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光里,室內浮塵流轉,恍若大霧飄茫。
何璘伸出手,摸摸額頭。一個翻身,卻碰觸到一樣東西,不,是一個人,是一個一
絲不掛的女人。
何璘大驚失色,霍然起身時,竟發現自己竟也是身無寸縷。于是趕緊抓起被子掩著。
女人翻轉身來,睜開了惺忪睡眼。
當她接觸到何璘直視自己的目光后,便嬌羞地偎過來。
「何璘,你醒啦?」
驚懼萬分的何璘,一骨碌翻下床,巔顫地套上衣褲。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啊?妳……妳怎會在這里?我又怎么……妳……我們……」
「哎呀!什么妳呀、我的,從現在開始要改口說『我們』
了。」余芬芬抓過被單,掩住雪白的酥胸,慵懶地嬌嗔著:「何璘,你是我生命中
的第一個男人,你可不能負我喲!」
何璘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頓時轟隆轟隆,只覺一排排浪頭,不斷打在心坎上。
他瞠目結舌著,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朦朧中,似乎逐漸回復了記憶……沒錯,就是那該死的酒精……花了好大的氣力,
終于把爛醉如泥的何璘攙進了宿舍。
一陣一陣地嘔吐,令余芬芬眉心糾結,不忍卒睹。
好一會兒,待何璘吐完后,余芬芬將他移至床上,然后掩鼻開始清理穢物。
嬌生慣養的她,今天居然會為一個男人處理穢物?哦!愛情的力量何其大。
她撇撇嘴,冷笑一下。
一陣忙亂之后,夜已很深,發著青白的沈靜。
凝視著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何璘,余芬芬、心頭一軟,伸出纖纖手指,輕撫著他俊
俏的額、鼻、唇!直至寬闊厚實的胸膛。
「何璘……喔……何璘,你是我的,我要你今生今世都不離開我……」
用溫軟的唇,輕啄了一下他后,余芬芬開始褪去他及自已身上的衣物。
朦朧中,何璘感到一種軟玉溫香的觸感,原始的情欲逐漸被挑起。
何璘情不自禁地張開手,將她擁入懷中;濕熱的舌尖,順著額頭,滑過她圓潤的肩
,而后埋進堅挺的胸前;貪婪地吸吮著,喉頭深處不時咕噥著:「曉瑭……哦!曉瑭…
…」
余芬芬眉頭一皺,但旋即挺起裸程的身體緊貼向他。
何璘一受刺激,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情欲,熾烈的欲火,使得他一發不可收拾。
余芬芬閉著眼,放松身體,全心享受這上帝所賜的美好禮物即使她所運用的手段,
是為上帝所憎惡。
「鈴……」
穆然中,電話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此時仿若魑魅般,令人毛骨悚然。
何璘伸手想接,卻被余芬芬一個箭步搶了過去。
「喂!何璘宿舍!顾銣室欢ㄊ菚澡┐騺淼。余芬芬故意以一種慵懶、嬌羞的嗓音
問。
「……」
曉瑭頓時錯愕萬分。
抬頭看看壁鐘。清晨七點十分。余芬芬怎么還在何璘宿舍里?
李玲月不是說他們兩人昨晚就先離開了嗎?何璘呢?他怎么不接電話?
「喂,說話呀!怎么不說話呢?」芬芬故意打了一個呵欠,「真是的,大清早干嘛
擾人清夢——」
何璘越前,憤怒地推開芬芬!肝!曉瑭。曉瑭,是妳嗎?」
何璘焦急萬分。
「是我……」曉瑭囁嚅著,淚水卻不由自主地爭涌而上。
「曉瑭,妳聽我說……,余芬芬她……我」
話尚未說完,話筒卻遭余芬芬搶過,「曉瑭,何璘不好意思,我看還是我來說吧。
昨晚我們一直在一起,唉!半夜沒睡好,所以到現在還是昏沉沉的,……曉瑭,妳在聽
嗎?」
何璘格開余芬芬:「曉瑭,曉瑭,事情不是那樣,我……」
「嘟……」不給他辯解的機會。曉瑭緩緩地掛上了電話,跌坐在椅子里。
一種五雷劈心的痛楚,席卷而來。
恍惚中,只覺盈耳的風聲、雨聲。
星光逐漸地自她足下驚散而去……※※※
「曉瑭,開門呀!何璘來了好一會兒了,妳出來一下嘛!」
方媽輕叩著門,方爸則貼在門上,側耳傾聽。但聞里面一片死寂。
方爸有點焦急地:「乖,開開門,有什么事,爸媽會幫妳頂著。別這樣嘛!好不好?寶貝……」
曉瑭把自己蜷縮在床上,淚水布滿了整張臉。
怎么會這樣呢?這是她的初戀呀!這個是她暗許「白頭不相離」的人呀!
愛情是純潔的,婚姻更是圣潔的,怎可讓淫穢玷污?不,我方曉瑭要的是潔白無瑕
的愛情……他們究竟做了什么事?
為什么芬芬的聲音仍如乍醒般的慵懶不堪?為什么何憐的語焉含混?他們真的……?
曉瑭蜷縮著身子,嚶嚶無息地哭泣。
什么「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倒頭來仍禁不起情欲的誘惑……人!是怎樣的
脆弱!罪性又是怎樣的噬人!何璘呀,何璘,你竟負我如此,叫我情何以堪?
曉瑭翻轉身,把布滿淚痕的臉,理進已然濕透的枕頭里。
「何璘,真不好意思,曉瑭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拗起來呀,讓人沒輒!狗綃尀
何璘換掉已冷卻的茶水。
「我看沒那簡單。說,何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方爸滿臉狐疑,目不轉睛地凝
視著他。
何璘俯首,不敢迎視方爸銳利的目光。
「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方爸急怒參半,不自覺地提高了音調。
「我……」何璘欲言又止。
「好啦!別嚇著人家孩子!狗綃尩闪朔桨忠谎邸^D過頭,拍拍何璘手背,「別緊
張,有什么事就說出來,總比僵在那兒好!
何璘吞吞吐吐,將事件簡述一遍。
「你……你這個混球——」方爸擊拍扶手,色厲內荏地叫罵出來。
「唉!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胡涂!」方媽詫異地搖著頭,懊惱地道:「聽曉瑭說那
個叫余芬芬的女孩不大好惹,你這下該怎么辦?」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當然要負責娶人家呀!」方爸揉揉太陽穴,沉重地說:「
唉!只是曉瑭……唉!真夠她傷心的了。何璘,你回去吧!依她事事追求完美的個性來
看,你們之間是完了……」
何璘如泄了氣的氣球般,一霎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望著他頹喪的背影,方爸與方媽不約而同地長嘆一聲。
唉!事情怎么會在一天內,如此急轉莫測呢?
一整天,曉瑭把自己關在房內,不吃也不喝。任憑方爸、方媽說破了嘴,依然相應
不理。
夜突然深沈下來。不知何時,窗外竟下起雨,雨聲漣漣,倍增凄涼。為何今夜的凄
風苦雨格外侵人?
曉瑭在黑暗中扭開已調好頻道的音響。何蕓主持的「心情故事」,正整裝待發。
一首輕柔的音樂之后,何蕓甜美感性的聲音,出現在空中---「冷嗎?可有地方
取暖?煩嗎?可有地方安排這顆心?來,讓我們浪漫相逢,共同訴說『心情故事』……」
曉瑭平躺著,眼淚像斷線針珠般,順著腮邊流到發際……「臺南的小方糖,妳在旁
邊嗎?那個決定要鐘愛妳一生的男孩,要我告訴妳,妳是他的最愛,更是他今生唯一的
新娘。
哦!我想許多女孩都要發出羨妒之聲了……接下來,是那位癡情男孩,要點給小方
糖的『一往情深』……」
我想告訴身邊的人,這次我是玩真妳不相信就找人問是何等榮幸擁有幸福一身就這
樣愛讓我愈陷愈深愈來愈難舍難分You&I倆相愛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You&I
倆相愛我對妳一往情深……眼淚像熔化的燭淚,汨汨而下,燙得曉瑭全身疼痛不已。
哦!一切的舊歡,如今都已在夢中。
晝夜交更之時,曉瑭才在極度的哀凄中沉沉睡去……※※※
「嗨!曉瑭。是我,何蕓!闺娫挶硕藗鱽砗问|討美的嗓音,「怎么樣?感動吧?看不出老哥還真浪漫,……咦,曉瑭,妳怎么不說話?」
「噢……嗯……」
「什么噢、嗯的。哎,說說看嘛!星期日晚上你們到底是怎么過的?喔!一定是纏
綿在收音機旁,難分難舍吧?哈……」
星期日的夜晚?
淚水竟又不爭氣地滑落,濕了大片衣襟。
那是個怎么樣凄風苦雨的無眠夜晚!
「我……」才吐出一個字,卻已是噎咽難言。
「曉瑭,妳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電話那頭的何蕓焦灼萬分:「是不是哥哥欺負妳?」
曉瑭調整呼吸,「沒有……何蕓,我很好!
「騙人,妳不好。我聽得出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俊
不,不能再回首。只要再回頭思想,就會痛心疾首,淚下涔涔。
可是,這顆受傷的心,此刻是多么需要慰藉!
不,不是何蕓。她不忍心讓單純的何蕓駝負這沉重的擔子。
一整天,就像行尸走肉般。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曉瑭收拾好東西,刻意避開人群,
隨手攔了一輛公交車上去。
歲暮,畫短夜長,不到六點,整個大地都已籠罩在一片渾沌中。
車燈像倏忽閃逝的流火,在闐暗中投下一線亮麗的金光。
隨著人群下了車,精神有些恍惚的她,不想去學校,更不想回家,一個人蹀踱在街
頭;天地之大,為何一下子竟容不下人?
街心人潮洶涌,波浪般地開合吞吐。
悠揚的耶誕歌曲,自商家流瀉出來,溫暖了濕冷的天地;可是,唯有曉瑭那顆碎了
的心,依舊冰冷。
她踽踽獨行。不知不覺,竟來到了成大校園。
穿過榕園,習慣性地來到看臺。
唉!真是城廓依舊,而人事全非。
看到曾經滿載他們歡樂與甜蜜的舊時地,曉瑭不禁又淚眼婆娑,兩行清淚再也無所
顧忌,叭答叭答地落了下來。就在此時,一條男用手帕,突然從身后出現,輕輕地拭去
了她的淚水。曉瑭猛一回頭,但見一雙疲弱凹陷的眼眸,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我……我不放心,所以……一路跟妳到了這兒……」何璘惴惴不安,聲音低啞。
哦!何璘!
曉瑭沖動地好想撲倒在他的寬闊胸前,那片曾經屬于她一個人的溫暖天地,接受他
溫柔的撫慰,可是……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淚水滑落。
才幾天不見,何璘昔日的光采盡失,清瘦的臉龐,胡髭不整。
曉瑭有些心痛,急速地垂下眼簾,卻看見他賁起筋脈的手臂,不斷地在收縮著。
「曉瑭……這幾天……還好嗎?」
曉瑭抬起頭,睜大眼睛,不意正對著他的溫柔與關注。
「我很好!
何璘趨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忍不住地放在唇邊摩掌,「曉瑭,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曉瑭靜靜地抽回自己的手,望著眼前這個曾經相許「白頭不相離」的人,淚水竟又
泛進了眼眶。
她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哽咽道:「不要再說了。何璘,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勉強再在一起,那段陰影,一定會如魑魅般地如影隨行著,這樣,對彼此都沒有好
處……」一顆豆大的淚水,不聽使喚地落下。她吸了一下鼻子,繼續道:「回去吧!去
對余芬芬做個交代。畢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如此『勇氣』來以身相許。她之所以這
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我們……就彼此忘了吧!當做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說完,曉瑭毫無戀棧地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只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迸心裂肺的大吼--「不!」劃破了天際。
曉瑭未曾停下腳步。但是,臉上早已濕豫成一片。
※※※
經過了那個致命的周未,余芬芬就如蛇般地纏著何璘。美麗任性的余芬芬,彷佛是
他生命中的毒素,讓他痛不欲生。
下班前,余芬芬來電,說有非常重要的事相告,非要約何璘見面。拗不過她的死纏
爛打,何璘意興闌珊地來到這家格調尚稱高雅的咖啡屋。推開玻璃門,就見余芬芬早已
春風滿面地落坐。
「嗨!何璘!」余芬芬愉快地揮著手,甜甜地喚著。
何璘無情無緒地朝她走去。
「你要點什么?哎!千萬別點咖啡,從現在開始,我不能再喝咖啡了,所以!別
引誘我!褂喾曳乙荒構尚。
「為什么?」何璘懶懶地回應。對余芬芬,他是自覺「理虧」
的。畢竟女孩子的貞操是第二生命。所以,今天他是完全以一種贖罪的心情面對。
「因為啊……哎!何璘,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余芬芬抿著嘴,竊笑著。
何璘皺皺眉:「這樣說就可以了呀!」
「不要嘛!人家要你過來嘛!褂喾曳覙O盡嫵媚,擰擺著身體。
何璘無奈,只好湊近身子。一陣香味撲鼻而來。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曉瑭絕不會
噴這種濃郁的香水,她的身上,永遠是淡淡的體香……唉!何璘搖搖頭,企圖甩去曉瑭
的影子,可是,行嗎?
「我可能有了!褂喾曳亦侵曇簦诤苇U耳邊吐氣如蘭。
「有什么?」何璘疑惑地望著她。
余芬芬斜睨他一眼,嬌嗔著:「哎喲!就是有Baby了嘛!
人家說咖啡因對胎兒不好,所以……」
宛若晴天霹靂。何璘一個踉蹌!跌落至深陷的椅內。
「妳……妳說的……是真的。俊
只見余芬芬粉面潮紅,無限嬌羞,「當然是真的嘍!這種事還能開玩笑呀?」
「妳……妳……怎么……能……確定是……我?」
忽地,余芬芬霍然站起,滿臉怒氣,尖著嗓子:「何璘,大丈夫敢作敢當,干嘛像
個縮頭烏龜?你說這話,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我余芬芬好歹也是名門閨秀,豈容你如此糟蹋?」語罷,竟開始鳴鳴地哭了起來。
尖銳的叫罵聲,夾雜著哭泣聲,惹來鄰座許多注目。
經她一陣搶白,何璘紅著臉,頓覺無地自容。他拉下余芬芬,輕聲地道:「別哭嘛!我的意思是——」
「還會有什么意思嘛!你分明是在懷疑我,鳴……何璘,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俊
何璘的心亂極了。
迷蒙中,那張嚶嚶啜泣的臉,竟變成了凄楚可人的曉瑭。
哦!曉瑭,我的曉瑭!我一生所鐘愛的女孩,我今生的新娘……他的手指插進了散
亂的發里,痛苦地呻吟:「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唉,怎么會這
樣呢?」
看他扭曲著臉,狀極痛苦的神情,余芬芬止住了啜泣,伸出手,憐惜地撫著他的手
背,「好啦!何璘,別自責了。我不怪你,就算我、心甘情愿好了,誰讓我愛上你呢——」她頓了一下,像在斟酌字句,「我是說,既然命運把我們牽系在一起,那么,就讓
我們一起勇敢地來面對所發生的一切。何璘,你說好不好?」
何璘的臉自掌心中緩緩抬起。此時的他竟完全失去了情緒。
想到從前那花前月下的纏綿,想到那一句句的海聲山盟……何璘驀然濕了眼眶。只
因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失誤,卻落得今天如此全盤皆輸的地步?
※※※
除了上班之外,何璘整日將自己關在宿舍里。不思也不想。由著余芬芬去張羅婚禮
的一切事宜。而余家對這位未來的女婿,說不上喜惡,因為余芬芬是任性嬌縱慣了的,
只要是她的決定,根本無人能改變。
倒是何家二老,痛失了曉瑭如此靈秀可人的媳婦,心情一直無法平復。而何蕓更是
無法諒解何璘的行徑。
當大伙都陷于一片愁云慘霧時,唯有余芬芬欣喜若狂。她不斷地大肆采購結婚用品。
這天,她拉著何璘來到這家頗富盛名的婚紗攝影禮服公司選購禮服。
「何璘,你看!」
從試衣間出來的余芬芬,嬌羞無限。
一襲低胸的純白禮服,貼身的剪裁,將她一身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得更誘人。輕
轉身,全裸的背部,白晢光滑,一張臉也因著興奮而酡紅。她完全沈浸在幸福的喜悅中
,竟無視無情無緒、形同枯槁的何璘。
「哎,何璘,你看好不好看嘛!」
何璘抬起頭。
怎么眼前站著的,竟是清純可人的曉瑭。穿著一身潔白禮服的曉瑭,宛若天使般地
盈盈笑著。何璘又驚又喜,想伸出手擁住她,告訴她,今生今世都不再讓她離開……「
你到底是怎么了啦?」
「何先生,你看,余小姐簡直比天仙還要美哩!」禮服公司的接待小姐,一邊替余
芬芬整理裙襬,一邊羨慕地稱贊著:「您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娶到這么美麗的新娘!」
福氣。窟有什么比擁有曉瑭更有福氣的事呢?
「何璘,你要再這么心不在焉,我可真要生氣嘍!」余芬芬噘著嘴,佯裝不悅,一
雙眼睛卻仍盯著鏡中的自己欣賞不已。
何璘強掙出一朵笑容。然而黯然的神色和低啞的嗓音,卻泄露出他內心的壓抑與懊
惱。
「哦,對不起,妳剛剛說什么?」
「你看你,一點都不關心人家。人家是問你好不好看啦!」
余芬芬無視外人在場,竟撩起裙據,朝何璘的腿上坐下。她用雙手圈住他的頸項,
用種甜膩的嗓音,在他的耳邊輕吐著:「告訴我,我是世上最幸福、最美麗的新娘。嗯?」
接觸到接待小姐頗具興味的眼光,何璘有些尷尬,急忙掙扎起身。
一瞬間,他的心竟像個背已佝僂、發蒼齒搖的老翁般,激不起一點波瀾。
曉瑭,哦!曉瑭……我真的要一輩子失去妳了嗎?
一滴淚水,兀自滑落。何璘趕緊別過頭,悄悄地抹去這顆令他疼痛難當的淚珠。
「曉瑭,那天妳一定要來喲!說起來,妳還是我們的大媒人耶!到時候,我們一定
會好好地謝謝妳!
接過如血般紅色燙金喜帖,曉瑭的心不禁淌血泣淚,墜入一片黑色的深淵中。
一會兒的沉默。她強掙出一絲笑容,干著嗓子道:「恭喜你們!
余芬芬拋下一個勝利者般的微笑,扭腰擺臀繼續去散播她的喜訊。留下曉瑭一個人
摧心裂肺般的恨與煎熬。
「曉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飛俠舞動著手里的喜帖,三步并作兩步沖進總機
室。「你們是怎么了?連自己名字都忘啦?喜帖是用來昭示天下的,怎么可以亂?」
曉瑭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笑?虧妳還笑得出來。我這就去找何璘問個清楚,這終身大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曉瑭抓住他的手,乞求般地:「小飛俠,不要--」
悲戚中,顯得那張臉容凄美無盡。小飛俠的心陡地糾成一團。
「到底是怎么了?曉瑭,你們三個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戲?妳不會真的把何璘拱手讓
給余芬芬那個臭三八吧!?」
眼淚終于忍不住地掉了下來。曉瑭整個人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氣力般,趴在他的肩頭
幽幽地啜泣起來。
小飛俠心頭一緊,從未見過曉瑭如此悲戚過。在他的眼里,她總是如冬天里藏不住
的春天,明亮、溫暖。
他輕拍著她的背,住她盡情地宣泄。因為,他曾允諾過,只要有需要,他將永遠會
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