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話說就當你同意了!
“嗚嗚嗚……哼哼……唔……”眨眼無用,她改而瞇起眸子,臉蛋不知是氣到脹紅抑或急到滿面通紅。
“穆容華——”他靜沉一喚,讓她渾身震了震,掙扎的動作忽頓。
她眸心起霧,胸房內的跳動一下下重擊著,如擂鼓。
“你說出來混,提得起、放得下,何必太純情……哥哥我就是純情了,如何?”
男人臉皮大潮,顴骨特別深紅,連害羞都霸氣十足。
穆容華眼里霧氣更濃,身子發軟,雙膝不爭氣地抖,聽他大爺囂張再道——
“然后我說過的,哥哥我一副家伙養了二十多年,真要開葷拿來打姑娘,肯定挑個最好、最美的來打,而且還專打她一個,這點節操我還是有的,不能失信于自己,所以你就認命,誰讓你破了我身子,奪走我的清白。”一頓。“你不說話就是認了,很好,那咱們談完,一切就這么辦。”
他終于撤開她嘴上的厚掌,穆容華深吸口氣才欲發話,他熱唇熱舌已傾過來吸咬她的嘴,輾轉不休,糾纏不退。
她推不開這具精實強悍的身軀,推不開這個蠻性十足卻……純情到令她心軟身亦發軟的男人。
燈市那夜,她強令自己道出那些話,見他忿然離去,心像被挖掉一角。
此時被他緊緊摟住,聽他說那些話,要她再端起模樣冷然拒絕,說些傷害他的話,真已沒辦法啊……
他的嘴挲過她細嫩頸側,咬著她耳珠——
“穆大少,想過河拆橋,也得看這座橋肯不肯讓你拆!
攀著那闊胸寬背,她不住輕喘,茫茫然間好不容易尋到一縷思緒,他卻突然侵入進來,她驚叫了聲,眸中的霧被逼成一片濕淚,原本揪住的那一縷神識瞬間淡化,無影無蹤……
而在一遍遍伴隨甜潤呻吟與粗嗄低喘的進撤交纏間,她欲道已忘言……
斬不斷,理還亂。
一次次的攻與守,攻的出其不意,亦攻得人措手不及,守的一方無法嚴拒到底,于是欲念在心底扎了根,朝四肢百骸侵襲,連神魂都逃不過,被濡染得徹底。
與珍二這樣的糾糾纏纏,竟也走過幾回春夏秋冬的嬗遞。
他來來去去,來時張狂妄為如烈火焚情,去時總留給她滿滿的、不敢深想亦無法道出的悵惘。
她害怕對他真會一輩子放不下,又抵拒不了他蠻霸手段。
次次他來親近,她總沒給過他好臉色。
許多時候,她真覺自己虛偽至極,貪戀他強而有力的擁抱和結實溫暖的軀體,卻不愿對己心承認。
她主動擁抱他,僅有那么一次,那是因——游家老太爺仙逝。
游老太爺白手起家,開創江北最大糧油行太川行,老人家是江北商會的大老之一,她亦是江北商會的成員,以后進晚輩的身分前去游家吊唁,十分該當。
那些天,上老太爺靈堂拈香吊唁的各路商行和商會人士多如過江之鯽。
她見珍二葛麻白衣戴孝在身,與眾人對應雖尋常淡定,但一張面龐棱線清銳,五官較以往深峻,明顯消瘦許多。
她步上靈堂時,接觸到他深深的凝注,那眼神深具穿透力,那一瞬間,心被掐緊,她整身一片細細顫栗。
動手拈香三回,她閉起陣,意虔誠。
那一頭,她在游家待了許久,跟禾良妹子說話,跟許多相熟相不太熟的商家交際,直到堂上僧道誦經。她瞥見他離開靈堂轉進內院,便趁旁人沒留意時偷跟了去。
她在園子里找到他。
這讓她想到自己,心里難受時,常也躲進花木扶疏、湖石假山錯置的園中。
他聽到她的腳步聲卻未回頭。
他兩手分別支在腰側,寬肩微頹,垂首不知想些什么……她從未見他落寞失意,他一向那樣剛強、那樣豪邁不羈,眼前那道孤身落進她眸底,涌起的層層意緒扯痛她五臟六腑,想也未想,當真連身所何在都不管了,她朝他奔去,從身后緊緊將他抱住。
“穆容華……”
他身子先是繃起,而后才緩緩放松,大掌亦緩緩握緊她的手。
他喚著她,嗓聲低沉似嘆,然后無語。
她聽聞過游家一些事,知他爹親早亡,娘親亦不在身邊,祖父與兄長是他唯二的血親,老太爺對他們兄弟倆來說,是如父如母且亦師亦友的存在,他性子確實瀟灑不拘,但看待“情”之物卻較誰都認真,如今祖孫之情雖圓滿,想來他還是傷懷,需要多些時候調適。
那一日,他后來旋過身回抱她。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想退開,他卻將她摟得更緊,面頰摩挲她的發,語透乞意——
“讓我抱抱你!
她乖馴了,喉頭微哽,放軟身子任他擁抱。
想想,他就這樣偷偷摸摸跟了她將近兩個年頭,這兩年,江北商界那面象征“發達”的金紅花旗依舊在四年一度的“搶花旗”盛事中,被游家太川行連屆奪下,她廣豐號還是無緣迎回那面旗子。
但與金紅花旗雖無緣,廣豐號仍有大豐收。
穆家的關外貨棧與南北商路皆有發展,盡管比不上游家太川行,卻也穩扎穩打,步步為營。
特別是方家大族后來肯借銀挹注,那讓她更無后顧之憂,而最后替她說服方家長輩的人,自然是漸漸受長輩們重用的大表哥方敬寬。
她跟珍二偷偷摸摸的這些日子,當真發生不少事。
每當促成某件大生意,覺得痛快,內心意氣風發時,她會想到的人,是他。
偶然事走得不順,覺得沮喪無力,欲尋人陪她痛飲,她會想到的人,還是他。
每每困在她的“小日子”里閉門休息,腹疼雖已不嚴重,但仍悶悶疼著,用著那珍貴的天紅貝舒緩身子,她可憐兮兮蜷在榻上,想到的人依舊是他一個。
游石珍。游家珍二。珍二爺。
她不想太在意他,怕一直依賴下去,到了終該割舍之時,將痛不欲生。
只是每每下決心了,為何心中難受時,盼的還是那一人、那一個強悍的擁抱?
第8章(2)
“宛然齋”的內室寢房——
娘親已鬧過又鬧。
肉身日漸虛弱,加上心病一起,足能將神魂折磨碎盡。
她想喚住阿娘,好想、好想將娘親喚醒,能不能如她所愿……
“娘,看看我,拜托……求您……看看我,仔細看看我……好嗎?”她氣息短促,渾身抖著,卻倔強地挺直背脊。
榻上的婦人近兩年身子時好時壞,小雪日之前還好好的,豈知這些天一直高燒不退,好不容易將體熱壓下,雙眼張開,眸底無神,嘴中還喃喃自語,任人在一旁叫喚,她不理不睬,仿佛看不見亦聽不到。
之前皆是讓“杏朝堂”御醫世家的老大夫過府看診,穆容華早已遣家仆備馬車前去相請。韓姑和丫鬟們進進出出忙碌不休,備熱水、巾子和干凈衣物,也備來老大夫先前開過的補藥湯。
但沒有用,穆容華沮喪到幾要淚灑榻旁。
她哄不了娘親,沒法將湯藥喂進娘嘴里。
穆夫人被撬開嘴,才小小灌進一口湯藥,下一瞬便嗆嘔出來,噴出的藥汁濺得穆容華襟口盡濕。
“華兒不要去!娘在這兒……你去哪兒了?娘在這兒啊……回來啊……”
穆容華握住她胡揮亂抓的手!澳,我在這里,我在這兒呢,您看看我!”
“小姐醒醒啊,穆少在這兒,您醒醒!”韓姑接過婢子遞上的熱巾子,趕緊拭凈穆夫人的頰面和下顎。
穆容華緊緊喚了一聲,穆夫人眼神游離,最后定了定,真往她臉上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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