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約了他,在午后,問他愿不愿意陪她在雨中散步?
他當然愿意。
本來他們是各撐著一把傘的,走到中途,向冬念將自己的傘收了,然后鉆進初樊的傘里,鉤住他的手臂。
這向來是她最喜歡賴著他的姿態。
“真希望可以這樣一直陪你走下去……”向冬念感慨著說。
初樊的心緩緩地一沉,對于她這句話,他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不對勁或許即將有答案。
“冬念,你想跟我說什么呢?”
向冬念停下腳步,連帶著初樊也停了下來。
她轉向他,仰首,雙掌捧著他的頰,故意玩弄著。
“瞧瞧這張俊臉,我要多看個幾眼,要不然以后可能會思念得緊。”
初樊絕望的屏了氣息!澳氵@話……是什么意思……”
“我已經辦了留職停薪,要到英國做短期進修!
“要去多久?”
“大概三個月左右吧?”
初樊梢稍松了口氣,才三個月而已,還好。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在臺灣等你回來!
向冬念的黑眸里染著淡淡的哀傷。
“三個月后我并不會馬上回到臺灣,我留職停薪的期限辦了半年!币簿褪钦f半年內她都不會回到臺灣。
半年……對戀人來講半年的分離算久的,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會等她回來的。
“我會等……”
“噓……”向冬念忽然將食指抵住他的唇,搖頭再搖頭!俺醴,我不要你等我!
“為什么?”
向冬念落寞的說:“我們對未來的“目標”并不一致,再等下去也是多余!
“我不懂,你所謂的“目標”是什么?”不等,就如同分手不是嗎?
她要跟他分手?初樊絕望的幾乎快沒了呼吸。
“初樊,我從沒想過結婚的可能,更何況是生小孩……”既然目標不一致,那么就該早些放手讓他追求下一個幸福。
初樊蹙起了眉,也蹙起了心。
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是在回宣蘭那天之后變得怪異的,原來原因出在這里。
“既然你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小孩,那我們就……”
“不要,初樊,不要說……”向冬念制止了他。“不要輕易背棄自己的夢想,不要因為我而說出你并不想執行的諾言。”
“我……”沒有兩字,初樊說不出口。
是的,他的確有,他喜歡婚姻關系,喜歡小孩,他不能對向冬念撒謊,說可以為了她而放棄。
“但我們之間真的不能妥協嗎?”
“不知道……或許以后可以,但現在……恐怕無法妥協!
好幾個夜晚她試著說服自己,婚姻沒什么了不起,小孩也沒什么好可怕的,她向冬念可是個女強人,有什么她面對不了的。
但她終究還是面對不了,想起婚姻跟小孩,想起初樊幸福的遠景,她的手腳就會忍不住發冷。
“我不敢保證!
初樊緊緊握住向冬念的柔荑,她的冰冷讓他震撼,還有她傷心的神情更是讓他痛著、不舍著……
他怎舍得讓她難過?
會做這個決定,相信她是比他還要痛苦的。
若他還執著留下她,只會讓她更憔悴痛苦罷了。
他不舍,真的不舍。
手掌抹去她臉龐的淚水,初樊狠心對自己做了決定。
“我陪你走完這一段路吧!”路的盡頭就是他們分離的交叉路口。
他們十指緊扣,這一段路走得痛苦也傷心。
第10章(2)
在跟初樊分手后的一個禮拜,向冬念飛往英國做短期的進修。
她把自己逼得很緊,將所有心神都放在進修的課業上,這樣才不會胡思亂想而感到痛苦。
但也是因為如此,在進修課程結束之后她就好像頓失依靠,不知該往何處去。
于是她做了件自己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她打了電話給人在瑞典,跟男友同居的媽媽。
向來對自己態度冷漠的女兒竟然說要到瑞典來找她,余芝蘭求之不得。
這么多年過去了,人也老了,現在最掛念的莫非就是一直感到歉疚的獨生女。
向冬念飛往瑞典,并且在媽媽極力的挽留之下,她在瑞典留下了,這一住就是兩個多月過去……
下雪了!
向冬念望著窗外,這北方國度今年第一場初雪,她情不自禁的離開窗前,走到庭外,站在雪中,仰望著天空。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將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雪是很美,但小心別讓自己感冒了!笔怯嘀ヌm,她才剛到家,就看到女兒獨自一人站在庭園中看雪,清麗的臉龐寫滿落寞。
這兩個月來她努力修補跟女兒的關系,在她的努力下,母女間的感情已有好轉,但她懊惱的是,女兒顯然有心事,但她還是無法打開女兒的心房,讓女兒對她暢言。
“媽,謝謝!
余芝蘭拍拍女兒的手,卻瞬間攏起她那兩道劃得細致的眉。
“你的手怎么這么冰,快進來吧!”說完就拉著向冬念進屋。
在玄關就嚷著管家快送熱茶跟熱毛巾來。
“媽,我沒關系的!
“還說沒關系,你還不能適應這國家的冬季,要小心別生病了。”
余芝蘭拿著管家送來的熱毛巾幫女兒暖手。
“媽,我自己來就行了!毕蚨钜獘寢寗e忙了。
她看著媽媽依然美麗沒有皺紋的臉龐,坦白說,她們兩個站出去還比較像姐妹,不像母女。
“媽,你現在幸福嗎?”
余芝蘭一愣,沒料到女兒會突然這么問。
但她還是回答了女兒的問題。
“嗯,很幸福!
“你跟詹姆士叔叔并不打算結婚是吧?”母親跟詹姆士叔叔已經交往同居快十年,他們仍然沒有婚姻關系。
“事實上,詹姆士跟我求婚好多次了!
“那你為什么不答應呢?是不是受到跟爸那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影響?”
“你跟你爸一樣不愧是律師,問話都好犀利,直接切入重點!
“啊,我很抱歉……”向冬念以為自己的問話傷了母親,連忙道歉。
“不用道歉,我是開玩笑的!庇嘀ヌm掩著嘴笑著。
她端起紅茶輕啜了一口,雙眸迷蒙的回想起當年。
“沒錯,一開始是的,我不想再婚的確受到跟你爸婚姻失敗的影響,但后來我才發現,那根本只是借口而已!
“想當年我跟你爸愛得死去活來,結婚后卻互相傷害,我們都是那么自私的人,像我們這么自私的人哪有資格怪罪婚姻,說到底是自己的過錯,跟婚姻無關!庇嘀ヌm都已經釋懷了!爱斈晡腋惆忠窃敢鈱Ρ舜擞卸帱c信心跟包容的話,就不會毀了我們的婚姻。”
“所以婚姻是無罪的,你要想想,夫妻倆是要攜手共度一輩子,在幾十年的光陰當中又豈止只會面臨到一個危機,若彼此愿意給對方更多的自信、包容跟諒解,一起攜手度過,那才能真正的白頭到老!
“既然如此,為何你始終不肯嫁給詹姆士叔叔呢?”
“呵呵,其實早就想嫁了,但每次看到年紀比我小的他求婚失敗那股懊惱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想欺負他,所以就一次又一次這么拖了下來……”
“呃……”向冬念的額頭冒出三條黑線,沒想到媽媽會這么幼稚,婚姻大事耶,她當辦家家酒嗎?
“我想按照慣例,詹姆士會在圣誕夜再求婚一次,屆時我就會點頭答應了!币膊贿m宜玩弄他太久。
“所以你回臺灣后可能還要再飛一趟瑞典,媽媽希望你能夠來參加我的婚禮。”
“會的,我會的!
“若那時可以帶你男友一塊來就更好了!庇嘀ヌm猜,女兒這兩個月來的若有所失肯定是心頭擱了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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