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廷瑟縮了一下,拉緊身上的被子。他惺松的雙眼隨意的瞟了昏暗的房間一眼又閉上,待要進入夢鄉時,卻倏地睜大眼,翻被坐起。
這里不是他的房間!韋廷大吃一驚,但一看到趴在桌上的齊伯洸,就立即想起怎么回事了。
昏黃的燭火,燭油里或許添了香料,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讓人頓覺神清氣爽。
韋廷沒驚動齊伯洸地悄悄地下了床走到屋外,然而一到昏黑一片的屋外他就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離開。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韋廷只好走回屋里。
韋廷蹙著眉,雙眼在屋里梭巡著,視線最后停在璧上掛著的長劍。
凝視了長劍半晌,韋廷才走上前,輕手將劍拿下。
這輕易能奪人性命的利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就像他此時的心情。
他悄悄地將劍拔出銷,寒光使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韋廷將劍尖直指正在睡夢中的齊伯洸的頸項。
他只要用力一抹,軌能取齊伯洸的性命,可是他的手卻在打顫。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心軟?眼前明明是個盜賊!
「齊伯洸,快起來!我要將你殺死!
心里的想法突然脫口喊出,韋廷自己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什么!」齊伯洸驚跳而起,一見劍光,迅疾閃避。
待齊伯洸一臉警戒的站定,擺出防衛姿態時,這才瞧清將他喊醒的是韋廷,便放心地松了口氣。
「刀劍無眼,小心傷著了?鞂我。」
「不要!」韋廷一口拒絕!肝颐钅銕译x開這里!
「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劍此時可是在我的手上。」
韋廷揚著下巴,眼神挑釁,劍尖東指向齊伯洸寬闊的胸膛。齊伯洸一臉嚴肅地站著,斟酌著是否該照韋廷的要求去做。
「好吧!我就帶你離開這里。」
聽到齊伯洸同意,韋廷感到意外地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鎮靜,揮動著劍,催促道:「好,快點帶路!
「是!是!」齊伯洸無奈地回著,轉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對韋廷說道:「你不拿劍的手讓我牽著吧!要不屋外又冷又黑,你可是會跟丟的!
韋廷猶豫了好半晌,才將空著的手不甘愿地伸出去。「你可別輕舉妄動,否則你馬上會吃我一劍。」
「我知道了!
齊伯洸緊握住韋廷的手推門而出,迎面而來的風讓韋廷拎得縮著脖子。
石屋外一片漆黑,隱約可見遠處晃動的黑色樹影及點點燈光。韋廷連眼前的路都無法看清楚,只能緊握著劍,被齊伯洸拉著走。
韋廷覺得齊伯洸的大手溫暖又安全,讓他想一直就這樣被牽著走。突然,韋廷發覺自己在胡思亂想,心里一陣驚惶。
「。 鼓_步一個不穩,韋廷絆了一下,差點跌跤。
「小心!」齊伯洸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
韋廷心跳加速地喘息著,但大半是因馮齊伯洸的擁抱,而非受到驚嚇。韋廷掙扎了一下,齊伯洸卻不肯放開他,摟著他繼續前進。
「你的身體好溫暖,讓人舍不得放開!
齊伯洸在韋廷耳邊悄悄說著。當他感受到韋廷因他的話而身體一陣輕顫時,他得意的笑了。
韋廷感覺被擁抱的身體越來越熱,連臉頰都是燙的,所幸是在屋外瞧不見,否則他可要丟臉了。
他忍不住低聲抱怨道:「山莊大門怎么還沒到!
「別急!我先帶你去個好地方!
「咦?」韋廷愣了一下,待他回過神,已經被齊伯洸擁著轉入路旁的小徑。
韋廷還在想著齊伯洸所謂的好地方指的是什么時,齊伯洸帶著他步下石階,走到階梯的盡頭,推開一扇木門,赫然出現景象讓韋廷吃驚得嘴微張。
眼前是一間比齊伯洸的石屋還大的房間,布置也更為華麗。
房間以羅帳屏風隔開來。進門的右側,放置一圓桌,桌上擺滿了各式佳肴;而圓桌后方,則是由重重羅帳隔開的長榻。進門的左側則是一列描金屏風。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韋廷揚起手中的劍,一把將齊伯洸推開。
「我想為了欺騙你的事道歉,所以才命人準備這些菜肴的,今夜你可以隨意的差遣我!
「我要你送我離開這座山莊!
「你關系到我二師弟的生命安危,所以我不能答應你。而且你先前不也肯人質交換了嗎?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可笑!為什么我該對個盜賊信守承諾?」
「因為你不得不!
「你……」韋廷手里雖握著劍,卻完全居于下風。「你難道不怕我一劍將你殺了?」
「你不會!」齊伯洸一臉篤定。
「你憑什么這么說?我就殺給你看!」
韋廷說著就將劍抵住齊伯洸的頸項。齊伯洸文風不動,鋒利的劍刃在頸項裸露的肌膚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為什么你要為個師弟做到這種地步?他對你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
章廷握劍的手在顫抖,心中燃燒著嫉妒之火。
他恨自己殺不了齊伯洸。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今天若換成是我落難,師弟們也會奮不顧身的救我的!
「哼,你們還真是相親相愛呢!」韋廷不屑地冷哼一句!讣热荒銥榱藥煹苓B命都可以不顧了,再多做一點犧牲應該無妨吧!」
「什么犧牲?」就算會死在韋廷手里,他也不后悔。
「我不準你再想起你的師弟,你只能看著我,聽我的命令!
「只有今夜?」齊伯洸問著。
「直到交換你師弟之后。」
齊伯洸思量了半晌,而后點點頭說道:「好!只要你不是要我放了你,什么事我都依你!
「可惡!」韋廷氣得破口大罵!改愦饝萌绱溯p松,難道真以為自己什么都做得到嗎?」
「你不說,怎知道我做不到?」齊伯洸一副抵死無悔的模樣。
韋廷不明白心中翻騰的情緒到底是什么,他只覺得又委屈又憤怒,又有著想哭的凄涼感覺。
為了避免讓齊伯洸瞧見他狼狽的模樣,韋廷轉身面向屏風,冷冷地說道:「你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他身后的腳步并沒有移動,韋廷不由得再次提高聲音催道:
「快走開!這是我的命令。」
經他一再摧促,他身后的人果然移動了腳步,隨后就聽到石室的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韋廷僵立在原地,一直緊握的劍脫手滑落,清脆的落地聲讓韋廷強忍的淚隨之滑落。
韋廷無聲地落著淚,眼前的屏風模糊成一片。
突然,眼前出現一張早該離去的臉。
齊伯洸只是開門、關門,實際上并沒有出去。他原以為韋延會發火趕他,沒想到瞧見的竟是他滿臉的淚。
「怎么哭成這樣!」
齊伯洸的聲音里有著壓抑的撼動,身體微微顫抖著,漆黑深邃的瞳眸里則漾著痛楚。
韋廷被淚水濕潤的眸子里則凈是驚訝,輕顫著雙唇吐不出一句話。
「別哭了,別哭了!过R伯洸將韋廷緊擁入懷,胸口有止不住的酸楚,顧不得韋延會不滿,他低頭將韋廷臉上的淚吻去。
「不用你來可憐我!」
韋廷使盡全力將齊伯洸推開,用衣袖胡亂地抹了抹臉。
「我才不是可憐你!」齊伯洸跨步上前,大手緊緊箝住韋廷的雙臂,激動地搖著他,「我是喜歡你,你怎么不明白呢?」
齊伯洸憤然地變了臉色,他一手抓著韋廷,一手揮開重重羅帳。
「!」
韋廷慘叫一聲,被丟往長榻。在還弄不清齊伯洸的意圖時,他結實健壯的身軀就壓了上來,狂肆的手撕扯著他的衣袍。
「你想干什么!」韋廷驚聲大喝。
「做什么?當然是證明我不是可憐你。
齊伯洸將韋廷礙事的雙手制伏于他頭頂上,隨即狂猛地堵住那正想逃躲的唇。
韋廷完全處于下風,動彈不得。
「嗯……」
***
隔日。
天還未亮,齊伯洸就神色凝重地來到齊季清的「駕炎居」外,急促地敲著門。
當齊季清一臉惺松地出現在門口,齊伯洸劈頭就說道:
「我辦不到!我沒辦法拿他當人質看待!
「?」
齊季清一臉茫然,不曉得齊伯洸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么,不過他倒是被齊伯洸臉上的神情給驚醒。
他從未見過大師兄如此左右為難的表情。
「發生了什么事?」齊季清將齊伯洸拉進屋里,緊張地問著。
齊伯洸緊擰著眉,一臉困擾,幾度欲言又止。
齊季清讓齊伯洸坐下,端了兩杯熱茶過來,一反平日嬉鬧的態度,正經地端坐在齊伯洸面前問道:「怎么了?欽差大人發生什么事了嗎?」
齊季清心里滿是疑竇。雖然昨日只見過欽差大人一面,但直覺他不是讓大師兄制伏不了的人,因而一直沒再去探問,沒想到過了一天,大師兄就頂著張沮喪的臉來找他。
「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齊伯洸好半晌才吐出的話讓齊季清更是如墜五里霧中,連話都不知道怎么接,只能愣愣地張著嘴,等著下文。
「如果要他離開我身邊,簡直比剜掉我身上的肉還教人難受!
「大師兄所說的他,可是欽差大人?」
齊伯洸苦澀地笑了笑!甘前!就是欽差大人!
齊季清真的是完全愣住了。一向瀟灑不羈的二師兄喜歡上縣令的兒子,落得被關進大牢待救的窘況;現在連性情沉穩的大師兄一大早就跑來打擾他的清夢,竟是為了喜歡上欽差大人。
他的師兄們最近走的是什么見鬼的桃花運?!不能說是桃花運,因為師兄們喜歡上的可都不是女人。如今只能希望在京城的三師兄能平安無事。季清在心里雙手合十地祈禱著。
見齊季清一直沉默不語,齊伯洸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做了失分寸的事,他尷尬地笑了笑,起身說道:「對不起,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卻來打擾你!
齊季清一把將齊伯洸拉住,說道:「我們可是情同手足的師兄弟喔!若大師兄再說些見外的話,我可是要生氣了。」
齊伯洸感激地瞧著齊季清,為他善解人意的體諒感到窩心。自己的師兄喜歡上男人,他一定既吃驚又苦惱吧!可是卻達一句責備或鄙夷的話都沒有。
「喜歡上欽差大人的確是很棘手,但可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大師兄大可不必愁眉苦臉!
雖然齊伯洸知道齊季清正極力安慰他,但心情卻怎么也好不起來。
「仲凜正等著欽差大人去交換他的自由,不是嗎?」
「!說得也是。」齊季清這才又想起他們擄來欽差大人的用意!钢徊贿^是將二師兄交換回來而已,欽差大人并不會受到傷害,不是嗎?」
「是!的確是這樣!过R伯洸輕聲回答,眉頭還是無法舒展。
「怎么,有困難嗎?」
齊伯洸遲疑了一下,好半晌才微紅著臉說道:「我怕一旦交換人質之后,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齊季清緊懸著的心情頓時放松,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又有什么好笑的!」齊伯洸不悅地瞪著齊季清。
「大師兄先別生氣!顾B忙收了笑,正色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啊!交換人質之后,大師兄再把他捉回來不就成了。
「不行!這樣他又會生氣了!过R伯洸連連搖頭。
「這……」齊季清怔了怔,好一會兒才苦著臉說道:「如果大師兄怕他生氣,那就只好由大師兄跟著他了?墒侨绱艘粊恚髱熜志头堑秒x開無名山莊不可了!
齊伯洸臉上的陰霾因齊季清的話頓時一掃而空,散發著喜悅神采的臉龐更增添了幾分俊邁爽朗。
「季清,多謝了!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过R伯洸倏地站起身來,贊許地拍拍齊季清的肩,喜孜孜地說道:「就算我離開了,也一定會;貋,絕對不會將你們忘記。」
話一說完,齊伯洸就以和來時截然不同的欣喜神色,風也似的離開了駕炎居。
然而,當他回到和韋廷纏綿的石室時,立刻有冰冷的暴風向他襲來。
他才一堆門,韋廷立刻就撲上前來抓著他,厲聲質問道:
「你到哪里去了?我有說你可以離開嗎?」
齊伯洸愣了一下,不知韋廷為何如此生氣。
「我只是去找季清商量事情!
「我不管!」章廷任性地搖頭。「不論你要做什么,都一定要告訴我!
齊伯洸這才發現韋廷蠻橫的言詞里帶著驚懼,而身上的罩衣隨意披著,黑發也披散在肩上,顯然是一聽到他回來的聲音,就倉促地跳下床。
「別慌!我今后去哪兒一定會告訴你。」
齊伯洸笑著將韋廷抱起,穿過重重羅帳,回到了床邊。他將韋廷輕放在床上,單腳跪在床前,用衣袖拂去韋廷赤裸的雙足上的灰塵。
韋廷這才驚覺自己裸露著下身,而最脆弱的地方完全落人齊伯洸的視線之內。他慌張地用手去遮掩,但反而惹來齊伯洸的嘲笑。
「現在才害羞,未免太遲了吧!」
「不準你笑我!」
[刪除N行]
「抱歉,我該顧及你的身體狀況才對。」
齊伯洸吻去韋廷臉上閃耀著的淚珠,舔去細白頸項上的汗水。
韋廷全身癱軟無力,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緩緩地睜開眼,映入他眼簾的是齊伯洸歉然的臉龐。
「可惡!」韋廷紅著臉說出這么句話,不像責罵,反倒帶著點撒嬌。
「別怪我,你真的是人誘人了,我才會情不自禁。」
齊伯洸將韋廷擁入懷里,一刻也不想放開。
章廷覺得齊伯洸的擁抱舒服得讓他連骨頭都要酥麻了,根本沒想到要將他推開,甚至還慵懶的倚靠著他厚實的肩,用臉頰摩挲著。
無意間,他瞟見齊伯洸手臂上細細地刺著幾個字,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妒火狂燒,殘存著激情余溫的身軀立即降至冰點。
「放、開、我!鬼f延用極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字地說著。
「怎么了?」齊伯洸猜不透韋廷播然轉變的心情,一臉錯愕。
韋廷將話重述一遍,這次語氣更冷,使得齊伯洸不得不放開他。
身體一獲自由,韋廷立刻抓起床邊的衣物下床,但雙腳才一著地,立刻一陣暈眩襲來,讓他搖搖欲墜。
「小心!」齊伯洸由他身后一把將他抱住。
「不用你管!」韋廷倔強地將他的手扳開。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齊伯洸擔心地瞧著韋廷慘白的臉色。
「我要離開這里。」
「什么?」齊伯洸驚愕不已。
韋廷完全不理會他,自顧自的穿衣,一副真的打算離開的模樣。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否則休想離開!」
齊伯洸跳下床,一把扯掉韋廷手上尚未穿戴的衣物,昂藏身軀橫擋在韋廷面前,目光灼灼地等著韋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