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她藏著什么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惠靈!”
他驀然伸手握住她的雙肩,音量不大,但堅定的語氣和壓制著她卻不讓她感到疼痛的力道,神奇地令她迅速安靜下來。
“干么?”她不安地反問。
“你有事瞞著我!彼⒉[起眼,瞬也不瞬地鎖緊她雙眼,使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沒有!”她回答太快,快得教人不起疑都難。
彭聿倫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地一字字說得清晰——“如果沒有,現在就進去給醫生看!
“我、我又不認識他,干么給他看!彼耆莻鬧別扭的孩子,不肯就是不肯。
“因為你不舒服!彼蠓教嵝。
“我沒有不舒服!”如果不是在公共場所,她一定會尖叫。她激動地壓低聲音對他吼,慕然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
“還說沒有不舒服?”他簡直想掐死她!
顯然文明的方式不管用,那只能再用半脅迫的了。他咬咬牙,再次不由分說地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將她抱起,大步往診間走去。
“該死的彭聿倫!你放我下來!”她一路手腳并用地攻擊他。
診間里的醫生和護士見這情況,兩人互看一眼,護士小姐的額上仿佛滑下三條黑線,倒是那白發蒼蒼的醫生笑吟吟地瞧著他們倆,并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彭聿倫將白惠靈放下。
彭聿倫將白惠靈放到椅子上,過程中還引來她的抗議。
“小姐,元氣十足喔!”老醫生笑道,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吹動白色的胡子,看起來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既來之,則安之,讓伯伯我看一下不會少塊肉的。”
“……”哇例!白惠靈霎時安靜了下來,乖乖地讓護士小姐測量體溫。
她其實沒怕過什么,可吊詭的是她還真怕和老人家過招。每每遇上老人,她絕對是弱勢的一方,完全拿老先生、老太太沒轍,也不曉得是哪兒出了問題,真的很傷腦筋。
“嗯,輕微發燒。”老醫生聽了護士小姐報上來的溫度,再以聽診器聽診,接著拍了拍桌上的長條型臥枕,要她把右手擺上。
“來,把手放上來!
“……你這里不是西醫診所嗎?”太奇怪了吧!怎么家醫科的醫生還要把脈?
這里確定是她熟悉的臺灣嗎?!
“沒錯沒錯,你把手放上來就對了!崩厢t生繼續笑道。
不安地睞了彭聿倫一眼,見他對自己點了下頭,她咬咬下唇,不甚情愿的將手放到臥枕上。
應該是遇到怪怪的庸醫了,哎~~
算了,如果這樣可以讓站在她身后的那個男人放心一點,那就看吧,至于藥……就趁他不注意時再倒掉,她可不敢吃!
老醫生右手順了順胡子,左手輕放在她右手腕上,才一會兒,老醫生就笑了。
“孩子,這樣是不行的,氣血不順會影響腹中胎兒的成長,得多加注意才行!崩厢t生邊摸著白色胡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笑道。
一句話讓彭聿倫和白惠靈同時僵化成石——一個是聽見了他從來都不曉得的事實,一個是被拆穿了自己想隱瞞的真相,霎時兩個人僵在原處。
“沒關系,還好你遇到我,把我開的營養品吃一吃就沒事了!崩厢t生振筆直書,龍飛鳳舞地在診療單上寫下白惠靈看不太懂的藥名。
“呃……這個吃了,對孩子沒影響嗎?”不是她瞧不起眼前的醫生,而是他明明是西醫,竟然還用把脈的,害她心里非常不安。
“別怕,我雖然是西醫,但對中醫頗有研究,我也有中醫師執照喔!”老醫生不以為忤地又笑了!斑@些都是孕婦吃的營養品,輕微的發燒只要多休息燒就會退,安心吧!”
白惠靈拿了老醫生遞過來的藥單,敏銳地感覺到后頸有點涼——
哎~~該來的躲不掉,那就……硬著頭皮面對吧!
第4章(1)
從診所回到住處,加上停車時間不過十分鐘左右,可這十分鐘,卻是白惠靈經歷過最長的十分鐘,久到她都快呼吸困難了。
打從聽見醫生那句“氣血不順會影響腹中胎兒的成長”之后,彭聿倫就沒再開口說過話,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似的。
問題是他明明就在她旁邊!
這么大一個人,她要假裝沒看到都困難,根本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偏偏他又不開口,教她心里難受得緊。
要嘛就像以前那樣,只在電話里出聲音就好,至少感受不到他那么強烈的情緒波動。現在他就在身邊,卻像個悶葫蘆般不言不語,臉上又看不出他的想法,害她亂難受一把的!
而彭聿倫始終和她保持一步的距離,待一回到她的住處,他立即關上門并上鎖,只差沒放狗……因為她沒養狗。
“呃,你還不回去嗎?”她聽見關門的聲音,心驚跳了下,明知他可能會質問自己為何不告訴他懷孕的事,但她仍故作鎮定地顧左右而言他。
“你在急什么?等我們把事情解決了再趕我走也不遲。”他冷冷地說了句。
白惠靈驚訝地回頭看他。
好吧,她知道該面對的遲早得面對,他約莫準備開始“秋后算帳”了。不過打從認識他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話,害她有點適應不良。
“解決什么事?”她裝傻,還在做最后的掙扎。
他冷眼睨她,眸心不見一絲溫度!坝浀梦腋阏f過什么嗎?為什么懷孕了沒通知我?”
他以為只要自己夠用心,不斷地在一旁提醒她,她終會感受到他的情意,沒想到努力了好幾個月,她還是把他的真心當成驢肝肺,連懷孕這么要緊的事都不肯告訴他,她到底將他當成什么?
用過即丟的保險套嗎?
可笑的是,他們真該使用的那晚,意外到他根本來不及準備就發生了……
“呃……”哎~~天要亡她嗎?竟冒出這么個又是中醫又是西醫的老醫生,拆穿了她的秘密!
“我覺得……我應該能自己處理……”
“怎么處理?找個密醫把孩子拿掉?!”彭聿倫的情緒變得惡劣,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有如此可怕且殘忍的想法。
“我沒……”天。∷緵]想過那么可怕的事,他怎會如此誤會她呢?
“不然呢?你一個女人要怎么養大一個孩子?”他的口氣愈來愈尖銳,一句句像針一樣毫不留情地刺向她。
“你、你一定要用這種口氣講話嗎?”她被刺到心里很受傷,一開口,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委屈地泛起水霧,不禁掄起拳對他吼道:“我從來都沒有那種想法,你干么自作主張給我亂加罪名?”
“那你給我一個不告訴我的理由!”他的聲音也不小,兩人像斗牛一樣怒目相向。
“身體是我的,我為什么一定要告訴你?!”她惱了,悲憤地跳腳。
“你別跳!”一見到她情緒激動,他開始感到不安,上前想伸手拉她穩定她的情緒。
“要你管!”她氣極了,用力用開他的手,不意一個踉蹌,身體整個失衡——
“不!”
彭聿倫心口一提,長腿一個跨步,想都沒想便伸手將她抱住,兩人雙雙跌落在地。
他緊緊地用自己的身體包覆著她,不讓她受到絲毫損傷。
“嗯!”由于地板是平鋪的瓷磚,跌落時彭聿倫的肩先行著地,痛得他兩眼昏花,不禁低鳴出聲。
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襲來,白惠靈心跳得好快,當一切震蕩歸于平緩,耳邊又傳來彭聿倫的低喘,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里,全身籠罩在他溫暖的男性氣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