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一切都安穩了?”半晌,周秋霽才低低地問。
“處理好這里,一切都安穩了!彼V定地答道。
她一直在等待這個消息,此刻終于塵埃落定,有了好的結果,她本該欣喜,不知怎地,卻笑不出來。
這十日,大概是她婚后度過最最平靜的日子,她就像真正的女主人,在盼著自己的丈夫凱旋而歸。但過了今天,或許他又如從前那般折磨她,讓她無處可逃。
“秋霽--”第一次,江映城這樣親昵地喚她的名字,“沒想到你這樣沉得住氣!
“你以為我會怎樣?”面對他的夸贊,她難以形容心中的滋昧。
“其實,這是個好機會!彼鋈坏馈
“什么機會?”
“逃走的機會!彼澳愣!
不錯,這里是京郊田莊,不是當日守衛森嚴的丞相府,她要是想逃,應該很容易。
可她仿佛忘記了,或者根本不愿記起。
她寧可假扮他的妻子,留守在此,默默等待他歸來,哪怕這十日危機四伏,隨時會有逆黨沖進來要了她的性命。
“為什么?”他的眼神變得深遠,鄭重地問。
老實說,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曉得她像是著了魔,有股莫名的力量引著她,讓她不得不留下來……
“或許這就是我的脾氣吧,別人在危難之中,我容不得自己獨自逍遙!敝芮锵雎犚娮约捍鸬。
“你還真是忠肝義膽、古道熱腸啊!苯秤虻恼Z氣里,聽不出是諷刺還是其他,“比如上一次,你明明知道酒中有毒,卻飲了下去,救了我一別忘了,我一直視你如仇敵!
對啊,還有上一次。
假如,她犯一次傻,尚可說明是頭腦發熱,一時沖動,那么第二次呢?沒準將來還會再犯第三次……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微閉雙眼,不敢繼續深究答案。
第4章(2)
其實,答案早已浮出水面,只是,她不愿面對而已。
她喜歡他、喜歡這個冷絕薄情的男子……當初,在紫藤花開的季節,她就對他一見鐘情了。
喜歡一個人只是一種感覺,或許,她喜歡他竹露風清的模樣、喜歡他吟詩撫琴的才情、喜歡他對那名故去女子的癡心……
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忘記他對自己的薄情,甚至兀自幻想,希望有一天,他不會對自己這樣無情。
可她能如實告訴他嗎?這一切,只能變成她的小秘密,私藏心底,就像她童年時私藏在布囊中的螢火蟲,獨自觀賞,直至有一天,熒光熄滅。
“很簡單,”周秋霽微笑地答,“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顧昭平的家人!
多么充分的理由,她慶幸自己迅速找到了這樣一個搪塞的理由。
“夫人--”小竹走進來,擱下一只精美的罐子,“奴婢伺候夫人更衣吧!
“這是什么?”周秋霽擺擺手,要她先不急,目光好奇地瞧著那只罐子。
“是香料,雪嬌小姐叮囑奴婢一定要拿過來,替夫人點上!
“我從不熏香,”她蹙眉表示,“雪嬌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
“雪嬌小姐說了,這香料不比尋常的東西,最能調和夫妻之間的感情,增益閨房之樂!毙≈褚蛔忠痪涞氐,“小姐命奴婢一定要替夫人點上,否則,要責罰奴婢的。”
呵,不會是什么暖情香之類的吧?周秋霽不由得淡笑。
她很明白徐雪嬌又在搞什么鬼,自京郊回府后,她與江映城之間風平浪靜,她不生點什么事端就閑得難受。
“奴婢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夫人聽了可不要生氣!
“說吧!彼龖袘械乜吭跇渖,“你都說了這么多了,不差這一句。”
“夫人可曾聽過府內的流言?”小竹有些尷尬,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
“哦?是什么?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周秋霽滿不在乎道。
“大家都說丞相與夫人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豹q豫片刻才說出口,“還說丞相會娶夫人,不過是為了朝政,出于無奈的權宜之計!
“這話越發好笑了”她打了一個呵欠,“我娘家已經失勢,哪里還有利可圖呢?”
“這個奴婢就不懂了,只聽他們議論,轉述給夫人聽罷了。”
“你還有什么要轉述的,一并說了吧!敝芮镬V盯著對方的臉。
小竹不由得臉紅了。“不瞞夫人說,雪嬌小姐送來這香料,也是為了替夫人澄清謠言啊!
“哦?此話怎講?”她凝眉問。
“這香料,實為暖情香,若夫人夜間肯與丞相點了,就說明謠言不可信,兩位是貨真價實的恩愛夫妻!毙≈窆泶。
原來徐雪嬌是這心思,正著行不通,就反著來,總之,非要證明她和江映城假扮恩愛夫妻,便高興了。
“好,你把東西擱那香籠里吧!彼樢獾溃耙粫䞍贺┫啻驎炕貋,你便點上吧。”
“是!毙≈駪艘宦,立刻忙碌起來。
燭光之下,周秋霽細細打量這丫頭。都說她和故去的蘇品煙尚似,也不知哪里最相似。
這丫頭今天的打扮仿佛仔細收抬過的,那身衣裙也像極了畫像上的,非一般奴婢穿著。
“小竹,我看你這衣裳不一般啊,是入府以后添置的?”
“是雪嬌小姐替奴才添置的!毙≈衲樇t道,“本來,奴婢是不敢擅用此等上好衣料的,可雪嬌小姐說……說奴婢在夫人屋里伺候,自與別的丫環不同,所以要鄭重些!
看來,這丫頭也很明白徐雪嬌的意圖,只不過她尚未與江映城見面,若見了,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周秋霽正思忖著,忽然簾外一陣腳步聲,江映城披著斗蓬走了進來。
“外面下雪了,”他笑道,“今年第一場雪!
她連忙起身,迎了上土?看到他的斗蓬上積了一片細雪,在燭光下瑩白發亮。
“夫君今天倒早,”她輕輕替他彈去細雪,“平日不在書房忙到深夜,是斷不會回屋的!
“下雪了嘛,特意來告訴你一聲。”江映城今晚的心情似乎極好,雙眸亮晶晶的,“記得你說過,最喜歡觀賞初雪了,我已叫他們暖了酒、備了些小菜,與你一同觀賞。”
他這個樣子,倒真像是愛她至極的丈夫,如此細心入微,記得她的喜好。
有時候,與他假戲做久了,仿佛也成真了,活在一種混混沌沌的虛境中,自欺欺人。
“夫人,由奴婢來吧--”
周秋霽剛替他把斗蓬摘下來,小竹便上前接過去,看似乖巧無意,卻像預謀已久,迫不及待要他注意到她。
江映城看見了小竹,果然,怔了一怔。
她曾經設想過此刻的畫面,不出所料,跟她估計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在她的想象中,他會更沉得住氣一些。
然而,她錯了,他見到與故人自似的那張臉時,如此難以自持。
“你……”他看看小竹,半晌才出聲,“你是誰?”
“奴婢小竹,是雪嬌小姐派來伺候夫人的!彼B忙嫣然一笑。
“哦……”他微微吐出一口氣,“怪不得沒見過你……今年多大了?老家是哪里?”
“奴婢沁州人,今年剛滿十六!毙≈駶M面嬌羞,看上去十分可人。
“小竹,你下去把酒菜端上來吧,我與丞相要賞雪呢!敝芮镬V忽然吩咐。
江映城抬頭看著她,那丫頭也十分詫異,仿佛沒料到她居然會打斷他倆。
但周秋霽假裝不覺有異,打起簾子,對外再吩咐道:“來人,幫小竹姑娘一把--”
小竹無奈,只得對丞相欠了欠身,前去布菜。
江映城一直盯著她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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