她,手里捧著近百朵的紅薔薇。

    他不和任何人招呼,亦不理會任何人。

    他坐在那里,真是帥斃了。她開心地在心底贊嘆著,和周圍的人比起來,他是那么獨特、亮眼。

    她真舍不得將視線離開,可是老師兇惡的目光已經掃射到她身上了。

    嚴厲的聲音警告著!俺谭忆,就剩不到幾分鐘了。你就不能安份點,少看你先生幾眼嗎?”

    一旁的同學忍不住偷笑起來。

    女魔頭!芬淇吐吐舌,好在只要再忍她一天,她就自由了。程芬淇不舍地移回目光,乖乖坐好。

    好不容易才開始發畢業證書。當司儀終于宣布典禮結束時,程芬淇立刻提著禮服,揮著手里的畢業證書往賴徹的方向奔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進他的懷抱。

    她的行為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和驚呼聲。

    賴徹目中無人地將她攔腰抱起!敖K于畢業了,嗯——”

    他抱著她直往停于外頭的跑車踱去。盡管周圍議論紛紛,批評聲不斷,他們眼中卻只有彼此,毫不理會旁人的評價。

    賴徹將笑得燦爛如花的她丟上車,然后開車呼嘯離去。

    ********************

    天氣晴朗,風呼呼地吹。芬淇開心地站在掀開頂蓋的車上,長發被風吹成一道黑的絲緞。終于擺脫掉那些人了!她興奮地大吼大叫,然后她抱住他,順勢一仰,躺在他的腿上。

    他一邊駕車,一邊問她。“想到怎么慶祝了嗎?”她柔柔的發不時隨風撲上他的唇。

    她搖頭,望著天空的云,看得出神!巴!我從來不知道可以這樣看天空。”

    他埋怨。“我就沒辦法享受這種樂趣,得開車載你哪!”

    “喂!”她坐下來抗議!罢f得那么委屈,我也想開開車哪!多過癮!

    “喔?”他看她,突然放開方向盤!澳菗Q你開——”

    她大叫,趕緊捉住方向盤,試圖穩住方向!拔梗氵^來開,我不會呀!”她緊張得大吼。他卻老神在在。“放心,我的腳控制得很好,你只要讓車保持直行就行了。”

    她仍是一邊硬著頭皮開,一邊罵他!安恍辛耍氵^來開。”她嚇出一身冷汗,他卻硬逼她開足三分鐘。

    她交出方向盤,臉色慘白,硬是捶了他好幾下!耙稽c都不好玩!”她快嚇死了。

    “是嗎?”他睨著她。

    她瞪他一眼!笆恰比缓蠼蛔⌒Τ鰜。這個經驗太刺激、太可怕了,但是,挺有趣的?墒撬挪粫姓J,免得他太過得意。

    “徹——”她忽然問他!拔耶厴I了,是不是該去找份工作?”

    “干什么?”

    “賺錢呀!”

    “你錢不夠花呀!”

    “喂——”她又瞪他了!拔抑傅氖恰毩ⅰ,總不能永遠當你的米蟲吧?”

    “為什么不行?”他笑看她!澳闶俏依掀叛剑 

    她聽了心花怒放,可是仍然有些擔心!叭f一有天我們分手,我就什么依靠也沒有了!

    “你胡說些什么?”他斥責!拔覀冊趺纯赡芊质帧

    她想要更多保證,于是又問他。“永遠不可能嗎?”

    “不、可、能!”他右手騰出來握住她!罢l都不能拆散我們,我們是天生一對——”他說得萬般篤定。

    她笑了,將他的手拉過來放在她的左頰,多真實、多溫暖的感覺啊。

    他抽回手,敲敲她的腦袋。“這樣你放心了吧?”

    “嗯。”

    “那么,我們先去淡水玩,然后回臺北時,你先在Friday等我一下,我把劇本交給劉強,然后吃過飯帶你去陽明山夜游、洗溫泉,好不好?”

    “好!”她用力點頭。

    然后前方紅燈亮了,他停車等著綠燈。突然,他轉頭給她一記熱吻,吻得她都暈了、醉了、抱住他呢噥一句!拔覀兓丶宜懔!

    他哈哈大笑!澳鞘恰怼氖履亍彼恋卣UQ,逗的她的心好癢。然后他繼續駕車往淡水奔馳而去。

    ********************

    因為回程塞車,所以從淡水回到臺北時,天色已經昏黃了。賴徹先將芬淇載到Friday餐廳休息,然后驅車到劉強的住處。

    “哪,這是劇本大綱,你看完再Call我!彼怀龃缶V,桌上的茶一口也沒喝,即忙著離開。

    “喂!那么急著走?”劉強想留他再坐一會兒。

    “芬淇正在Friday等我,我們今天要在那里吃飯,她喜歡Friday的紐約翅!

    “你現在成了怕老婆一族啦!?”

    賴徹不以為意地穿鞋!半S你怎么刺激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懷念那段打光棍的生活;是很自由,不過,也很空虛。”

    “嘿!我可不覺得空虛,昨天我和陳興才上紅穎那兒玩到天亮,那里又來了好幾個新的妹妹呢!”

    “喔!辟噺匾稽c也不感興趣。

    劉強慫恿地!霸鯓樱拷裉旌臀覀內ネ妫?”

    “謝啦!”他拍拍劉強的背!拔业萌ヅ阄依掀爬,我們今天要去洗溫泉——”說完,不理會劉強的噓聲,即三步并作兩步地下樓,趕著去和芬淇會合。

    車往仁愛路行去,黃昏時刻免不了塞車,他扭開音樂,手機正好響起。

    “喂?”他接起。

    “……”無聲。

    “喂?”

    對方“咔”的一聲掛掉,無人出聲。

    賴徹扔下手機,覺得莫名奇妙。偏偏它再次響起,他氣呼呼接起!罢l呀?”

    一陣虛弱的呼吸聲傳來!皬兀俏摇

    一股厭煩和不耐立刻涌上心頭。“黃美琳,你到底想怎樣?”

    “我……我愛你,我什么都失去了,但我愛你——”她的聲音哽咽而虛弱。

    “你是不是喝了酒?”他問道。

    她不答,只顧喃喃自語!澳阍僖膊魂P心我了,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吧?”哭聲持續著。

    他試著同她講道理!拔覀円呀浄质至,記得嗎?是你離開我的!

    “難道做錯就永遠不能回頭嗎?我已經受到懲罰,也已經離婚了。”

    該死!車子一偏,他干脆停在路旁,對話筒大吼!澳銊e再說這些蠢話了,好不好?我和你再也沒關系了,沒、關、系,你懂嗎。俊

    “很好!反正你再也不會看到我了。那天你叫我去死,好,我愿意去死……我已經吞了一罐安眠藥,等一下就會永遠地睡著……徹,我愛你,當初傷害你是我做過最蠢的事……”

    為什么?他沮喪地低吼。這是老天在開他玩笑嗎?黃美琳竟要為了他自殺?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他試圖安撫她!澳阍谀?我要你立刻叫救護車——”

    “不!”她語氣堅決!笆ツ,我寧愿死!”

    “你發什么瘋?”他忍不住咆哮。“你死了我也不會愛你!

    咔!她掛掉電話。

    賴徹低吼一聲,摔掉手機,疲倦地趴在方向盤上。幾秒后,才抬起頭,迅速地飛車至美琳婚后的住處。

    只要確定她安然無恙,他立刻會回Friday同芬淇會合。只要一下子就好。他可不想鬧出人命。他忍不住拚命抽煙,一切荒唐得似一場玩笑。

    他真的不懂,當初說再見的人,現在竟放不下,非弄到好似他才是那個負心的人。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

    當賴徹站在美琳家外按門鈴時,并沒人來應門,但客廳的燈卻是亮的。

    于是他找了鎖匠來開門,門一開,一具軀體怵目驚心地橫躺在地上,旁邊是一堆酒瓶。

    她真的自殺!

    賴徹立即抱起她,迅速送至醫院急診室,然后他被護士命令待在急救室外等。

    天色黑沉,已經過了晚餐時間,天空甚至好似明白他矛盾、焦急的心思,開始下起大雨。

    窗外,傾盆的雨下得又猛又急。

    賴徹擔心在餐廳等他的芬淇。

    他答應過、承諾過再也不見美琳的。那么快,他就毀了自己的話,而他又怎能坐視不管?

    芬淇可會諒解?

    眼前仿佛又看見她固執、倔強的臉。不!她不會原諒他觸犯她的禁忌。

    該死!他竟陷入這種麻煩之中。這本該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一切本是那么愉快、完美……他真的不希望再和芬淇發生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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