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我、我回來了!彼吹礁赣H俞新宇端坐在沙發上,臉掛寒霜,心里頓時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今天又去了哪里?”俞新宇的聲音如同他的臉色一樣嚴肅。
“人家剛回國,當然要去見見老同學和朋友啦!庇崆逖耪张f搬出原本的說辭,但難免有些心虛,畢竟她清楚父親不會無緣無故地擺出這樣一副“審犯人”的架勢。
“看朋友?我看沒這么簡單吧?”俞新宇冷冷地瞅著女兒。女兒從英國回來的這幾天,總是神神秘秘地早出晚歸,行蹤詭秘。下午老朋友胡天的一個電話才讓他如夢初醒。
胡天是一家大唱片公司的老板,他說下午在分公司視察時看到清雅正苦苦哀求公司的制作主管,給她一個試唱的機會。
“新宇兄,令千金在英國學的不是國際貿易嗎?怎么也會對流行音樂感興趣了?她不是想改行做流行歌手吧?你不是說要她一畢業就讓她到你的公司上班嗎?”胡天很是不解,“當然,如果純粹是玩票性質,我倒可以幫幫忙啊!
老朋友的滿腹疑問令俞新宇也緊張起來,清雅這個丫頭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常常借口功課忙,連放假也很少回來,她不會借機在那邊胡搞什么破音樂吧?
“爹地,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父親的提問讓俞清雅眉頭一緊,她尋思這幾天到處找唱片公司試音的事絕對不能讓頑固老爸知道,他向來反對她喜歡音樂的。
“你還想隱瞞?”俞新宇剛要發火,突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女兒,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免得一下子陷入僵局。
他壓抑住了火氣,盡量溫和地說道:“這件事以后再說,你還是先把你的畢業證書和成績單拿給我看看吧!
“這個……”俞清雅頓時傻住,老爸為什么總是惦記著她的畢業證書。
“怎么,有什么問題?”俞新宇非常不滿,“都畢業了,我們還不應該檢驗一下你這幾年的學習成果嗎?”
正在這時,俞清雅的媽媽盧愛婷從樓上下來了,也附和著丈夫:“是啊,自從你爹地把你送到英國念書,就盼著看到你畢業證的這一天呢!”
媽咪一向是最寵愛她的,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也不知道幫著她,俞清雅不由暗暗叫苦。
“才回來幾天,不用這么著急看嘛……”她嘟囔著推搪。
“每次問你都是推三阻四,”俞新宇打斷女兒,“不用廢話這么多了,趕快把證書拿出來吧!
“哎呀,爹地,我一下子忘記放在哪里了!庇崆逖胚想顧左右而言他,能拖就拖。
俞新宇一聲低吼:“別再找借口,馬上上樓拿下來!”
她知道眼下父親是鐵了心要看她的畢業證,看來想躲是躲不過了。她把心一橫,上樓把畢業證書和成績單拿了下來,交到父親面前。
“這、這是什么?”
畢業證書上“音樂專業”這幾個大字赫然落入俞新宇的眼簾,讓他大驚失色。
“對不起爹地,這就是我的畢業證!庇崆逖判÷暤卣f,父親鐵青的臉色讓她心驚膽戰。
“你、你說什么?”俞新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覺得學國際貿易沒什么意思,大二那年就自己申請改學音樂專業啦!庇崆逖胖涝诮匐y逃了,索性豁出去,把真相說出來。
“你居然擅作主張改學專業?”俞新宇大為震怒,這個丫頭實在太肆意妄為了,原本以為她只是利用業余時間鼓搗她那些破音樂,沒想到她居然連專業也改了,還拿了個音樂專業的畢業證回來!
“對不起爹地,我只是不想惹你生氣,才一直瞞著你的!庇崆逖乓仓雷约河行├硖潱吘蛊垓_家人總是不對。
“你如此陽奉陰違,真的是想氣死我!”俞新宇憤怒至極,其實女兒回家后那副模棱兩可的態度已經令他起疑,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一直嚷著要走音樂之路的清雅會先斬后奏地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我不是存心的,是你一直反對,我才不敢和你說嘛!庇崆逖乓彩菨M腹委屈,“學國際貿易一點意思也沒有,枯燥無味,就算念完四年,我也不一定拿得到畢業證啊!
“你還敢為自己開脫?”俞新宇又痛又氣,“叫你學貿易是為了讓你到公司接管我的生意,你現在這樣胡鬧,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我早就說過,我對做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俞清雅不得不實話實說,她不能讓父親再對她抱什么期望。
“那你對什么有興趣?唱歌?進娛樂圈?”俞新宇越說越火大,“你沒聽說過那是個大染缸嗎?一個正派的女孩子絕不會走這條路!”
“爹地你太武斷了吧?”俞清雅最不喜歡別人中傷自己的興趣,“做音樂就一定是亂七八糟的嗎?我只是喜歡唱歌而已,不覺得有什么錯。”
“你是我們俞氏集團將來唯一的繼承人,你不好好地學習貿易,偏去學什么唱歌,這樣不務正業不是丟我的臉嗎?”俞新宇無法掩飾自己的失望。
俞家人丁單薄,龐大的俞氏集團后繼乏人,他一直為自己沒有兒子深感遺憾,只得大力栽培唯一的女兒向商業方面發展,將來好支撐起家族集團的生意。而且這個女兒從小就活潑伶俐,天資過人,長大后更是出落得靚麗可人,氣質脫俗,一派大家閨秀的風范,使他對女兒將來挑起俞氏集團的大梁增添了幾分信心。殊料清雅一點也不領會他的一番苦心,居然背著他棄商從藝,學起了最不被他們這些上流社會看在眼里的流行音樂。這怎能令他不痛心疾首呢?
“爹地,我沒有不務正業啊,既然學的是這個,以后做音樂就是我的正職工作了!庇崆逖胖毖圆恢M地大談自己的計劃。
“怪不得胡天叔叔說看到你去唱片公司應征,看來你還打算玩真格的?”俞新宇根本不能理解女兒的大膽行為。
“難怪你知道了,原來有人告密。”俞清雅不滿地嘟起小嘴,“我是去了唱片公司尋找機會,不用大驚小怪啊!
看她完全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俞新宇覺得和女兒簡直無法溝通下去,“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是我俞新宇的女兒,不是別人!”
“爹地,你有身份有地位是你辛苦從商得來的,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俞清雅最見不得父親動不動就提醒自己的身份,“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要走自己的路!”
女兒臉上的倔強徹底激怒了俞新宇,“你不要在這里和我空談什么理想,我不會允許你胡鬧!”
客廳里的氣氛愈加劍拔弩張,一旁的盧愛婷見勢不妙,趕緊插了進來,緩和父女之間的緊張氣氛。
“清雅,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先上樓洗澡休息吧!彼醚凵袷疽馀畠骸靶輵稹,又轉過來平息丈夫的怒氣,“新宇,你先消消氣,畢竟清雅才從國外回來幾天啊,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慢慢勸她對不對?”
盧愛婷雖然個性溫婉賢良,但在這個家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俞新宇和俞清雅父女倆個性火爆倔強,全靠她常常從中斡旋,才得以緩解父女倆因代溝產生的矛盾。
因為盧愛婷的介入,父女倆的紛爭暫時告停。
幾天后,經過認真考慮的俞新宇決定再找女兒談一次。他覺得勢必要把問題的嚴重性和清雅講清楚,讓她明白她那做歌手的想法是極其幼稚和不切實際的,她應該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清雅,不是爹地想強迫你,而是我們都必須面對一個事實!彼従彽亻_了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每個人的出身是沒得選擇的,你是我的女兒,我們俞氏集團還等著你接手!
俞清雅抬起尖細的俏下巴,晶亮的黑眸認真地望向父親,“爹地,我沒有想改變什么出身,只是希望這個出身不要妨礙和影響我的追求。”
女兒總是這么理直氣壯,可是她的想法多么幼稚。∮嵝掠钶p嘆一口氣,“既然出身無從選擇,你就應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那什么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俞清雅美麗的眉毛高高揚起,流露不羈的氣質。
“你擅改專業已成事實,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但是你必須從此打消做歌手的念頭,馬上到我公司里來,我讓你從經理做起,慢慢培養你,假以時日……”
“我做不到!”俞清雅飛快地打父親的話,“經商根本不是我的興趣!”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庇嵝掠钸按捺著自己的性子,慢慢勸慰,“雖然你沒有學完貿易這個專業,但你身體里有我的血液,我相信你會有這方面的天賦。只要你肯用心學習,一切都不成問題!
“爹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你何必非要勉強我呢?”她的語氣已經不耐煩,自己實在對經商提不起半點興趣。
俞新宇火氣頓起,這個女兒怎么總是如此固執!他不是不了解女兒的倔強脾氣,只是這件事關系整個俞氏集團未來的局勢,俞家的希望,他由不得她任性胡鬧。
“這件事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你必須要去做!”俞新宇的表情和語氣都威嚴起來,他不能讓女兒以為這件事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爹地你好霸道!”俞清雅不服氣地瞪著父親,“我不會聽你的!”
“你不聽也得聽!”俞新宇的語氣不容置疑,“你是我的女兒!”
“你是我爹地也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自由!”俞清雅怎肯輕易就范,“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那些事情都是胡鬧!”俞新宇寸步不讓,“身為富家女去做什么歌手,就不怕別人恥笑嗎?”
“我們又不是為別人而活!”俞清雅針鋒相對地反駁父親,“如果處處在意別人的看法,豈不是很無聊?”
“你這是強詞奪理!”俞新宇更加怒不可遏,女兒的思想總是這么出位,“不在意別人,難道家族名聲這些也統統可以不顧了嗎?”
“做歌手、出唱片都是很正常的工作,我不覺得會損害什么家族名聲!庇崆逖抛罘锤懈赣H這種論調,好像出身豪門就高貴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寧可不要出生在這種家庭。”
“你說什么?”俞新宇非常震驚女兒的叛逆程度。
俞清雅抿抿嘴唇,看到父親臉色微變,有些不忍,緩了緩語氣:“爹地,你就讓我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吧,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唱歌!”
俞新宇最聽不得唱歌這兩個字,堂堂俞氏集團總裁的千金居然要去“賣唱”,這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父親的固執也激怒了俞清雅,這是什么爸爸嘛,簡直就是強權、霸道、不可理喻的老古板!
“那我也懶得和你說了,”她覺得沒必要再談下去,“和你根本講不通,你一點也不民主!”
她氣呼呼地往書房門口走去,想趁早結束這種談話。
“站!”俞新宇呵斥住女兒,“我的話還沒講完,你還有沒有規矩?”
俞清雅雖然站住了,卻背對著父親,挺直的脊背倔強地表示著不合作的態度。
“我告訴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到公司來上班,我會安排好你的位置!庇嵝掠铋_始發號施令。
“我不去!”清雅轉過身,面對父親,美麗的大眼睛里全是不滿。
“由不得你,明早我會叫人押著你去!”俞新宇這次是鐵了心,雖然他內心愛極了這個寶貝女兒,可是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寵愛和縱容毀了她的大好前途和俞氏集團未來的希望。
“我真不想做俞新宇的女兒!”父親的強權讓俞清雅極為反感,叛逆之話脫口而出。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已經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這么叛逆不肖的話她居然也說得出口,俞新宇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恨你!”俞清雅捂著發燙的臉,氣憤地跑出了書房。
父女倆再度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