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都不感動嗎?不感動她的盡心盡力?不感動她的悉心補償?
娘的表情依舊平靜淡漠,她斜倚在門邊,態度疏離,嘴角掛著淡淡嘲諷,仿佛廳里正在上演一部戲。
比起爹,娘的態度更教她受傷。
爹對她本就不親近,而奶奶重男輕女,她從不曾在爹和奶奶身上享受過溫情,不曾得到過,也就無從失去。
至于娘……她記得清楚,六歲之前娘是怎樣寵她疼她愛她哄她的,直到哥哥死后便截然不同,娘當她是仇人了,對吧?
徐陳氏訕訕的,輕咳兩聲問,「一幅繡屏怎能掙這么多?」
「我應下的是雙面繡!
「雙面繡,什么東西?你怎么會?誰教你的?」
「董叔送我一本雙面繡的冊子,我琢磨兩、三年,繡成一方帕子送到繡莊給東家看過,東家喜歡這才讓我接下差事,我琢磨著大概要繡上兩、三個月!
「你要繡屏風?董爺那里怎么辦?」
那邊可是說好了,一個月一兩銀子,村里男人進城都掙不了這么多,可董爺讓月月上山打掃、做三餐就能凈賺一兩,這么好的差事,她可舍不得丟。
「要不,明兒個起,董爺那邊讓你娘過去!
徐皎月忙道:「不耽誤的,我把繡屏帶到董叔那里,打理好家務,再利用閑置時間繡!
「這倒是可行,雙面繡價錢真有這么好?」徐陳氏又問。
「是,東家說,若我的手藝再進步些,下一幅能給更高價錢!
「既是這樣,你把雙面繡教給你娘吧。」
真的嗎?她忙不迭地點頭,熱烈的視線落在娘身上,她想同娘多處處,想借機拉近彼此關系,她會想盡辦法讓她們的感情像過去那樣。
可……她高興得太早,熱切目光撞上冰山,瞬地,徐皎月的胸口一陣陣發涼……
「我不想學!菇陷p哼一聲,丟下話轉身回屋。
差一點點,徐皎月的笑容掛不住,她得憋著壓著才能讓臉部的肌肉維持在原處。
徐陳氏見狀,一肚子火,指著房門罵罵咧咧。
「成天陰陽怪氣的,她在惱火誰。咳绻皇抢夏锢涎刍杌,需要她學?我自個兒來得了。真不曉得是誰對不起她,她到底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媳婦啊,連婆婆的話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威風……」
眼看徐陳氏扯起嗓子罵個不停,徐皎月連忙從桌子上找出盒子遞到她手上。
「奶奶別生氣,我想爹要考試,身邊需要多帶些銀子,沒舍得亂花錢,只買了支銀簪子給您,等我下次賺更多錢,再給奶奶買金簪子!
徐皎月的極力討好,讓徐陳氏心氣稍平緩。「不必,下次賣多少錢,把銀子全交給我,別亂花。」
「是,奶奶!顾D身親手把銀票交到父親手中!傅嫌嫼嫌,如果不夠的話,我再跟東家借點。」
她仰頭看父親,期盼系統大娘捎來提醒,但,還是沒有……
笑容漸漸地凝在臉龐,她深吸氣輕咬下唇,對自己說:沒關系,早就習慣了,過得去的……
徐閔謙看一眼銀票,干巴巴說:「不必了,這樣就夠,你什么時候去董爺家?」
「過幾天吧,等爹爹出門,我把家里安排好就過去。」
「也好,去董爺那里要懂事些,盡量把董爺交代的差事辦好!
這是關心?徐皎月暗嘆,應不是吧!傅f得是!
徐閔謙點點頭,跟在姜氏身后進屋,看著他的背影,徐皎月再次輕嘆。
「還等啥,時辰不早了,快去做飯。」
徐陳氏出聲,徐皎月把難受收拾妥當,重新撐出笑容,勾起徐陳氏的手臂說:「是,奶奶。您等著,我一定會賺很多錢回來,給您過好日子。」
【當!徐陳氏贈正評一點!
就一點?聊勝于無,好歹奶奶是舒心了。
徐皎月笑開,轉身往廚房走去,她聽見徐陳氏招呼兩個弟弟吃糕點,不公平?是啊,誰讓她不是男孫。
經過爹娘窗下時,她下意識停下腳步,不是故意偷聽,卻聽見爹娘爭執。
「為什么非要這樣傷人?看不出月月想討好你嗎?」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她什么都不知道,怨她有意思嗎?」
「所以呢?我該怪你?」
「真真是無理取鬧,好生過日子不行嗎?你失去的兒子,我已經讓你生回來,你還有什么不滿足?」
「所以我兒子就該白死?」
「不然你要怎樣?殺死月月?」
姜氏不應聲,但她的沉默讓徐皎月心情凝重,雙手在胸前緊攥,她拼命告訴自己,娘只是無法忍受哥哥的死,可娘終究心疼她……
沒想片刻后,姜氏緩聲問:「可以嗎?」
輕輕巧巧的三個字,鏗鏘!徐皎月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可以嗎?娘竟然說……可以嗎?
娘是真的想要她死!控制不住的淚水滑落,心墜谷底……是不是她做再多、再努力都沒用?
不知何時藏身暗處,眼看著身子貼著墻壁緩緩癱倒的徐皎月,蕭承陽擰了眉心,原來她過的是這種生活?心抽痛著,說不出的難受在胸口翻攪。
「死丫頭,你沒拿豬肉,要煮啥啊?」徐陳氏的聲音從廳里傳來。
徐皎月抬頭,用力抹掉淚水,拍拍雙頰勾起笑臉,她對自己說:「加油,你不會被打倒的!
是啊,越挫越勇,越難越要笑臉迎人,她怎么能輕易服輸?
拍掉身上的塵土,她一面往廳里走,一面用軟糯的嗓音道:「知道了!
話分二路。
趙文清一口氣賠掉千兩銀子,轉頭就要找人出氣,可徐皎月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他火冒三丈,控不住脾氣,當場就鬧起來。
他揪住荷官衣襟,動手要賞對方兩拳,可惜拳頭還沒送出門,就讓賭坊里的保鑣賞了一腳。
飛摔出去,他還想破口大罵,可難聽話剛到嘴邊,拳頭就砸上他的臉。
片刻功夫,他鼻青臉腫,本來就很豬頭的肥臉更加慘不忍睹。
趙文清氣急敗壞,沒了逛窯子的興致,帶著小廝高源回家。
第三章 大難來時各分飛(2)
才要進府,趙文清碰到正坐著轎子準備出門的父親。
見兒子那副鬼樣子,趙擎心道,他肯定又在外頭惹事。唉,兒子真教人頭痛,好事不做專干壞事,每回都要他去擦屁股,不曉得自己怎會生出這個孽障?
他重面子,不想當街教訓兒子,可看他那副模樣不罵幾聲怎受得?
「又打架?」趙擎口氣不善。
「不是打架,是挨打,爹,你派人把喜從天降封了吧,他們詐賭!」
喜從天降?趙擎眼睛暴瞠,他竟敢跑到那里惹事!天吼、天哪,他曉不曉得賭坊背后是誰撐腰。烤褪撬@個當爹的,也不敢輕易招惹啊。
要不,人家開店,他干么乖乖送上彩禮,三不五時還要「關心關心」。
沒想到這個蠢貨倒好,老子不敢惹的,小子給招惹上,是嫌他頂戴太重,想幫著摘下來?
想到這里,一股無名火在胸口躥燒。「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爹,打人的不是我,膽子大的是他們!冠w文清抗議,分明不是他的錯。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身為獨生子,趙文清從小被慣壞了,慣得不會看人臉色,直到現在仍一心要他爹幫著出頭。
「我啥事也沒做,不過是進去賭兩把,才兩把就丟掉一千多兩,爹,您說這不叫詐賭什么叫詐賭?不行,這事絕對不能善了。」
趙擎氣到頭昏腦脹。
什么叫做絕對不能善了,若人家肯同他善了,他還得親自上門致謝呢,他硬生生吞下怒氣,問:「不然你想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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