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秋無邪,為日之子,人稱日輪,掌管大地的光亮,是天人身邊的左護法,能力之高,無人可及。保護天人與照耀大地是他的職責,他向來謹慎,從不出錯,尤其是在天人閉關修煉后,他也把保護天界“凌云宮”當作自己的責任。提升自己的能力才更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事物,所以他總是待在白蓮花池上,寸步不離。個性如水般溫和的他,有著八風吹不動的優閑自得,好象沒有事情能讓他動怒一樣。
忽地,一道清麗的身影翩然而降,亭亭玉立站在蓮葉上,姿態誘人。女子一襲白紗裹身,身段婀娜,手持一盞明燈。她抬起小巧的下巴,頭微微一偏,紅唇一勾,沖著秋無邪嫣然一笑。精致的五官組合成絕美的容貌,眉黛、眼媚,卻帶有幾許淡淡的邪氣。
女子說道:“無邪,別來無恙?”
秋無邪抬起眼,目光掃過女子,最后又閉上雙眸,似無動于衷。“明心,你好似更美了。”
秋無邪的稱贊讓孤燈明心內心雀躍不已,畢竟能得到他稱贊的人少之又少,她自然高興。
“多謝贊美。咦?怎么不見無零呢?”她靈活美眸朝四處轉了轉。
秋無邪低下頭,唇角微揚,“他依舊不喜歡待在凌云宮,妳若想找他,就去長山太爺或是姻緣山那里,這兩個地方是他常去的!鼻餆o零不喜歡凌云宮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只是過了三百年,他的好惡還是沒有改變。
“都三百年了,他還是這么討厭這里啊,你有沒有問過他為什么呢?”
秋無邪點頭,“他說沒有理由!
孤燈明心輕笑出聲,“也對,他這人做事總沒個準,要猜也難。對了,我聽說天人閉關,所為何事呢?”孤燈明心與劍動星文同出自萬眾山,是同輩,也是好友;兩人學成后,孤燈明心成為萬眾山的守護人。因此時萬眾山的主人形蹤不明、毫無音訊,而劍動星文又成為日月二子的守護將軍,兩人聚少離多,但經常保持聯系。
她之所以會認識秋無邪也是因為劍動星文的緣故。之后,她與秋無邪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摯友,雖然秋無邪看似冷淡,但在平靜無波的外表下卻隱藏著澎湃激情,只是她不是那個有緣人,遂激不起他的波濤情緒。
“沒想到守在萬眾山的你,消息還是那么靈通,沒錯,天人正在閉關修煉,但他沒說理由,我也沒問!鼻餆o邪淡淡的回答。
“是嗎?這么突然,真讓人不解!币酝烊艘]關時,都會先和天界諸仙商量,所以這次孤燈明心才會覺得怪異。
“你來這兒做什么?”秋無邪突然想到不知明心來此何事。
“差點忘了,我專程為你送來‘桃子酒’,你最愛喝的不是嗎?”孤燈明心左手伸出,掌心朝上,不一會兒便出現一個溢著桃香的酒壺。
秋無邪含笑,身形已來到孤燈明心的身旁,他先是道謝,然后才收下酒壺!岸嘀x了!奔词故盏蕉Y物,他仍保持這般淡淡的神色。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偕同星文一起到萬眾山探望我,哪里很悶的。”語畢,白色的身影立時消失。
秋無邪斂下笑容,打開酒壺小酌一口,表情極為滿意。這桃子酒,真是天界極品哪!
***
秋無零讓天人困住好些天,直到天人閉關,他才有機會逃出來。一出凌云宮外殿,他就看到秋無邪端坐在蓮花池上。他身形一轉,與秋無邪的距離就只有一步之遙。
“無零,今天怎么會來到凌云宮呢?”秋無邪抬眼,乍見到秋無零,他只覺有趣得緊,是什么事情讓他破例呢?什么嘛,他是在這兒被關了好些天。只是秋無零想說的并沒有說出口。
“別修什么鬼行了,你知道嗎?你……”話到了嘴邊,卻遭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推回去,讓秋無零遲遲開不了口。
“我知道什么?”秋無邪鎮靜地注視著秋無零。
“你……我……”秋無零張著口,嘴型變換個不停,卻吐不出半句話來,僅僅只能發出單音,什么也無法說,氣憤得很。天瓕霞還真的說到做到,教他什么也不能說,只能全憋在心底。
“無零,你究竟要說什么呢?”秋無邪好生疑惑。秋無零比手畫腳做了好些動作,但秋無邪仍然不明白。
最后,秋無零挫敗地揮揮手,他不說總行了吧!
“對了,明心親自送來桃子酒,要不要一起共飲呢?”秋無邪待人向來大方,絕不吝惜。
秋無零一臉無奈又擺擺手,“這酒難喝死了。”他喝過一次,從此發誓再也不碰。
“怎么會?”秋無邪狐疑地問,真有這么難喝嗎?
“我要走了!焙芎茫热惶烊擞幸庾柚顾f出實情,那么他就親自殺了對方不就得了。姻緣線牽定兩人,解決方法便有兩種,一種不行,他不會選第二種嗎?
“不留下來和我一同修行?”
秋無零已消失在凌云宮內,只留下聲音回蕩“我還有事要辦,不要在凌云宮,我們再見面吧!”為何無零會這么討厭凌云宮呢?這是秋無邪花了三百年亦想不出個所以然的問題。
“要跟著月輪嗎?”劍動星文適時出現。
“不了,無零討厭有人跟著,只要不出天界,他不會有事的;再說,你跟著他只會更加疲累,還是留在凌云宮好了!眲有俏狞c頭。千年一輪替的日、月輪向來是不分離,所以只要一位守護將軍即可,怎知這次的日、月輪個性迥異,兩人不常聚在一起,所以他也相當頭疼,不知該跟著哪位才好。
***
日明殿
天魔暗玉煙進入后,雙手輕輕一抬,整座日明殿旋即被一陣紫色煙霧包圍,形成與外隔絕的結界。
在殿內的正中央,有座小架臺,上面有只盒子。
暗玉煙側躺著,伸手打開盒子,瞬間,由盒內射出千道金色光芒。那是紫金盒,里面擺著的正是日明珠。暗玉煙明知自己與日明珠相沖,還是不顧危險地一再碰觸日明珠,目光中凈是溫柔的疼惜與愛憐。自從他得到這顆日明珠后,他的心力全都放在它身上,分不出閑暇去管別的事情,所以靈云殿的事全權交付給他的心腹南齋處理;而他則久處日明殿,這一座他為日明珠所建的宮殿。
他的心、他的目光根本就離不開日明珠,即使日明珠有著傷人的光芒,他也愿意冒險。鎮日與日明珠相處,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溫柔。每顆珠子的壽命僅有千年,而他卻已活上幾千年,一想到千年后他有可能失去這顆日明珠,他就不悅。
因為打從見到的第一眼起,他就為這顆日明珠而著迷,深深地迷戀上一個不可能響應他的無生命物體。是傻沒錯,但他寧愿傻。原本張牙舞爪的邪氣在日明珠的影響下,漸漸淡去,此時的他沒了殺戮的血性,而是愈來愈溫柔、與世無爭。若能整天守著日明珠也未嘗不好呀!
日明珠的顏色不固定,會因為周遭的環境而有所變化,不過它最常呈現的是如水般的透明。偶爾,透過日明珠他能隱約看見一個人影。他想看清那人的五官,卻總是失望。會是誰呢?他好想看清楚。
暗玉煙愛不釋手地觸摸日明珠,它的光芒撫慰了他三百年來的寂寞,令他愈來愈少不了它。
突地,暗玉煙低吼一聲,他體內的邪氣正翻騰上涌著。他趕忙運氣暫時壓下猛烈激蕩的邪氣,稍后,他握緊日明珠,將它吸入體內以克制邪氣。不久,暗玉煙渾身開始冷汗直流。日明珠原就具有克制暗玉煙的靈力,如今它又在他的身體內,抗制邪氣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于是暗玉煙閉目盤坐,等待痛苦過去。
之后,邪氣讓日明珠鎮壓住,暗玉煙才喘著氣將它吐出,然后又放回紫金盒內,而他人也慢慢昏睡了。沉睡之際,他仍想著日明珠內的那道人影。會是誰呢?是他所等待數千年的姻緣嗎?
***
正主子不在,靈云殿內的一切事宜都由南齋代理。原本就覬覦靈云殿的極雷奔,當然懂得乘機聚眾抱怨。此刻,他領著幾百名小兵直搗靈云殿偏廳。
端坐靈云殿偏廳之內處理公事的南齋,見來者不善,便合上公文,專心一意對付極雷奔。極雷奔反叛之心,眾人皆知,而天魔不主動對付他的理由是他尚未有叛變的動作。
南齋瞇著眼,他冰冷的眸子迅速掃過極雷奔的人馬,幸好其中沒有暗滄海的部下。
在魔界,天魔之位并非世襲,而是由上屆的天魔親自挑選出兩名人選,然后讓這兩名候選者各自較勁比試,以成為最適合之人。兩名候選者很少會有血緣關系,這是為了避免演變成血親之間的內斗,但上屆天魔卻執意挑選暗族的兩兄弟,不過幸好沒有釀成事端。雖說天魔之弟暗滄海敗得不甘不愿,但他依舊保持該有的風度退出,離開靈云殿,回到暗海居住。
看來極雷奔還沒有去找過暗滄海,不過,今日之舉顯示出他的野心更大了,竟趁著天魔迷戀日明珠之際想煽動其它兵將叛亂,若是成了,他這個代理王不就難看了嗎?所以趁極雷奔的聲勢未壯大之前,他無法再息事寧人,他要主動出擊。
“極雷奔大人,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讓你大駕光臨到靈云殿來?”南齋一步一步地自一旁的階梯走下。
南齋在這幾百年內才開始主掌靈云殿的大小事情,他是由天魔親自挑選出的代理王,除了靈云殿內殿之人,很少有人能親眼目睹他那魔性之美。
而看過南齋的人都對他的魔魅相當著迷,沒有一個例外,不,有個例外,那就是天魔。果真,南齋一步步地逼近他們,就隱約可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和驚嘆聲此起彼落。
“南齋大人,我們是快看不下去了,所以想集體諫言!睒O雷奔常與南齋碰面,自然了解他的魅力有多么驚人,于是他趕緊說出來意,以免讓自己人壞事。
“是南齋代理的不好嗎?”南齋抿唇一笑。
“不,我們不是沖著南齋大人來的,而是為了天魔!睒O雷奔冷睨了眼一向高高在上的南齋。
“哦,是天魔發生什么我不清楚的事嗎?”南齋佯裝驚訝。
“天魔為了一顆日明珠已經有三百年不曾進來過靈云殿,他的邪氣也愈來愈淡,淡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出。堂堂靈云殿之主卻讓一顆來自天界的明珠弄成這副懦弱的模樣,我們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呢?”極雷奔愈說愈激動。
南齋低了頭,其實極雷奔說的不無道理,這幾百年來,他親眼看到天魔的魔性愈來愈淡,只是每每想勸說時,天魔的紫色眼瞳又會迸出與實際情況不相符合的強烈邪氣鎮壓住他,讓他到口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去。
“是。∥覀儾荒茏屢粋懦弱的人來當我們的王!庇腥烁胶!斑@樣的天魔,我們不要也罷!”
南齋假意順應民情地說:“極雷奔大人說的是,我會盡量勸告天魔。若沒事的話,南齋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南齋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令極雷奔氣得牙癢癢地,卻又不敢動他分毫。除天魔外,南齋算是整座靈云殿的半個主人,只要他沒腦子的在這里出手,很快就會讓其它兵將給宰了。
原本是興致勃勃地帶兵前來,卻事無成、敗興而返,極雷奔忍不住在靈云殿外大吼一聲。
“大人,你在氣什么呢?”極雷奔狠狠瞪了說話者一眼,那小兵便一溜煙地躲到最后面去。
“極雷奔大人,說真的,南齋大人長得還挺美的。”敢稱贊他的頭號大敵,不知死活的小輩!極雷奔馬上將他給踹下靈云殿外的階梯,滾得老遠,直到不見蹤影。
“統統不許再說!”他大吼,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吭聲。他極雷奔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教南齋乖乖趴在他面前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