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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御邪王 第一章 作者:溫芯
    天山。

    狂風呼嘯,白雪茫茫,一騎黑馬冒著風雪前進,經過一處地勢險要的山崖,險些不慎跌落,幸而馬上騎士功夫了得,韁繩使勁一扯,硬是將失足的馬兒給拉回來。

    黑馬經此險況,卻不驚不懼,昂首嘶鳴一聲,繼續奮勇前進,又過片刻,來到一面懸崖前。

    前方,一條吊橋在暴風雪中顫顫搖晃,下頭是萬丈深淵。

    “怕了嗎?”黑衣騎士察覺到愛駒的猶豫,嘴角一扯,似笑非笑。

    黑馬聽了主人的嘲諷,似是有些不悅,重重噴了幾聲鼻息,昂首又長長嘶鳴一聲,倔強地甩甩馬尾,待狂風稍稍止息,便將馬蹄踏上吊橋。

    說時遲,那時快,黑馬趁著短暫風歇的時刻,不要命地疾奔,飛快的速度任誰見了都會嘆為觀止,懷疑自己見到的是天上神龍。

    但黑馬再強悍,終究敵不過壞脾氣的老天?耧L又起,吊橋激晃,眼看著一人一騎都將被甩落谷里。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黑衣騎士心念一轉,袍袖揮拂,一條鐵索凌厲竄出,勾住對面一株百年老樹,接著氣提丹田,身形疾旋,一手攬馬頸,一手扯鐵索,連人帶馬飛越深淵。

    不一會兒,人和馬都在對面山徑落定,依舊是人上馬下,宛如不曾歷經任何驚險。

    不過這回,黑馬可無法保持鎮靜了,身軀不爭氣地微微顫抖著。

    “果然還是怕了!焙谝买T士淡淡低語,黑眸壞心地閃爍著。

    黑馬悶哼一聲,半垂著頭,懊惱地背負主人前行,轉過山坳,豁然開朗,一座結冰的湖畔,立著幾棟巖石打造的建筑。

    “恭迎教主!”

    饒是如此惡劣天候,幾名負責哨崗的部屬亦是不敢擅離職守,恭恭敬敬地迎上來,屈身問候。

    黑衣騎士漠然頷首,將愛駒交給其中一名屬下。

    臨去前,黑馬朝主人投來哀怨的一瞥,他假裝沒瞧見,逕自往主屋走去,踏進寬闊的議事廳。

    廳內,左右護法早已候著,臉上都是愁眉深鎖,若有重憂。

    見兩人不甚好看的神色,他心下有譜,卸下斗篷,隨手往遠處的龍頭座椅一甩。

    “計劃又失敗了嗎?”他淡問,語氣無特別起伏,聽不出一絲情緒。

    左右護法卻不敢當作他沒生氣,焦急地交換一眼,黯然點頭。

    “這回又怎么了?”

    “上個月得到的消息,說明月宮七圣女會在三天前出谷主持一場祭典,這消息……是假的!

    “假的?”劍眉一挑。

    “我們派去劫人的弟兄,不但沒擄到人,反而中了對方的火攻計,被困在一處狹窄的山谷里,進退不得!

    “喔?”黑衣騎士仍然面無表情。

    左右護法只覺背上冷汗直流,兩人悄悄咽了下口水,由右護法道出探子回報的噩耗。

    “咱們的人……全滅了。”

    “被火燒死了嗎?”黑衣騎士冷哼,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他斂眸,掩去復雜的目光。“這假消息,究竟是誰傳回來的?”

    “是華山派的掌門人!弊笞o法解釋!斑@兩年我們的人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讓他的心偏向咱們,原本以為可以藉他在江湖上的號召力,爭取更多門派投效天魔教,沒想到事跡敗露,讓明月宮的人起了警戒!

    “明月宮?”

    “是。聽說是上個月,華山掌門跟幾位所謂的武林正道人士應邀到明月宮作客,在議事的時候,讓明月宮的月姬聽出了些許端倪,懷疑有內奸,因此設下這個圈套,揪出內奸,也順便擺我們一道!

    “又是月姬!”黑衣騎士緊縮下頷,緊繃的語氣總算聽得出一絲絲惱怒!澳茄绢^總是壞我好事。”

    左右護法默然。

    話說明月宮的圣女月姬,近年來在江湖上頗享盛名,除了聽說她有一副花容月貌外,更重要的是她冰雪聰明、洞燭機先,幾次識破他們天魔教擴張勢力的計謀,從中破壞。

    那些正道人士對她歌功頌德,仰慕不已,天魔教眾卻是恨她恨得牙癢癢,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只可惜月姬足不出戶,明月宮又戒備森嚴,外人無法輕易闖入,若是勞師動眾率大軍進攻,等于是公然與整個武林為敵。

    “教主,不如讓我去試試!弊笞o法自告奮勇!熬退忝髟聦m真是銅墻鐵壁,我也要去闖一闖,手刃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兒們,將她的頭提回來獻給所有兄弟!”

    “不!教主,還是讓我去吧!庇易o法也搶上前!拔业妮p功比左拐子好多了,絕不會打草驚蛇!

    左護法擰起老眉。“右駝子,你別總是想同我爭功!”

    “左拐子,我這是為你著想,你一把老骨頭了,別老是跟自己過不去!庇易o法反唇相稽。

    “你──”

    “夠了!”一聲厲喝斥回兩人的唇槍舌劍。

    見主子面色不善,兩人識相地閉嘴,卻還是心有不甘,彼此互瞪。

    “你們誰也別爭,我去。”

    “什么?!”左右護法同時大驚!敖讨饕H自去?”

    “不錯!碧炷Ы探讨鳗ぉそ朔Q“邪王”的封無極冷然頷首,閃爍的眸光寒意逼人!拔业挂獣䲡莻才貌兼具、萬人風靡的月姬,究竟是何方神圣──”

    ***

    明月宮。

    春暖花開,鶯啼燕喃,院里一方明池映著藍天白云,偶爾微風吹來,揉碎水影波光。

    一個白衣姑娘坐在屋內,桌上擺著一爐香、一張琴,她淺淺彎唇,纖纖素指在琴弦上輕捻慢撫,撥出絕妙琴音。

    忽地,簾外傳來一串跫音,跟著,有人輕輕咳了兩聲。

    “是日姬師姊嗎?”她停下撫琴,問靜立在門外的女子。

    “是!

    “有事嗎?”

    “宮主要我來跟你說一聲,華山掌門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是嗎?”白衣姑娘秀眉微顰!皩m主是怎么處理的?”

    “她將華山掌門勾結天魔教的證據,送給了華山派幾個耆老,他們召開內部會議,清理門戶,另立掌門!

    “那,原來那個掌門人呢?”

    “被當眾處決了!

    擱在琴上的蔥指一顫!啊抑懒。”

    日姬沉默半晌,忽問:“我們幾個要去放風箏,月姬師妹,你要不要也去?”

    “我?”月姬怔了怔,臉色時亮時黯,終于還是搖頭!拔也蝗チ!

    “那好吧!比占Р辉俣嘌裕D身離去。

    待簾外跫音遠去,月姬方起身,倚在窗前,聽窗外聲聲鳥啼,春風襲來,勾起一綹烏絲,調皮地賴在她白如玉瓷的臉頰。

    她揚手拂開不聽話的發綹,身后忽然傳來嘰嘰喳喳的笑鬧聲。

    “夏姬賭輸了,風箏拿來!”

    “不要,這是人家辛辛苦苦做的,我不給!”

    “好啊,你這蹄子居然耍賴不認帳,看我怎么整治你!”

    “哎呀!饒了我嘛,春姬師姊,人家下次不敢了!”

    “什么?你還敢有下次?”

    “哇~~別這樣啦!討厭……”

    笑鬧聲逐漸逸去。

    去放風箏了嗎?唉,她好想也跟她們一起去……

    月姬櫻唇微抿,對自己苦笑。

    老是困在這宮里、這屋子里,她好想哪天也跟那些師姊妹一樣,在院子里嬉戲玩鬧,甚至出宮游山玩水。

    只是,娘不會讓她出宮的,就連這間屋子,她也很少踏出去。

    難道在這里,等著哪天某個得到天干劍的男人上門迎娶她,就是她的宿命嗎?

    “我不想那樣啊……”月姬喃喃自語。

    她搖搖頭,重新坐在幾前,百無聊賴地撫琴。

    晚飯后,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春雨綿綿,她的琴音也在不知不覺間,添了幾分哀愁。

    “怎么啦?”一道關懷的嗓音忽地在窗外揚起!靶那椴缓?”

    月姬一愣,跟著臉色一亮,喜孜孜地起身,迎向站在窗外的青衣男子!暗,您來啦?”

    “嗯,我來了!辈荛_朗躍進窗內,握住女兒的肩,笑容滿是寵溺!跋胛覇?丫頭!

    “當然想。〉脦滋於紱]來陪人家聊天了!

    “該不會是因為太思念爹,才心情不好吧?”曹開朗玩笑問道。

    “對啊,都是爹害的!痹录б岔槃萑鰦伞!暗@幾天到底上哪兒去了?”

    曹開朗呵呵大笑。“我進城去了!

    “進城?為什么?”

    “我聽人說城里最近來了一個妙手名醫,特地趕過去瞧瞧,沒想到……”說到這兒,曹開朗臉色一黯,嘴角不屑一撇!爸皇莻騙吃騙喝的江湖郎中!

    “爹,您別惱!痹录Х湃嵘ひ,明知父親專程去尋名醫是為了自己,心下傷感,表面卻盈盈一笑!澳皇菒勐犈畠簭椙賳?來,坐下來,女兒彈一首新練的曲子給您聽!

    “好啊!辈荛_朗容色稍霽,方在桌邊坐下,忽然想起!皩α耍@回進城,買了幾樣首飾給你,哪!彼麖囊陆罄锾统鲆粋小布包打開!澳闱魄七@手工、這雕花,多細致,喜不喜歡?你看──”歡喜的嗓音驀地頓住。

    室內空氣,一片僵凝。

    還是月姬以一朵溫柔淺笑,打破這凝重的氣氛!拔蚁矚g的,不論爹送什么,我都喜歡!

    曹開朗看著女兒清美的笑容,啞然無語,半晌,禁不住嘆息。

    “菲菲!彼兆∨畠旱氖郑奶鄣貑局男∶。

    月姬安撫地拍拍他手背!皩α耍,您跟我相認也有三個月了,還不想去見娘一面嗎?”

    “你娘?”提到二十年來一直掛在心頭的女人,曹開朗面色一變。

    二十年前,他跟月姬的娘親,也就是明月宮宮主冷楓曾是一對恩愛俠侶,兩人分使天干與地坤兩把名劍,合創了一套雙劍合璧的乾坤劍法,威震江湖。

    孰料后來情海生波,恩愛情人不到老,一夕分離,冷楓一怒之下回明月宮接任宮主之位,他也負氣創建了朝陽門,意圖與明月宮分庭抗禮。

    只是五年后,他忽覺無趣,將掌門之位傳給師弟后,飄然遠引,從此浪蕩江湖。直到三個月前,他偶然潛進明月宮,與月姬相遇,才知老情人當年竟悄悄為他產下一女。

    “我知道您擔心娘還記恨著您,不過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我想只要您跟娘好好說,一定能把誤會解開的!痹录崧晞裾f。

    曹開朗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滿頭白發──若不是當年冷楓翻臉無情,他也不會氣得一夜白發。

    “我可沒誤會她!再說她瞞著我把你生下來,這筆帳我還沒跟她算呢!”

    “爹!”月姬又好笑又無奈!澳銈儌z到底還要鬧別扭到什么時候?”

    鬧到那女人肯老老實實地跟他低頭認錯為止!

    曹開朗暗想,撇撇嘴。

    “菲菲丫頭,我跟你娘的事,你就別管了!彼D移話題!澳模嬖V爹你這幾天都在做什么?”

    “沒什么啊,就跟平常一樣,彈彈琴,發發呆!

    “你一直待在屋里頭?”

    “嗯!

    曹開朗皺眉,打量女兒收拾得素凈雅潔的閨房──除了香爐和琴,幾乎沒什么多余的裝飾,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如此清心寡欲,可不是好事啊!

    “為什么不出去走走?”他語帶擔憂!袄鲜谴诜坷,會悶壞你的!

    “不會的!痹录Φ馈

    曹開朗仍是皺著眉頭,半晌,忽道!拔規愠鰧m去吧!”

    月姬一愣。“爹要帶我出宮?”

    “嗯,你想不想?這回我進城,發現不少新鮮玩意,我帶你去湖邊劃船,聽姑娘們唱曲,好不?”曹開朗努力勸誘女兒。

    “真的嗎?”她有些猶豫,似是被說動了。

    “還有市集,可熱鬧得緊!”更加賣力游說!坝钟械猛妫钟械贸,保證你逛到都不想回來了!

    “聽起來很有趣。”月姬面露向往。

    曹開朗滿意地微笑,立即起身。“那就走吧!爹帶你去!

    “現在嗎?”月姬駭一跳。

    “說走就走!”

    “可是……”月姬忙掙脫父親的手!澳锊辉S我出宮的!

    “怕什么?爹悄悄帶你去!

    “可她會擔心……”

    “大不了留張字條,說你三天后就回來。”曹開朗提議。

    沉默。

    “菲菲?”他疑惑地望向女兒。

    月姬唇角一牽,笑意勉強!安怀傻,爹,還是算了!

    “菲菲……”曹開朗還想勸說。

    月姬委婉地打斷他!澳仓牢疫@樣,出去不太方便的!

    她說得沉靜,他聽了,卻是心下大痛,恨不得掌摑自己幾個耳光。

    “菲菲,都是爹不好,如果爹這些年來都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彼钗跉猓露Q心!澳惴判模粫屇憔瓦@么過一輩子的,我會找個好男人來照顧你!

    “什么?”月姬愕然。

    “爹有個愛徒,人品武功都是一等一的,是你良配!

    等等!她沒聽錯吧?

    月姬苦笑!暗y道是打算替我作媒?不要吧,爹,您也知道娘立下規矩──”

    “我知道,你娘要一個能奪得天干劍的女婿對吧?還要能過她三關考驗,她才愿意讓對方娶你,將乾坤劍法傳給他……我當然曉得她的規矩!

    “那你還──”

    “傻丫頭!”曹開朗低笑一聲,炯炯的眼神顯得極有把握。“你忘了天干劍現在就在朝陽門嗎?只要我跟我那掌門師弟說一聲,他會還給我的,不過我當然也不會白白就把劍給行浪那小子,他還是得想辦法以自己的能耐搶到它!

    “行浪?”

    “溫行浪!辈荛_朗解釋。“我掌門師弟的么子,也是我的關門弟子!

    “您真的打算將我嫁給他?”花容微微失色。

    “那小子不會虧待你的,爹可以保證,他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

    “可是……”

    “就這么說定了!乖女兒,等我好消息!绷掏暝,曹開朗也不管女兒同不同意,逕自躍出窗外,飛檐走壁地離開。

    月姬阻止不及,只能望窗興嘆。

    “爹啊,您老人家關心女兒,女兒是知道的,不過您強迫自己的弟子來娶我,不覺得太委屈他了嗎?”

    “……委屈?這話怎說?”

    冰冽的嗓音乍然在月姬身后響起,她怔住,愕然回首──

    ***

    一男一女在房內對峙。

    一個全身黑,半邊臉俊美異常,另外半邊卻掛著一張厲鬼似的面具;一個全身白,容顏也宛如清透玉瓷。

    一個冷眉利目,氣勢如寒冰懾人,一個卻是垂手靜立,溫雅似水。

    “你是誰?怎么進來的?”月姬問道,嗓音里竟聽不出一絲驚慌或害怕。

    黑衣男子揚了揚眉,銳眸打量她,將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澳汩L得并不怎么美!

    肌膚白里透紅,算是吹彈可破,但只要稍懂得保養的年輕姑娘,也都能有這般好膚質。而她五官雖然秀麗,也不至于艷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視。

    “江湖上傳言圣女月姬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今日一見,不過爾爾!彼淠卦u論,嘴角一撇,噙滿嘲諷。

    月姬卻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傳言總是夸大其實,我本來就不是什么絕代佳人。”

    “喔?”劍眉又挑起!澳愕褂凶灾鳌!

    大凡女子總是介意自己的容貌,尤其略有幾分姿色的,更是聽不得他人一句諷刺,沒想到眼前這位,似乎不以為意。

    是真的不以為意嗎?他冷哼。

    “既然閣下已經確認我的身分,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月姬禮貌地提醒。

    是真的禮貌嗎?

    他又冷哼!翱吹轿夷樕系拿婢撸認不出來嗎?在下封無極!

    封無極?!

    他就是江湖人稱“邪王”的天魔教主?

    月姬倒抽口氣,整個人僵在原地,腦海念頭卻快速浮沉。

    邪王趁夜潛入她房內,目的只可能有一個──親手殺了她這個總是壞他好事的女人!

    “總算有幾分懼意了!币娝袂檎痼@,封無極嘴角一挑,似笑非笑。“否則我還以為我邪王的名號不夠響亮了呢!

    “你的名號,自然是……威震江湖!痹录肯麻L長的衣袖,掩飾自己發顫的雙手,她勉力揚起唇!安恢巴跤H自來訪,有何要事?”

    “還用問嗎?”

    是啊,是不必問。

    她自嘲地閉了閉眸。

    問題是他怎么還不動手?莫非……

    月姬心念一動,忽爾嫣然一笑!靶巴醮篑{光臨,請恕小女子一時準備不周,只能請你喝杯春茶,聊表心意!彼滦湟粨],指向對面的座位!罢堊,讓小女子斟茶招待貴客!

    她不但沒嚇得落荒而逃,還邀請他坐下喝茶?

    封無極眸光一閃,冰沈的眼底浮起一分興味。他坐下,且看這年輕姑娘玩什么花樣。

    月姬也扶著桌緣坐下,提起茶壺,緩緩地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這茶是涼了,但若我讓人送一壺熱的來,恐怕邪王會認為有所不便,所以就請你將就著喝吧!

    這話,是暗示他怕她呼救外援嗎?

    封無極冷忖,沒吞下她這個挑釁的餌,端起茶杯,一口飲盡。

    “邪王不怕我在茶里下毒?”她訝異他喝得如此干脆。

    “諒你也沒這本事當著我的面作怪!彼麡O自信。

    “是嗎?”她微微一笑!靶巴跤羞@等自信,自然是好的,不過輕忽對手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你的意思是,我輕忽了你嗎?”

    “所以天魔教的好事,才會三番兩次被我破壞!”她似是嘆息。

    他重重擱下茶杯。

    “你很夠膽量!币蛔忠痪鋸凝X間迸落!皼]人敢這樣對我說話!

    “因為你是教主嗎?”

    “因為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蹦抗馊绫校敛蝗萸榈爻录Э橙。

    她卻像是毫無所覺,自顧自地微笑。“你不想殺我!

    “什么?”他胸口一震。

    “你不想殺我!彼潇o地重復!叭羰悄阏嫦雱邮,早在我爹離開的那一刻,你就會立即取我項上人頭,可你卻站在背后聽我自言自語,這就表示你對我有幾分興趣!

    “我對你有興趣?”封無極不怒反笑,冷凝的笑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月姬悄悄繃緊身子,命令自己不可示弱。

    “你想知道,憑我一介弱女子,究竟是哪來的本事壞你大計?雖然武林中人都說是我破了你的計謀,可你不相信暗中策劃的人真的是我!彼D了頓!澳銘岩晌抑皇潜焕脕硪_你注意的替死鬼,對吧?”

    他不置可否。

    “而且你方才又躲一旁,把我跟我爹的相處都看在眼里,更覺得奇怪,明明只是個愛跟爹撒嬌的姑娘家,有什么厲害的?”

    “……”

    “我猜對了嗎?”她笑容可掬地問。

    他瞇起眼!霸录Ч媚锕恍乃技毭,夠聰明。”

    “不敢當。”

    “不過難道你不怕你一語道破我的想法,遭我滅口嗎?”

    “你不會!彼龘u頭。

    “為何不會?”

    “在你還沒確定主使者是誰以前,你不會殺我,因為那樣你就失去問口供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招出誰是真正的主使者?”

    她又搖頭。“我不會告訴你。”

    他猛然握拳拍桌,轟然聲響駭她一跳,但她倔強地挺直背脊。

    “我若是告訴你實話,肯定活不過今晚,你以為我會那么傻嗎?”她鼓起勇氣,半自嘲地說道。

    他袍袖一拂,一道風刀刮過她臉頰,她驚喘口氣,急忙別過頭,避過那無形的刺痛。

    他卻粗魯地扳回她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昂煤每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能任你玩弄在手掌心的男人嗎?”

    她閉上眼,許久,才又顫顫揚起眼睫。“我看不見!

    “什么?”他一愣。

    “我看不見!彼届o地再說一次。

    “你……該死的竟是個瞎子?!”他粗聲咆哮,語帶輕蔑。

    她聽了,心窩受傷地一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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