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深深了解作戰心理,她也努力學習。只不過這個戰場不開在她家,而是好友麗麗的住處。
她按下麗麗家的門鈴。
“誰呀?這么晚了還按門鈴!蓖瑸閺V播人的麗麗,一面打開套房的門,一面對騷擾者抱怨。
“我才剛下班,你就不能讓我好好休……咦?田心,是你!你怎么──”麗麗到口的驚訝,連同潔白的貝齒,倏然沒入一只嫩掌之中。
“是我,你的好朋友,莉璇!碧镄囊贿呂孀←慃惖淖,一邊對她眨眼!爸x謝你這么晚了,還來幫我打掃房間,真的是感恩不盡!
田心用眼神暗示她的好友,無論如何都要配合她說謊,麗麗這才看見跟在她身后進門的高大人影。
“聽清楚了嗎?”田心的手和她嘴角上的微笑一樣僵硬。
“嗯嗯嗯嗯。”麗麗很有義氣的點頭。
“很好!碧镄姆攀?偹悴回撍齻兒门笥训哪,還懂得她的暗示。
“他是你男朋友啊,田心?”田心才剛放手,麗麗馬上哪壺不開提哪壺!澳闶裁磿r候挖到這么好的寶也不通知一聲──”
“謝謝你,麗麗,你可以回去了!碧镄难勖魇挚熠s緊又捂住麗麗的嘴,把她拉向門口。“回去的路上要小心,記得多注意后面──聽著,麗麗。我要你馬上去電臺代我的班,等工作結束后再回我家,告訴我爸和我媽,說我要單獨住在你這里幾天!
田心在交代麗麗的同時,偷偷轉頭看套房里面的動靜,發現馬倫正抱胸盯著她們,眼神銳利可怕。
“哦,你要單獨住在我家幾天……”麗麗越想越不對!安粚Π,那我要住哪里?”
“住我家!碧镄内s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斑@幾天你就委屈一點,先住我的房間,等風頭過后,我們再換回來!
聽起來就像通緝犯在躲警察一樣刺激,田心到底是招惹了哪個角頭老大,房間里頭那個帥哥嗎?
“這是怎么回事,你干嘛──”
“噓,小聲點,被他聽見就不好了!碧镄暮軗拇⿴。“反正你先去代我的班,以后我再找機會跟你解釋,就這樣!
“這……好吧,我答應你就是。”麗麗勉為其難的點頭!暗俏乙趺锤覆附忉屇氵@幾天不回家的原因?”
這倒是個難題。她家的家教很嚴,規定下班之后一定要回去睡覺,不得在外過夜。
“就說……我正在為我的配音工作培養情緒好了,反正一扯到工作,他們就會相信。”有對嚴格但單純的父母就有這個好處,容易上當。
“但是……”麗麗奇怪地看著田心,懷疑她父母真有她說的這么單純。
兩人在門口吱吱喳喳,聽得房內的馬倫很不耐煩的挑眉。
“你們都商量好了嗎?”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怎么高興。
“商、商量好了。”她們嚇得同時轉頭。
“我想也是!彼Σ恍Φ亩⒅齻,看得她們膽戰心驚!艾F在誰要走?”他相信必定得有一個人離開。
“我、我!”麗麗舉手!拔摇一厝チ,你們慢聊!
迷迷糊糊地走向門口,麗麗穿上鞋就要代替田心上班去。
“等一等!”馬倫突然出聲喊住麗麗。麗麗心跳一百的緩慢回首,就怕他會突然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是騙子。
“你的鑰匙──忘記帶!瘪R倫彎腰,將擱在桌上的機車鎖匙拿起來,在空中拋了一圈接住,然后交給麗麗。
麗麗顫抖地接下鑰匙,看起來一副要昏倒的樣子。
“我、我走了,你們慢聊──”
“還有另一副鑰匙!瘪R倫再一次叫住麗麗,把她小套房的鑰匙塞進她的手里,她已經幾近口吐白沫。
“我走了……”快逃命為妙。
咻一聲。
看著麗麗猶如子彈的身影,田心懷疑自己看到飛天小女警,而非她的好友。
“很好,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瘪R倫冷峻的聲音,讓田心也很有飛天的沖動,只可惜她不是卡通中的人物,只得接受現實的折磨。
“呃,馬先生……”
又是咻一聲。
本來田心以為接下來就輪到她接受他的盤查,沒想到他反倒先盤查麗麗的衣柜。
“你在干什么,馬先生,干嘛搜查我的衣柜?”田心瞠大眼睛,看著他突兀的動作,總覺得他也可以報名去演飛天小女警,動作快得嚇人。
馬倫不理會她的抗議,只是一直瞪著各式各樣、光彩奪目的表演服,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一句。
“看來是真的,你真的住在這里!彼橐宦暤厮ι弦聶坏拈T,毫不客氣的態度,惹得田心相當火大。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要──
“你的真名叫甜心是嗎?”他隨便一句話,就塞住她欲爆發的脾氣,并且引出她心虛的表情。
“對……對,我的真名就叫田心!彼皖^承認。
“難聽死了,誰給你取這么惡心的名字?”他大爺不但嫌她的名字難聽,還大搖大擺地占領了套房中唯一的小沙發,逼得她只得像個小學生一樣直直站好。
“我的父母取的,馬先生!彼南掳褪暗酶吒叩,一副他已經侵犯她的模樣。
“頭別抬得太高,當心脖子扭到!彼靶λ裏o聊的自尊!拔艺f這話沒有侮辱你父母的意思,只是奇怪怎么會有人把名字取為甜心!比菀滓鹫`會。
“你還不是單名!”田心不甘愿地反駁。
“莫非你也是?”他挑高眉反問。
“田地的田,單名一個心字!彼南掳陀痔饋。
馬倫覺得十分有趣,看來他父親未來的小新娘,脾氣還不小。
“抱歉,誤會你了!彼y得道歉!胺凑遣皇菃蚊紱]差,一樣叫甜心,一樣惡心!
馬倫惡意地驟下結論,差點沒把田心的眼珠子氣得掉下來,這個不修口德的混帳!
“馬先生──”
“你的父母在你幾歲的時候過世?”
原本田心是要請他滾出去的,怎么知道每次他都要死不死地找對話題塞她的嘴巴,害她不敗也難。
“呃……在我很小的時候!彼S便亂掰。
“多。俊瘪R大帥可不許她這個小兵隨便打混過去。“三歲也是小,十歲也是小,到底是幾歲?”
這個沒天良的混帳,非得要她這么詛咒自己的親生父母不可嗎?
“呃……我不記得了!”好歹她也在舞臺上磨練一陣子了,怎么可以老是敗陣?“一個人連自己幾歲死父母都不記得,你說我當時幾歲?”
來啊,再來!看她怎么打回去,哼!
“演技不錯!瘪R倫睨了她一眼!安焕⑹腔旄鑿d的,唱的掰的一樣行,佩服佩服。”
“你說這句話什么意思,你懷疑我騙你?”田心懷疑他根本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她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我就是這么想。”馬倫很滿意地看著她的嘴張成O字型,和臉上困窘的表情。
“你你你,你有什么權利懷疑我?”還用一副審犯人的眼光看她。“我又沒做錯事,為什么得忍受你非人道的待遇──”
“錯了,田小姐!瘪R倫冷言打斷她的自艾自憐!澳惝斎挥凶鲥e事,忍受我非人道的待遇也是應該的!备螞r他真正的必殺技還沒登場,緊張什么?
“我、我哪里做錯了?”她當然緊張了,誰想得到她竟會在大半夜招來一名瘋子。
“道德上的錯誤!瘪R倫的口氣更冷了!澳悴辉撏爰藿o我父親,硬要我叫你一聲媽。”
瘋子,這個人絕對是個瘋子。她該怎么做,才能把這尊瘟神送走?
“我想你誤會了,馬先生!彼M可能耐著性子解釋!拔覍α钭鹨稽c企圖也沒有,也不想嫁給他,更不想跟你牽扯上任何一點關系!
說這話時她面露最迷人的微笑,想藉此聲明,她是真的很有誠意,也努力的想和他撇清關系。
奇怪的是對方不但不高興,臉馬上拉下來,還眼露兇光。
“先別急著拒絕,田小姐!彼麚Q個慵懶的口氣說話!澳阋欢ú恢礼R家有多少資產,才會這么乾脆拒絕!
“多少?”雖然田心很想扁他,但也十分好奇,遂問。
“十億左右。”他敢打賭等她知道正確數目后,表現定會不同。
“十億?!”田心瞪大眼睛。
看吧,女人果然都一樣,受不了金錢的誘惑。
“那不等于中了十次樂透頭彩?”哇,那得被雷擊中十次才行。
田心忙著彎指頭計算被雷打中的次數,馬倫卻是拿著不解的眼光看她,懷疑她故意裝傻。
“好吧,馬先生,讓我明白的告訴你好了!碧镄臎Q定不耍白疑,認真宣示。
“我對你家的財產沒興趣,我也不知道馬大哥──”
“叫他馬、伯、伯。”馬倫一個字一個字咬牙更正。
“好,馬伯伯!备透,干嘛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先前我并不知道馬伯伯這么有錢,我還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老兵,愛聽我唱歌──”
“等一等!”盡管她說得口沫橫飛,還是被不信任的打斷!澳闶钦f,每當你收到他給的紅包時,都沒有想過他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他才不信。
“呃,我……”冷不防被問起敏感問題,田心一時答不上話,只得支支吾吾。
“他每次都給你多少錢?”馬倫問。
“最少一千,最多的時候……”
“上萬!彼嫠釉!皨尩模
他忽地詛咒,嚇壞田心。
“我在公司做得要死要活,他卻把錢都拿來砸在你身上,真是豈有此理!”馬倫越想越不甘心,臉色越來越黯沈。嚇得田心很想建議他晚上用旁氏美白隔離霜改善一下狀況,只是沒這個膽。
“要不然,我把錢還給你……”田心顫聲提議,只想他趕快走。
“不用!”他火大拒絕。
“要不然,我以后不收馬伯伯的紅包……”她換另一個方法。
“不必,要怎么用錢,那是他的自由!”他還是不接受。
“要不然,我保證以后我們不會見面,你就不會這么生氣……”田心采用最終極的方法,以求避過一劫,沒想到卻換來更冰冷的一瞥。
他冷冷地睥睨田心,試圖從她勉強的微笑中找出說謊的痕跡。他找了一會兒,很不高興的發現到,他竟然找不到。
“不,我們還會繼續見面!瘪R倫拒絕相信她真如外表一樣純真,發誓定要她破功。
“什么?”田心這一驚非同小可。“我們、我們還會再見面?”
“當然!蹦鞘鞘裁幢砬,見鬼都比她好看!霸谏形窗l掘到你真正的企圖以前,我會一直持續觀察你的舉動,直到我確定為止!
“你不能這么做,馬先生!碧镄呐e雙手反對!拔矣植皇牵樱粒遥硬《,不需要觀察期。況且你這樣是嚴重干擾我的生活,我要發表嚴正抗議──”
“抗議無效,我已經決定了!
田心只能張大嘴,看他輕松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伸展四肢。
“我該走了,你已經浪費我一整晚的時間!
話畢,他拍拍屁股就落跑,田心一樣只能張大著嘴,瞪著已然空蕩的房門。
誰、誰浪費誰的時間啊?這個人的所有自大堆起來,簡直可以破金氏世界記錄。
田心氣到快吐血,不過后來冷靜想想,幸好她聰明,懂得把舞臺上穿的衣服寄放在麗麗這里,方能逃過他那雙鷹眼。
一想起馬倫,田心的后頸就升起一陣疙瘩,從頭冷到腳。
阿彌陀佛,希望他明天不會再去紅包場了,拜托拜托。
在田心忙著懇求神明的同時,被迫到她家過夜的麗麗也不好受,同樣接受嚴厲的盤查。
“阿心要單獨在你家住幾天?”田心的媽媽用著一口不甚流利的國語問道。
“嗯,伯母!丙慃愑仓^皮點頭。
“她干嘛要單獨住在你家,家里不能住?”田心的媽媽十分不能諒解女兒的決定。
“因為……因為她說要為她的配音工作培養情緒,暫時不能回來!丙慃愓罩镄慕o她的樣本扯謊。
“她配的不是卡通嗎,要培養什么情緒?”田心的媽媽轉而問她丈夫。
田爸爸立刻點頭。
“對!她的臺詞不都是那些‘露露,請給我幾顆糖’、‘我不要吃糖,我要吃你手上的巧克力’之類的對話,需要培養什么高深的情緒?”看久了,他都會背了。
“這、這我也不懂。”麗麗冷汗淋漓的陪笑!翱赡苁桥_詞改了,你們知道,卡通偶爾也會播出比較感人的情節!
比如說男主角不小心掉入山谷,女主角跪在山崖邊大喊:“不!”之類的芭樂劇情,只是男主角無論如何也不會死。
麗麗拚命點頭,試圖用微笑混過。田氏夫婦聳肩對看,無奈之外還是無奈。
“既然是工作,那也沒有辦法!碧镄牡膵寢屖羌抑械淖罡邲Q策者。她說可以,就可以。
麗麗見狀終于可以放心下來。雖然她必須因此在田家住上好幾天,但沒關系,因為……
田心的媽媽煮菜很好吃。哦,YA,萬歲!
※※※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在夢中,連年為你呀留下春的詩,偏偏今宵皆成空……”
四○年代人人皆能瑯瑯上口的流行歌曲──“重逢”,透過田心細致高亢的嗓音,再一次讓臺下的觀眾遙想當年。
遙想當年,他們是多么年輕。遙想當年,他們是如何摟著情人,在黃埔江邊談情說愛,如今轉眼成空。
“偏偏今宵又相逢。相逢,又相逢,莫非是夢中夢……”
是啊,的確是作夢。時至今日,人事已和昔日完全不同,誰說不是在作夢呢?
臺下熱愛田心的觀眾們,且以滿眶的熱淚,和緊緊捏在手心的紅包,熱烈迎接她下臺獻唱。
說是獻唱,其實是收紅包。她們跑場子沒多少錢,主要是靠小費收入。因此最后這個時段,就顯得非常重要。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如在夢中,你在另個夢中把我忘記,偏偏今宵又相逢……”
很想也跟著歌曲中的主人翁,一并忘記馬倫存在的田心,依照著往例一桌一桌的收紅包,心里想的是上天遺棄她。
她的徹夜祈禱,顯然沒收到任何效果。他不但來,而且還一副老鷹捉小雞似地盯著她,教她插翅也難飛。
算了,還是繞過他們那桌,不收他們那桌的紅包好了。
田心決心少賺一包,雖然那是最大包的,但小命要緊,她可沒膽聽他對她再一次大吼;他賺來的錢都被他老爸浪費在她身上!這會折煞了她。
因此,她繞過馬氏父子那一桌,原本想這樣應該就沒問題,誰知道馬倫他有意見。
“嗯!彼崃送犷^,暗示叫她過來。她苦著笑容,痛苦地走過去拿他手上的紅包。
一塊錢,又是一塊錢。他要是這么不甘愿給的話,自己留著用就好了嘛,干嘛如此糟蹋她?
“謝謝。”她幾乎是哭著道謝的。幸好青春歐吉桑馬上用他的千元大鈔,撫平她受傷的心靈。
令田心倍感意外地,馬倫竟然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她。
我會一直持續觀察你的舉動……
一想起昨日他撂不的狠話,田心渾身上不的雞毛疙瘩又豎起來,再次懇求老天,別讓他有重創她的機會。
她已經想好了。
田心一面彎腰感謝大家的捧場,一面走回臺上。
為了不重蹈昨日覆轍,她決定一謝幕后馬上沖回后臺,不給他有叫住她的機會。至于臉上的妝方面,也不必卸了。等到去電臺的時候,再趁著沒人發現,偷偷沖進廁所解決。
就這么決定!
田心毅然而然的上臺揮手,跟各位觀眾道別。為了準時趕到電臺,她什么感謝的廢話都省了。昨天麗麗因趕赴不及,讓電臺開了半個小時的天窗。組長今早剛打電話罵過她,警告她要是敢讓同樣的情形再發生一次,就準備領死。天曉得電臺DJ才是她的正職,唱紅包場只是她的興趣,兩相權衡之下,她當然選擇前者。
于是乎,她才剛收好麥克風,腳底抹油就想落跑。怎知馬倫的動作比她還快,早一步叫住田心。
“莉璇小姐,又要趕著回家?”
馬倫刻意提高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沒懷好意,田心只得轉頭。
“是、是啊,馬先生!笨蓯旱募一,沒看見她正提著裙擺嗎?還明知故問。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邪惡的眼神擺明了想捉她的包。
“不必了,馬先生!彼Φ煤芙┯!拔乙粋人回去就行了!
“你確定?”他挑眉!艾F在外頭壞人很多,騙子也很多,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那可不?頭號壞人就是他,他為什么不能離她遠一點,凈找她麻煩?
“沒關系,馬先生。我自己能應付,用不著你為我操心!彼桃鈴娬{“自己”,就是希望他別管,放她一馬。
“我知道你很堅強,莉璇小姐。”馬倫還是死掐住她的脖子!安贿^我還是認為,由我送你回去會比較好──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好死不死地,馬倫的手機居然在這個時候響起,給了她可乘之機。
此時不溜待何時?沖啊──
田心連聲招呼都不打,提起裙擺,便往后臺沖去。她的目標很清楚,就是連接后臺陽臺,那一長排鐵制的樓梯。紅包場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特別在后臺搭建了一座可通往一樓的鐵梯,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霎時只見一個妙齡女子,身穿紅色大禮服,頂著一臉濃妝,像只猴子似地溜下鐵梯,過程十分危險。
為了防止萬一,田心早把摩托車停在紅包場后的巷子內,只等她著地,便能跳上她的摩托車揚長而去。
紅色的禮服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馬倫原本還在紅包場內接聽手機,但由于通訊太差,不得不改到一樓的小巷子來接電話,未料卻讓他看見一個奇特的景象。
有一朵花……不,是有一個身穿紅色禮服的笨蛋,以為自己的鋼管秀跳得很好,跟人爬鐵梯冒險!
他火冒三丈的收起手機,打算走過去好好罵人。怎知田心不但順利爬下鐵梯,這會兒正跳上她的小綿羊,準備開溜。
“你騎摩托車上班?”
田心自認為自己的脫逃計劃已經非常完美,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還是被逮著了。
“馬先生,你怎么在這里?這里是巷子……”田心想不到他竟能找到這里,只能說佩服佩服。
“我來這邊接手機!彼荒蜔┑卮虻羲纱舻谋砬椤!澳泸T摩托車上班?”
馬倫不屑地打量她那輛車齡已久的摩托車,懷疑它怎么有辦法撐到現在。
“對,我騎摩托車上班。”得想個方法開溜才行……
“是嗎?”他皺眉!澳阆掳嗟臅r間都這么晚,你不覺得若是換成開車會比較安全──”
“啊,豬在天上飛!”她突然指著天空大叫。
馬倫反射性抬頭,田心就趁著這個機會發動引擎,噗一聲把小綿羊操到極點,愉快地跟他說bye─bye。
馬倫愣愣地看著遠去的黑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么輕易上當。
可惡!
他氣得踢一下空氣,其實最想踢的,還是自己。
虧他聰明了大半輩子,如今卻讓一句“豬在天上飛”給騙去,乾脆自殺算了。
馬倫氣呼呼地回到車上,又氣呼呼地開著車于在市區里亂繞,彷佛這樣就可以消除剛才受的屈辱似的。
等他繞了臺北市大半圈,心情還是沒辦法獲得平靜,才想到可以聽廣播。
三點了,聽鍾情的節目。
馬倫將頻率調到“午夜談心”這個節目,喇叭立刻傳來節目主持人的聲音。
“各位聽眾晚安,歡迎收聽‘午夜談心’,我是鍾情。”節目主持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喘,聲調也不若平時低沈,更別說是慵懶。
馬倫立刻皺眉。這和他平日聽見的聲音大不相同,會不會是換人主持?
“抱歉我之前因為有事耽擱,所以來電臺的時間有點趕,聲音聽起來喘喘的!敝鞒秩饲。“不過現在我沒事了,而且可以開始接受聽眾的Callin!苯又A艘幌隆!案魑宦牨娨怯惺裁词孪牒臀艺勑,可以打電話進來,我們的電話號碼是……”
接下來是一長串的阿拉伯數字,馬倫早已會背,不過現在他沒興趣想那個,他在想另一個問題。
每次下班都像趕場一樣……聲音突然變高昂……因為她趕場趕得很喘,之前有人騷擾她。
逮到你了,小騙子!難怪她連危險的鐵梯都敢爬,原來是因為要趕到電臺當DJ之故。
馬倫二話不說,當場拿起手機就撥了一通電話到電臺,找他最愛的鍾情。
“田心,一線!
工作人員通知播音室里的田心,有聽眾打電話進來,她連忙戴起耳機應答。
“午夜談心你好,我是鍾情!碧镄挠玫蜕蜚紤械穆曇粽Z調問候對方,只聞對方也用低沈沙啞的聲音回話。
“你好,鍾情小姐。我是你們的忠實聽眾,最愛聽你的節目!瘪R倫一面開車,一面維持通話。
“謝謝你的支持,請問你的大名是?”田心沒有想到對方竟是馬倫,只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
“我姓馬,和馬英九同姓。”這頭的馬倫答。
“你真幽默,馬先生,居然想到馬市長!绷硪活^的田心嘴上講幽默,心里想的是最近怎么老遇上姓馬的,怪哉。
電話這頭的馬倫低笑一聲,笑聲帶著調侃意味。
“我并不是要刻意吹捧馬市長,但我有個煩惱倒是真的。”馬倫壓低聲音的說。
“馬先生有什么煩惱?”田心直覺地接著反問,總覺得他那種低笑的方式好熟悉。
“我的煩惱跟一般人不同,不過我想只有鍾情小姐才有辦法為我解答!
“你太抬舉我了,馬先生!碧镄挠X得渾身上不都不對勁。“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很樂意傾聽你的煩惱!
“那當然,你是節目主持人嘛!”
田心只得陪笑,這個聽眾根本是存心找碴。
“你有什么煩惱?”她只求速戰速決。
“是這樣的。”電話這頭的馬倫惡意地微笑!白罱业母赣H愛上了一個妙齡女郎,還說要跟她結婚,讓我很煩惱!
他的父親愛上了一名年輕女子,想和她結婚,讓他很煩惱……等等!那不就和她目前莫名其妙卷入的情節很相似,他該不會是……
“你的父親……目前幾歲?”她已經緊張到口乾舌燥。
“七十歲!
媽媽咪呀!怎么連歲數都相同?
“他在一家紅包場看中一個年輕的歌手,說要娶回家,你說離不離譜?”
“離、離譜。”她的眼神開始轉為呆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中邪了。
“你覺得我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比較好呢,鍾情小姐?”馬倫玩得可愉快了。
“我很想祝福我父親,但又伯那個女人是貪圖我家的財產,所以才會這么煩惱!
是啊,那還不煩惱嗎?她就是這個事件中的女主角,卻被男配角在事件外的場合逮個正著,誰說她不煩惱?
“你覺得她是貪圖我家的財產嗎,鍾情小姐?”
或、或許事情沒她想得如此悲觀,說不定他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的喜歡聽她的節目而已。
“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給她機會,證實自己的清白。說不定、說不定是你誤會她了,她并不如你想像中拜金!彼龂乐氐目诔裕呀浺鸩ヒ羰彝饨M長的嚴厲關切,這會兒正拿殺人似的眼光瞪著她。
“也許吧!”馬倫對著手機微笑!爸x謝你的建議,鍾情小姐,我獲益不少!
“不客氣!备兄x老天,他終于要收線了……
“最后我想再問你一句話,請你老實回答我!
馬倫決心給她最后一記重創,保證她跌到地上爬不起來。
“請講!钡顾慌,反而比較怕組長的眼神。
“你那件紅色禮服底下,都穿了什么顏色的內褲?”
啪一聲。
田心心有余悸地切斷通話,差點沒把播音室外的組長給氣出病來。
“死田心,你在搞什么東西?居然敢亂切聽眾的電話!等會兒要是接到聽眾的投訴電話,我一定唯你是問!”
組長在外咆哮,播音室里頭的田心已經失去知覺,哪還管他罵人的內容。
你那件紅色禮服底下,都穿了什么顏色的內褲?
惡意的聲調,調侃的語氣……
完了!
她雙手捂住臉,懊惱得快要死掉。
沒有人知道她今天晚上穿著紅禮服的事,那個打電話進來的家伙一定是馬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