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就是小綾,等了這么長久的歲月,她是這么相信她的情人會來接她,一等,就是漫長的五十年。
這五十年來,她深信著情人仍活著,如果他們就這樣突然跳出來告訴她,她的情人、她孩子的父親,早在他們約定私奔的當天就死了——五十年的漫長等待,換來的是情人的死訊,這情何以堪?
“奶奶年紀大了,讓她知道天人永隔,這樣好嗎?”媺玫眼眶泛紅!八惺艿米?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到死都抱著希望,這樣……不也很好嗎?我們……不要說了,好不好?”
她這么容易傷感,為了別人……
藍拓嘆口氣,抹去滑過她臉龐的淚水,輕聲道:“如果是你呢?你希望一輩子被蒙在鼓里,還是想得到一個答案?你想相信什么?情人還活著卻逃避退縮了,還是他并沒有違背諾言?”
“我……”她選擇后者,她情愿相信,兩人的愛情沒有背叛。
“你無法為她決定。”
“可是她的身體狀況很糟,我怕她承受不住打擊,那……問小朋友。”她仍擔心。“也許、也許我們找錯人了也說不定!
她的心腸也未免太軟了吧?!
藍拓無奈,只能答應由著她。
媺玫立刻擦干眼淚,回頭,漾著無敵的笑容對小女生說:“那個……小妹妹,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噢?有事嗎?”小如略感懷疑,想著會不會是她剛才嘲笑這個,呃,小姊姊,她現在想報復?
拉著她到一旁,媺玫深吸口氣,“呃——”突然,話又吞了回去。
“嗯?”小如更覺得怪了。
“問你哦,我只是想問你,你不回答沒有關系……”她詞窮了!坝袥]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叫言靖儒的人?他……好像跟你奶奶有關系……”
小如臉色迅速刷白,激動的握著她的手臂!澳阍趺粗?誰告訴你的?你知道他在哪嗎?”
“如果我告訴你,他不在了呢?”媺玫痛苦的說出口!澳氵會想告訴別人嗎?”試探的口吻,語氣很不確定。
小如眼眶迅速積滿淚水。“騙人!倍勾蟮臏I水滑落面頰。
“我、那個……”媺玫手忙腳亂。
“奶奶,哇——”小女生走到奶奶身邊,抱住她大哭。
“小如?”老奶奶奇怪堅強的寶貝孫女怎么會突然大哭,便問:“怎么了?姊姊跟你說了什么?”
“嗚,她說、她說,我跟爺爺長得很像,她說、她說……爺爺不在了,奶奶,哇……”她為奶奶心疼,等了這么久,卻仍等不到心愛的人。
聞言,老奶奶暈眩了下,幸好旁邊有仆傭在,眾人七手八腳的扶住她,才沒讓她摔著。
她撫著胸口,閉上眼,朝媺玫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蕭媺玫!
“媺玫,是靖讓你來告訴我的?那么,你告訴我!奔毴缈葜Φ氖种笍男乜谔统鲆粭l項煉!斑@是什么?”她想要確定,如果眼前的女孩真是靖要她來的,那么,她該知道這個東西是什么。
看見那條項煉,媺玫終于確定了,眼前的老奶奶,就是搗蛋鬼托付他們尋找的小綾。
“是‘諾言’,他親自設計,從法國帶回來的紀念品,是你們的定情物,奶奶,言靖儒——他說對不起,無法遵守你們的諾言,他走了,不在了,這輩子欠你的,他來生還……”
老奶奶聞言,淚水已布滿老邁的臉,她將“諾言”置于胸口,嘴角噙著笑,喃喃道:“我就知道……他沒騙我……靖不會無故拋下我,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我沒有白等,沒有白等!
第7章(1)
藍拓喜歡安靜,也一直以為自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可自從隔壁那只哈比人搬來之后,平靜這兩個字就與他隔絕,以往他可以一人待在房子里,一連三天不說話也不覺得奇怪,但現在,他卻覺得周圍靜得令他不習慣。
她沒有突然沖進他房子呱呱大吵說她餓了,隔壁也沒有傳來逼瘋人的搖滾樂。
靜,周圍沒有一丁點聲音。
原本以為沒有人吵,他可以安心的寫稿,結果反而一個字都寫不下去,寫得煩了,干脆關機,和經紀人聯絡延后交稿日期,而后離開書房,下樓到廚房準備吃的。
昏暗的屋內有幾抹影子飄過,他看向樓梯轉角的座鐘,時針指著七,再看看窗外,太陽早已隱沒在地平線。
那女人竟然還沒上門吵著要吃的?
“很好,最好不要再上門來煩我!”突然生起一股氣悶,他說著反話。
自從幫搗蛋鬼找到他的情人后,蕭媺玫那女人天天往人家家里跑,跟那老奶奶聊天說話,還把閣樓房間里的東西慢慢搬去送給她。
為別人忙得團團轉,自己的工作都丟著不放,除了有事要問搗蛋鬼的時候,才會上門來找他翻譯。
“利用我利用得很徹底啊——”藍拓一邊洗米一邊抱怨,用力搓揉米粒泄憤。
廚房的流理臺前有一扇窗戶可以看見她家院子,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隔壁瞟去——可惡,他干么關心她?!
不對!她的房子燈是暗的,表示她并未回來,可她院子里,為何有個探頭探腦的人?這時他突然想起搗蛋鬼說過她家怪怪的,像是被人闖空門,東西被人翻動過,可卻沒有財務上的損失。
放下洗到一半的米,無聲走出家門,往隔壁走過去,看見個“疑似”男人的背影,正在對媺玫家大門動手腳。
藍拓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看著那家伙努力撬開門,忙得汗流浹背。
“需要幫忙嗎?”他似笑非笑的詢問。
“好!”這門怎么這么難開啊?忙了老半天也打不開,正感到頭大的邵爾凡本想放棄了,聽見有人要幫忙,立刻開心應答。
一應完才發現,不對!
為什么會有人?!他確定兩棟房子都沒人了才來的啊。
“嚇!”他連忙回頭,竟然看見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噙著陰沉的笑容對著他。
這男人的皮膚自得不像真人,尤其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一股青光,加上那一黑一藍的異色瞳,更加詭異。
喲,是他哦!這男人一轉頭他就知道他是誰了,鄰居的“前男友”,看到他就想到幾周前媺玫和這人當眾拉扯的畫面,再想到——前男友,很親密嘛,親密的不得了哦,然后藍拓的理智線就斷了。
“想進來嗎?我幫你開門!豹熜χ呦蛩,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輕松的扭開門把。“來,請進——”
一股陰風倏地從屋內吹出來,方才邵爾凡怎樣也打不開的門,竟然在藍拓輕輕的一扭下應聲而開。
“欸?”他一臉見鬼的表情。
他想來跟我們作伴呢,一起來吧……無法離開這房子太遠,跟媺玫去見情人的言靖儒就守在門后,剛是他搞的鬼,才沒讓邵爾凡登堂入室。
藍拓一出現,他也跟著現身,用最恐怖的姿態,一手將自己的頭抱在胸前,朝他招手。來啊,來喔。
“啊啊啊啊——”邵爾凡馬上腳軟,發出尖叫聲。
“我請你喝杯上好的人血,是女人的鮮血,還溫熱的!彼{拓落井下石,露出白牙朝他陰笑!斑M、來、吧——”
不知哪生出來的力氣,邵爾凡用力掙脫鉗制,尖叫著一路下山。
藍拓冷冷的看著被嚇得屁滾尿流的白目人,陰沉多日的臉龐總算浮上一抹笑,那松了一口氣的神情看在言靖儒眼中,卻是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