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結婚進行曲響起時,莊嚴肅穆的教堂內,眾人逐一緩緩的站起身,目光一致的看向身后的大門。
這是一場隆重驚人的婚禮,這座城市中最具權勢威望的郝賀家族,在今天,在這場地,同時嫁出四個女兒,聯姻的對象是同樣在這座城市里頗有威望的四個家族新一代的繼承人。
高雅的百合、端莊的玫瑰、沉穩的紫羅蘭、熱情的向日葵,放眼望去,圣潔的教堂內幾乎被花海包圍,美不勝收。
教堂的大門開啟,四個男人現身,一身白,一身黑,一身鐵灰,一身暗紅,極為出色,五官迷人。
只是,這四個帥氣出眾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相同的。
冷,冷得不能再冷;酷,酷得不能再酷,兩者合而為一,即是所謂的冷酷,他們沒有半絲喜悅。
邵士塵一身黝黑西裝,靜靜的站在牧師的面前,深邃的黑眸幽沈無光,陽剛的臉龐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任何情緒。
與身旁的三個男人一樣,他也是今天婚禮的主角之一。
只是,結不結婚、和誰結婚、為何而結婚,他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為身為家族新一代的接班人,婚姻早就沒有自主權。
只要是對邵氏財團有幫助,就算要他娶個大自己三、四十歲的女人,他也無所謂。
反正婚姻這種事,就如他的父母一樣,為利益而結婚,為合并而結合。
如果沒有遇上郝賀家變相的威脅說親,他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年娶某一個對他有利的女人為妻。
所以這種事不分為何、憑什么,主要為了是否有利可圖。
妻子?妻子是什么?不過就是一個陌生女人待在自己的身邊,就像是他的秘書、他的員工、他一點也不親的家人,他們都是人,都是他身邊的過路人,有一天會在一塊,有一天會分開,有一天會親近,再拉開距離,直到毫無關聯。
只是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是他邵士塵法定關系的另一半。
但是這世上有誰能夠真正屬于另一人,成為忠于對方的另一半?
他的父母維持婚姻關系三十多年,彼此身旁卻有許多情人來來去去。
“婚姻?”他嗤笑一聲,眼中的光芒更加淡然。“那是什么東西?”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甚至……
“不過只是一個稱呼,身份證上的配偶欄從空白轉為多個人名,生下繼承人有個交代。”
只要有了繼承人,邵家財團不會在他的手上終結,這就夠了。
仔細想想,雖然郝賀家威脅邵家娶他們的女兒,但是得到的利益也很可觀。
從現在開始,邵氏財團成為郝賀企業的分支,雖然頂著郝賀家的名號,但是事實上產權不被侵略,還能利用郝賀家的名聲接手更多合作機會,這種打著燈籠都得不到的好處,何樂而不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成為郝賀家的人選,不過老實說,一點也不想去探究原因,反正這樁婚事對他來說,在生活中不會有太大的轉變。
至于那所謂的妻子嘛……他又冷冷一笑。
聽說現任郝賀當家只有四個女兒,至今卻不曾在媒體上公開露面,想必這四個女兒不是不被重視,就是被太過保護,猶如溫室的花朵。
不管答案是哪一個,妻子、女人之于他,不過就只是個配角,他不會花太多的心思在配角的身上。
四個男人就定位,站在牧師的面前,全都若有所思,接著身后的大門再次打開,他們緩緩的轉身,勉強冷眼瞧著即將被丟到自己手上的燙手山芋。
看著一一走進教堂的四位新娘,就在這么一瞬間,前頭的四個男人,一個挑眉,一個蹙眉,一個瞇眼,眼角還不停的抽動,另一個則是面無表情。
邵士塵面無表情,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新娘。
他的眼底閃過一道光芒,像是對于自己看到的景象不是很愉悅。
女人,他的新娘,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但是即便此時臉上化了濃妝,仍然看起來年紀很小。
一雙澄凈的大眼,會說話似的閃過不安與緊張。
白皙的臉蛋有些僵硬,偷偷的瞄了眼前方的他。
與他的視線對上時,她一臉驚惶,快速的垂下頭,再也不敢抬起來。
聽說他娶的女人是郝賀家四千金中的老么,郝賀靜。
靜?他以為她會是個文靜安逸的女人,然而在看到她的一剎那,他只感覺到她是個膽小鬼,而不是個文靜安逸的女人,因為她竟然才對上他的眼,就害怕緊張的撇開視線……
膽小嗎?邵士塵在心底冷冷一笑。
膽小就膽小,反正他不是很在乎。
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娶個妻子,僅此而已,他沒什么所謂的期待不期待。
終于,他的新娘來到他的身旁。
前頭的牧師說了什么,老實說,他聽得不是很專心。
但是才短短的婚禮證詞的十五分鐘之間,他發現自己的眉頭正隱隱挑動,緊蹙了起來,心情意外的變得復雜和……憤怒?
“不過就是四片肉貼在一起,沒什么大不了,就當作吃豬肉……”
“咬個牙,忍一下就過了,你做得到的,加油……”
“好吧!這是丈夫,被丈夫親一下也不會少一塊肉……暫時的丈夫!”
“至少不丑,我以為會長得很恐怖……不過不笑沒表情……失去顏面神經嗎?”
“唔……要站多久?腿好酸……”
前頭的牧師很忙,忙著為四對新人證婚。
他身旁聽說是他妻子的女人也很忙,忙著自言自語。
還有,當他因為她的話而額頭冒青筋,低下頭時,眼尖的發現一個很不得了的畫面。
他的妻子藏在拖地長禮服下的雙腳,竟然穿著一雙咖啡色的登山靴?
頓時,他的臉龐有些扭曲。
這……搞什么?
***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來到房門口,邵士塵正要打開門,卻聽到里頭的女人著急的低喃聲,順勢收回手。
“這太難了!”
那個女人的口氣有些喪氣,像是對什么事感到挫敗。
“脫了衣服,躺上床?脫衣服,躺上床?誰要和那個男人脫了衣服,躺在同一張床上?!”
這話聽進耳里,似乎快要暴走了。
他面無表情,眼底卻掠過好奇的光芒。
她口中的那個男人……是指他?
婚禮結束后,兩人回到家。
一路上,他與她坐在車子后座,分別靠近左窗與右窗,別說不曾說過話,除了唯一一次對上對方的視線外,他發現她躲他躲得很徹底。
雖然她這種行為對他來說沒什么好在意的,但是總有那么一些怪異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就是一種帶著淡淡的……不,是極淡的不爽感,好像她把他當成怪物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又聽到房內女人的喃喃自語聲,還有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腳步聲?
突然想到什么,他立刻轉身,走到大門口,看著擺放鞋子的位置。
只有他的一雙高級黑皮鞋,卻不見她的那雙……靴子。
他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又來到房門口。
這時,房內沒有聲音了。
里頭的女人……不知在做什么,變得靜悄悄的。
想了近十秒,他伸出手,轉動門把,打開房門。
房里的郝賀靜心一頓、臉色蒼白,渾身僵硬。
她沒有勇氣轉頭,只是整個人停在原地,既不出聲,也不再動作。
站在房門口的邵士塵見到眼前的景象,還是那一號平靜無波的神色。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是沒有表情,而是愣住了。
一雙毫無光芒的眸子瞬間閃了閃,微妙的情緒在他的臉上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