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飯店有什么不好,只是,人間所謂的舒服對她來說是種折磨。
成為人類后,才知道人類都有吃喝拉撒睡的基本原始問題,而這一切也都有一定的規(guī)矩和方法,不能隨心所欲;即使服務(wù)生再親切有禮,設(shè)備再豪華先進(jìn),對她來說反而是種負(fù)擔(dān)。她曾聽見擦身而過的一個高跟鞋女孩,飲著冰品望著高聳亮麗的廳堂贊嘆:天堂不過如此!
才怪!天堂才不只如此,拿它跟這種地方比,簡直是褻漬。童彤在心里發(fā)出不平之嗚,越想越興致索然,最后閑逛到游泳池畔間坐了整個下午。
一個打扮得整潔光鮮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正在找位子。泳池邊的位子本不多,加上天熱戲水的人多,因此幾乎每張椅子都被占走了。
他發(fā)現(xiàn)重彤那張桌子是唯一有空位的,因此向她走去,但走了幾步,便停下來了,目光呆呆地望著據(jù)桌而坐的童彤。
仔細(xì)端詳,她并不是那種艷驚四座的絕世美女,可是純凈無瑕的臉上散發(fā)著一股無邪的氣質(zhì),彷如宗教般圣潔。剛才乍見她時,他還錯以為看見她頭上孤著一輪光圈呢。
他想,這大概解釋了為什么她能獨享一張桌子的原因。
在他暗自驚嘆時,童彤也發(fā)現(xiàn)了他,她本能地朝他招手,綻開明朗的笑靨喊著:“這里,這里還有位子!
男人愣了一下,左右張望,確定左右沒人,再看看重彤仍然望著他的燦爛笑臉,不禁感到受寵若驚。他慢慢慎重地走到童彤面前,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小姐,你……請我坐?”
近看她幾近透明的臉龐,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是呀!蓖c頭。對他死盯著她看并不在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文縐縐地,自覺用詞優(yōu)雅,和自已現(xiàn)下蒲灑的外表很搭。
童彤好玩地看著他,對他又是摸須帶又是整衣領(lǐng)又是傻笑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尋愛“小姐貴姓?”
“我叫童彤!
“童小姐,敞姓朱,朱映城,這是我的名片!
童彤接過來瞧一眼,喔一聲,覺得干嘛印一堆字看得人眼花撩亂,索性拿來扇風(fēng)。
朱映城愣了一下,看她沖著他直笑,也尷尬地笑了笑。但為了貪看她美麗的容顏,于是厚著臉皮繼續(xù)搭訕。
“童小姐一個人嗎?”
“是呀。”多此一問,她當(dāng)然是一個人哪。
朱映城心念飛快地轉(zhuǎn)著。這女孩,是他夢寐以求的典型。他暫時忘了前來此地的目的,瞪著一雙眼,專心地欣賞著她。
沉默一會,他盤算著該怎么開口和她進(jìn)一步認(rèn)識。
就在盤算之際,他無意中低頭瞥見桌上攤開的雜志,心底暗道妙極了,居然這么巧,她看的雜志正是他所屬的雜志。
他露出笑容,興致勃勃地問:“你也看這種雜志嗎?我不知道像你這么年輕的女孩也愛看。”
童彤收囫眺望的視線,看一眼他指的雜志。
“你說這個呀,”她聳聳肩,“我根本沒看哪!”
“啊,是這樣嗎?那,是我弄錯了!彼悬c狼狽,打消了原本想趁機(jī)示好的企圖,思索著找別的話題來打破僵局。突然,他感到四周一股奇異的氛圍,童彤的視線越過他,整個臉亮了起來。
“荻!”地喊了一聲,并且迅速站起來向他身后奔去。
朱映城的視絲不由自主跟著地的身影呈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向,看清身后的人,才明白那股異樣氛圍的起因。
騷動是由重彤奔去的男人所引起的。
有的人天生具有明星般的氣質(zhì),能夠引起注意;如童彤般出塵的女孩罕見,而她奔去的那個男人,居然也長得超凡絕俗,俊美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朱映城雖然同為男人,但看到這般人物,也只能由衷贊嘆。
隨隨便便一件襯衫搭在那男人身上,看起來居然恍他一身筆挺西裝還體面,贊嘆后隨之而起的是嚴(yán)重的挫折感,與從未有過的自慚形穢。
童彤已跑到那男人的面前,此手劃腳地對他說話。兩個如天人的漂亮人物放在一起,那畫面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整個泳池也霎時安靜了不少。
突然,朱映城感到鎂光燈一閃,回眸一看才知道有人忍不住這畫面的美好,拍起照來。他突然想起身上那張照片,拿出來細(xì)瞧了瞧,才發(fā)覺童彤身邊的男人便是上面要他前來采訪的目標(biāo)。而那張照片顯然沒能抓住這男人十分之一的神氣,因此他一開始并沒將他和照片中人聯(lián)想在一起。此時認(rèn)出他,情緒霎時波濤洶涌了起來。
他拿起相機(jī)機(jī)械似地按著快門,看著鏡頭里荻那副組符子弟的富貴模樣,昔日的回憶排山倒海般涌入腦際。
他也曾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闊少,有個富有的父親。要不是父親的事業(yè)被設(shè)計并吞,他如今也不至于淪為一名小記者。
而龍荻的父親,就是昔日并吞他父親事業(yè)的人。
所以他加人風(fēng)動,并且接受上面的指示采誥龍荻。上面并未指示目的和方法,但是他知道只要能抓住龍荻的把柄,就能打擊龍芥,因此任何機(jī)會他都會全力以赴。
他的心情漸漸穩(wěn)住,拍得更起勁了。
“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躲在這里!”鏡頭里的荻渾若未覺。他揚起一邊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童彤。
“一個人在房間里好悶的,還是這里熱鬧好玩些!
兩人一問一答,自然得像已朋友多年,而對于周直盯看的目光也一概泰然處之。荻早習(xí)以為常,但童彤的神色自若再度令他見識到她的與眾不同。
他看了朱一眼,后者肆無忌憚地拿著相機(jī)拚命拍的樣子,讓他不得不多看兩眼!澳阏J(rèn)識他?”他以為是童彤的朋友。
“還不算。只知道他叫……朱什么的!毕肫鹗稚线提著的名片,順手遞給荻。
荻看過,微皺起眉頭。這陣子總是和記者扯上邊,他們像陰魂不散似地跟著他。
“找到我爸媽了嗎?”
“還沒有!
“喔。”
“不過,你可以先做別的事!
荻拉著她便往外走。
“什么?”
“去見你的夢中情人!彼麚P起一朵嘲弄的笑容。
“龍先生,請留步!”朱映城卻擋在他們面前。
荻站住,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他。
“您是龍荻先生吧?”
荻點頭。他于是邊掏出名片便說:“龍先生,我是……”
“我知道!幸會了。”荻打斷他,說完直截了斷地說:“我還有事!
“怨我冒昧,但我希望能采訪你!敝煊吵且粋箭步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關(guān)于什么?”
“關(guān)于您為何不接管海世的事。”
“這是我的私事!陛独涞乜此谎。
朱映城卻自顧自又說:“是因為您知道海世的崛起手法不正嗎?”
“你說什么?”他皺起眉頭。
“還是如外傳的,由于您和令弟因為容貌酷似,實際上兩人常扮雙面人,愚弄世人!
這是上面給的提示,不論真假,只要先擾亂對方的情緒,就有機(jī)可乘。
“越說越奇怪了,你究竟在說什么?”
看看荻動容了,未映城暗自得意。
“就是輪流扮演正直商人和浪落子的角色。事實上你們龍家不只你一個人行為放蕩,而是兩兄弟都有人格異常的傾向,私生活十分放蕩,您們輪流經(jīng)營公司,好掩飾另一個的放蕩行為,海世之所以每況愈下,就是因為你們越來越無法專心正事,鎮(zhèn)日追逐逸樂!”他像發(fā)泄什么似地一日氣說完,挑釁地盯視著荻。
荻收起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慢慢開口:“你們要浪蕩子,盡可拿我做文章,但別扯上薩。雙面人?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他的口氣仍那么充滿調(diào)侃,但有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訪問了?要不就談?wù)勀阕约喊,你可以順便澄清謠言的,不是嗎?”
“如果我不談,你只好以揣測加以渲染了,是吧?”
“這……是我們的做事方法之一!彼龈呦掳,不妥協(xié)。
“很好!陛对俣葥P起邪惡的笑容,瞇起雙眼,射出兩道森寒的光芒。
“那么換我告訴你我這種人的做事方法,誰想動我兄弟,即使只是揣測的只字片語,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他。你既然知道我是浪蕩子,而且是個有錢的執(zhí)待子弟,到時候遭遇什么事情就別大驚訐了!
“你……這是在威脅?”朱映城倒吸口氣。
“彼此彼此!
他樓著童彤走了。留下朱一人獨自咀嚼那打從腳底涼起的滋味,荻并不如他所想像,是個徒具炫人家世、外表的敗家子,事實上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氣魄,令人不寒而栗,簡直有點像魔鬼,尋遍記憶,也只有他的上司能和他相抗衡。像他這樣的人物,為什么甘愿墮落?
沉思久久,朱映城決定回去請教上司再做打算。
***
一看見這楝房子,童彤整個心情便開闊了起來,原因只有一個,這楝房子格局夠大,夠克夠筒單夠明亮。
它的大廳首先博得童形的好感,像個大廳堂似的。沒有太多繁瑣炫麗的裝飾,但寬敞明亮,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童彤感覺中,這楝房子比那什么星級飯店要來得更接近天堂。
“這是哪里?”
“我家。”荻淡淡地回答,淡得讓人嗅不出他把這里當(dāng)成家。
“嗯,比那家什么舨店棒!”她衷心地贊美,四下張望的瞳孔里閃著好奇的光芒,荻索性帶她四處看看。
對于她發(fā)出的問題,不論多怪異多幼稚都一一解說,最后他反而是被帶煩的人,不禁暗感好笑;很奇妙的,和道女孩認(rèn)識不到一天,她卻能撩撥他輕易不泄漏的真。
好奇靈動的觸角不可思議地探入他已封閉的靈魂深處。
“這是什么?”
荻抬起眼眉,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jīng)來到房子最后頭的這間房間。
來不及阻止,重彤已率先跑了進(jìn)去。他遲疑片刻,看兒童彤燦爛發(fā)光的臉蛋正在看他,揚揚眉,灑然跟了進(jìn)去。
那是他的音樂室,曾經(jīng)是他生活的重心,只是他好久以前就把心移走了。
童彤摸摸這又碰碰那的,滿臉興奮地叫著:“這是……啊,我知道,好家叫吉他是吧?”不待荻回答又看向鋼琴,“哇,我好宣歡這個,這個會發(fā)出很美麗的音樂……喔,想起來了,叫做鋼琴!
“喂,你幾歲離家的?以后在哪兒生活?”
“……干嘛突然問這個?”
“因為很少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名稱!
“我就是那很少人之一嘛。”
“少來!彼麛[起嚴(yán)肅的臉孔。
她咬著唇,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不過她隨即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會全的,到時候里當(dāng)她是瘋子就糟了。
“好嘛,我十五歲離家的,然后住……呃,山啦,草原啦,有時候人家籬芭下啦,總之隨風(fēng)飄蕩,風(fēng)怎么吹,我就到哪兒生活……”她以當(dāng)花精時的經(jīng)驗描述。
荻聽得一頭霧水,皺起眉頭,問:“你不是在告訴我你居無定所吧?”
“對,對,就是這樣。”
“看不出你的生活那么風(fēng)霜。“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露出調(diào)侃的神色。
笨蛋也看得出那代表什么,她窘迫地嘟著嘴,“真的啦。”
“算是吧!彼辉僮肪,“找到你母親之前你就先住這里吧!
他隨手拿起一把吉他,撩撥幾下,輕柔的樂音便隨之流瀉。
他怔怔望著,眼里掠過一絲淡得不容察覺的懷念。
“咦?這音樂……可不可以繼續(xù)?”她豎起耳朵。
荻聳聳肩,繼續(xù)彈下去。童彤閉目聆聽,串串優(yōu)揚的旋律將她帶回昔日那廣大無際的星空,更漸漸地,將她帶回那令她念念不忘的一幕——風(fēng)中的歌聲和樓頁上的少年,她不由自主地隨著節(jié)拍哼著,突然,吉他聲停止了,她睜開眼,荻的臉彷如一張放大的美麗圖像,他的鼻失幾乎碰上她的,灼灼目光令她的臉熱度漸增。
她忍不住往后縮了一下,囁嚅著說:“荻,我知道我唱得很好聽,不過你也不必這么激動吧?”
“你怎么會唱?”他低聲問,她可以感到他呼出的熱氣。
“我……聽過。”
“在哪里?”
“昨天那楝大樓!币娝苫蟮难凵瘢a充說:“我說過夢見你弟弟,他就站在那楝大樓,唱若你現(xiàn)在彈的這首歌!
“樓頂?唱歌?”
他凝娣著她,瞳孔里的光芒閃爍不定,似驚訐似疑惑,最后他放棄似地?fù)u搖頭,將臉慢慢向復(fù)退開。
不知怎地,他這一退開,童彤身上的壓力一減,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和失望。
她想了想,沒頭沒腦地脫口就問:“你剛剛,不是要吻我吧?”
他怔了一下,恢復(fù)慣有的邪惡笑容,“你希望我吻你?”
她抿著唇,點頭!耙埠醚。”
“因為我長得像*他*?”
她點頭又搖頭,苦思半天,最后放棄。“我不知道,反正就想你吻我嘛,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
他笑了,修長有力的手指放在她唇上游移了一會兒,然后,他的另一只手突然一把攫住她,將自己的唇壓了上去。童彤的眼睛頓時張得大大的,本能地屏住呼吸,全身因慌張而變得僵硬,荻的唇在她唇上停留片刻,突然又放開她,低下頭問聲笑著。
“結(jié)束了嗎?這就是吻嗎?”
果然,她根本沒接吻過!
說她輕佻大膽,她又天真浪漫得可以。真不知該怎么對她才好。
“不算是!彼f。眉眼仍沁著笑意!拔液芟虢棠,不過,我想,還是由真正的他來教你比較妥當(dāng)。”
“不過是個吻嘛,那么多規(guī)矩?”人類真麻煩!童彤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雙手往后壓在鋼琴鍵上,被壓的琴鍵驟然彈出一片琴音,嚇得她跳了開去。
荻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荻!鞭д驹陂T日,滿臉詫異地看善他。
記憶中,荻許久不曾來這里了,他只有白天偶爾回來睡覺,晚上通常是不見人影的。
但此刻,他就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手拿著吉他,像個孩子似地開懷大笑。
那是他久不曾在荻臉上瞧見的慣有笑容。
是誰讓他改變的?
蕨下意識看向站在鋼琴邊的重,愣了一愣,莫非是她?這?長得像天使股美?的女孩。
童彤也在盯著他。淙灰咽孿認(rèn)胂窆□眉復(fù)!酢蹑铡酢酹劸人!酢豕蕛S灘?
住心中的震撼。
他真的好像荻,那眉那眼那唇界輪廓,如果荻來個洗心革面、梳理整齊的話,或者蕨蓄起長發(fā),形象落拓點的話,她懷疑自己能否分辨出誰是誰。
幸好他們不但打扮不同,給人的感覺也有天壤之別。
荻如大海般神秘難懂,變幻莫測;蕨卻散發(fā)著湖水般寧諍溫柔的波光。
“進(jìn)來吧!大情人,人家等著見你呢。”荻已斂起笑容,朝他擺擺頭,語帶嘲弄。
蕨依言走了進(jìn)來,視線仍不離重彤。近看她,更覺得她靈秀得出奇。荻是在哪兒認(rèn)識她的?
“人在這里了,你自已看著辦吧!”荻說完,便要走。
童彤拉住他。“喂,你別走呀!
“我不習(xí)慣當(dāng)電燈泡!”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小姐,你?懂的!
“我不懂!彼龍(zhí)拗地拉著他不放。
蕨看著地稚氣的模樣,感覺她對荻似乎十分依賴,那種依賴就好此一只雛鳥對第一個映人眼簾的生物,會本能地信任一樣。
“我也不懂!”蕨說:“荻,這是怎么回事?”
“你問她吧!”他聳聳肩。回過頭朝童彤,“你放開我,我不走就是了。”
“不騙我?”
“不騙!”
童彤終于放開他,但卻防賊似地盯著他,直到他走到里面的鋼琴架旁才相信。
蕨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再次確定荻對這女孩是特別的。
她轉(zhuǎn)過臉,看向蕨,后者正用好奇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嗨!”
“你,要見我?”
她咬著唇,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囁嚅著說:“是呀。”
“為什么?我們認(rèn)識嗎?”他確信并不認(rèn)識她,甚至沒見過面,否則他不會忘記這樣的女孩的。
“我們不認(rèn)識,可是……因為……那個……我……”她絞扭著雙下,不懂為阿對荻干易可以剖心的事,面對蕨時卻如此難以開口,畢竟蕨始終微笑著看她,雖然帶著一絲好奇,但絲毫沒有荻臉上慣有的嘲弄呀,為什么她反而說不出口呢?
“沒關(guān)系,不急,等你想說再說吧!耙痪湓,道出了他的善解人意。
童彤如蒙大赦地吁了日氣,自然天真的態(tài)度令蕨不禁莞爾。
“至少你讀先讓我知道你的大名吧!”他用輕松的語氣說。
“喔,我叫童彤!
“我叫龍蕨!彼麚P揚眉,逗著她。
“我知道。你是荻的弟弟,你們兩個長得真的好像喔,兩個都漂亮極了!”
緊張一過,她開始恢復(fù)坦率大膽的本性。
蕨笑著,心想難怪荻對她特別。
“荻,難得今天我們都在,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她就交給你了!陛逗唵螌⑶樾握f了。
“原來……”蕨看向童彤,心情有些復(fù)雜。
接管海世后,他知道了一些當(dāng)初購買童家豪宅的內(nèi)幕,童家和他父親可能有些不為人知的嫌隙,而荻竟然打算將她安置在龍家等消息,這令他感到為難了。
“怎么,有問題嗎?”
“不,沒有!彼灸艿鼗卮。這是他的習(xí)慣,只要是荻的要求他無不照辦,因此回答了后才想到后悔,可是荻已不容他多說。
“那就好,”荻轉(zhuǎn)向童彤眨眨眼,“乖點,我走了!彼娴念^也不回地走了。
童彤張口想叫住,望了望蕨后主動閉上嘴巴,因為她發(fā)現(xiàn)后者目送荻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眷戀。那一刻,她仿佛見到了昔日的那個男孩,不禁呆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再遲鈍的人,此刻也該發(fā)現(xiàn)他們倆兄弟其實貌合神離了。莫菲這就是他當(dāng)日傷心失意的原因?只是,這又是為什么呢?
沉默久久,她輕輕開口:“荻這個人,總是這樣的嗎?”
“怎么樣?”他問。有些心不在焉。
“對你冷冰冰的。”
“那只是他的態(tài)度,事實上他是個好大哥!彼f,語氣卻透著遲疑。
“我本來也這么認(rèn)為,可是就是弄不懂為什么他在你囿前和背后臺這么人的不同?““哦?怎么說?”他回到現(xiàn)實,注意力集中了。
“你不知道,今天在飯店有個記者要采訪他,他不肯,那個記者好像就把你扯上去,結(jié)果荻根酷地跟他說:誰敢動我兄弟,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他!
“是嗎?他……真的這么說?”他眼睛亮了起來。
她點頭,接著就把當(dāng)時的情形詳細(xì)說了一遍。
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又問:“記者……是哪家記者?”
“風(fēng)動!”
“你確定?”
“嗯,我記憶力很好的。”
他再度沉默下來。她發(fā)覺他的膚色比荻蒼白,兩道濃眉常不自覺地攏在一起,不似荻那樣颯爽飛揚。
蕨猛然發(fā)現(xiàn)了童彤的炯炯目光,收回思緒,歉然”笑說:“對不起,怠慢客人了!
“沒關(guān)系!彼柭柤,見他不再愁眉深鎮(zhèn),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了。
蕨帶她進(jìn)入和其他房間一樣大格局的餐廳,一個重彤剛才并沒見過的中年婦人正在擺最復(fù)一道菜,她見到蕨和陌生的童彤在一起,微現(xiàn)訐異卻沒有多說,仍然含笑點頭,做完工作便逕自退下。
他替她拉過椅子的紳士舉動,讓她既感新鮮,又十分窩心,不禁再次感到兩兄弟的差異,蕨的溫柔,看得見!
坐定后,童彤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餐桌上只有他們兩人。為什么?
“怎么了?”他發(fā)現(xiàn)了她疑惑的眼神。
“我在想,就我們兩人嗎?其他人呢。
“沒有了,就我們兩個。”
“那,你平常都是一個人吃舨?”
他淡笑一聲,“是的!
“也就是說……這么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
“目前可以這么說!
“為什么?你的家人呢?荻呢?”
料不到她這么單刀直入,一點也不避諱,蕨有些錯愕,同時也感到有趣。他想到荻對待她的樣子,臉上漾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也要問答我的問題!
“好呀。根公平!
他笑了,盡可能回答了她。
他告訴她龍家的大家長龍芥目前因為龍體欠安,暫時在美國靜春;龍荻則是經(jīng)年累月地夜不歸營,即使回來也等于過客。因此目前龍家只有龍蕨治人住。
當(dāng)然他并非完全一個人的,龍家還有位專司離務(wù)的管家及司機(jī),但他們并不住這里。
至于龍夫人,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另有住處,便不再多提。
“就是這樣!
輕描淡寫的說明,反而此不說更引起重彤的好奇,天生好奇的童彤忍不住又問:“就這樣?那,荻為什么夜不歸營?還有,龍夫人怎不住家里?”
間完,她見到蕨似乎愣住片刻,想到先前講好的條件,不禁吐吐舌頭,訕訕說:“對不起,輪到你問我才對!
他暗中吁口氣,老實說,她真追問的話,他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其實本來我還想問你關(guān)于荻的事呢,沒想到你好像知道得更少!
“當(dāng)然,我們才認(rèn)識一天而已!边@答案和荻的一致,表示她并未隱瞞。藍(lán)的疑慮又放松了些。
“喔?那么你和荻怎么認(rèn)識的?”
“呃……誤打誤撞認(rèn)識的!彼f,注意到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趕緊補充:“我本來是要找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卻找到他的衣……呃,酒吧去,結(jié)果就認(rèn)識他了,幸好他知道你可以幫我,就這樣。真的。”
“我相信!彼c點頭,可提起她的父母,他雙眉不禁又皺起來。
“那個……其實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彼o巴地辯解,以為他是在為找人的事煩心。
“不,不麻煩!彼@一說,他原本的遲疑猶豫,反而下了決心,望著她,他知道他諛幫她的,基于助人的原則,更基于龍家對她的虧欠。而且他也很好奇當(dāng)年姓童的一家人后來如何了?
“不過,可能需要點時間!彼又f。
“喔,沒關(guān)系,不急,你慢慢找,找不到也無所謂,呃,不,我是說盡量就行了。”她結(jié)巴說完,冒了一頭汗。
不明白地為什么諳無倫次,處處透著天真又古怪,他暗中搖搖頭,暫時不去想它,只是說:“那么,這段時間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在我家等消息吧!啊耙埠。順便和你作伴,這樣你以后就不會道么孤單了!
不經(jīng)思索的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愣,同時沉默了下來。
不知是否錯覺,童彤覺得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薩冷靜的臉龐起了一絲激動,但隨即隱去。那和荻在音樂室里的感覺一樣,仿佛一種懷念和感傷,為什么?
過了一會,藤先打破沉默,卻仍是那一貫的溫和笑容。
“我請王媽帶你到你的房間!
童彤無言地點頭,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吧,畢竟她對人類并沒有真的了解多少。
王媽很快就幫她怖置好一間房問,那是一問位于角落的雅房,位置不給,正好可以看日出的光景和花園的明媚。
想到未來的新鮮日子和偉大的任務(wù),盡管隨時可能被拆穿假身分,怛樂天的她又再度振作起來,自己如果難過消沉,又怎么幫助人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