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第一醫(yī)院只有年末考核吧?”莫朝華露齒一笑。
何勁生怔怔地望著四周詫異的人群,那么多問號的目光,爵生困惑的表情,還有爸爸責備的模樣在他眼前一一地掠過,他卻好像只看到莫朝華的小臉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他又被她愚弄了?
他每扳回一成,她便不甘示弱地撲上來再咬一口,惡性循環(huán),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是恨她,抑或只是想陪她玩而已。
這一次,他只能說,她真的留了一個好大的爛攤子給他收拾。
這個莫朝華啊……
胸口因她而淤塞著的窒悶到底是為了什么?
第九章實驗室
何爵生穿上防護服,戴上口罩,風淋后進入SPF房,而莫朝華已經(jīng)在大鼠實驗室等著他了。
她取下一個籠子,里面一團團壓著白呼呼的大鼠,肉肉的,軟綿綿的。打開籠子,她抓出一只放在臺秤上,這個時候,何爵生開門走了進來。
“你先稱�!彼惨暳艘幌露畮谆\老鼠的活動狀態(tài),飲水量,又道:“藥品準備好了嗎?”
“在隔壁實驗室里,新的藥品也已經(jīng)高壓進來了�!�
“嗯,記下生產(chǎn)批號,隨機取樣。”他坐到她的身旁幫忙。
莫朝華麻利地稱好老鼠的體重,準備開始取針灌藥。
何爵生注視著她,藍色的口罩將她大半張臉龐都藏了起來,只露出一雙晶亮的雙眸認真專注地盯著手上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朝華,昨天……昨天不能送你回家,我很抱歉。”
莫朝華朝他瞥了眼,“沒關系,你家里有事要忙�!�
“事實上,是因為你昨天……引起的騷亂。堂哥昨天被伯父訓得很慘,你今天碰到他沒有?”
她咧了咧嘴,口罩下偷偷吐了個舌頭,“……沒有�!�
那倒是。要是碰面了,她卻好端端地坐在這里扎白鼠,他倒應該要覺得奇怪了。生不如死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嘛。
“那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他今天可能不太有心情跟你開玩笑。朝華,你能答應我,不要跟堂哥把矛盾激化了,盡量和平共處好嗎?”何爵生擔憂地握了握她的手,“不管你們曾經(jīng)有什么誤會,我要你確信,堂哥是一個非常正直的人,他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不要惡化了彼此的關系,就保持現(xiàn)在這樣,可以嗎?”
“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有些心虛地問。
何爵生嘆了口氣,“伯父教訓他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到現(xiàn)在也是。他以前有個很喜歡的女朋友,叫張紅燕,最近跟他徹底分手了。我猜,這也是他心情低潮的原因之一。你就讓讓他,別去惹麻煩。”畢竟她的前程都掌控在堂哥手上,不是嗎?
一開始,她以為一切都是何勁生活該。他用很小人的手段對付魏星學長,逼得學長名譽掃地,只能放棄自己的工作,離開這個城市,而他做的一切只為了得到張紅燕�?墒乾F(xiàn)在,張紅燕依舊不屬于他。而她竟然漸漸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內疚。
她真的很討厭何勁生嗎?
那為什么她還能這么清晰地記著唇上他的味道?寬厚濃郁,暖暖的。
“不過,我第一次看到堂哥跳舞跳得那么好�!焙尉羯肫鸷蝿派且沟牡谝恢�,連續(xù)踩了女伴四次腳的慘狀,到最后還能笑得出來,真服了他。
莫朝華卻已沒有在聽他還說些什么,心思遠遠地飛回了那個晚上,慢歌輕搖,她閉上眼,放開自己的心扉,讓何勁生主導一切的步伐,一步、兩步,轉。
一步、兩步,轉……
做完每月一次的數(shù)據(jù)報告后,何勁生宣布散會。
研究室的同事作鳥獸散,何爵生也因為急癥室有急事先行一步,剩下莫朝華一個人在慢吞吞地收拾東西。
她有個習慣,喜歡把不同側重點的事情記在不同的記事本上,歸類總結。會議上有很多臨床醫(yī)學方面的知識,她并不是很懂,所以在下班之后她會抽出一點時間來補充這方面的缺失。
何勁生拿起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淡淡覷了她一眼�!澳帋煟€不走?”
這是自那天親吻后,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莫朝華卻連頭都沒有抬,只是示意他可以先走。
眉峰蹙起,深邃的眼眸沉冷得可怕,“記得把門鎖好�!彼芸斓刈叱鲅芯渴�,走廊里還能聽到他急促的腳步聲。
走那么兇干嗎?
偌大的研究室只剩下莫朝華一個人,她輕輕嘆息一聲,都能聽見自己的回音,好像在問,這是怎么了?
她也不想這樣別扭,卻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和平共處。
他總是戴著一副鐵石心腸的面具,自負自大,與他相處的人常常會感到低人一等。所以她一見到他,就像渾身長滿了刺的刺猬,扎得他痛了,才不會為自己自卑�?墒且坏┦諗科痄h芒,不與他針鋒相對,她就可以很真實地感覺到何勁生的確是很聰明、博學多才,而他表面嚴厲,暗地里又有幾分人情味,跟他爸爸并不那么相似。
越了解這一點,她就越討厭何勁生,討厭他為什么要改變,為什么不能就是當初她知道的那個何勁生。
外頭淅瀝瀝地下著大雨,她整理好筆記,就拎著Gucci皮包下樓,打電話給揚譽,他沒接,電話無情地轉接到語音信箱。
天色沉沉的,烏云密布,齊壓壓地往地面擠來。
這個時候一輛凌志慢慢地將車倒了過來,從她身后跑出一個女人,灰色單調的裙擺進入她的眼簾,“莫藥師,你沒帶傘?”
莫朝華認出她是一個在藥房里抓藥的普通合同工。為什么會記得?
那天,他們研究組去開會,她最后一個進的會議室,發(fā)現(xiàn)大家早已就座,而她卻連一把椅子都沒有。
她茫然地站在墻角邊,看見何勁生冷然地覷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埋頭看報告。更讓她難堪的是底下竊竊私語的同僚們。
她不怪誰呵。不論走到哪里,她永遠都是被排擠的那一個。沒有什么原因,只是她叫莫朝華。
這個時候,在會議室里置備茶水的那女人看見了,連忙到外面搬了一張椅子進來給她,用平凡的笑容靦腆地笑了笑,接著又去準備自己的分內事。
這樣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會記不��?
“你也沒帶嗎?”她只看見她手上又丑又土還是冒牌的LV皮包。
“哦,我先生來接我�!蹦桥饲溉坏匦α诵Γ蝗淮舐暤�,“不然……我讓我先生送你一程吧�!�
莫朝華往黑色的凌志看去,里面的那個男人長得普普通通,正不發(fā)一語地瞅著她們兩個,再看那個女人,相貌不算漂亮,不過二十七八,身材就微微變了樣。為什么她的笑容里會有那么幸福的光彩?“不了,我……我有人來接我,他馬上就來了�!�
說完,她咬著嘴唇,倔強地看著那個普通又善良的女人。
“是、是嗎?那我先走了,再見�!蹦桥撕蜕频負]揮手,用皮包擋著雨,沖向已經(jīng)為她開好車門的普通男人。莫朝華看見那個男人用毛巾體貼地幫她擦去額前的雨水,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開車離去。
莫朝華還記得這個女人曾經(jīng)在散會之后對她說,莫藥師,我真羨慕你長得這么漂亮,我老公常常嫌棄我胖呢。
真正該羨慕的人,是她莫朝華。
揚譽太忙了,他不是要上班,就是要陪女友,哪里有時間顧及到她呢?盯著手機通訊錄里的那個唯一的號碼,不知是淚水或者雨水,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拇指按在刪除鍵上,卻一直沒有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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