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电竞app-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言情小說 >> 古代,英國,莫萊 >> 春風一度,二見傾心 >> 水晶心作者:凱瑟琳·杜維爾 | 收藏本站
水晶心 第六章 作者:凱瑟琳·杜維爾
    開始下起毛毛雨,在這邊境地的五月天,這是常有的事。天快亮的時候,游行車沒有加頂篷的公會會員從帳篷里爬起來,在半醒半睡的狀態中咒罵著,一面設法點起火炬想辦法給車子遮雨。

    然而這陣雨很快就過去了。黎明的時候,太陽在霧朦朦的天空升起。市民都說,這表示今天的天氣會很好,很暖和。等艾琳全家上下都打點好的時候,城里已經擠滿了人,麥格想要跟著屠夫和皮匠的學徒一起游行。他穿著一件絲襯衫,上面繡著代表金業公會的銀線,又戴了一頂綠絨帽,上面插了一根白色的羽毛,他看起來這么可愛,使得艾琳不忍拒絕他的要求,可是,還是不能讓他跟那些愛打鬧的壞家伙混在一起。

    管家把她的馬牽出來時,麥格還在跟她辯!皨寢,”他央求道。“讓我去嘛。別人都在笑我,說我總是像小孩一樣跟你騎在一起。”

    “不行,我說過了,那些織工的學徒已經夠壞了,皮匠學徒更糟!彼虢o他整理一下頭發,可是他避開了。“你不記得了,因為那時候你還小,那一年,屠夫的學徒打架,結果把車子都弄翻了。真是丟臉的事!

    馬夫扶著艾琳上了馬,她掉轉馬頭,穿行過院子,在廚房工作的仆人此時都已換上最好的衣服,站在旁邊等著。她對身邊管家說:“叫女孩子都把頭發用布遮住,我不想聽見有人說什么外國兵把她們當成妓女了。”

    麥格騎著自己的小馬,跟在她后面穿過大門,走到街上,他臭著一張臉。

    “老天,你非得擺出那張臭臉嗎?”艾琳斥道!澳敲茨憔万T在老埃米后面吧!我要知道你在哪里。”

    鐵匠穿過一群鄉下人,一面喊著艾琳。在面包店提供的馬車上,會員裝扮成耶穌和門徒散發面包和魚,可是他們在抱怨公會給他們的食物不夠,只有兩袋面包。他們威脅說,如果不多給一點,他們就不走,因為面包如果發完了,那些農奴和觀眾就會不理他們。

    他們說得也有道理。

    艾琳不知道伍夫把她給的買面粉和豬油的錢用到哪里去了。

    有一個紡織公會的人從另一邊走來,抓住她的馬鐙!澳悴粦摻o面包師傅錢,”他對她說道!皯撃阕约喝ゲ榭速I面包。要是有麻煩的話,就會引起暴動,你看有那么多鄉下老粗都進城里來了!

    她把腳移開一點。他指的是牧人和在樹林里工作的人,像那些燒木炭的和捕鳥的,他們只有在節慶時才會露面。

    艾琳嘆一口氣,在事到臨頭的時候總會有一些狀況發生,只是因為為他們太久沒有舉辦這種活動,所以都忘了會碰到什么問題。

    草地上擠滿了各式車子和佃農人家,還有牧人帶了一個草札的大型人像,那是古老的精靈象征。有人說那是異教會的獨神,叫做漢瓦惠奇,意思是“老仆人”。從戰爭結束至今,還不曾有過那么多邊境的居民聚集在一個地方,他們今天來這里不只是為了升天節游行,也是想看一看新的領主。

    面包師傅的太太跑來了!爸x天謝地,艾琳夫人,你會有辦法把問題解決的!這些演員說我們的面包不夠一整天用!彼梢谎圩谖枧_邊緣的那些人!八麄冊谡f謊。昨天晚上還有很多面包,是我親自把袋子放到車上的!”

    艾琳下了馬,牽著它走向那些在笑的演員。他們在喝酒,有兩個不過是孩子,可是有一個留著胡子,還挺著一個肚皮。她仔細盯著他瞧。她可以發誓他就是幾年前扮耶穌結果喝醉了的那個人。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懊姘俊彼麑α硗鈨蓚演員說!拔覀優槭裁催要面包呢,現在,這里就有一個現成的可口點心讓我們嘗!

    在她身后的面包店倒抽一口氣。那個演員伸手要抓她,可是埃米走了上來。艾琳揮手要埃米退開!拔覀冞@里的領主很兇,處罰可是非常嚴厲的。”她是金業工會的領袖,這種醉鬼還嚇不到她!澳愦蛩惝斠粋獨臂人嗎?”

    那兩個男孩知道盜竊罪的懲罰是怎樣的,于是立刻跳下舞臺溜跑了。一個女人從車子后面走出來,雙手插腰站著。

    “我們只是把它們留起來備用而已。”她說道。“那些面包在河邊。”

    “不對,他們是要把那些面包拿去賣,夫人,”埃米在她身后說道!斑@些演員有很多都是賊。”

    艾琳咬著嘴唇,F在把演員趕走也不好,這樣會破壞了面包店提供的節目?墒撬窒氲綍䲟p失那些面包!罢酒饋,”她對那個扮耶穌的人說。他站起來,調整一下子,不悅地看著她!澳阋煤醚荩蝗晃視嬖V新領主,說你不只是一個賊,而且還瀆神明,因為你想偷面包會會敬神用的面包。”

    那個女人走來擋在他們中間!罢埬悴灰嬖V他,夫人!他會好好演的,我發誓,你一定會滿意。”

    她還在說話的時候,那個留胡子的人已經匆忙跑上舞臺整理道具,并且叫喚那兩個男孩回來工作。艾琳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后轉身離開,可是要埃米跟面包車走在一起,好好地監視他們。其他的車子都開始走了,農奴用一根木棍趕著短腿的牛。酒商的車子上是一些長相不錯的演員,要表演的節目是把水變成酒。又老又聾的衛教父領頭,后面跟著那位人人討厭的年輕教士,手里舉著教會代表的升天節旗幟。莫萊并沒有什么真正的圣物,例如在雷山就有一截圣詹姆干的手指骨墳在圣體匣里,可是盡管如此,今天這里還是吸引了很多人。耍猴戲的,要飯的都來了。到處也都看得見新爵爺手下的那些外國兵,全副盔甲地站在人群中,眼睛貪婪地盯著鄉下女孩子。艾琳騎馬穿過人群,尋找著麥格。

    有很多窮人站在路邊,身上只裹著一件粗布長衫,馬車經過的時候,他們就跪下來禱告?匆娝麄冞@副虔誠的樣子,艾琳就想到那個想偷面包的演員。她很慶幸自己派了埃米看守他。

    太陽變暖和了,照在他們的頭和肩上,第一站是市場。艾琳策馬走向騎在面包店游行車后面的埃米!拔以谡饮湼瘢彼龑λf!澳阌袥]有看見他?”

    這位老騎士搖搖頭,群眾擠上前,眼看著舞臺上的魚和面包突然奇跡似的多了起來。扮演耶穌的人把第一批面包丟下臺,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

    艾琳脫下斗篷,掛在馬鞍上,裝著禮物的小木盒綁在她的皮腰帶上,在她騎馬前進時不停碰著她的大腿。城里的人也都擠到車旁看表演。她看見了羊毛公會的人全家大小,還有一直設法吸引她注意的染布匠。有三個騎士拿著一袋酒,爬上一輛裝著干草的貨車,上面坐了幾個格格笑的農家女孩。一群學徒走在人群外圍,手里揮舞著柳條,可是她沒有看見麥格。

    由太陽的角度來看,現在時候還得早。下一站是教堂,擠得進去的人就可以聽到衛神父和新教士宣禱的升天節特別彌撒。

    隨后,游行的車輛會繼續穿過市區,在金業會員的房子前面稍作停留,然后,上山到城堡去。

    艾琳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汗,心里真希望這慶典趕快結束。這時她看見麥格騎著小馬走在一群學徒中間,她立刻掉轉馬頭朝他騎去。

    教堂的司事爬到鐘樓上去敲鐘的時候,游行的隊伍出了城,蜿蜒地走在通行城堡的路上。中午剛過沒多久,酒商提供的酒就已經沒了,所以那些還沒喝過癮的人就跑到酒館去打發這一個下午了,仍然清醒的人就擠在車輛與車輛之間,有的祈禱,有的唱歌,衛神父已經放棄了步行,坐到一輛裝草貨車上。他的新助理鼻子和臉都曬紅了,此刻就代他走在隊伍前頭,仍然扛著教會的旗子,牧人群也帶著大胸脯的豬神,用草札的手腳一路晃個不停。

    艾琳拉住麥格的鞭繩,不理會他的抗議,牽著他騎在皮匠公會的后面。過了橋以后,艾琳下了馬跟大家一起步行,并且也要麥格照做。

    他們看見那年輕的教士已經快走到了護城河邊的平臺前,新任莫萊領主坐在燒毀的城門前面,兩旁的騎士盔甲倒是擦得雪亮。

    軍隊行經之處揚起一片塵土,讓人幾乎無法呼吸。艾琳取下頭紗,穿這樣走這么一大段路實在太熱了,汗珠滑下她的肩膀,其他人看起來不比她好多少。

    她把頭紗塞到腰帶間。羊毛公會的人走上前對新領主宣誓效忠,接著是皮匠公會的人捧著當禮物的馬鞍走在后面。那些騎士成半圓形,遮住了她的視線,不過她仍然可以看見他的頭頂。他已摘下頭盔,暗紅色的卷發已經汗濕,貼在他的頭。她聽見他對羊毛公會的人說了一些話,并且握住對方的手。

    他那雙大手,即使被一位騎士的背遮去了大部分,仍然讓艾琳心頭一驚。她不知道為什么。她聽著羊毛業公會會長宣讀著誓言。她心里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覺得這位莫萊新任朱尼爾會改變他們的命運,就像新國王亨利和王后伊麗娜改變了英格蘭一樣。

    艾琳有一點緊張,轉身為麥格整理頭發,并且拍掉他衣服前面的灰。他的頭抬也不抬,伸手把她的手擋開了。

    艾琳想著,這個新領主據說是半個諾曼人,半個愛爾蘭人。全莫萊人都在猜想這位受國王酬賞的英雄不知會怎樣治理這里。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愛爾蘭人非常野蠻。

    就在這時,那個高高的隊長走了過來,說他們是下一個。艾琳見過他,從前總是他在城里挨家挨戶征稅。

    他站在她的面前。“你是金匠?”他環視四周,看看有沒有人要糾正他的話,然后又轉回來,把艾琳從頭打量到腳。

    她直視著他。“金業公會想送一件禮物給領主。”她拿出那個木盒子。

    他又盯著麥格,似乎無法移開目光!笆裁?”他看著她遞給他的盒子!安恍,我不知道——我想,你自己交給他吧!”

    他皺著眉頭,匆匆走開了。羊毛公會的人已經退了下來。艾琳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朱尼爾正傾身把那疋布遞給一位騎士。陽光照得他的盔甲閃閃發亮。

    別人說他是大塊頭,一點也沒錯。那雙長腿肌肉結實,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寬闊的肩膀,強壯得足以大力揮舞一把沉重的劍。

    她匆忙走上前,牽著麥格的手,一個騎士遞給新領主一杯酒。她看著他大口喝下去,喉頭的肌肉在動著。他把酒杯還給騎士,然后之前那位金發隊長湊上前,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

    艾琳推著麥格叫他跪下,然后她也跪在他旁邊,太陽實在太熱了,她知道自己一定看起來滿臉通紅,渾身塵土。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怎么也揮不走。她雙手舉起那個木盒子,然后抬頭看新領主的臉。

    她近得可以看見他眼角的細紋,近得可以看見那英挺的鼻子和堅毅嘴角,還有那垂在額前的暗紅色頭發。她原以為新領主的年紀會比較大。

    她看著他的時候,不知怎的,她竟覺得好像從前看過那雙眼睛。

    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突然改變了,接著他的身子前傾,雙手突然抓緊了椅子。然后他轉頭看麥格,眼睛瞪得大大的,繼而再轉回來看她。

    艾琳聽見身后的鞍匠在竊竊私語,有一位騎士咳嗽了一聲。

    莫萊爵爺仍然瞪著她,喉間發出了聲音!笆悄悖 

    艾琳眨著眼睛,看著他仍因某種情緒而繃緊了,他的嘴也扭曲了起來。

    出了什么問題,聚在旁邊的人都不敢動,睜大眼睛看著這位新爵爺好像突然被魔鬼附身了一般。

    一陣耳語逐漸響起,一直傳到后面路上的車隊那里。艾琳抓住麥格的手,可是還來不及站起身,那個全身盔甲的大塊頭就已經沖上來,伸出雙手,粗大的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這魔鬼!”這位新莫萊爵爺咆哮著。“叛徒!”他抓住艾琳,一手仍掐著她脖子。她猛力吸著氣,眼睛凸了出來,他大聲吼道:“他是我的,是不是!”

    “媽媽!”麥格沖上來,想要扳開他的手。

    可是艾琳已經昏了過去。

    “老天,”尼爾咒道,“這威爾斯東邊大半個地方的人都跟她借過錢!”

    隔著敞開的工作室門,他們可以聽見青蛙在院子里鳴叫。已經過了午夜,這座宅院里火炬在晃動著,幾名騎士來來回回地把東西由屋里搬到車上。艾琳站在一輛車旁邊,斗篷披在后面,頭發像剛融化的金子般垂瀉在肩頭,車子上堆得高高的都是她的家產。她攬著孩子,一面仍在生氣地哭著。

    太可惜了,尼爾想著。他對她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至于他自己——他祈禱有奇跡出現,如今果然出現了,由他眼前所見,鈕柏納留下來的不僅是金店生意,也還有很可觀的借貸事業,營業范圍廣及整個西英格蘭。而這個家伙的老婆顯然在他死后把事業擴展得更大。

    他站起身,由工作臺后面的架子上再取下一個保管箱,用匕首尖把鎖弄斷。他已經打開四個了,這第五個也一樣,底層裝滿了成袋的金幣和銀帶。上層放的是成卷的借貸帳簿,記錄了借款人的姓名和地址。

    那些帳簿記錄得十分工整精確,利息算得清清楚楚,看那些帳簿就可以知道其放貸對象大部分在這威爾斯邊境地帶,尤其是莫萊和查克,但是也遠及雷山。有一些小的貸款對象則包括了各行各業,連捕老鼠的都在內。她真是鋸細靡遺。

    “這個放貸的老家伙,”華特說道!鞍阉械呢敭a留給那個騷寡婦,而她似乎可能弄得利上加利。”

    尼爾哼了一聲。他想著,難怪這個城市還這么繁榮,原來做生意的人都有地方求助,不虞缺乏資金來源。

    他伸手把華特手里的帳簿轉了一個方向。“你要這樣子看才對。你應該學認字的,那樣會過得更好!

    華特聳聳肩!拔乙呀泬蚝昧耍辽傥夷芸炊當底,不是嗎?”

    尼爾沒有心情跟華特辨。他一心只想享受自己的戰利品,經過這么漫長的歲月,他一直在猜想著她不知怎樣了,而今她竟然自己送上門,而且財富比宮延里任何繼承人都多。他真的是走運了。她這樣做金銀買賣至少有七、八年了,而這段期間正是無政府狀態。

    而且,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想到這一點就令尼爾背脊上興起一股寒意。他朝門外看去,見到她站在那里,雙臂護著孩子。

    老天在上,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她!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原先甚至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有過幾次,譬如有一次他在史塔福受了傷,發了三天高燒,就一直夢想著她,也不得不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他二十歲充滿激情的遐想,實際上根本沒有發生過,即使他當初確實在高斯特爵爺底下住過雷山。

    這些年來他每次回想這件事,其真實性就越來越減低。她的金紅色頭發,那美麗的臉龐,他摟在懷里的身體,實在太完美了,他不禁得告訴自己,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完美無瑕的女人。

    不可能,那一夜沒有一點是真實的。除了她跟他做完愛以后怎樣解決這檔事是一個殘酷的事實以外,別的都是夢幻。他還記得自己是怎樣醒來發覺身處雷山的臭巷子里,一輩子都記得很清楚。

    十年了,他很訝異竟敢過了這么久,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如今已經快三十一了。

    今天,當他看著她的臉的時候,只聽得自己耳邊嗡嗡作響。腦子里一片昏眩,仿佛要面臨死亡一般。

    老天,她就在眼前!她是真的!

    更重的一記打擊是,她竟然帶著他們的兒子。他一看就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會注意到呢?看著那個孩子的臉,他就好像在照鏡子一樣!

    他走到門口站著,看見一個仆人拿著火炬走向她,對她說了一些話。她用手背抹去眼淚,搖了搖頭。

    他咒了一聲。現在她對什么事情搖頭都沒有用?墒撬龔囊婚_始他掐她脖子那一刻就一直在抗拒。

    她這整個宅院像一個屠宰場一樣。仆人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的騎兵把家具搬上車運走。那些仆人竟敢對她都很忠心。那個老騎士一直拼命保護她,后來還是被他的法國兵繳了械。那些氣憤的馬童和廚房里的仆役也都花了好大工夫才趕走。他打量著她痛苦的表情。

    要是不知道她的前夫和她那顆邪惡的心,別人可能會同情她,他想著。對于那種誘惑孩子兵的,你能怎么稱呼她呢?如果他記得沒錯,是有一種魔鬼會化身女人做那種事的。那種女妖是鬼化身,常在夜里乘男人睡覺時爬在他身上,偷走他的呼吸,可能的話也會偷走他的種子。

    尼爾揉揉下巴,依然看著她。他絕對相信有這可能。這個紅發女妖不是偷了他的一個孩子嗎?任誰一看都會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那孩子甚至長得跟他的祖父一模一樣。

    一時之間尼爾差一點又想掐她的脖子,先前要不是喬斯和華特好不容易把他拉開,他不知道后果如何。

    “爵爺,”華特說道!斑有一些珠寶箱,我們——”

    “全部拿走。”他把保管箱的蓋子用力一關。“把那些金子銀子都裝上車。派人看守著。貴重的珠寶我自己拿。”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這樣其實是在侵占國王的財產,因為全英格蘭的東西都是亨利的。除非國王有令,否則誰要是拿了東西都得向國王報告。

    他取出盒子里的珠寶袋,塞了一些在自己的腰間,然后把其余的丟給華特。

    他告訴自己,亨利是最大的威脅,國王要是知道的話,會把鈕柏納所有的家產都運到倫敦去。尼爾心里一直在想著國王的問題。

    大家都知道亨利非常缺錢。打了十五年的仗,把英格蘭都榨干了,那些勾心斗角的貴族更是吸盡了民脂民膏。

    那些不懷好心的貴族要是能把國王拉下臺的話,也會把他榨干的,至于伊麗娜王后,她雖然富有,可是別人能弄到的也不多。尼爾知道,國王跟他一樣需要鈕柏納這筆財富。

    華特去找人來搬這些保管箱了。

    尼爾抬起頭,看見高參站在門口。“有些商人在街上,”高參說道,并環視一下店里。“他們知道你把那個寡婦留在這里。他們想跟你談一下關于她的問題!

    尼爾起身,跟著高參走到院子里。她立刻擋在他的面前!扒笄竽悖彼纳ぷ右呀浛迒×,“請讓我說——”

    他把她甩開,天知道,他不必回答她,他什么也不欠她。他抓住那個男孩的手,將男孩拉過來,說:“別人怎么稱呼你?”

    男孩睜大眼睛看他。在男孩眼中看來,全身盔甲的尼爾像一個龐然大物。

    “求求你,爵爺。”他回頭看看媽媽。“求求你,我媽媽想知道你打算把我們怎么樣!

    尼爾帶著他朝門口走去。“現在別管,我以后會跟她說,可是你要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猶豫著,又回頭看他媽媽!扳o麥格。”他的聲音很大,可是在發抖。

    尼爾低頭看他,心里興起一種奇怪的感情。即使現在院子里這么黑,他還是可能看出他兒子簡直就是他爺爺的翻版,他聲音有些沙啞的笑:“我要叫你菲爾。”

    男孩看起來很驚訝。他張嘴要說話,可是尼爾拉著他繼續朝前門走去,騎士看見尼爾都向他行禮,可是眼睛都盯著男孩。

    門房趕緊過來打開門,一小群人等在外面,帶頭的是一個高大的人,樣子像是一個鐵匠。他們的后面還有一大群市民,雖然夜已這么深,他們都仍聚在這里。

    “大爺,我們來請求開恩!本粕棠弥弊樱虻搅说厣。其他人都還站著,沉著臉,態度頗為頑固的。

    “大爺!本粕烫痤^說!拔覀兪谴砉珪䜩淼!彼芍釥柹磉叺哪泻ⅰ!澳恰鸬辍趺础彼Y結巴巴地說道!霸趺础

    大塊頭的鐵匠走上前!拔豪习逑胍f的是,這一家人是不是冒犯了你,為什么要把東西裝上車運走?”

    有人咕噥道:“這是違法侵占。”

    他可以看出他們想說又不敢說的是他打算怎么處置金店老板娘,他們不敢提她,只提東西的問題。他一手插腰,說:“所有的東西都要搬到城堡里去,那寡婦和她的孩子也一樣!

    大家面面相覷,男孩緊緊抓住他的手。尼爾說:“這不是侵占,我聲明這些都是她的嫁妝,今天晚上我就和她結婚!

    他聽見大家都倒抽一口氣。

    有人喊了出來:“她不想結婚!你問每個人都知道!

    酒商魏杰明立刻說:“爵爺,鈕夫人是公會的一員,很多人都大老遠請人來說媒——”

    “她要嫁給我,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說了!蹦釥柪泻⒊刈撸⑹疽忾T房把門關上。門當著大家的面關上了,外面街上突然一片沉默,然后有人又開始敲門。

    尼爾踱著步子走開,一手仍牽著男孩。他叫喚著喬斯和華特,有幾個士兵從屋里出來,踉踉蹌蹌地扛著一張大床。他們沒有花時間把它拆開,而是整個搬出來,上面還撐著藍絲絨的幃幔,他們把它卷著丟到一輛鋪草的車上,有一個士官跟在他們后面叫嚷著。

    尼爾停下步子,他站在那里看著手下設法把那些布幔和框架弄直。這張床非常大,無疑是這金店老板傳家寶之一。

    他突然明白了,知道自己認得這張床。他怎么可能忘記這張床——怎么可能忘記在床上度過的那一夜呢?雖然不是在莫萊,是在雷山,可是它和床沒有變。

    有那么一瞬間他很想大笑。真是老天有眼,他把這張床收為己有是再公正不過的!

    華特走上來,喬斯在后面跟著。“去把教士找來,”尼爾對他說道!澳莻年輕的教士,他看起來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把他帶到城堡去,”他把男孩交給喬斯。“他說他有一匹小馬,把他放到他的馬上,然后帶他跟你一起回去。”

    “爵爺!蹦泻⒄f道。他挺直背站在那里,可是嘴唇在發抖!拔乙覌寢屧谝黄稹!

    尼爾把手放在男孩的頭上,不過只有很短的時間,然后他對喬斯說:“別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他穿過院子,去找她談去,或者,至少去告訴她他打算做什么。

(快捷鍵:←)上一章  水晶心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