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睡?”于想想露出一個苦笑,“能睡的話那就好了!”
她現在的眼睛又痛又澀,原本烏黑亮麗的長發此時正像枯草一般用兩支大夾子固定起來。
“喂喂!女人,你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昨天熬夜,剛才把稿子給寫完而已!”
“天呀!你別以為你是超人好不好?如果你病倒的話,我可會見死不救的!”司瀅又拿起熱牛奶喝著。
“我早知道你是這種人了,我根本沒指望要你救!”想想給了司瀅一記衛生眼,拉開了椅子坐了上去。
“是哦……我不只不會救你,我也不會借你醫藥費的!”司瀅吐吐舌頭,“怎么,你們編輯又催稿了,是吧?”
“廢話!”
“誰叫你哦……平時不努力!要交稿時才在趕稿!”司瀅根本不知道“同情”兩個字怎么寫。
“不過我也趕完了,不是嗎?”
“算你行好不好!”
“你今天不用上班呀?”想想順手拿了一塊土司咬了口。
“當然要!不然你養我呀?”
“養你!想的美!”想想不客氣的回了句。
“是呀!我也不敢讓你這個小氣加凍霜的人養!”司瀅拿起遙控器,無聊的轉關電視。
突然,一個畫面吸引了想想的目光,那是一個嬰兒奶粉的廣告,廣告里的小嬰兒正漾著大大的笑容,對著鏡頭揮揮手手。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雙頰,圓圓的眼睛以及鮮紅包的小嘴,令想想日不轉睛的看著。
司瀅想轉臺,卻被想想給制止了。
“怎么了?”
“人不會覺得這個小嬰兒很可愛嗎?”想想笑著說道。
“可愛?”司瀅扁扁嘴,“有什么可愛的?我根本不覺得他可愛在哪里!我只要一想到每天哭鬧不停、半夜還得給他泡牛奶,我就受不了!”
“可是我覺得很可愛……我也好想生一個……”
“神經病!這種叫‘混世小魔頭’,不是小天使!”她喝了口牛奶,正想再繼續說下去時,想想的話令她將牛奶給吐了出來。
“很臟耶!”想想不悅的說道。
“喂喂……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司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還不太敢相信想想會說出這種話。
“當然知道!”
“你才幾歲而已。這么早就要結婚了呀!據我所知你和我同年吧!”司瀅露出不贊同的神情,拿起了桌上的抹布擦著餐桌。
“我當然知道我幾歲!我是想生個小孩,但我有說我要結婚嗎?”
“?”司瀅擦盯子的舉動停了下來,她嘴巴張的大大的,足以塞下兩粒蛋。
“人不結婚只想生孩子?”
“是呀!”想想露出笑容。
“你瘋了呀你!你小說看太多外帶寫太多的后遺癥!我看我找一天帶你去看醫生好了!”
“我沒有。∥沂钦f真的!”想想堅定的說道。
“我百之百確定你有病,而且不病得不輕!別忘了,現在的社會風氣雖然很開放,但是末婚生子仍是會遭人議論的!”“別人要講什么就讓他們去講!”
“那好吧!這點先不談,你連男朋友都沒有,怎么會有孩子?難不成要到街上隨便找個男人嗎?”司瀅越講越激動,最后簡直是用吼的說出來。
“喂!你有沒有聽說什么叫優生學?”想想單手支著下巴說道。
司瀅愣了下,“這關優生學什么事?”很顯然的,她的腦袋一時之間還無法恢復正常運轉。
“我想要生的小孩是非常可愛的那一種,所以要找的對象一定是要非常英俊、事業有成的那種型的。
“英?”司瀅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那你慢慢找吧!臺灣又英俊又事業有在的男非常非常少了,有也早被人訂走了,還輪得到你嗎?”她仔細的審視著想想如娃娃的五官,“不可否認的,你是長得很可愛,但是那種男人再怎么輪也不會輪到你的!”
“你又知道了咧……”
“你以為就像你筆下的女主角一樣,想嫁給有錢人,闖了個紅燈,就被一輛賓士給撞倒,而下車的正好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呀!真是笑話!”
“我又沒有要嫁給有錢人!”想想反駁。
“但意思還不是差不多嗎?”
“喂!你這是損我是不是?”
“不!不!”司瀅搖搖食指!拔抑皇墙棠恪F實’兩個字怎么寫!而且你才二十二歲而已,何必為了個小蘿卜頭毀了大半的青春。”
“別用小蘿卜頭來形容可愛的小孩!”
“意思差不多啦!”司瀅揮揮手,“卡早困卡有眠!”她說了一句臺語,“而且以你和我一樣嗜錢如命的個性,多養一個蘿卜頭可要花很多錢的!說不定會把你一百多萬的積蓄全都花完的!”
“但是……”
想想還想再繼續說下去,卻被司瀅打斷了。
“聽我的話,吃飽后將稿子帶到郵局寄完,回家就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別再胡思亂想了!”說完這些話后,司瀅便從椅子上起身,撫了撫想想的頭。
“喂!別把我當小孩!”
“好吧!聽我的話!我要上班了,不然等一下找不到停車位!
“快去!快去!想想像趕蒼蠅一般的揮揮手。
“我去上班了!”司瀅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皮包,離開了這間兩人合租的公寓二樓。
在司瀅離開后,想想露出了個苦笑,父母失敗的婚姻根本讓她沒有結婚的勇氣,她不想踏上她母親的后塵。
×××
“天呀!已經九點了!”
司瀅皺著眉頭,心里直怪自己剛才不該這么長舌和想想聊了十多分鐘的。
完了!難道真的是天要亡她?
一百多個停車位全都客滿,好不容易在兜了四、五圈后,她眼尖的看到有一輛轎車要離開,于是她打了后退檔,準備在那輛車駛出后,準確的駛入那個小小窄窄的停車位。
然而,就在她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時,一個鮮紅色的跑車閃過了她,駛入:了那個她盼了許久的停車位。
冷靜……冷靜……再冷靜。
司瀅深吸了口氣,如是的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的下車和對方理論。
拉了手剎車,將排檔變為空檔后,她打開了車門,優雅的下了車。
“先生!”司瀅說道。
“小姐,有事嗎?”云冠勛拿了公事包,關上了車門。
她走到冠勛的面前,正想理直氣壯的和云冠勛理論時,才發現對方好高,自己的身高才到他的胸部而已。
抬起頭,她注視著冠勛斯文的臉龐。微卷的頭發、金框的眼鏡、炯炯有神的眼、可以算是性感的厚唇以及偉岸的身軀,一時之間,她竟然看得有些呆了,只差沒有流口水而已。
“小姐……”冠勛朝司瀅喚道。
“哦!是!”司瀅回過神來。
“你不是有事嗎?”冠勛提醒她。
其實在司瀅注視他的同時,他也同樣的在審視著司瀅。她不算是個美女,頂多只能算是中上而已;顫姷哪猩^、不算大的眼、有些塌的扁鼻、以及有些小的圓臉,以男人的臉光來看,他最多只能給由70分。
“是……先生,是這樣的!這個停車位是我先看到的!”司瀅深吸了口氣,說道。
“哦?是嗎?”
司瀅用力的點頭。
“那又如何呢?”
“我希望你能把你的跑車倒出來,讓我的車子進去!”
“很抱歉!”冠勛搖搖頭。
“但是這是我先看到的!”司瀅握緊了雙拳,她真想將這一拳揮到他的俊臉上。
“但這個停車位不是你的!”冠勛說道。
“但是我趕時間,我已經遲到了……”司瀅使出哀兵政策,希望她的可憐相,能博取到冠勛的同情。
“我也趕時間,而且這個車位沒有寫你的名字,你沒有權力要求我把停車位讓給你!”
“拜托啦!”司瀅雙手合十的說道!拔疫t到要扣薪水的!”
“很抱歉!我看你還是找其它的車位比較好!”冠勛正要轉身離去時,卻被司瀅拉住了袖子。
“小姐……”他的耐性也快被磨光了,從皮包拿出一張一百元的小鈔遞給了司瀅,“小姐,這一張一百元的鈔票你收下后就別來煩我了!”
司瀅看著冠勛手中的一百元,拿一百元要打發她?真是污辱了她了!司瀅扳起臉來,不悅的瞪著冠勛。
“你嫌少嗎?一百元可以買幾罐飲料了,而且我根本沒有錯!”冠勛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九點了!趕不上公司公議了。
“我沒有嫌少,我也不要你的一百塊,我只要你把停車位讓給我!”司瀅吼道。
“那我就沒辦法了!”冠勛將一百元的小鈔塞回了皮包后轉身離開。
“該死!”司瀅咒罵了聲。
真該千刀萬剮的男人,難道他不知道什么是女士優先嗎?長的好看有什么屁用!她在心里直念著。
轉頭看向那輛鮮紅的跑車,司瀅決定將所有的氣出在那輛拉風的跑車上。她知道這輛車子本身沒有錯,錯只錯在他的主人。
就算是白癡也知道眼前這輛跑車最起碼有上百萬的身價。司瀅壞心的從皮包里拿出一條黑色的口紅和一條紅色的口紅,在冠勛那輛車上亂畫著。
反正又沒有人看到,更何況她的這份工作也毀了。之前她的頂頭上司曾警告她,如果再遲到的話就不要再到公司上班了。
司瀅在跑車上畫著一只大大的烏龜,而在烏龜的旁邊寫了個大大的王八后,才心滿意足的坐回了自己的車離去。
×××
想想地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換上T恤和牛仔褲后,拿起了車匙和稿子離開了租賃的房子。
戴上安全帽,她坐上機車,將稿子放在機車前的籃子后,發動了引擎,她慢慢的騎著。
再拐個彎,郵局就到了,只要將稿子寄出去,她就可以好好補眠了。想想如是的想著。不知不覺的.她想了出神,而在回過神的同時,她看到前方沖出一只狗令她嚇了跳,而方向盤也歪了邊,擦撞到駛過她身邊的轎車后,車身不穩的倒了下去。
“好痛!”
機車壓到了她的腿,而前籃的稿子也飛了出去。由于她是用電腦寫稿,寄的是印刷品的關系,所以牛皮紙袋的封口她并沒有封。她努力的坐了起來,扶正了機車。
“該死!”邵耀誠咒罵了聲,將車子靠路邊停了下來。
今天是他第一次到臺灣來。同行的還有他‘現任’的臺灣女友劉靜屏。
邵耀誠是一名世界頂類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向來只設計女人的衣服,女人對他來說,便是設計衣服的靈感,所以他換女人如換衣服般,因此在服裝界他有個綽號叫撤旦尼克。
尼克是他的英文名,撒旦則是他給人的印象。
既英挺又妖魅。
“尼克,怎么了?”劉靜屏眨眨水汪汪的大眼,撫著尼克的寬闊的胸膛,嬌聲問道。
“撞到人了!”尼克淡淡的說道。
“別理她了,是她自己不好的!”劉靜屏說道。
尼克要打開車子,卻被劉靜屏給制止了。
“誰叫她不好好的騎車!”劉靜屏冷哼了一聲。
“你管太多了!”
尼克狹長的黑眸掃了劉靜一眼,劉靜屏不敢造次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其實尼克會被稱為撒旦還有一個原因的,因為他為人冷淡,無情。
“抱歉……”劉靜屏吞了口口水。
“嗯……”尼克開了車門下了車,大步地朝想想走去。
“不要踩過去!”想想眼見自己的稿子要被踩了,于是大聲的吼道。但是顯然的,她慢了一步。
“天呀!我的錢呀!”
這一堆紙在她眼中就是一張張花花綠綠的印著人頭的鈔票,而不是稿子!
錢?尼克皺起了眉頭,蹲下身子撿起了地上那些稿子,并想幫想牽起了機車。
“這些是錢?”尼克不解的問道。
“在我眼中它是!謝謝!”她接過了稿子,抬起頭看著尼克。
眼前的男人一頭烏黑的齊肩長發用條黑色的緞帶整齊的束了起來,飽滿的額頭、狹長的單單鳳眼,如希臘神只般的直挺鼻梁,細薄的唇瓣,小夢色的膚色,一身黑色剪裁合身的襯衫,他給她的感覺就像是……
想想的腦中突過一個名詞、一個非常適合形容眼前男人的名詞,那就是撤旦!
她好嬌。『喼本拖駛洋娃娃一般。
水亮亮的大眼,烏黑的長發,小巧的鼻子,紅滟滟的雙唇,鵝蛋型的小臉,抱慣了成熟嫵媚,高挑女人的尼克,不可否認的,眼前擁有清新氣息的小女人令他有了‘新鮮’的感覺。
是的!他想抱她!他從不否認自己內心的感受。
她讓他有了靈感。
跟在尼克身后下車的劉靜屏看到了尼克的眼眸變得更幽暗了,她的心一驚,傳聞中尼克只要對某個女人感興趣,他的雙眼就會變得黝黑。
順著尼克的視線,她見到了令尼克感興趣的女人。
哼!只不過是個發育不良的小妹妹而已!她酸酸的想著。
“你沒事吧?”尼克問道。
“沒事!”想想搖搖頭。
“嗯……”尼克點點頭。
“騎車小心點!”劉靜屏不悅的說道。
“對不起!”想想緊張的低下頭來。
“你的T恤磨破了……”眼尖的尼克看到了想想和T恤有些污黑的破洞。
“沒關系的!”
“我還你一件!”
“不用了,這一件不用多少錢的!”
“尼克,她都說不用了!”劉靜屏勾住尼克的手腕,藉以宣誓眼前的男人是屬于她的。
尼克看了劉靜屏一眼,劉靜屏馬上噤聲,因為她看見尼克的眼中所傳達的訊息了。
“不用的!”想想搖頭說道。
不理會想想的意愿,尼克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想想。
想想接過了名片,看了上頭所印出的英文名字,她的英文不是頂好的,說難聽一點甚至還有些破,但是那張名片她還勉強看得懂。
“你是服裝設計師?”想想問道。
其實尼克的大名雖然響徹了整個服裝界,但想想只是個市井小民而已,而她對于不屬于自己生活領域的人事物根本沒有什么興趣,所以也就不會在去注意服裝界的事了。
“沒錯!”
“你叫尼克?你是外國人嗎?中文說得很棒!”想想說道。
尼克搖搖頭,“我是華齊,父母都是中國人,我從小就在外國長大!”
“哦!”想想點點頭。
“小姐,你的芳名!
“我叫于想想!”想想說道。
“想想,后天到麗景酒店317房來,我還你一套衣服。”尼克說道。
想想?叫得這么親熱,劉靜屏在心中咬牙切齒的想道。
“這不用了……”
“要的!別忘了來拿,如果你是對我心存戒心的話,可以帶朋友來的!”尼克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好吧!”想想勉強的點點頭,既然對方堅持的話,那她再推拒的話,就顯得有些矯情了。
“別忘了!”
看著尼克消失的身影,想想不知怎么的,腦海中浮現了小嬰兒的臉蛋,如果她有他的孩子應該有多好!
露出了一個微笑,她并沒有被自己的阿Q的想法給嚇到。
針稿子放回了車籃內,重新的戴好安全帽,發動車子。
“媽的!真的倒楣透了!”司瀅拿解匙開了門后,用腳踢開,絲毫沒有一點淑女的氣質,也不在意她些項粗魯的舉動會讓她露出白皙的大腿。
“女人,留點給人探聽好不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想想不悅的說道。
“有什么好探聽的?”司瀅吼道,將皮包摔到桌上,極度不雅的爬過沙發。
“嗯嗯!別忘了你穿的是套裝!”想想好心的提醒她。
“我的工作都沒了,還穿什么套裝呀!媽的!”說完,她還不忘再咒罵了一聲。
“沒了?不會吧?”想想不相信的說道。
“真的沒了啦!”
司瀅將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遍。
“恭喜!”
“喂!,你還是沒良心耶!”我被炒了,你竟然還說恭喜?”_司瀅脒起眼來,狠狠的瞪著,想想。
“不然要叫我怎么說?炒了都炒了,我也無法表示我的同情!”
“是啦!我知道!你的同情心一向是放在冰箱冷凍庫里的,沒有用的!”司瀅說道。
想想聳聳肩,沒有說話。
“算了!你這期的稿費分我一半吧!讓我糊口!”司瀅收起母虎的姿態,巴結的露出了笑容。
“我的稿費!
“是呀!”分點給我吧!咱們是好朋友嘛!”
“不不!別人說親兄弟明算帳的!更何況我們是這么好的姐妹,這就更要算清楚一點了!”
“你真是沒良心!”司瀅翻臉比翻書快,瞬間,她又變回了母老虎的姿態了。
“是啦!”
“難道你就不能同情我嗎?”
“可以呀!精神上的表示同情,這樣總行了吧!”看著司瀅的有臉色有些不悅。想想才露出了個微笑,“騙你的啦!”稿費下來的話,你就去拿去用吧!我那里還有些存款!”
她雖然是個小氣的人,但是司瀅是她唯一的朋友加親人,她根本不會如此冷血的對待她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司瀅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是啦!是啦!我也是覺得自己做人實在是太好了!”
“惡……才褒你兩句連屁股都翹起來了!”司瀅做出想吐的動作。
“喂……我今天見到我未來的孩子的爸爸了!”想想是打定主意了。
“未來孩子?什么意思?”
“就是我早上告訴你的事呀!”想想將遇到尼克的事說了出來。
“別瘋了好不好!”司瀅吼道,“你不怕他有什么愛滋病那類的嗎?”
“才不會咧!”
“請你別作夢了好不好?”
“我不是作夢!”想想堅定的說道。
“算了!”司瀅嘆了一口氣,現在只能希望想想不是當真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