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剛入睡,電話鈴便狂響。我迷迷糊糊地爬起床來拿起聽筒。
“Hello,該起床尿尿了!
聽筒里先是一聲輕笑,繼而是哪一場熟悉的,張揚中略帶輕浮的聲音。
“我靠……”我才要發火,猛然之間反應過來:他沒死?。!一時之間,我捧著聽筒,瞪大了眼睛,張大的嘴里能跳進兩只青蛙。
“喂,叫蘭瑟到窗前來!甭犕怖飩鱽硭砸詾槭恰⒉蝗葜靡傻穆曇。
我“噌”的跳了起來,奔到窗前扒著窗戶往外看,手里還握著聽筒。
“蠢材蠢材,我是叫蘭瑟過來!彼米钶p浮的聲音嘆道。
靜謐的街一如往日,鬼影都沒一個,只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
“誰呀?”蘭瑟從床上欠起身問。我這么折騰,他不可能不醒。
“是阿坦!蔽夷缶o了手中的話筒,盯著蘭瑟說。蘭瑟一怔,但表情沒什么變化,沉靜的披衣而起,走到窗邊,打開窗子。
阿坦緩緩地從樓下小花園的一棵樹后走了出來,到路燈下站定;椟S的燈光中只能看清他的一襲黑色風衣。
他仰起頭,直視著我們的窗口,放低了手中的手機,右手慢慢伸進懷中掏出了一把槍!
我一驚,才要展動身形擋在蘭瑟的前面,蘭瑟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我明白了,他并非要射殺他,如果是,他不必從黑暗中走出來。他掏槍,只因為那槍上配有瞄準裝置,可以讓他看得更仔細。
阿坦就站在路燈下,舉槍瞄準著我們的窗口,許久。
“要不要……叫他上來?”我遲疑了一下,詢問著身邊的蘭瑟。
“不……”蘭瑟一項鎮定的聲音里帶著異樣的顫抖,“他是來告別的。他不會上來!
我呆呆的望著蘭瑟,不能領會他,他們的心思。
蘭瑟站在窗前動也不動,阿坦立在樓下,也是動也不動。夜風拂過,同時揚起兩人的頭發。我卻知道,他們共同飛舞的,不只是發絲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坦收起手槍,再次把耳機拿到耳邊!疤m瑟好像胖了一點?”他笑道。我要把聽筒遞給蘭瑟,卻看到阿坦仿佛知道我的打算般地搖頭。
“怎么?不打算跟他說兩句么?”我問。
阿坦側頭想了想,說:“讓他記住我的笑容吧。”在他臉上,是飛揚的,陽光般燦爛的,又傲氣十足的笑容,一如我初見到他時的模樣。
然后,他揚了揚手,手指在空中劃了條弧算作道別,轉身向來路走去,步伐比來時要快而決絕的多。
他想讓我們看到的最后畫面是那笑容和御風而起的風衣,夜的顏色。
“歡,我和阿坦讓你選的話,你選誰?”蘭瑟問,但并不真想知道我的答案。他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蓋好,闔目而睡。
蘭瑟啊,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我跟阿坦,你選哪個?
阿坦為人強悍孤決,忍得狠得。他有自己的理念夢想,而他的高超技藝恰能賦予他一雙飛往自己目標的羽翼。且不論他的驕傲,他的氣魄。我想不出自己可以與之抗衡的一絲優點。哪怕只有一點點可以讓蘭瑟欣賞的地方,我也不至于如此忐忑。
蘭瑟,他柔中帶鋼,精明睿智又收斂自如,不看他的外表,他也是人中翹楚。
這兩個同樣站在巔峰的人同聲同氣,心意相通默契相合。而我,一個凡夫俗子,回憶起來,從始至終只能算一個旁觀者罷了。
我不想等到蘭瑟踢我出局,他不愿意對我袒露他的內心,而我其實也不愿他親口說給我聽。
既然你選擇了跟我在一起,那么,就請你按我的方式來行事。此時,我心中已經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