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欄桿上坐著幾個女生,為之瘋狂尖叫,興奮不已。
鏡頭再稍微轉過去一點,幾個大一班級正在上體育課。中醫學院的體育課很有意思,大一上學期學的是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大一下學期學的是太極劍。大二自由選修。
中醫太極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長期練習太極拳可以養身健體,祛除疾病。這些她都懂,不過學習這個武術也是要看對象的——誠如柳僖之這樣的,學起來絕對是事半功倍的。
“柳僖之!”
“到!”
體育老師殷瀚海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嬌小的身子,“上我的課你也敢走神?”
“報告老師,一不小心就……”
“這種事情不要報告。”大手一揮,直指四百米跑道,“去,兩圈!
“啊咧,老師,兩圈就是八百啊!彼靡馓嵝选
殷老師嘿嘿冷笑,“老師在你眼中算術就那么差嗎?我當然知道是八百,限你四分鐘內一定要回來,否則下課后,老師會給你特別的愛的輔導哦!
柳僖之很嚴肅地看著他,嚴肅地問道:“老師,你想謀殺親生外甥女嗎?”
殷瀚海也很嚴肅地回答她道:“如果這位親生外甥女再不開動她的兩條腿的話,我很有可能這么做的哦!
很好!柳僖之二話不說,跑給他看——
“僖之,加油啊。”舍友勇敢地給予愛的鼓勵,揮著手帕含淚道別,“好好跑,暈了我們會叫救護車的!
柳僖之額頭豎下三根黑線,喃喃道:“那真是多謝了。”
“很好,我們繼續,起勢!”鐵血無情的殷老師大聲道。
有這樣的舅舅是幸還是不幸?答案絕對是不幸。他是生來跟她作對的。明知道她是路癡,打起太極拳來方向感差到不行,一換了個位置就忘了所有動作,練起拳來常常茫茫然,看別人的動作就像是在跳舞,根本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招勢,他就不能溫柔點,耐心點教她嗎?
經過一群運動員身邊,她把頭壓得低低的,快快跑過,“呼,喘不過氣來了!彼粑щy。
“學妹,還行吧?”一個高大的學長穿著運動短褲跑過她身邊時關心地問道。
她微微紅了臉,“我還好!本褪切奶涌欤粑贝。
“這位小哥,跑步還是泡妞?”戲謔的聲音從后頭傳來。
她不用后轉就知道這個倒霉的聲音出自何人口中,于是把頭埋得更低。
“余偉?”
“可惜這個小妞長得不怎么樣,說不定還會倒了你的胃口哦!庇鄠K嘖幾聲表示惋惜。
很好,本小姐是跑來讓你評頭論足的嗎?柳僖之停下來,做了個“請超過”的姿勢,然后掉頭跑回去。
余偉冷冷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目無尊長的家伙!”甩頭傲然跑開。
“咦?”高大的學長呆愣原地,滿頭霧水。
殷瀚海瞪著原路折回的外甥女企圖以矯捷的身手混進人群中,“柳僖之,你跑了幾圈?”
“報告老師,前方遇到敵軍,我方不敵,只能撤退。”
殷瀚海無語。
下課鈴聲大作,柳僖之終于迎來五分鐘的清醒時刻,她呆滯地擦掉嘴角的疑似口水的銀絲,傻傻望著黑板上老師的杰作。
身邊的林優利站起來,她趕緊問道:“你要去哪里?”
“廁所,要去嗎?”
“抱歉,沒感覺!迸拖矚g成群結隊地去,這其實沒什么好奇怪的,就像吃飯要大家一起吃,玩也要大家一起玩,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樣。
“僖之,聽說你一個社團也沒參加啊,為什么?”一樣沒去廁所的薛秋蘭疑惑地問道。
她紅了臉,低聲說道:“我都被刷下來了!笨蓯,好丟臉哦。
“不會吧,那么多個社團你都被刷下來了?”薛秋三驚訝地問道。
不要再打擊她了,她的心臟也是很脆弱的,她的臉皮也不是子彈都打不穿的,她的生命力也沒有蟑螂那么頑強。她點點頭,無語地望向窗戶外,幾只小鳥橫空飛過。
“沒有參加任何社團,你接下來的人生會很無聊的!毖η锾m很同情地瞟了她一眼。
其實當人失落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無用的同情。不僅沒面子,還很傷面子。柳僖之裝作認真地看著書,其實什么也沒看進去。
“我也什么社團都沒有參加!卑⑸岜瘧K犧牲自己,勉強挽回了僖之痛失的自尊。
還好,還有人陪伴,死得不算難看。女生中,最怕當異類,易受排擠。而一旦受排擠,就只能獨自品嘗孤獨。吃飯一個人吃,玩一個人玩,笑也一個人笑,就連想把好東西給人分享也沒人敢分享,因為沒人想因此而被孤立起來。
于是,她決定下課后再去碰碰運氣。
“那個,請問……”柳僖之鼓起巨大的勇氣敲了敲某個協會的門。
“請進。”一個淳厚溫文的聲音說道。
很好,應該是個好說話的人。她擠出很僵硬的笑臉,推門走進,“啊咧?”
她絕對是看錯了,閉上眼睛十秒,再睜開。非常好,幻影沒有消失,說明是真的,“對不起,我走錯了!币欢,木頭人,轉身走。
“等一下!被糜袄淅溟_口,木頭人站住,“你來有事嗎?”
木頭人機械地搖頭,發出格格的怪聲,“我走錯了!彼軋猿帧
“到底有什么事?”口氣開始不耐煩。
大小姐她什么都好,就是經不起人家這樣激她,“我要加入社團!”怎樣?她挺起胸膛準備接受激光槍的掃射。
沒有導彈,沒有炸彈,連子彈都沒有上膛。
“你知道這個是什么社團嗎?”一向冰冷的聲音微微有了笑意。
Bingo!她不知道耶。怎么辦?“這個是……”她略一環顧,看到墻上掛著的錦旗,柜子里擺的獎杯,臉色頓時慘白,“太極拳協會?”Ohmygod,這一定不是真的。
“嗯?小之,你怎么會在這里?”殷瀚海一進來就看見她如遭雷擊的模樣。
“舅舅?”她要昏倒了,扶住她,一定要扶住她。
“她是來參加我們的社團的!被糜安懖惑@地說道。
殷瀚海呆了呆,“小之,你腦殼一定壞得不輕啊。”
“舅舅,請原諒我一時糊涂,我今天腦子突然進水了還沒修好。我跟修腦子的師傅說了五點半去找他修理一下,所以我現在必須走了,改天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