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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玩失蹤 第二章 作者:湛露
    為了安全,皇家游湖是有自己的禁區的。這片太曳湖在城東,頭一天晚上便由禁衛軍把守著,雖然有許多老百姓都好奇地跑到湖邊圍觀,想一睹平時很難見到的金枝玉葉真容,但是因為距離太遠,要看清實在很難。

    皇上和太子、公主,以及幾位最得寵的嬪妃坐在最大的一艘龍船上,隨行的一些官員分別乘坐其他相對較小的游船。

    獵影因為要負責保護皇室安全,所以和幾名手下單獨乘坐一艘船,嫣無色也在其中。

    “我說無色啊,你還是趕快換到大船上去吧!鲍C影站在船頭,不時回頭對船艙內的人催促,“明明是被邀來游湖的,躲在船艙里面做什么?”

    “這么多公文沒時間看完,哪有心情游湖?”她沒好氣地瞪他。

    也不知道獵影在京中是怎么坐鎮這個神捕營的,四方送來的公函這么多,他居然有許多壓根兒連翻都不翻,萬一耽擱了大事怎么行?她今天早上臨走前發現這些堆積到已經全是灰塵的公文時,差點不想來游湖了,但是獵影非要死拖活拉地叫她來,說是如果她不來會得罪皇上和主子。

    所以,現在她只好抱著這一箱公文拚命地看,希望在明天她動身之前能把未完的工作都做完。反觀獵影現在這副愜意的樣子倒不像是有公差在身,而是道道地地來賞玩的公子哥兒了,若不是涵養向來不錯,她真的很想用公文砸他的腦袋。

    外面忽地傳來什么人呼喊的聲音,“嫣捕頭在不在船里?太子殿下傳喚她到龍船上來!

    獵影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澳憧茨憧矗揖驼f早晚要逼主子親自來請,趕快去吧。”奪過她手中看了一半的公文,也馬上將她推出船艙,“你去吧,剩下的這些我來看。”

    “你要是肯看,八百年前早就看完了!彼謵汉莺莸氐伤谎郏矮C影,食君俸祿就應該忠君之事,不要對不起你身上這身四品官服!

    “知道知道,你怎么和主子一樣愛講大道理?”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他將她直接推送至來接她的另一艘船上。

    嫣無色踏上龍船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一陣悅耳的簫音,這簫音在湖水上飄過,藉著風吹水動,音色極為勾魂,即使是她都不由得站住,忘記前行。

    許久之后,簫音裊裊消逝,一船的人聲重又響起──

    “殿下的簫吹得是越來越好了!边@極盡諂媚的贊美是來自蕭淑妃。

    能讓她這樣稱贊的人實在不多,嫣無色已經知道那吹簫的人是誰了。

    她實在不想進入船艙,破壞那一船的風光旖旎,但是船里的人卻已開口,“無色,三催四請你才肯來是嗎?”

    每次她的行蹤似乎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向船艙中走了幾步,因為一船都是人,皇上又在座,她便屈膝跪倒行了大禮。

    皇上在上面笑著對她招手,“無色,我們可是等你好久了。太子說你最擅長的事情有兩件,一是查案,二是彈月琴。朕說看不出你這樣的人還能彈得一手好琴,太子就和我們打賭,說你的琴聲若是不能打動我們,他甘愿掃三天的宮苑!

    嫣無色有點震驚地抬起頭看向司空政,他也在微笑地看著她!盁o色,這點面子可不要不給我。”

    悄悄咬住下唇,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在人前立下這樣的賭約。上次在御花園和幾位貴妃鬧得不愉快之后,他明知道她不會曲意承歡地“應付”任何人,為什么還要逼她做她討厭的事情?

    一旁有人已經送上月琴,她被迫接過,聽見司空政還在說:“這是上好的水曲柳做的,宮中的樂師到了三品才可以使用,無色今天是賺到咯!

    她很想抬頭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是礙于尊卑身份,只得低垂著頭,捏緊手指。

    “不知道彈什么嗎?”司空政持簫沉思著,“當年你第一次出京辦案,臨行前彈的是‘月華濃’,至今我還記得那曲子!

    忽然,他先吹響了簫,這簫聲似是邀請,又似是逼迫的命令,讓嫣無色不得不將月琴抱入懷中,撥響第一聲琴音。

    這真是奇怪又奇妙的組合,身為捕頭的她和身為太子的他,面對著一船的皇親國戚,演奏著并不十分風月的曲子……

    她的心忽然靜了下來,因為這一首曲子讓她想起了許多。

    第一次出京辦案是主子交與她的,查一樁珠寶失竊案。他的母妃失去了心愛的夜明珠,種種跡象表明是內賊所為,后來她先找出宮中作案的小太監,又順著線索出京,找到正要將夜明珠販賣至國外的大盜賊。

    因為那盜賊十分兇狠,武功又高,她第一次單獨出京辦案,他親自到十里亭送她,當日他們手邊沒有酒,他只帶了一支簫,而她的手上只有一把圓月彎刀。

    那一日,她臨風聽簫,不覺動了情思,跑到附近的酒店中,借來一把月琴與他合奏,簫聲琴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夢,又像是畫,多少年過去了,總難忘懷。

    心底幽幽一聲長嘆,她停住了手指,他的簫聲也恰在此時停住,抬起眼,他的眸子總是在那里等候著她,淡淡的眼波之后是讓她難以明白的真意。

    “父皇覺得嫣捕頭的琴彈得如何?”

    皇上拈須笑贊,“果然不錯!無色啊,讓你去辦案不知道是大材小用了呢,還是大材錯用?”

    她平平地回答,“皇上謬贊,微臣不敢當!

    葉貴妃在旁邊不冷不熱地說:“這琴彈得的確不錯,宮中的樂師大概都比不上了,我看嫣捕頭也不必做什么捕頭,留在宮中做個樂師好了,皇上一句話,你就從四品變三品,也免去在外面的風吹日曬之苦!

    又是這樣的挖苦譏諷!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個貴妃,太子的生母,她早就掉頭走開了。她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依附男人的女人,尤其是幾十個女人搶占一個丈夫的日子最是可笑,若有一天讓她過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外面被仇家一刀殺死來得痛快。

    “母妃怎么總是想讓無色入宮呢?”司空政在旁邊笑著搖頭!半y道您是寂寞了,想找個能說話的人來陪您?可是您看無色這個石頭般的嘴巴,誰能撬得開?真讓她入宮在您身邊伺候,您會憋死的。”

    皇上率先哈哈大笑,“沒想到政兒這么會開玩笑,是啊是啊,無色這樣的性格人品,還是在外面做她的威風捕頭最好。無色,太子說你明日又要出京了?一路多加小心啊。”

    “謝皇上關心!

    退出船艙,她以為自己該盡的忠臣義務也該告一段落,但司空政卻跟了出來,站在船邊對她低聲吩咐,“這一次可比以往都要兇險,不要大意了!

    “主子以后也派獵影出京辦事吧!彼请p秋水般的明眸大膽地迎視他,“不要讓忙人忙死,閑人閑死!

    他訝異地挑眉!斑@算是你對我的抱怨嗎?”

    “不敢!

    “可你已經抱怨過了。”他的肩膀微微低下,露出長袖中偷偷藏起來的一壺酒和兩個酒杯!拔艺f過要為你餞行!

    “不敢當!彼闹斜灸艿赜科鹨还刹话,只覺得這酒的背后似乎大有文章。

    “不賞我這個面子?”他微瞇起眼,俊容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威迫之味。

    嫣無色只好接過酒壺,為彼此斟滿,一飲而盡,才踏上她乘坐的小船,而后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他依然挺立在船頭,那一襲銀衫,以及銀衫上秀頎的玉竹都份外地耀眼。

    直到她的船越駛越遠,她才收回了心神對船工說:“直接滑到岸邊去吧!

    她沒有再和獵影告別,船艙內那一大堆沒有處理完的公事就丟給他去頭疼吧,希望她今日在主子面前所表示的這一番不滿,可以讓主子對他多有督促。

    神捕營雖是朝廷下屬的一個機構,但是因為由太子直接統管,所以營內的人都按照舊時慣例稱呼司空政為“主子”,似乎這種叫法比叫“太子”更來得親切。

    主子,主子,主宰一切的天之驕子,為什么今日的他看上去那么不快樂?

    雙腳剛剛沾到岸邊的土地,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聲,岸邊的禁衛軍也開始大亂起來,嫣無色猛然轉頭急問:“出什么事了?”

    “皇上乘坐的龍船漏水了,船在晃!”有個衛兵大聲回應。

    她吃了一驚。龍船漏水?這怎么可能呢?這些船都是用最上好的一種叫作“龍筋”的木材做成,號稱萬年不壞,怎么可能會漏?

    放目遠眺,只見那艘龍船果然開始傾斜,那些宮娥佳麗們都嚇得連聲尖叫,有人已經落水,不知道是被嚇得掉進水中還是因為傾斜所致。

    不過她并不是很憂慮,因為在龍船周圍有不少負責保護的護航船,這龍船如此巨大,要沉沒也不是一時片刻就可以沉下去的,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從大船上轉移到小船中。

    突然,她只覺得眼皮一跳,有道銀白色的影子從船頭一角直直跌落水中,她的心頭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接著就聽到此起彼落的聲音高呼,“太子落水了!太子落水了!”

    她幾乎忘記了怎么思考,只記得自己猛地跳進冰涼的湖水中,雙腳雙手拚命向前滑動。

    因為湖水的水溫低于她的想像,所以進入水中之后滑行了不過一段路,她就忘記了自己的方向,從水中探出頭大聲問:“找到太子了嗎?”

    “還沒有!”不知道是誰在回應她。

    于是她再潛入水中,努力張開雙眼,想在水草之中找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

    但是沒有,無論她怎么拚命地搜尋都找不到他!

    就在她的四肢開始無力,身子漸漸下沉的時候,有人一把抓住她的后心,將她拖到一艘船上。

    “無色!別著急,會找到太子的!”在她耳邊大聲吼的人是和她一樣渾身已經濕透的獵影。

    她的意識開始漸漸回復,喃喃自語,“找不到了,這么半天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會找不到?”她一下子竄起,狠狠地抓緊獵影的衣領,“你為什么沒有保護好主子?剛才在做什么?”

    獵影想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苦笑,無奈在她這殺人般的眼神下根本笑不出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又有誰能笑得出來?

    “無色,不是我不盡力,事出突然……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主子會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跳下水去救一個宮女,如果他好好待在船上現在就平安無事了!

    “我不要聽廢話!給我去找!把他找出來!”她狂喊著一把推開他,又要跳回湖水里。

    可獵影眼明手快地在她后背上迅速一戳,點中了她的昏睡穴。

    “對不起了,無色,我不能讓你再出一點意外,否則就太對不起主子了!

    這是嫣無色在神智失去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混蛋……她在心中模模糊糊地罵著。如果主子出了任何的意外,她就算死上千萬次又能挽回什么?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

    太子落水失蹤久尋未果,這件事立刻成為一則天大的消息從太曳湖四周傳開,不到一天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并且蔓延到周邊,以無法阻擋的速度傳至全國。

    令人奇怪的是,雖然皇上派遣了無數的打撈好手下水尋找,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于是坊間有傳聞猜測,因為太曳湖與潞水河相通,而那天的風勢正好吹向潞水,只怕太子的尸體已經……

    無論別人怎樣傳言,卻有一個人抱定絕不放棄的信念,在太曳湖附近苦苦尋找了三天三夜,這個人就是嫣無色。

    三天三夜沒有闔眼的她看來極為疲倦,連眼圈都是青色的,但她不想停下來,仿佛有個人在她的耳畔對她說:“再堅持一下,會有結果的,一定會的!”

    “嫣捕頭,先回去吧!鄙癫稜I的兵士跟在她后面,不時小聲勸慰,“會找到太子的,御林軍都出動了,總好過您一個人找啊。”

    “你們不用跟著我了!彼龘]揮手,“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彼P直地走向岸邊的幾艘漁船,大聲問:“漁家,方便問個話嗎?”

    幾個漁夫正在船頭抽旱煙,有人抬眼看到她,懶洋洋地說:“有什么要問的就趕快問,一會兒我們要入河了。”

    一個捕快氣勢洶洶地一喝,“你把眼睛睜大點!這是我們的嫣捕頭!”

    “嫣捕頭?”京城的漁民對嫣無色并不熟悉,但是這名字總是如雷貫耳的,幾個人急忙起身作揖。“嫣捕頭,小的說話無禮冒犯您了。最近官家老來問話,不知道您是不是也想問太子失蹤的事情?我們能說的早就說過了,沒有看到太子的尸體……”

    “誰說他死了?”嫣無色秀眉倒豎,雙目幾乎噴出火來。

    漁夫嚇得旱煙袋都掉在地上,慌得跪下來叩頭!版滩额^別生氣,小的是信口胡說,太子吉人天相,金枝玉葉,一定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一肚子的問題都氣得問不出來了,嫣無色頓足返身回走,這時旁邊忽然有人叫她。

    “無色!無色!”

    她站住,冷冷地看著那個走近的人,“干什么?”

    來的人是獵影,他同樣滿面疲憊,一臉倦容!靶菹⑿菹,聽說你都三天三夜沒吃沒睡了,這樣下去就是找到太子你也累垮了!

    “若不是當日你點了我的穴道,何至于有今日?當日我本來可以找到他的!”她忽然勃然大怒,幾天來積蓄在胸中的憂慮和恐懼、憤怒和惶惑,都在一瞬間對著他爆發出來。

    獵影垂下頭,“我也是為你好,你那時候已經凍得四肢冰涼了,若是再讓你下水,只怕性命不保。何況當時已經有那么多人在河中找太子,若能找到,也不在乎多你一人還是少你一人……”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嫣無色厲聲質問,“你以為我找不到太子嗎?你們都以為他一定死了嗎?”

    獵影再嘆,“無色,你要冷靜些,從當日出事到現在你就不肯用腦子想事情,人人都知道他失蹤這么久,如果他平安無事,為什么不回宮?”

    “也許他入水時撞暈了頭,不記得以前的事,在什么好心的漁家那里養傷!彼灶欁缘叵。

    “無色,這不是傳奇小說,你明知道這不可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在太曳湖落水失蹤了,如果有人找到了他,趕緊送到宮里領賞才是最重要的,怎么會留下他?”

    “也許、也許是太子的什么仇人故意扣住了他,藉以威脅!”

    “當時出事突然,太子的仇人怎么可能趁機把他帶走?如果真是要挾,怎么到現在也不見對方派人來開條件?”

    獵影一點一點地耐心駁回,讓嫣無色幾乎啞口無言。

    最終她只是恨恨地說:“等我找到太子,再讓你知道我們到底誰是對的!”

    她頓足而去,連那些追逐她的屬下都不要了。

    “你們不必跟了,嫣捕頭向來是單人查案,你們跟著她會更煩!

    吩咐完,獵影抬頭看了眼身邊的街道,一排的飯館,只有街巷盡頭的地方掛著一個大紅的招牌很是醒目──紅袖招。

    一騎飛馬從遠而近,有個捕快身手俐落地從馬上跳下,對他行禮后急急道:“頭兒,野戰捕頭說有了些新線索,可能和太子有關,要您馬上回神捕營去呢!”

    “好,我這就回去。”接過那人遞過來的韁繩,獵影跳上馬背。

    “頭兒,要去告訴嫣捕頭一聲嗎?”另一個捕快問。

    看了一眼那抹已經漸行漸遠的背影,他聲音一沉,“不必,就讓她自己慢慢找吧。”

    ***

    燈火闌珊,月明星稀,不知不覺已經是這個時候了。

    嫣無色靠著旁邊的一堵墻,慢慢滑下,此生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讓她如此疲憊,疲憊到很想失聲痛哭一場。

    無論是被數十名河盜圍困在孤舟之上,還是被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采花賊用薰香迷暈,她都不曾有現在這樣的恐懼感。

    太子,主子,那個總是對所有人溫文爾雅、謙和有禮的人,那個一手將她帶入宮門,一手將她變成現在的神捕嫣無色的人……不在這個世上了嗎?

    怎么會?怎么能?

    “姑娘,是不是走累了?喝碗暖肚湯吧。”旁邊一位正要撤攤的賣餛飩老大爺看出她臉色不對,好心地遞過來最后一碗熱湯。

    她似乎急需一種溫暖的力量來支持自己不要再倒下去,于是草草地接過那碗湯喝下,伸手遞上幾個銅板,卻聽老人笑呵呵地說:“不必給錢了,姑娘,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這地方可不是你們好女孩兒該來的。”

    “這是哪里?”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斜對面是兩扇烏木紅漆雕花大門,門上碩大的招牌紅艷刺目地寫著紅袖招。

    她當然明白這是哪里,這兒是男人的銷金窟,女人的墳墓,女人用青春換取財寶,男人用財寶換取美貌。

    這世上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食色性也”這四個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丟掉的。

    這一刻,她特別痛恨到這里來的人。

    “臭男人!”她咬著牙詛咒似的唾罵了一句,扶著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想離開,忽然又站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剛剛走進那兩扇門的一個人。

    是因為太疲倦而出現了幻覺,看錯了人嗎?為什么她覺得進去的那個人好像獵影?可是此時獵影應該在神捕營忙于太子的事情,哪有閑情逸致到這里來?

    還在怔忡,就聽到門里有甜膩膩的聲音在叫,“獵影大人,您可終于來了,叫奴家想死了!”

    聞言,嫣無色連手指都在發顫。真的是獵影!他居然不顧太子的生死未卜,也跑到這銷金窟來尋歡作樂!以前不管他如何引逗她出刀,她都不曾拔過一下刀柄,但是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立刻一刀捅進他的心窩!

    抬腿邁步就要進去,一瞬間又清醒過來。這里不是她輕易可以進去的地方,如果亮出官差身份強行進入,明日成了別人口中閑談的笑柄不說,萬一獵影逃脫,她也無法到皇上面前告他一狀。

    于是她將目光調向那高高的墻頭──

    ***

    獵影和幾個女子調笑著走進去,大聲問道:“你們慧娘呢?”

    “慧娘在忙著招呼客人,一會兒就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慧娘正一步三搖地跑過來,“獵捕頭,今天晚上到我們這里不是來抓人的吧?我們可都是良民啊!

    “少和我打哈哈。”獵影很沒規矩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聽說你們昨天新到了個姑娘,我來瞧瞧!

    “您的耳朵可真是長,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傳到您耳朵里了?是哪個嘴巴大的傳的話?”慧娘一邊說,一邊嘆,“我可是要留著她當搖錢樹的,您看看可以,可別給我碰壞了!

    “怎么?怕我給不起錢?我偏要見見!”他大笑著催促著慧娘,將他帶到那名新人兒的房門口。

    房門一開,屋內有道清瘦的身影站在窗前,對他微微一笑,“好大的膽子,就這么吵鬧著進來強行見人,不怕驚動了別人?”

    “就算驚動了又怎樣?哪個客人有膽子敢和我爭女人?”獵影嘻皮笑臉之后,忽然伏倒在地,“主子,迫不得已讓您棲身在這里,您受委屈了!

    對面的人依舊含笑扶起他,“這里很好,我也沒有受什么委屈。難怪三弟偶爾回京會在這里流連忘返,樂不思蜀,看來我是該多出來走走看看,才能領會真正的京城繁華景象!

    這悠然的自嘲正是來自于這幾天讓全城上下都人仰馬翻的太子殿下,司空政。

    站起身,獵影咧著嘴笑,“今天白天本來就要過來看主子的,但是野戰突然派人捎來話,說有關于您的消息,讓我必須趕回神捕營,屬下只好先走了!

    “我在這里看到你了,還有……無色!泵嫦虼巴猓瑥倪@里可以一覽無遺地看到街景,只是街上的人很少抬頭向樓上看。

    “無色這些天忙著到處找主子,一直不眠不休,主子,真的不告訴她您在這里嗎?”一想起伙伴的樣子,他就實在于心不忍。

    “不要說!彼究照谅暯淮,“我不想讓父皇這么早就知道我的行蹤!

    “主子認定她是皇上的密探了?可是我看無色對主子一片忠誠……”

    “無色的忠誠我不會懷疑,但是父皇對無色卻一直有頗深的成見,否則也不會派野戰暗地里跟蹤她,并密報他本人。我對無色越好,其實越是害了她,所以當野戰非要問我為何那樣信任她時,我不得不編個謊言來騙他!彼穆曇糁杏幸唤z傷感。

    “主子是說給無色下毒的謊言?可是萬一野戰假惺惺去找無色賣好,說出這個謊言來套取她的信任,離間你們的情誼……”

    “無色不會相信他的話,以她的脾氣會先來質問我,而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的。更何況,野戰也不會傻到隨隨便便將這種秘密告訴當事人,必然是滿心歡喜地去向父皇稟報,那么父皇便會對他、無色,和我,都多一份放心了,他以為我們在相互制約,互相猜疑,我們對彼此越不信任,他就會越放心!

    “皇上信不過主子,所以很多大事表面上說是交給主子去辦,其實都是皇上最后決斷,主子做了事,得罪了人,功勞最后也不是您的,若我有一個像您父皇這樣的爹,也要覺得冤死了!鲍C影說話向來膽大,口沒遮攔地說。

    司空政苦笑一下,并不怪他胡言亂語,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

    “總之,那一天你幫我逃走的事情,除了你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如今我暫時住在這里,等風波平息一些我便離開京城。”

    “風波怎么可能平息得了?”獵影搖頭,“您落水失蹤可是天大的事情,京城全都驚動,全國只怕都知道了,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看還是早點給主子換個地方吧!

    “不,這里最安全,誰能想到向來恪守世俗道德之禮的太子,能藏在青樓之中呢?”他從墻上摘下一管洞簫,“你只要瞞住無色,便能瞞住天下人!倍春嵵诜旁诖竭,嗚咽一聲輕輕吹起。

    此時,夜風突然猛地灌了進來,窗外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主子,無色求見!”

    話音未落,窗戶被人從外面大力撞開,嫣無色裹挾著夜風如冰,從窗外一躍而入,圓月彎刀在夜空中爍爍放寒,筆直地砍向獵影的脖子。

    “無色!”司空政失聲驚呼,她的刀就突然停滯在獵影脖子旁邊不過一毫厘的地方。

    饒是獵影向來玩樂慣了,此時也變了臉色,“無色,你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該問問你干了什么!”她雙目如冰中火,火中冰,“難道你不明白嗎?”

    “無色,放下刀,別誤會獵影。”司空政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是我讓他這樣做的!

    “主子為什么要這樣做?”她沒有收回手,更沒有回頭,聲音平如秋水,“難道主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您牽掛操心嗎?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為您憂心如焚嗎?您就這么喜歡看著我們為您四處奔波,自己卻躲在這里暗中偷笑?您是在踐踏我們的尊嚴,您知道嗎?”

    獵影吃驚地瞪著她,因為她從來不曾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更不曾在主子面前說過如此放肆大膽的話。

    沉默許久,司空政緩聲開口,“我知道我對不起很多人,但是……我有我的苦衷!

    “主子的苦衷里有我們嗎?”她悵然地垂下眼。

    “當然,有你!彼氖忠琅f停留在她的肩頭,溫暖而堅定的回答讓手掌下她的身軀輕輕一顫。

    不知道是長嘆一口氣,還是因為找到了安然無恙的他而長出一口氣,嫣無色的彎刀慢慢垂落,但一滴晶瑩的水珠卻在獵影詫異的目光前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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