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dāng)然知道“孤注一擲”這句成語代表的意思,而她正準(zhǔn)備孤注一擲。
她的念頭和舉動看在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當(dāng)了二十幾年鄰居,也從小學(xué)做同學(xué)到國中,是她這輩子最好、最久的朋友潘俐俐的眼中,除了一句:她“脫線”了。潘俐俐沒有第二句評語。
“你真的認為我“脫線”了?”夏雪妮看看表,還有一點時間,所以她還可以和俐俐打屁一會兒。
“你真的要去?”潘俐俐一直希望雪妮會在最后的關(guān)頭打退堂鼓,畢竟雪妮是一個二十九歲的成熟女人,不是沖動、不計后果的十九歲小女孩,她認為她會及時“懸崖勒馬”。但看看眼前這情形,雪妮并沒有改變心意的跡象。
“我機位都訂了……”
“雪妮,那你不只是“脫線”,你還脫線加“秀逗”!”潘俐俐不客氣的說。
“你為什么不干脆說我瘋了?”拿起梳子,夏雪妮一臉不以為意的梳著頭發(fā),她有一頭很長、保養(yǎng)得很好的秀發(fā),曾有洗發(fā)精公司找她當(dāng)產(chǎn)品代言人,開價也不低,但她一直認為演員就是演員,絕不自貶身價去拍什么廣告,所以她拒絕了,現(xiàn)在想想……她可真是后悔不已,她真的不該和錢過不去。
“雪妮,你如果是真的瘋了,那也倒好,問題是你根本沒有瘋,對不對?”
“我是沒瘋!”
“那你去澳門干嘛?”
“去賭啊!”
“就賭一把?一把決勝負?”
“是。∥沂沁@么打算的!”
潘俐俐要不是太了解夏雪妮,她真的會暈過去,不要說普通男人沒有這個膽,就是很行的男人也不可能這么大膽、這么瘋狂,一把五百萬臺幣!雪妮當(dāng)她是在拍賭片,用道具錢嗎?這可是她這幾年辛苦拍片存下的血汗錢,她用真正演技賺來的酬勞,而她打算用它只賭一把?
“雪妮……”潘俐俐難得的溫柔,這兩個女人平時說話都是大聲來,大聲去,完全不像小女人,倒像是兄弟的口氣!澳阋肭宄灏偃f耶!”
“這五百萬可能變一千萬!
“也有可能變成“零”!”潘俐俐急躁的說:“這種只賭一把,一翻兩瞪眼,不是贏上一倍就是全部輸光的賭法,你真的能……”
“我就是要這種賭法!”
“雪妮,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還是你現(xiàn)在正處于情緒低潮,或者……”潘俐俐推論著,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了解雪妮的,但她萬萬想不到雪妮會如此的“驚世駭俗”,這比有人想請雪妮拍三級片更可怕。
“俐俐,我今年幾歲了?”夏雪妮又再瞄一眼手表,她可不想誤了班機。
“二十九!
“你想,我還有沒有大紅大紫的機會?”
潘俐俐沉默了,這種事很難講,像林青霞到了快四十歲才又再大紅一次,不過這只是一個特例,畢竟林青霞只有一個,機會也可能只那么一次,可遇不可求,所以對雪妮這問題,她無法回答,加上國片現(xiàn)在不景氣,處于谷底狀態(tài),能有戲開拍已屬不錯,想要大紅大紫……::據(jù)她看來——難哦!
“其實不要你說,我也知道希望渺茫,我不想自我安慰或是自我欺騙,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想再“等”機會了!彼泄。
“那也不要和五百萬開玩笑啊!”潘俐俐實際的說。“放在銀行定存,一個月也有三、四萬元的利息!
“話是不錯,但是我一直就想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我真正的天地!
夏雪妮的夢想,潘俐俐清楚,雪妮一直希望能在山區(qū)買幢小小的房子,過著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的生活,沒有應(yīng)酬,不用面對導(dǎo)演、攝影機,不需趕通告,不必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只要每天種種花、聽聽音樂、擁抱大自然,不問人世俗事……之所以叫“夢想”,就是因為和現(xiàn)實有段距離,不是那么容易達到。
“以現(xiàn)在的房價來說,五百萬……”雪妮自己都搖頭!澳苜I什么?”
“你可以再存!”
“我是可以再存,但是我存錢的速度永遠趕不上房價飆漲的速度,等我存夠了一千萬,說不定買個小房子就要三、五千萬!
“但是,賭……”雪妮的想法,潘俐俐現(xiàn)在懂了,但是這么冒險的事。
“我并不鼓勵別人這么做,但是我……”夏雪妮是真的下定決心,決意要孤注一擲。
“萬一你輸了呢?”
“我認了!”
“五百萬變成零……”
“俐俐,我愿賭服輸,當(dāng)然我是想著贏的,但如果真的輸了……”夏雪妮一副敢做敢當(dāng)?shù)臍馄。“頂多我再從頭來過一次,再不然,我可以找個男人嫁了,只要不太挑剔,總有對象可以嫁!
“雪妮,不要說得這么謙虛、可憐兮兮的,只要你放出想結(jié)婚的風(fēng)聲,那些個小開、企業(yè)家、男明星,準(zhǔn)會蜂擁而來,你哪會找不到“金主”,只是你不肯罷了,那個“展鵬”的葉小開不是要以每個月二十萬的代價“包”你嗎?”這個笑話流傳甚廣。
“俐俐,如果我想被“包”,如果我想出賣身體、走捷徑,那我早紅了!”她一臉的不屑。
“所以你寧可上一趟澳門?”
“既合法又離臺灣最近!
“明天就回來?”
“不然我留在那邊干什么?”
“就賭一把?”潘俐俐的一顆心這會兒被夏雪妮懸在半空中,她可學(xué)不來雪妮的冷靜、雪妮的勇氣、雪妮的瘋狂,她敗給她了。
“只有一個機會!”
“雪妮……”潘俐俐顫抖著聲音。“我希望你贏!”
“我也希望!”
***
夏雪妮沒有贏。
同樣的旅行袋,除了少掉那價值五百萬臺幣的美金,其他的都和她出發(fā)前是一樣的,她輸了,不只輸?shù)袅宋灏偃f,還輸?shù)袅艘粋圓夢的機會,房子沒了,錢沒了,只剩下唯一一條路,就是……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談何容易,但就在她以為自己沒有翻身機會的時候,“奇跡”還是出現(xiàn)了。
一部大成本、大制作的國片——“月光中的薔薇”即將開拍,這部片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什么角色都決定了人選,只除了女主角,只要演得好,問鼎金馬獎女主角不成問題,這是夏雪妮“絕地大反攻”的一個機會,說什么她都要把握住。
但是和夏雪妮有同樣想法的女演員足足有一卡車之多,每個女演員都想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只要得到演出,不僅可以提高身價,更有踏上國際舞臺的機會,稱得上名利雙收,但問題是,只能有一個人可以參加演出……一向有著「孤注一擲”的氣魄,血液里流著不顧一切因子的夏雪妮,決定再孤注一擲,這也是這會兒她站在雷衛(wèi)杰辦公室里的原因。
雷衛(wèi)杰三十出頭,是商界有名的年輕大亨,手腕厲害、投資精明,先是搞房地產(chǎn)起家,因為賺了大錢,所以涉足的生意便多了,也許是他家的風(fēng)水好,或者他本人的運氣佳,總之,他做什么賺什么。而錢一多,朋友就多,找上門來的稀奇古怪事也多,直到后來,他不知怎么被“拐騙”的,居然同意拿出兩千萬,拍一部叫什么“月光中的薔薇”的文藝片。
他相信這也就是夏雪妮站在他面前的原因了,因為她并不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女明星。
在他的印象中,夏雪妮是一個風(fēng)評不錯,潔身自好,不鬧緋聞的女明星,不是漂亮得會令人過目不忘的那類型女星,她美得淡雅、美得慧黠、美得有個性、美得清麗脫俗,像一朵百合般,耐看、有韻味,不是那種三圍突出,只會賣弄性感的尤物。
她的穿著簡單、大方,一件米色的針織小短衫,加上長及足踝的純麻布裙,她看起來是那么的靈秀、飄逸,完全不像是身處演藝圈那種滿身是名牌,華麗、俗艷,沒有一點自己風(fēng)格的女明星。
她真的很特別,特別的不像是戲子。
在雷衛(wèi)杰注視、打量著夏雪妮的同時,她也正以同樣的態(tài)度在回看他。
夏雪妮看過雷衛(wèi)杰的照片,對他有點印象,印象中的他強悍、霸氣、英挺,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成功的男人,一個只要他想,沒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那種強硬氣勢,似乎整個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今日一見,他本人比相片上的更高大、更英氣逼人,尤其是在三件頭西裝的襯托下,看起來更是極富男性魅力,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濃眉、那超脫普通男人的架式,他……令夏雪妮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她真的有勇氣說出她此行的目的嗎?
她有嗎?
瞧雷衛(wèi)杰這種君臨天下,好像在這世上他是最大、最強的氣勢,她就感到腿軟。
“夏小姐……”雷衛(wèi)杰離開他的豪華辦公皮椅,起身走向她,幾乎不用等她開口,他就知道她的來意,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他的“明了”,在商場上最忌諱的就是把自己的底牌全亮出來,所以他一臉的“毫無所悉”,微笑的問道:“有什么我可以為你服務(wù)的地方嗎?”
沒有等雷衛(wèi)杰請她坐下,她自己先找了個靠落地窗的座位,有些緊張的坐了下去。
“夏小姐,你好像很緊張……”看出了她的心情,他點了根煙,略帶嘲弄的問,她的“演技”好像并不是那么好嘛!
“我沒有……”她掩飾性的一笑,明明裙子夠長,但她仍神經(jīng)質(zhì)地緊緊并攏了雙腿。
我只是不習(xí)慣!
“不習(xí)慣什么?”
“不習(xí)慣開口“要求”。”
——要求”什么?”雷衛(wèi)杰明知故問,他偏佯裝一無所知。
“你是“月光中的薔薇”的投資人……”
“沒錯,我是!”這他不能裴。
——月光中的薔薇”還沒有找到女主角……”
“好像是。”
“所以……”夏雪妮發(fā)現(xiàn)自己口干舌燥,好像有幾百年沒有喝到水似的,她的聲音在瞬間變得有些沙啞!拔抑劳顿Y人可以左右導(dǎo)演的想法,可以有“意見”,可以決定“一些事”,所以我……”
“你想怎么樣?”他很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沒有和她玩文字游戲。
“我想當(dāng)“月光中的薔薇”的女主角!彼还淖鳉庹f完,現(xiàn)實的狀況不容她畏縮、猶豫。
“你……”他一點也不愕然。
“我可以勝任!彼B忙向他保證。
“你覺得你的演技……”他有些不信任,看她這會一副坐立難安,表情忐忑的模樣,他就很難相信她可以勝任片中的女主角那多變、極具挑戰(zhàn)性的角色。她行嗎?盡管她的氣質(zhì)、韻味不錯。
“我可以!”
雷衛(wèi)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將煙扔進煙灰缸里捻熄,他臉上一笑置之的表情,好像她說了一個笑話,好像她在給自己找糗似的。
“我真的可以!”不知哪來的沖動,她迅速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仰頭看著他。“給我一個機會!”
“夏小姐,你并不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
“但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憑什么?”他略垂下眼臉的看著她,一臉高傲的神情。
在來這里之前,夏雪妮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她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不勞而獲那回事,想得到就必須付出,任何事都一樣,所以……她已經(jīng)早就做了最壤的打算。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她一意孤行的!鞍ㄎ易约海
***
對這樣的提議,雷衛(wèi)杰并不是第一次聽到,先不管這部什么“月光中的薔薇”的電影,在這之前,多的是對他投懷送抱,想從他這里賺點甜頭的女人,但是他看得出來,夏雪妮和她們不一樣,她真的不同。
夏雪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拜金、虛榮、想嫁入豪門當(dāng)少奶奶的女人,氣質(zhì)是騙不了人的,她的眼神清澈、正經(jīng),很有骨氣、很有自己格調(diào)的樣子,犯不著為了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就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夏雪妮,”他不再做作的稱呼她“夏小姐”,直接連名帶姓的叫!澳阏娴南肭宄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她退后一步,仿佛和他保持距離就能得到安全,就能保持完璧似的。
“我想請問一下……”他決定逗逗她!澳闼f的“一切代價”,指的是什么?”
“全部!彼徽Z帶過。“我的全部一切!”
“什么“全部”?”
“包括我這個人。”
“你?”
“是的!”她的口氣強硬了些,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頭也剃了一半,她沒有理由在這時突然豎起白旗,落荒而逃!鞍ㄎ摇!
“你是說為了要得到女主角角色,你不惜拿你自己當(dāng)籌碼,甚至準(zhǔn)備和我……”她實在是給人的感覺太正派,正派得不像演藝圈內(nèi)的人,使他想在言語上吃她個豆腐,都覺得自己好殘忍!吧洗玻俊
“是的!”她答得冷靜。
“你不像……”他笑,他一向不會看錯人,也正因為他的這點敏銳、智慧,他才能賺大錢,才能在商場上無往不利。
“這世上沒有什么像不像或是絕對的事!彼纱嗟卣f,不再腿軟,反而自信起來。
“為什么你這么想得到這個角色?”他坐回他的皮椅里,正經(jīng)的看著她,“你的風(fēng)評一向不錯,如果真要挑出幾個有原則、有定力、不同流合污的女明星,你一定可以列名其中一個,但是你今天這種舉動……”
夏雪妮沒有多做解釋,她也沒有什么好解釋的。她一逕保持默然。
“你竟懶得為自己辯駁?”
“反正我想要這個角色!”
“我不是導(dǎo)演!”
“你絕對有決定權(quán)!
“我是可以出出意見,但是……”他撐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研究的神情。“夏雪妮,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你絕不是“最佳人選”!”
“我的潛力并沒有完全發(fā)揮出來,只要給我機會,給我磨練,我可以脫胎換骨的!”她迫切的道。
“但是……”
“雷衛(wèi)杰,”她突然一個箭步來到他的大型辦公桌前,雙手壓在他的辦公桌面上,傾身向前,以一種“打死不退”的決心和勇氣看著他!拔乙欢ㄒ玫竭@個角色,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會答應(yīng)你、都會給你!”
“真的?”他起身,也傾身向前,和她臉對臉,他直視到她的眼底深處。
“我一向不說自己做不到的話!”
“這算是賄賂嗎?”他的語氣充滿了危險性。
她只能聳肩,有些僵硬的。
“還是挑逗?”
“我不會挑逗男人!”
“你沒有演過這類的劇情嗎?”他的氣就呼在她的臉上,他的口氣有種淡淡的薄荷味。
“演過,但那只是演戲,我把對手當(dāng)成個木頭人。”她據(jù)實以告。
“所以你也可以把我當(dāng)成是木頭人?”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她的五官,最后停在她的唇上。“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
她倔強的不動、不出聲。
本來只足抱著逗逗她,和她玩玩的心情,但是當(dāng)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游走時,他的心中竟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末有的感受,一種溫馨、一種期待、一種甜蜜的感覺,這感覺教他這情場老手心里一震。
“夏雪妮……”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拔覄衲氵是打消這個念頭。”
“不!”她沖口道。
“我并不想占你的便宜,我這個人的格調(diào)并不低,我并不想用這種方法得到女人,你可以爭取這個角色,但是我不會承諾你什么。”他一臉鎮(zhèn)定的說,他真的是挺喜歡她這種型的女人。
“我不是要爭取,我是一定要得到!”她再特別的強調(diào)一次!拔抑挥羞@個機會了!”
雖然并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但是雷衛(wèi)杰并不好奇,他搖搖頭。
“我求你,我真的需要這個角色!”
“我已經(jīng)給你我的回答了。”
“你不了解,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不可能凡事盡如人意,對你的難處,我只能遺憾,但我真的幫不上忙,很抱歉。”他還是拒絕了她。
“如果我說我是……”她咬著牙,手指甲深深陷進她手心里的肉!叭绻沂恰幣,這對你有沒有什么影響?……我必須提醒你,在臺北市要找一個二十九歲的處女,并不容易。”她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一片潮紅。
“你說什么?”桌上的一枝鉛筆差點被他折斷。
“我說……”
“你還是處女?”他粗魯?shù)牡伤?br />
“不行嗎?”她理直氣壯的。
“一個已經(jīng)二十九歲,身處復(fù)雜的娛樂圈,活在這么開放、現(xiàn)代的社會里的女人……竟會是一個“處女”?”他有股馬上要證實真?zhèn)蔚臎_動,看著夏雪妮,他的心跳猛的加快。
“信不信由你!”她一個深呼吸,反正事實就是事實,瞞不了人,也偽裝不來。
“你是在引誘我!”他斷言。
“那你接不接受引誘呢?”她真的已經(jīng)無法回頭,只有拚了命的往前沖。
“夏雪妮,你是在玩火……”他警告她。“玩火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
“不必對我說教,我不是三歲小孩,我知道自己必須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zé),我只問你……”她沒有害羞的本錢。“行或不行?”
雷衛(wèi)杰一向是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最正確選擇的人,但是這一回,他竟遲疑、舉棋不定起來。夏雪妮是處女?這個挑戰(zhàn)他能拒絕嗎?他能不當(dāng)一回事嗎?
“明天給我你的答覆!”她給他一個最后期限,很狂妄、很自大的。
“明天?”
“沒必要浪費時間是不是?”她不想提心吊膽,不想多磨一秒鐘,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確定一切。
“好!就明天!”他的心情和她一樣。
***
雷玉薇是雷衛(wèi)杰的妹妹,兩人相差了有十歲之多,因為父母早逝,所以這兩兄妹的感情特別的融洽、特別的深厚,對這個唯一的妹妹,唯一的親人,雷衛(wèi)杰是盡其所能的寵、盡其所能的疼,只要是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他無不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有了哥哥的撐腰,二十二歲的雷玉薇是個啥事也不用做的千金小姐,她每天要煩惱的只是今天該穿哪一件衣服,因為她的衣服實在太多了;該吃什么東西?因為她什么都吃遍了,沒有什么能再引起她的食欲;有什么好玩的?因為臺北的新鮮玩意兒,沒有一樣是她不曾玩過的。在她的世界里,好像已經(jīng)找不到什么樂趣……這個小妮子不同于雷衛(wèi)杰的高大,她看起來嬌小、瘦弱,有點病美人的味道,俏麗的短發(fā),臉上是分明、細致的五官。因為短發(fā),使她一對眼睛變得更加清亮有神,如果她能再胖些,她會更好看。
明明精力十足,她卻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要不是想給人健康、活潑感覺的女孩,她也不會剪掉頭發(fā)。留起長發(fā)的她,實在像極了瓊瑤筆下楚楚可憐的女主角。
這會兒因為她老哥必須和那個叫夏雪妮的女明星碰頭,所以接機的任務(wù)就落到了她的頭上,本來怎么也不需由她出馬,但是因為這個人是她哥哥在生意上的伙伴,不派個較親近的人接機,她哥哥會過意不去,所以她就來了。
雷玉薇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接的人長得是什么德行,所以她高舉著手中的一個牌子,等著人來“認”她,要不是她哥平日對她太好了,她也不會站在這里傻傻的拿著個牌子,浪費她的時間。
當(dāng)一個推著推車,推車上放了四、五件大行李的粗獷男人走向她時,她馬上精神一振,她最受不了這種無聊的等待,而她精神一振還有另一個原因……這個男人太帥了。
雷玉薇自認自己的品味和標(biāo)準(zhǔn)很高,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活脫是從男性服裝雜志里走出來的,有型有款,渾身充滿了一種野性,純?nèi)坏哪行员l(fā)力,他看起來隨時可以和一群猛獸搏斗似的,他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
“我是齊皓石!”看著這名短頭發(fā),身子單薄的陌生小女孩,齊皓石語氣中不自覺的帶著溫柔。
“你是!”太棒了!她聽她哥說這個姓齊的要住在他們家,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請問你是……”他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
“我是雷衛(wèi)杰的妹妹!
“妹妹?”齊皓石的表情定懷疑的,“你確定你不是他的女兒?”
“女兒?”雷玉薇差點昏了過去,她看起來真有這么小嗎?就算她的T恤上有米老鼠圖案,就算她一頭俐落的短發(fā),就算她一條短短的牛仔褲,但她看起來沒有這么的心吧!
“我弄錯了!”她看起來沒有超過十六歲嘛!
“我今年二十二歲了!”
“你確定嗎?”他還是一副懷疑的態(tài)度。
“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身分證?”
“實在不像……”
“或者你應(yīng)該看看我穿性感小禮服時的模樣,我雖然瘦,但是該凹的凹,該凸的凸,我絕對有一副成熟女人的身體。”她俏皮的朝他眨眨眼。
“你……”齊皓白真的哭笑不得,他沒有想到雷衛(wèi)杰的妹妹是這種個性。
“叫我玉薇或是小雷都可以!
“既然你是女孩,我還是……叫你玉薇好了!
“也好,這樣叫親密些,男女有別,叫小雷好像有些性別不分似的。”她同意他。
“親密?”齊皓石不知道她是對每個她家的客人都這么熱絡(luò),還是只針對他。
“你不是要住在我們家嗎?”她仰著頭問他,很俏皮、很活潑,笑起來還有酒窩,她似乎是那種在三分鐘之內(nèi)就可以和人打成一片,五分鐘之后便可以查清對方祖宗八代那型的女孩!澳敲次覀儾辉撚H密些嗎?”
“如果照你的說法,那你應(yīng)該叫我小齊啰?但是我足足大你十三歲。∥铱茨恪辈恢罏槭裁,他對她有一種“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感覺,這小女孩可不好惹。
“怎么樣?”她不知道他為什么一副要和她劃清界限的表情,好像她會朝他身上撲過去似的。
“你叫我齊大哥好了!
“拜托,我已經(jīng)有一個哥哥了,我最不喜歡大哥長、大哥短的,齊皓石就齊皓石嘛,干嘛什么齊大哥的咬文嚼字,難不成你喜歡倚老賣老?”她將他一軍,暗地里教訓(xùn)了他一頓。
“我不知道雷衛(wèi)杰有一個如此伶牙俐齒的妹妹……”他搖頭苦笑。
“他怕你知道了不敢來!”她嘲笑他。
“所以你“惡名昭彰”?”
“要看是哪一種“惡名”!”她揪著他看,從第一眼見到他到現(xiàn)在,她沒有回避過任何的注視,她一逕是坦蕩、大方的眼神。
“總之……”如果說生活曾教會他什么,那就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不要讓自己陷于“危險”的境地!袄子褶,在府上打擾的這段時間,我會隨時謹記,提醒自己當(dāng)一個好客人,至于你,相信你也會做一個仔主人。”
“你現(xiàn)在就急著和我劃清“楚河漢界”嗎?”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靶麘(zhàn)?”
“我們之間有戰(zhàn)爭嗎?”
“你自己說呢?”
經(jīng)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的洗個澡,好好的睡上一覺,所以他妥協(xié)了。
“雷玉薇,什么都別說了,我們先離開機場好嗎?”他指了指他那四、五箱的東西,希望車子的空間夠大!
“你都帶了些什么?”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一些我會在臺灣用上的東西,我會待上好一段時間的!边@是他的計畫。
“歡迎!”她促狹的眼神。
“雷玉薇,”她的話和表情令他提高了警覺!盀槭裁次矣幸环N“上了賊船”的感覺,好像我這一待下來,我的自由……”
“少敏感了!”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見傾心,但她對這個很帥、很酷、很男人的齊皓石充滿了好感和興趣,一向不倒追男性的她,這回……可能決定要破例了!褒R皓石,我會讓你賓至如歸!”
“我懷疑……”他低聲對自己說:“我是真的懷疑!”
***
一臉慘白的齊皓石令雷衛(wèi)杰睜大了眼,他不知道皓石為什么一副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發(fā)生了什么令他無法承受的事似的,他幾乎是用一種撿回了一條命的萬幸表情看著雷衛(wèi)杰。
“皓石……”雷衛(wèi)杰無法問玉薇,因為她一把皓石送到他的辦公室門口,人就溜了。
“一百八十……”齊皓石低喃著這個數(shù)字!耙话侔耸膳铝!”
“什么事可怕?什么一百八十?”
“她居然敢飆到一百八十……時速一百八十,她只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齊皓石這會兒還可以感覺到風(fēng)在他的耳邊呼嘯的那種狂勁!拔覜]有碰過任何一個敢把車開得這么快的女孩!”
“雷玉薇……”雷衛(wèi)杰低聲咒罵!拔以缇途嫠⒚钏、威脅她,甚至哀求過她,不可以……她絕不可以再開快車,但是她……”
“衛(wèi)杰,我不知道你有一個這么恐怖、這么瘋狂的妹妹……”他小有余悸道。
“都怪我太寵她了!”
“我不想表現(xiàn)出我的害怕,但是看她超車、變換車道的那狠勁……”齊皓石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的手心冰冷!八枰坏蹁N駕照,她根本不該開車,她是個危險分子,把她放在馬路上,對其他的駕駛不公平!”
“皓石,沒這么糟吧?”雷衛(wèi)杰苦笑!八皇遣恢旄叩睾窳诵!”
“我能不能改變主意?”齊皓石客氣的問。“我是說……不住你家?”
“那怎么行!”雷衛(wèi)杰一口拒絕!拔覀兪歉鐑簜!”
“我就怕你會這么說……”他依然白著臉!拔揖褪桥逻@樣!”
(快捷鍵:←)上一章 夏娃挑戰(zhàn)亞當(dāng)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