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韋和柏林愛樂交響樂團(tuán)所演奏的“梁�！睒芬糁校佄牟粫r地透過后視鏡，打量著神情木然萎靡的泥程。
瞥見小瑜扭著自己衣角的手指，詠文伸出手去覆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在小瑜憂郁的眼押中，他清楚地讀出了她的焦慮不安。
清清喉嚨，詠文將音樂的音量調(diào)低些�！澳喑�，我們已經(jīng)走了快五十公里了，你要不要告訴我們，離目的地還有多遠(yuǎn)？”
“詠文，事情并不是像你們所想象的那樣，□苓她……唉，我也不知道該怎幺講才好，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想我也有些責(zé)任，但是……嘖，唉，等你們見到她的時候就會明白了�！睙o奈地擺擺手，泥程往前方一指�！巴霸匍_個三百公尺左右，左邊有條小路，路口有很多樹跟雜草，如果不仔細(xì)看的話，不容易找到。”
依言來到泥程所說的路口，詠文詫異地回頭望向泥程�！斑@……這幺隱密，這是通到哪里去的路？”
欲言又止地看著小瑜，泥程吞吞口水�！斑馈且婚g私人的療養(yǎng)院�！�
“療養(yǎng)院？”
“什幺療養(yǎng)院？”
面對詠文和小瑜的訝異，泥程抿抿唇。“呃，反正你們進(jìn)去了就會明白。”
懷著沉重的壓迫感，小瑜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是屏著氣息地看著車子滑進(jìn)那條充塞滿灌木叢和雜草的小徑。看樣子這并不是很常便用的道路，因為輪胎經(jīng)過的地方，傳來了枝椏被折輾斷裂聲。
越往前行道路越開闊，兩旁夾雜的樹種也變得較為單純，全都是高聳入天的巨大林木。遠(yuǎn)遠(yuǎn)地有棟四合院般的建筑，紅瓦白墻鞋立在一片青翠的背景之中。
車子停在四合院突兀且不搭調(diào)的鐵門外，小瑜一推開車門即愣在那里：遠(yuǎn)遠(yuǎn)有著潺潺的水聲，和著自四合院里傳出來的悠揚誦念經(jīng)文梵音，形成鐘鼓罄及木魚聲聲相隨中，間雜著水聲和風(fēng)拂過樹林的沙啞婆娑成一片，構(gòu)成一幅寧靜祥和的風(fēng)景圖片般的美致。
很快地來到鐵門前，泥程按下門鈴，對著對講機(jī)報上自己的姓名，鐵門迅速地向一旁退去，他朝詠文和小瑜招手，要他們跟自己一起進(jìn)去。
志忑不安地尾隨在他身后，小瑜緊張得只能頻頻以深呼吸來平息自己心里的騷動。
那是條約有來公尺的長廊，長廊兩側(cè)是一扇按著一扇的門，有些敞開，也有些是緊閉著。走到一扇標(biāo)著“韓□苓”的門前時，泥程顯得有些遲疑。但在看到上頭有姊姊的名字時，小瑜再也克制不了焦急的心情，伸手即用力推開門。
房間裹很干凈清爽，普普通通的木板床，上頭有疊得很整齊的棉被和枕頭。一張用竹筒編綁成的桌子，前面生了個比丘尼裝扮的出家人，正低著頭翻閱手稟的佛經(jīng)。訝異地在房裹轉(zhuǎn)了一圈，小瑜見到屋子角落裹的那個皮箱時，很高興地跑了過去�！斑@是我姊姊的皮箱，這幺說她人在這里！她……”
猛然抬起頭，小瑜的視線在和桌畔那位比丘尼接觸的同時，自喉嚨里擠出了怪異的叫聲，跌跌撞撞地朝她的方向跑過去。
“姊？姊！”伸出顫抖得幾乎要不聽使喚的手，小瑜小心翼翼地摸摸原本是滿頭如云秀發(fā)，而今卻是光禿禿，呈現(xiàn)出一種死氣沉沉蒼白膚色的頭。
盈盈笑著地握住小瑜的手，□苓臉上是十分平靜的表情。“小瑜，是泥程帶你來的？”
“姊，你……你為什幺？你……我……你應(yīng)該先告訴我，這……”面對這出乎意料之外的演變，小瑜急得連連咬到舌頭。
乍見一身尼師裝束的□苓，詠文的訝異并不亞于小瑜，他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苓，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小瑜，緣起緣滅，這些年來我只學(xué)會一件事萬般煩惱皆因強(qiáng)求起，現(xiàn)在的我，只想好好的研習(xí)佛法，精進(jìn)自已的修持。你不用為我操心，我一切都很好。”
瞥了眼失魂落魄般枯立一旁的泥程，□苓很快地轉(zhuǎn)過頭去�！盎厝グ�，好好的過日子�！�
“姊，你為什幺要這幺做？你有什幺事的話，可以找我商量啊�！本o緊拉住姊姊的手，小瑜低聲地嗚咽道。
“沒有用的，有些事是非得當(dāng)事人難以體會的。小瑜，回去吧！泥程，拜托你把我妹妹帶出去，這里不是她該來的地方，你……也一樣�！憋w快地將小瑜推到泥程面前，□苓打開房門，兩眼盯著自己腳尖道。
“□苓，你這是何苦呢？我……這不是讓我更加的良心不安！”搔著凌散的馬尾，泥程懊惱地嘀咕著。
聞言抬起頭直視著泥程，□苓眼眶邊緣有兩滴晶瑩的水珠正在打轉(zhuǎn)兒。“泥程，我沒有要責(zé)怪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的命�，F(xiàn)在，我只想從佛法裹找到我的平靜，你不要再自責(zé)或是感到愧疚了。你放心，那個秘密我不會說出去，你可以安心的信賴我�！�
兩手在空中亂揮，泥程漲紅了臉�！安�，我當(dāng)然相信你了，只是……□苓，你想要清靜，我可以幫你找個地方，你完全沒有必要剃度，要修行，在家也可以修……”露出了哀傷的笑容，□苓很快地?fù)u著頭打斷他的話。
“不，泥程，我不想到任何你為我準(zhǔn)備的地方。那些設(shè)計圖我都放在桌子抽屜的夾層里你最好把它們燒了，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轉(zhuǎn)向泥程，□苓幽幽地說道。
“來不及了，已經(jīng)有人知道這件事，而且也對我發(fā)出警告。事實上，他剛才就已經(jīng)給了我一個小警告……”苦笑地搓著手，泥程的神情頓時像老了十歲以上。
“怎幺回事？”在聽完詠文簡單地敘述發(fā)現(xiàn)泥程時的情形后，□苓臉色慘白地望著泥程�！斑@幺說，那個恐嚇我的人，也找上你了！”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自口袋裹掏出那張用報紙剪字剪貼而成的恐嚇倍，詠文立即遞給了□苓。
“我不知道，但他似乎很清楚我的事……”看看泥程又立即避開眼光，□苓抿抿唇。“這是第一封，后來他又陸陸續(xù)續(xù)寄了幾封信給我，但我始終猜不透他的用意，也想不出這個人會是誰。泥程，你知道他是誰嗎？”
這下子三個人視線全都膠著在泥程臉上，帶著殷切的表情，等著他的回答。
環(huán)顧了詠文他們?nèi)齻�人幾秒鐘，泥程很快地?fù)u著頭。
“不，我也不知道。□苓，我只能說這件秘密是免不了要被戳穿的，我已經(jīng)有足夠的心理準(zhǔn)備，也想好了應(yīng)付的方法。但是，□苓，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打擊，就灰心喪志的□入空門。畢竟，人生還是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你說是吧，詠文？”
感受到他求救的眼神，詠文清清喉嚨，正想要勸她幾句時，冷不防小瑜堵在他跟□苓之間，滿臉不屑的斜倪著他�！澳阌惺茬哿龊谜f的呢，若不是因為你，我姊姊怎幺會傷心得要看破紅塵，現(xiàn)在你說得再多，又有什幺用？”
“小瑜，你……你姊姊出家這檔子事……跟我怎幺會有關(guān)系呢？你……是不是有什幺地方誤會了？”相當(dāng)訝異地俯下頭直勾勾地盯著小瑜，詠文的神情是十分輕松�！霸蹒蹠䴖]有關(guān)系？你明明知道我姊姊她……她很喜歡你，可是你卻偏偏是個同性戀，所以我只好……”
不待小瑜說完，詠文已經(jīng)爆出一陣大笑，他笑得如此激動，連淚水都要溢出眼眶了�！鞍�，我就在奇怪你怎幺會像只小刺娟般的渾身是刺，總想要狠狠咬我?guī)卓诘臉幼�，原來如此，小姐，你這誤會可大著哩！”揩揩眼角的淚水，詠文得多做幾次深呼吸，才足以平息笑得喘不過氣來的自己。
一旁的泥程是尷尬得直吞口水，□苓低下頭整理著桌上攤開的佛經(jīng)。在他們?nèi)酥墚惖谋砬橹校¤ぐ胄虐胍�，腿起眼睛盯著還是滿臉盎然笑意的詠文。
“可是姊姊她明明很喜歡那個“A”君……想到自己不打自招地承認(rèn)偷翻姊姊的
日記，小瑜不好意思地伸仲舌頭，但偷瞥一眼姊姊，看她仍然是平靜無波的表情，小瑜這才大著膽子地提出困惑自己已久的疑惑。
“那并不表示我就是個同性戀�。r且我從來就不以為自已跟你姊姊之間，會有什幺交集�！眱墒忠粩�，詠文對這小妮子不知打哪兒來的錯誤聯(lián)想，感到好笑又好氣。
“但是……可是……”望著他那捉狹打趣的寬容陣子，還有泥程好奇的表情以及姊姊的無動于衷，小瑜的腦門像是挨了一詞悶棍�！半y道……難道姊姊喜歡的人是………泥程？”
在泥程坐立不安的躁戾踱步中，小瑜轉(zhuǎn)向黯然的□苓。“姊……難怪你愿意把你的設(shè)計圖交給泥程去發(fā)表，我一直以為當(dāng)設(shè)計師是你最大的心愿。”
“不錯，那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可以說我一生都在為達(dá)到這個希望而準(zhǔn)備著……”帶著夢幻般的眼神，□苓像是凝望著遠(yuǎn)方看不見的某一點�！暗�，我從沒有想到我會愛上泥程。小瑜，你還不，不會明白那種愿為你所愛的人赴湯蹈火，為他生為他死的信念�！�
在眾人都以為□苓已經(jīng)不愿再說下去的長久沉默后，她突然幽幽地嘆口氣�！板e就錯在我太執(zhí)著了。明知道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卻一心一意想要強(qiáng)求。我甚至以為只要能依附在泥程身邊，我就可以感到滿足。但人心是貪婪的，每天我都會想要多擁有多一點時間和關(guān)心。因為我太多的貪項怨，使傷心遠(yuǎn)遠(yuǎn)多過于原想有的歡喜，使泥程跟我一樣生活在痛苦掙扎中。我累了，所以想離開這個世界，那天我跳進(jìn)海里，是泥程把我救起來的，從那時候開始，我決心要給他自由�！�
“□苓，總歸一句話，是我對不住你，如果我能勉強(qiáng)自己愛你一點……”頹喪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泥程五官扭曲得如身臨地獄的煎熬。
“這也是我無法不受你吸引的地方，泥程，你太誠實也太善良了！我曾經(jīng)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我繼續(xù)地留在你身遏，或許有那幺一天，你會跟我結(jié)婚，給我所企求的婚姻：也許你能將你心里的痛苦掩飾得很好，但我卻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胸襟和氣度去容忍，我的情敵是個男人的事實�！睅е鴾I眼地笑笑，□苓臉上是很坦然的悲哀。
感受到姊姊語氣中的絕望，小瑜忍不住輕聲地飲泣了起來，看也不看地接過詠文遞過來的一方潔白手帕，揩擦著滾滾垂落的淚珠。
他心情沉重地拍拍小瑜的肩，對于□苓的情癡，他也只能寄予無限的同情。但面對樵粹的泥程，他同樣感到心疼，□苓說得沒有錯，泥程他太誠實坦率了。為了維持高懸不墜的名聲和安撫捉刀的□苓，或許別人會選擇結(jié)婚做為交代，但有著極其敏感心腸的泥程是做不來的。
“我想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踯�，我不認(rèn)為出家是逃避煩惱的辦法，如果你在紅塵里的牽絆沒有解決，老是掛念在心上，又怎幺可能將所有心思全放在修持上。跟我們回去吧！總會想出方法解決問題的。況且，你忍心讓小瑜再擔(dān)心下去嗎？”看著泥程跟□苓似乎已凝結(jié)了的表情，詠文唯一能做的，只有勸說再勸說。
“是啊，□苓回去吧！你可以恨我、逃避我，但是你不能不為你妹妹著想�！庇杂种沽藥追昼�，泥程沉痛地說道。
“姊，跟我一起回去吧！再怎幺說我們終究是姊妹，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說……”伏在□苓胸前，小瑜哭得抽抽噎噎。
緩緩地打量了身旁的人，□苓微微地?fù)u搖頭�！靶¤�，我就是跟你回去，也不會有多大助益�！�
“不，一定會有，姊，跟我回去，求求你！”
槽雜聲引來了許多人在微敞的房門前張望，從中分開的人群里，走過來個灰衣飄飄的法師，□苓一見到他，立刻快步疾趨向他走去，雙手合十為禮。
“師父……”一見到師父，□苓的肩立即皺成一團(tuán)。
“你還是回去吧！我告訴過你，你跟佛租的緣末到，勉強(qiáng)不來的。你還是回去在家修持，那也是增進(jìn)佛陀智能的一條路，或許等哪一天因緣齊備了，就可以成就你的心愿。”
“師父……”撲籟籟的淚自眼眶滾落，□苓淚眼婆娑地跪倒在師父跟前。“我怕自己辦不到��！”
“唉，色空迷性，這是眾生苦。你要好好的修為，早日看透世情迷障。記住了……順性順勢就好，凡事不要強(qiáng)求，這樣的人生才不會有多大的貪慎求而不圓融完滿�！本瓦@樣，在泥程他們的半哄半騙，或者是因為師父的當(dāng)頭棒喝下，□苓終于愿意
換下一身素衣，戴著頂漂亮的寬邊帽，隨著小瑜她們一起離去。
熱鬧滾滾的后臺，在化妝師和小伍的協(xié)助下，小瑜正加緊復(fù)習(xí)著自己的臺步和搭配著服裝飾品的最后彩排。
“唔，不錯，比我預(yù)料中的好�！睂⒁惶滋滓呀�(jīng)搭好的衣服跟鞋子往旁漫的工作怡上放，小伍咬著鉛筆，若有所思地望著小瑜�！班�，轉(zhuǎn)圈的時候注意平衡，因為這件裙子里有三層鋁架，如果沒有站妥的話，不但裙子伸展不開來，你也有可能會跌倒�！�
“我明白，現(xiàn)在我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要上臺表演了，好緊張�！蓖约阂呀�(jīng)僵硬得要不聽使喚了的手指，小瑜的眼光在擠滿了人的后臺中穿梭，看到姊姊時，她才放心地將注意力移轉(zhuǎn)回身旁的小伍身上。
“……新聞，我們都很好奇小韓為什幺要戴著假發(fā)，她的發(fā)型一直都很有款。”幫小瑜把長發(fā)束成馬尾，利用橡皮筋束成一截截如蓮藕般的段節(jié)，再插滿小朵的野姜花，小伍叨叨絮絮個沒完沒了。
“嗯？噢，或許是地想改變造型吧！”避著小伍的目光，小瑜的視線飄向戴了頭阿哥哥式假發(fā)的□苓。
“改變造型……小瑜，你姊姊有沒有說她失蹤的這幾天是怎幺回事？”隨著小伍的移動，那股異香塞滿空閑。
“我說過了，她不是失蹤，她是去度假，只不過忘記跟公司請休假而已�！卑櫨o眉頭，小瑜顧左右而言他。
“是嗎？那她有沒有跟曹方說些什幺？泥程似乎很怕她說些什幺似的，每次我們一靠近小韓，他就緊張兮兮的，令人想不通他葫蘆襄在賣些什幺膏藥�！�
“這我就不清楚了�！睂⑿∥榻o她的花環(huán)套在手臂上，小瑜對著鏡子準(zhǔn)備著下一首音樂響起，她知逍那將會是地出場的暗號。
熟悉的波蘭舞曲變奏曲的第一個音符已經(jīng)滑了出來，剛要舉步時，小瑜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的鞋子上有著一大片污漬，她東張西望地找束西好除去它。
“……沒有理由，如果他們都已經(jīng)接到警告，為什幺都沒有反應(yīng)？不成，我得再做些什幺事，我……”自古自語地扳著手指，猛一轉(zhuǎn)身見到忙著擦拭鞋子污漬的小瑜時，臉上神情大變，立即便勁地陷住了小瑜的手臂。
“你……你在這里干什幺？已經(jīng)到你出場的時候了，你在這裹多久啦，聽到什幺啦？”
掙扎著舉起自己的腳，小瑜喘著氣：“小伍，我的鞋子上有臟東西，你快幫我想想辦法，下個八拍就輪到我出場啦！”
低下頭瞄瞄，小伍仍然不放心地揪著她�！澳銊偛艣]聽到……”
音樂平穩(wěn)地進(jìn)行著，小瑜焦急地猛烈搖著頭，用力之大，使發(fā)梢的野舊花落了一地的繽紛�！翱炖玻喌轿伊�。我不能使節(jié)目開天窗，要不然我姊姊的心血就都泡湯了啦！”對那股充滿唬拍和廚香的香水味皺起眉頭地叫。
粗魯?shù)乩^一套長裙的下擺，草率地擦著鞋子的小伍聞言一僵，他抬頭盯著緊張地盯著秀場指導(dǎo)的手勢的小瑜，臉上慢慢地露出詭異的笑容。
“好啦，快出去吧，讓他們好好的欣賞小韓的才華！”拍拍小瑜的臉頰，小伍有著偷吞了金絲雀的貓般狡猾又得意的神情。“看來，好戲就要登場羅！”
心無旁驚的小瑜只朝他擺擺手，在秀場指導(dǎo)不以為然的白眼中，撩起裙腳飛快地就定位，而后在指導(dǎo)一揮手之下，她和其它的五位模特兒循序地走進(jìn)聲浪滾滾的前臺里。
坐在臺下貴賓席里，詠文仰起頭認(rèn)真地端詳著那個自飄動的布廉后，款擺生姿地出來的女郎�；蛟S是因為投射燈太刺目，也可能是太緊張的關(guān)系，她在剛出來的一剎那，差點自臺階上失足摔下來，但她很快地找回平衡，并且不自覺地吐吐舌頭。
這可愛的動作，立刻使全場觀眾在驚呼之余，全都露出會意的笑容，一時之間氣氛因而更顯得熱絡(luò)不少。
“她真美，不是嗎？尤其是那套東歐風(fēng)味的繡花裙跟背心，簡直就像是為她定制的�！辟潎@地拍著手，泥程興奮地湊在詠文耳畔說道。
“嗯，她是很美，也很真�！毕肫饛某踝R她到現(xiàn)在，她那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敢，詠文漾出抹濃濃笑意。
和一波波來打招呼的人們寒暄完，泥程意猶未盡地摸摸鼻子，又摸摸貴賓席上鋪著絨布的椅子。
“我想，我會懷念這一切的。畢竟二十五年來，每年兩次的發(fā)表會，一直都是我生活的重心，說不會舍不得，那是自欺欺人�！遍L長地嘆口氣，泥程眼眶微濕。
“泥程，既然你這幺無法割舍……□苓也說過了，她無意取代你，她還是愿意支持你……”
他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泥程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安恍校佄�，我已經(jīng)誤了她這幺多年，這些名聲跟喝采都應(yīng)該屬于她�，F(xiàn)在，該是將光彩還給她的時候了，她能讓我以這幺盛大成功的二十五周年秀做為結(jié)束，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
“嗯，□苓倒其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孩于。不過，她妹妹倒也不失可愛：你不知道她有多兇，起初為了找她姊姊，她可是卯起勁兒混進(jìn)公司來，半夜偷偷潛到宿舍去找線索，那時候我要是不跟著她，搞不好她會把你的房子給拆了，將地板都掀起來翻一遍�！�
“哇，這幺兇悍！”
“嗯哼，你才知道，不折不扣的一棵小辣椒！”帶著笑意，詠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著伸展臺上，像只翩翩彩蝶飛舞著的小瑜。
訝異地眨眨眼，泥程壓低嗓門地湊近詠文。“喂，我是不是聽到了什幺特別不一樣的意思啦？”
在泥程瞪大的目光中，詠文很大方地點點頭�！澳銢]有聽錯，我就是那個意思！”
挪動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將下巴給提了起來，泥程的反應(yīng)是欣喜若狂�！昂眯值�，這是好事哩！我知道你跟我不是同路人。但基本上，我還是認(rèn)為只要是人就該有伴侶。怎幺樣，什幺時候結(jié)婚？好小子，我那天還在納悶，你這家伙論外貌、資產(chǎn)、學(xué)識，哪個女人不是見了你就要流口水，偏偏你卻一直打光棍兒，到現(xiàn)在都老大不小了，不像我們，雖然也想安定下來，卻得擔(dān)心著杜會上歧視的眼光，只能在暗地里掙扎……”
“泥程，八字都還沒一撇哪！這小妮子很有個性，不是那種你一句手指頭，她就會昏頭轉(zhuǎn)向的小女孩。至于你……現(xiàn)在還跟那個伊能秀一起？”
提到伊能的姓氏，泥程表情為之一黯�！鞍Γ膊荒苷f還在不在一起：他到臺灣時，我們成天都黏在一塊兒，一離開臺灣，他就有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他是個看面子比我們還重的日本人，這輩子他絕對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同志的身分�！�
“最近不是有個男作家跟他的伴侶葛端結(jié)婚了，說是“男婚男嫁”，其實，社會都已經(jīng)進(jìn)步到這種地步了，有很多事，只是出自兩個成熟的人理智的抉擇，我想，別人是難以置喙其中的！”將手搭在泥程的手背上，詠文為著好友打氣道。
激動地覆上自己的另只手，泥程眼底閃動著感激的光芒。
遠(yuǎn)遠(yuǎn)地有著接二連三的鎂光燈，對著這個方向按下長串的快門，朝那些記者們揮揮手，泥程和詠文習(xí)以為常地露出笑容，任由記者們獵取所要的鏡頭。
鶩然有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沖過來護(hù)住他們，在詠文和泥程錯愕中，將他們拖進(jìn)后臺。
“□苓，你這是干什幺？”詫異地看著調(diào)整歪斜一邊的假發(fā)，不時自微敞的門縫打量外頭的□苓，泥程莫名其妙地問道。
“泥程，事情已經(jīng)被泄漏出去了�！�
“什幺事情泄漏出去？反正我打算在謝幕時正式將泥程流行設(shè)計這家公司交給你“不單只是這樣！泥程，剛才那些記者是翻垃圾桶般的抓住每個工作人員，打聽著你跟伊能秀、詠文，甚至是Danny的關(guān)系�！苯辜钡匚站o了自己的手掌，□苓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讓泥程明白她在說些什幺。
“你說什幺？”怪聲尖銳地叫了起來，泥程矮胖的身軀在狹窄的更衣室內(nèi)，來來回回地穿梭著�！澳切┯浾呤窃蹒壑赖�？我還在納悶今天來的記者比平時都要多上一倍，這……”
“冷靜下來，泥程�！卑矒崛鐭徨伾系奈浵伜�，詠文轉(zhuǎn)向猶啃著自己指頭發(fā)呆的□苓。“□苓，這是怎幺回事，是誰讓那些記者到后臺來挖新聞的�！�
“我起先也不清楚，后來是有家八卦雜志的記者，抓住我就一個勁兒地間我知不知道泥程是1號還是O號的，我這才感到不對，后來他要過分的說要找泥程上現(xiàn)場的callin節(jié)目時，我才發(fā)覺事情有些奇怪，他說他們在記者們常去的那家PUB泡時，是Danny去找他們一道兒來采訪這場秀的�！�
“Danny？”泥程整個人像被電擊般地跳起來。
“不會吧，Danny跟泥程或是我的交情……這，他實在沒有理由這幺做��！”
連詠文也愣了好一會兒，他抹抹臉，難以置信地望著臉色灰白的泥程跟□苓。
“我也很難相信，可是接二連三的記者朋友們，都說是Danny通知他們來的……”兩手一攤，□苓也是滿臉的不相信。
揮身如中了瘧疾般的打擺子，過了好一會兒，泥程終于抬起頭來，像是很難啟齒，又過幾秒鐘，他才發(fā)得出聲音。“他……他們真的這幺說？”
“泥程！泥程！詠文，你也在這裹�。 毕耜囷L(fēng)似的卷進(jìn)來，Danny狼狽地整整身上被扯破了的衣服、以手梳著凌亂的馬尾叫著沖進(jìn)來，并緊緊地以自己的身體壓在門上，神色倉皇地面對門內(nèi)的人。
眾人盯著Danny，各懷著復(fù)雜的心思，一時之間靜默充斥在小小的室內(nèi)空間。
門外傳來陣陣喏雜的混亂聲，在他們面面相覷中，不斷傳來時高時低的喊叫聲
“泥程，請問你是不是都是同性戀的身分？”
“泥大師，請接受我們的專訪！”
“泥程，請問你跟DannyLee是一對戀人嗎？那幺，你跟探險家伊能秀呢？”
“伊能秀曾經(jīng)非正式的承認(rèn)他是個同性戀，你承不承認(rèn)呢？”
問題如排山倒海般的涌過來，泥程五官扭曲地雙手悟在耳朵上，緊閉著雙唇不發(fā)一言。
“太奇怪了，泥程，我去找他們來采訪你的秀時，根本沒有料到他們會追著這個問題打轉(zhuǎn)兒，到底是哪個大嘴巴在記者面前亂嚼舌根的��！”氣呼呼地一屁股往桌上坐下去，此刻的Danny，雖有著女性化的外表，言行舉止卻在揭去了那層矯揉做作后，反倒有著濃郁的男性氣概，和他的外表大相徑庭，看起來突兀又可笑。
聞言對望了一眼，詠文走到Danny面前。“Danny，難到不是你……”
發(fā)出像殺豬般的尖叫，Danny即刻跳下桌子，沖到木然呆坐著的泥程面前。
“泥程，我發(fā)誓我什幺都沒有說，雖然我有時總是少根筋，但今天是什幺日子，我不會對你做出這種攪局的屁事！”
盯著他幾秒鐘，泥程緩緩地站了起來�！叭绻皇悄�，那會是誰說出去的呢？”“我……我哪會知道�。坎贿^，我剛到后臺來找你們時，看到一堆記者圍著那個韓□瑜，我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幺，但是看樣子似乎聊得很愉快的樣子�！盌anny頭朝外面揚了揚，尖酸地說著。
“小瑜？不，泥程，她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一聽完Danny的話，□苓立即斬釘截鐵地轉(zhuǎn)向泥程。
“□苓，你先不要著急，我并沒有說一定是她！”
揮揮手，泥程在震天響的呼喊聲中，悄悄地將門拉開條小小的細(xì)縫，滿腹心思地朝外頭張望。
擠到泥程身畔，看到舞臺斜進(jìn)來的階梯上頭，小瑜正被幾位記者圍在那里，詠文立即用力推開門，朝那個方向擠過去，在記者們?nèi)缋撬苹⒌淖穯柭暲�，將小瑜攔腰一抱，越過記者迅速地朝這個方向跑過來。
“你以為你在干什幺�。课疫�要再出場參加謝幕，泥程呢？他應(yīng)該要出現(xiàn)接受喝采的��！”掙扎著要脫離詠文的手，小瑜拚命地捶著他的胸膛叫道。但隨即，她也被那些蜂擁而來的問題嚇壞了。
緊緊擁住她，詠文另只手排開聚集而來的人群，奮力地將小瑜推進(jìn)更衣室，以最快的速度關(guān)上門，也將那堆聞到血腥味鯊魚般的記者阻絕在外面。
小小一坪多大的更衣室里，五個人坐困愁城般地只能檸著眉心地或坐或站。
“泥程，很遺憾，你今天的秀砸鍋了�！蓖羧裟倦u的泥程半晌，□苓淚眼婆娑地蹲在他面前。
抿著唇像是在思考些事情，泥程充滿血絲的眼睛，在詠文身上轉(zhuǎn)到Danny，又從忙著檢硯自己涂滿鈍紅蔻丹的指甲的Danny，溜到渾身還是那套潔白新娘禮服的小瑜。
“不，事情還沒到完全絕望的時候�！踯�，今天你才是這場秀的主角，你是流行界的新女王，怎幺可以這幺輕易的就認(rèn)輸呢？”誠懇地捧住□苓的臉，泥程露出他貫有的憨厚笑容。
悲觀地?fù)u搖頭，□苓只是重重地吐口氣而不言不語。
“唉，有什幺好操心的呢？記者們要的就是新聞，既然如此我們就送他們新聞吧！而且還是買一迭一，我想這樣他們就會滿足了。”彈彈手指，泥程拉出西裝上衣口袋里的飾帕，輕輕地為□苓拭去滿臉的淚痕。
“新聞？你……你打算怎幺做呢？”感受到他的溫柔，□苓將臉貼入泥程手掌內(nèi)，幽幽地問道。
“這……這你就不必管了�！踯撸阋嘈盼�，拚著這條命，我也要把你拱上女王的寶座。只是……得有些人配合才成！”泥程說著話，兩眼不停地在詠文和Danny之間打轉(zhuǎn)兒。
“唉喲，現(xiàn)在都火燒屁股了，你還在猶豫些什幺��？泥程，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外頭那些人擺平。要怎幺配合，只要你一句話。詠文，你說是吧？”撩撩剛燙成螺絲卷的長發(fā)，Danny挨近了詠文。
“是啊，泥程，你說吧！”衡量了眼前的情勢之后，詠文爽快地同意。
轉(zhuǎn)向小瑜，泥程在震天響的吵鬧聲中，還是優(yōu)雅地整理著領(lǐng)口上黑鍛滾金線邊的領(lǐng)結(jié)�！靶¤ぃ俊�
“呃，我也一樣�。 蔽兆℃㈡⒌氖�，小瑜心疼地看著她哭得紅腫了的雙眼。
“那好，就這幺決定了。小瑜跟Danny演場結(jié)婚的戲，正好小瑜穿著結(jié)婚禮服，就這幺辦，待會兒我出去謝幕時，先宣布小瑜跟Danny結(jié)婚的喜訊，然后再宣布我退休后公司轉(zhuǎn)給□苓的消息……”
泥程的話末說完，被他點到名字的三個人已經(jīng)哇哇大叫，而詠文的聲音更是蓋過他們很多。
“什幺？結(jié)婚？跟她？”Danny的表情，好似是泥程正通他吞下一大桶的蟑螂般嫌惡著。
“泥程，你瘋啦，我妹妹她……”護(hù)摟著小瑜，□苓滿臉的不贊同神色。
“開……開什幺玩笑！”瞄瞄也正滿臉不屑地睨著自己的Danny，小瑜的反應(yīng)是直往姊姊懷里鉆。
而詠文聲嘶力竭扯開喉嚨以壓過他們的聲音，一把自□苓懷裹拖住小瑜手腕，一使勁兒就將她甩進(jìn)自己懷抱里。
“泥程，你別鬧了。我們都知道Danny是什幺樣的人，小瑜怎幺可能會要嫁給他？這種事你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慢著，我也不見得愿意娶她��！如果這種消息傳出去，以后誰還要理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受不了那種屈服在壓力下而去找個女人結(jié)婚的人，我才不干
哩！”咕咕膿膿地在泥程跟詠文之間踱著方步，Danny連看都不看小瑜一眼。
面對他們的反彈，泥程簡直是傻眼了，他抓抓頭�！拔梗銈兏陕锓磻�(yīng)這幺激烈呢？我說過了這只是戲，又不是真正的結(jié)婚，只是個轉(zhuǎn)移記者注意力的噱頭而已嘛！”
“我不干，別的事好商量，就這事兒免談！”只手抱在胸前，Danny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推開詠文寬厚的胸膛，小瑜反感地任眉心狠狠地糾結(jié)成一團(tuán)，她跨著大大的步子來到Danny面前。
“你聽著，若不是為了我姊姊，我連跟你呼吸同一個房間的空氣都受不了。你不愿意？告訴你，我還寧可閉著眼睛找只蟑螂嫁了，也比你這幺沒有同情心的人強(qiáng)！”一邊說著一邊伸直食指地戳著Danny的胸口，一口氣地說完后，喘著氣地看著臉色
一陣青一陣白的Danny，小瑜這才深感懊惱自己的口不擇言。
背后傳來零星的鼓掌聲，小瑜轉(zhuǎn)過身去，正好撞上詠文結(jié)實的胸脯，她眼冒金星地?fù)嶂亲印?br />
“說得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玩這結(jié)婚游戲吧！”俯下頭盯著張口結(jié)舌的小瑜，詠文睜子里閃動著吊兒郎當(dāng)?shù)纳省?br />
“你？”連連眨著眼，小瑜搞不懂自己的心為什幺會像飄浮在海面上的小舟般搖晃不定。
“嗯，既然你不嫌棄跟只蟑螂結(jié)婚，那幺我這幺個曾被你下蠱要變成蟑螂的人，總該合于你的資格吧？”似笑非笑地揪著她，詠文嘴角漾出抹淡淡的笑意。
“呃，那……那只是……只是……”在他炯炯有秤目光的逼視下，小瑜發(fā)現(xiàn)自己腦海里竟是一片空白，逐漸地口齒不清了起來。
該死，在那種像是會放電的眼神下，我怎幺有辦法好好地想事情呢，如被催眠般的緊緊被詠文的雙眼所吸引，小瑜心底有個聲音在喟嘆。
“那就這幺說定了。我們快出去吧！已經(jīng)快到最后的高潮，小瑜，現(xiàn)在是你的舞臺！”拉著小瑜，泥程護(hù)著□苓跟在旁邊，一再地朝詠文解說著流程。
在記者、工作人員，其它模特兒的側(cè)目中，小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只是任由詠文牽著她，在黑暗中走到舞臺正中央。而后，在突然大放光明的燈光投射下，她被詠文擁著往前走。耳畔除了詠文平穩(wěn)的心跳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眼裹只有詠文盈盈笑臉，全世界似乎已經(jīng)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那個笑得滿臉壞壞的男人。在如投了顆炸彈人水面所引起的漫天灌漪里，小瑜像迷失的小孩，只有毫無主見地隨著詠文接受臺下觀眾傳來的陣陣如清浪般的喝采�；剡^頭，設(shè)計界的新時代已經(jīng)開始了，她欣喜的看到姊姊和泥程正高舉雙手地朝所有的人致意。
壓軸的熱度感染了每個人，在后臺開香檳、干杯的聲音不絕于耳，人潮逐漸散去。但祝賀的鮮花卻還是源源不斯地送進(jìn)來，將狹隘的后臺塞得僅剩條小小的信道。
工作人員忙碌地收拾著衣物和配件，不時停下來喝杯冒著汽泡的香檳。像只花蝴蝶似的Danny，一手抓瓶，一手拿著漂亮的高腳杯，對著每個見到的人大送香吻，逼著人家跟他干杯。
換上了自己的襯衫和牛仔褲，小瑜靜靜地坐在角落喏飲著微酸甜香的液體。真好！看到姊姊被群記者圍住侃侃而談的樣子，小瑜偷快地打著呵欠。我想有了事業(yè)做寄托，姊姊應(yīng)該可以自情場的困頓中走出來吧！
旁邊的人在說些什幺，她聽不太清楚，但仍是對一杯接一杯倒著香檳給她的人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真是渴得很哩！只是這甜甜酸酸的液體，似乎也不怎幺管用
“……他們一定會受到報應(yīng)的，我發(fā)誓！”耳漫傳來陰森的說話聲，令小瑜頸背后的寒毛全部豎了起來。
“報應(yīng)？誰？”轉(zhuǎn)過頭去沒有瞧見半個人影，小瑜揉揉眼睛，奇怪地連喝幾口香檳。“怪了，這香水味道好熟悉……是誰��？呢，是不是有地震？”
在她倒下去前，唯一記得的只有詠文那驚異滿滿的笑臉，還有只溫暖的大手在自己額頭上貼著的溫柔觸感，至于是誰拿走潑光了香檳的杯子，并扶住自已，她已經(jīng)全然沒有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