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彼蛻,專注溫柔推揉了一刻鐘,到額頭微微冒出汗水,才換推她左膝蓋。
“好厲害,比熱敷有效!彼@奇道,感覺他推揉時有熱氣源源不斷傳過來,疼痛減緩了許多,被他推揉一刻鐘,右膝幾乎不疼了。
“熱敷?你說的是用熱帕子吧?你總是說些奇怪的話!彼Φ,想起她說要把他養成“菁英分子”,想起她說過福州地方話,“你是金陵人,為什么會說福州地方話?”
“未出嫁前,我身邊有個福州來的丫鬟。她告訴我的!彼荒芎鷮。
“既然推揉有效,以后我天天幫你推!彼呁迫噙吪c她閑聊,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她正想回答,可抬頭一看,到嘴邊的話就換了句!澳懔骱沽耍 彼@訝道。
“用內力的關系,不礙事!
“可以了,你別再推,我好很多!彼幌胨。
“左膝推揉不到一刻鐘!彼麤]給她掙扎機會,“儀仁……”他喊了她,卻好半晌沒說什么。
“怎么了?”她問。
“沒有名分,你不難過嗎?”他問。
她花了一點時間消化他的問題,淡淡開口,“棠騏,我跟你的關系,不可能談名分。我不會難過……”
“可你給我的是清白的身子!”他低喊,耳根微紅。
她忘了古人很看重頁潔,“難道你希望我給你不清白的身子?”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希望你難過……”
“我不會難過!彼f分堅定。
“儀仁,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會回金陵。”他停下手,借著淡淡月光,凝視床榻上的她,那張精致的臉,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我知道!
“回金陵后,我……”他幾乎說不出口,頓了許久,才終于開口,“我會跟她圓房!
高儀仁靜了一瞬,她當然知道余棠騏說的那個“她”是誰,只是沒想到,他們才到蘇州,他們才剛擁抱彼此身體幾回,他就對她說,他會跟柳蘭芳圓房……
她的心,毫無防備被狠狠扎了一下。
當初是誰說“別逼他”?是誰指著心窩說“我這里今生只容得下高儀仁一人”?
可是,這不正是她希望的嗎?
安靜一瞬后,她幾乎是立刻笑開,演戲的本事她還是有些,她語調輕松地說道:“你才是傻瓜,回金陵后,你當然要跟蘭芳圓房,你不要忘了,我答應把身子給你,是希望你別錯把恩情當感情,也希望你得到我之后,能接納別的姑娘;亟鹆旰竽阋π嗌鷰讉孫子讓我抱……”
“別說!不要說了!不許你再說……”他突然壓上來,緊緊抱住她,“儀仁,你是愛我的,是不是?你不要哭,別傷心……你這樣,我會很難受……”
“我沒哭?”她達成目標,很想笑呢,可聽了他的話,她下意識伸手摸摸眼角,意外發現竟有些濕,“一定是你額頭的汗滴到我臉上了……”
“別說了,儀仁,不管我做什么,全是為了你,我要你一世安穩、要你享得榮華富貴、要你長命百歲、任何人都不能想傷害你……高儀仁,你聽進去了嗎?”他越想越怕,怕失去她。他原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因為高儀仁才走到今天,可就算是今天的他,依舊沒把握能保高儀仁安穩無憂。
在金陵城他不過是個名頭上風光的三元及第狀元郎,在朝堂上,他并無多少權勢,隨意一個風浪打過來,便能輕易吞沒他與高儀仁,他自保能力已是不足,遑論保她安穩,他必須變得更強大。
“嗯,我聽見了,每個字,聽得清清楚楚的!彼乇,抱得很緊很緊。
她突然難受得有些喘不過氣,然后領悟——她陷得太深,想抽身已經來不及。
第9章(1)
高儀仁這趟回杭州特別有感觸,余棠騏雖年輕,然而當了兩年官,威儀已顯,與其他同輩兄弟、表兄弟相較,顯得十分老成,像個老頭子似的,甚至比他掌家的爹親余孟仁還沉穩。
他們回到杭州城,余家上下熱情歡迎他們,尤其是余孟仁。至于其他遠遠近近的親戚們,特別是幾個跟余棠騏同輩的、曾經欺侮過余棠騏的,面上熱情笑著,骨子里卻不免妒恨。
總之在杭州待的那幾日,已在官場打滾的余棠騏,輕易看出同輩堂表兄弟的嫉妒,他懶得與他們應酬,加上他與多數余家人感情不親睦,他們只在杭州待了短短三天,余棠騏便隨意尋了緣由,匆匆辭別。離了杭州,他們一路緩行回金陵,馬車里氣氛漸趨沉重,余棠騏時常是若有所思的,至于高儀仁則越接近金陵越是裝瘋賣傻。
“看見金陵城了!”她歡欣鼓舞地說,掀著車簾,“還是自己的家好!
余棠騏伸手握住她,放下車簾,語重心長地道:“那日后我們一直沒好好談過!
她轉瞬明白他說的那日是哪一日。在蘇州府遇上的那場大雪消停幾個時辰后,老天像發狂似地,大雪紛飛兩天兩夜不停,她膝蓋疼到極處,湯藥壓不住、推揉只能緩解幾分,她整整兩日夜下不了床,吃穿都靠春綠夏荷、余棠騏幫忙。
夜里,余棠騏守著她時總紅著眼,滿臉歉疚,自他說回金陵后要同柳蘭芳圓房,他們沒再多做交談,或者該說,每每他想談,她便輕巧轉移話題,不是說餓了就是膝痛。
她不想談,只因既然結局已定,多談無益,她是這么想的。
“我們離開金陵前已經談妥,我想,等我們回到金陵后,一切恢復如從前,這樣再好不過。”她低頭沒看他,少頃,又若無其事朝他笑,“你要加把勁兒,趕緊生娃兒……”她想抽出被握住的手,怎樣也抽不出來。
“高儀仁!你住嘴?刹豢梢詣e這樣讓我難受……”
她吐了口氣,問:“好,你說,怎樣才能讓你好受?”
余棠騏沉默半晌,才開口道:“這兩年東南沿海海盜日益猖獗,離開金陵前,我上奏自請出海降寇,皇上同意了……”
“不成!太危險了!”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她一顆心吊起來,這時代的醫療水準可不比六百年后的現代,
隨隨便便一刀,可能導致傷口發炎化膿一命嗚呼!
“儀仁,這是我思慮許久做出的決定,我要你一生一世安康無憂,倘若不能位極人臣,我拿什么做到我的諾言?我想好了,如今朝堂上吏部尚書勢力最大,有他鼎力相助,待我剿寇有成,一品大臣之位必然手到擒來。最多五年,儀仁,我必定飛黃騰達、功成名就,一旦我站穩了腳跟,屆時,凡是讓你傷神傷心的人,余府一個也不容!
“你在說什么?”她惶然地看他冰冷無情的面容,心驚無比。
“我同柳蘭芳的事,暫時是不得已,你不要往心里去……”他說得淡漠冷靜。
“余棠騏!你的意思是你利用完柳蘭芳,就要把她踢出去?”
余棠騏楞了一瞬,搖搖頭,“瞧你說的!我沒那么狠,她若能安分不生事,現在的余府就讓她住著,幾年后我們換到更大的宅子,不會再有她!
“棠騏,做人怎可如此無情?”
“我原就不想娶妻,是她非要撞上來,我對她本就無情!彼麌@了一聲,“儀仁,我同她圓房,實在是有原因的……”他停頓下來,摟住她,半晌才說:“出海剿寇,再短也總要個一兩年,我放心不下你……是,我是自私,我希望你被照顧得好好的,才出此下策,打算安撫她,到底過門了兩年多,沒圓房確實說不過去……高儀仁,你真是來折磨我的,當初別逼我娶妻,該有多好!彼橇宋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