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重華一聽,愕然!笆裁唇形覀儧]有家了?”
他走時,家里有三十幾畝地、七間大磚房,雖未分家卻已分產,各自有各自的灶臺。
“爹的病欠下很多藥費,我們拿不出銀子還,后來大姊便嫁給大牛莊的牛二,得了十兩銀子先還一部分的銀子,后來還是不夠,大伯便作主賣掉屋子和田地湊了三十兩,這才勉強還清債務。”二姊也怕被龐大的欠債拖累才早早嫁人,跟個走商的商人走了。
聞言的韓重華雙目冷若冰!皽惲巳畠桑看蟛,你是這樣當人長輩嗎?居然如此哄騙我那年幼的弟妹,我家的水田一畝十二兩,旱地也有七兩銀,再怎么賤賣少說也有一、兩百兩,那多余的銀兩你拿到哪去了?”
“唉!誤會誤會,我不是全幫這傻小子給存了嘛!擔心他年紀小亂花錢,等他大了些再拿出來給他成家立業!表n大伯訕笑的解釋,心里暗罵這大侄子太精了。
“鐵石,你給大伯干活幾年了?”摸著弟弟幾乎無肉的手臂,韓重華的愧疚更深,他應該早點回來。
“從爹過世就來了!彼矡o處可去,只能投靠大伯。
“那大伯給你工錢了嗎?”
“什么工錢?”干活還有銀子拿?
一看弟弟茫然的神情,韓重華心中有數的轉向韓大伯。“想必鐵石的工錢也由大伯收著呢!以一個月五百文來算,七年約四十二兩,取個四十兩整數,尾數二兩算孝敬大伯你!
“等等,鐵石年紀小哪能干什么活,何況我還供吃供宿,你不能一回來就坑我!笔裁此氖畠桑攵紕e想。
“好吧,一個月再扣去兩百文的飯錢和住宿錢,也要二十五兩吧!大伯說鐵石力氣小干不了活我不同意,如果你能把那輛板車從街頭拉到街尾,什么工錢這種傷感情的話我連提都不提!币粋大男人也不見得拉得動,可見鐵石做這重活不是一日兩日了,而是長期的。
“開什么玩笑,那么重的板車……”韓大伯一開口,臉就僵住了,說不出話來的猛抽水煙。
韓重華面上帶笑,但笑意不及眼底。“你也知道板車有多重,卻叫一個年僅十來歲的孩子來回拉動。大伯穿的是剛縫制的新衣新鞋,而鐵石那雙鞋都開了好幾個口,身上衣服滿是補丁,怕是鐵樹堂弟不要的舊衣吧!”
“小……小孩子吃點苦是為了磨練,若是養成驕奢性子,你們這一房就完了,我……我也是為了他好……”死小子,怎么不死在外頭就好,還回來干什么。
討債呀!
“兩百兩!
韓大伯被一句兩百兩弄得糊里胡涂,不解其意。
“以前我不在,多虧了大伯對鐵石的照顧,現在我歸家了,大伯就把替二房‘保管’的銀兩給我,雖然賣掉的田地我還沒足夠銀子贖回來,但起碼屋子一定要回到我們手中,不然我對不起死去的雙親。”老家不能敗在他這一代。
什么,要銀子?“不行、不行,我哪來的兩百兩,我……我沒錢,別跟我要……”
第二章舉家搬回周家村(2)
韓重華目帶微笑,一臉的胡碴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兇惡!皠倓偞蟛f是替弟弟存了,難道是假話?”
“這……”他慌了手腳,絞盡腦汁編著借口!澳莻……鋪子的生意不好,你堂弟先借用了一些,等賺了銀子一定還!
“借用的先不說,剩下的總該歸還吧!有多少我取多少,總不會拿我二房的銀子做生意,賺的全歸大房,那未免說不過去!痹谲婈犛龅阶疃嗟恼潜ψ樱寄芤粋個整治得他們不敢偷奸;,如今自然不會被大伯騙去。
“鐵頭……”分明是強人所難,不能再商量商量嗎?
韓重華沒再理會眼露兇光的韓大伯,只說會再來取錢便帶著弟弟離開韓大伯的店鋪。他一手搭上弟弟瘦弱的肩頭。“不是餓了嗎?想吃什么大哥帶你去吃!
從此刻起,他不會再讓弟弟挨餓了。
“真的嗎?”韓重陽的眼中出現希冀的亮光。
“真的!彼h首一點。
“我要吃加蛋的大魯面,我已經好些年沒吃到蛋了!币幌氲綕庥舻牡拔,他就口水直流。
仰起頭,韓重陽眨掉奪眶而出的淚水,弟弟吃顆蛋都成了奢望,莫怪瘦成這樣!昂,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我可不可以加片肉,小小的一片就好,不用多!彼谥型嘎冻隹释,好似那肉是極珍貴的東西。
“大哥買一整只熏鴨給你,吃不夠再買!钡,我會照顧好弟弟,讓他天天有飯吃。
“一整只……”韓重陽兩眼發亮,口水直吞!按蟾,我們有錢嗎?其實我少吃一點沒關系!
看到弟弟這般乖巧,他失笑的撫撫他頭頂!捌鋵嵈蟾缬秀y子,存在錢莊里,養你一個綽綽有余,不過大伯吞下去的我要他通通吐出來!
二房不是沒人,他回來了。
“娘,我們要住在這里嗎?”
“呃,是的。”
看著眼前的殘破,喬立春有些欲哭無淚,也傻眼了。
“娘,這兒好像鬼屋,我們會不會被鬼捉走。”
鬼?“不會,因為娘比鬼還兇,娘會把不乖的壞鬼給趕走,只留下會幫助我們的好鬼。”
“娘,鬼也分好鬼、壞鬼嗎?”
兩兄妹輪流發問,軟糯的嗓音甜嫩得像裹了蜜。
“當然,人有好人、壞人,人死后變成鬼也會有好壞,我們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鬼,人家也會覺得委屈。”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有時人比鬼還可惡。
“哥哥,我不怕鬼了,我很勇敢。”好鬼是好的,不會嚇她,她長大了,能幫娘做事。
寶哥兒故意捏著妹妹鼻頭!昂醚!那我跟娘睡,你自己一個人睡,貝姐兒膽子最大!
“哇!娘,哥哥欺負我。”壞哥哥。
“喬弘書,要愛護妹妹,不可以嚇她!边@兩個孩子呀!越看越得人疼,實在可愛得讓人想寵他們。
喬立春自知身子不濟,她在鎮上休養了兩日,吃了幾帖藥后直到舒適了,才退了客棧的房間決定“回家”。
回到這身體原主出生的地方,周家村,也就是她未出閣前的娘家。
她還把兩個孩子的姓給改了,跟她姓喬。
周家村有一半的人姓周,原本還更多,但陸陸續續搬進一些外姓人,周姓仍是大姓,因此仍用周家村當村名。
喬夫子逝世幾年了,想必他的舊宅已是荒蕪一片,因此喬立春特意租了一輛牛車,買上一百斤白米、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玉米粉,一些肉和細鹽、油之類的日常用品。
唯恐屋內不能住人,還特意買了兩條七斤重的大棉被和打掃用具。她想稍微打理一番總能窩上一夜,其余的待日后再慢慢收拾,她不著急,只要有個能睡覺、煮食的地方就好。
誰知才一打開半人高的紅漆門板后,里頭的雜草都快比人高了,前兩年的風雪太大乏人清理,有部分屋檐被壓垮了,傾斜一角,鋪頂的瓦片亦翻飛了好幾片。
若是不下雨還好,一旦下場沁人的秋雨,屋外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接都來不及接,滴滴答答的濕了一屋子。
喬立春呆住了,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錯愕。
好在喬夫子在世為人不錯,廣結善緣,曾經不收束修為村里的孩童啟蒙,有感他的善舉,澤惠兒女,一聽聞嫁到鎮上的喬立春回來了,還帶了兩名畫人兒似的孩子,紛紛不問原由的趕著來幫忙換瓦,將傾斜的屋檐以柱子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