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聳聳肩,接著說:“以前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不過現在,我想他可能是因為你。”
“我?”她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皣K嘖,我還當你跟他熟,腦子明白。想想上個禮拜你們遇三蓮會夜襲的事,就是這件事后,遲先生才開始下令對任何有威脅的人不留情面。唉,其實遇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他一直以來都處之淡然,就像被下毒的那次。妖怪嘛,韌性總是強了一點!彼纯幢,也差不多該忙了!斑觯氵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
“我……”她先是被斐悅念得有點窘,再想起遲暮春下黑白棋發火的那次,指甲有些緊地嵌入掌心了!耙磺宥。謝謝!
“哇!怎這么客氣有禮了!那我打蛇上棍吧,這份資料幫我拿給遲先生!庇萌擞玫降。“你也可以翻翻看呀,你不是愛嚼舌根的人,又跟遲先生親密,值得信賴!
什么親密不親密!她瞪了他一眼,咳了幾下嗓子,翻開資料來,原來是三蓮會人的資訊,照片、姓名巨細靡潰——她看得心底有些涼了。
“遲先生要這些資料做什么?”
斐悅搖搖頭,“我差人送你回去吧,最近治安有點差。下次別再自己一人偷跑來,我對遲先生難交代!
幾名黑衣人護送她離開育幼院,越過大門時,她恰巧與帶了幾束花圈的人擦身而過。她又走幾步,若有所思地回過頭,那些人其中之一也回過頭。
!她有印象了。
是三蓮會的人,她手頭上的資料有照片。
也是前些日子,來到遲邸,在小暗房中矮個子的那一位,姓趙,叫趙強。
他們也是來這里憑吊國爺的嗎?抑或是來表態友善的?畢竟這里算是遲暮春的地頭……
正當思量,對方朝她走來了,有些急迫地問。
“李小姐,我們能談一談嗎?”
第9章(1)
遲暮春揉捏腕處,感覺今日的庭院異常安靜,西北角的風涼颼颼灌入。
當他聽見側門推開的躡足輕步,他袖口一拂,輕挪木質磨地一點刺耳,原本倚臥的軟椅已經空蕩了。
李福氣沿著小巷順著屋檐陰影,樹葉沙沙,聽見颼地一聲劃破一排綠意盎然。她感覺頸后涼颼,好似一股甘草香沁鼻,她皺皺眉,轉入宅邸時愣了一下,對面的眸子如晴空朗朗。
她愣了愣,沒料到一轉進門就遇見他,如被抓到做壞事的小孩,滿臉燒紅,正要開口,嘴里已多了顆甘草丸子。
她喜孜孜的愜意在嘴角蔓延。
“左側門樹叢修剪危險,從另一邊。”口氣像是放下心中懸宕已久的大石。他對一旁來人淡道:“茶。李小姐今日喝茉莉香片!
“我今天不渴!彼是不習慣指使人。
“李小姐?若不合您的口味,我們能換。”來人倒是熱切地說。
她摸摸鼻子!拔业囊馑际,我去泡就好——”
“那就茉莉香片。”遲暮春打斷。
瞪他一眼。今日他怎么忽地霸道?見他指間捏拿的甘草小丸,她最后自首。“我沒亂跑,是去育幼院。”
“嗯。”他捻去落在她肩上的綠葉。
“是去自家的慈善之家!辈惶晳T他好看的眉頭聚攏,她遂說明白。“我看到國爺的樣子了,一尊很逼真的銅像,旁邊擺了很多鮮花水果。大黑,你今年還沒去過育幼院吧?明天我們一起去吧?大黑?”
見他沒反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發愣呢……她撇撇嘴,好吧,她再自首!拔沂侨ヒ娏遂硱,我不想老勾起你不愉快的過去,所以去問他一些事了!
遲暮春的表情有些淡漠,不像生氣該有的模樣。
“大黑!你別一生氣就裝作沒聽見!”
“你見過三蓮會的人了?”他不答反問。
消息傳得好快呀,她縮了一下頸子!笆牵龅搅!
“這陣子,應該會有挺多人想見你。”靛藍色眼珠沉了沉!拔視嗖钊俗⒁饽愕陌参!!
“你別怪斐悅,他有替我支開人,但是我要求跟他們談的。大黑,今天三蓮會的趙強告訴我,不是組織里所有人都要鬧事,而會里最近分成兩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戰,他說會再跟組織里的人談一談,希望你能緩一緩,別對他們經濟制裁、別對他們施以官政威壓,別……”
“看起來不像,未必就不是!彼鹧郏旖怯行⿲櫮绲男!办硱偼心憬o我的資料呢?”
她低下臉!拔伊粼谀橇,我們……我們明天再去拿吧!
“嗯!彼瓚艘宦,一旁隨即有人遞上一黑冊子。
她睜大眼,盯著那本方才本該是她拿回來的名冊。
他翻了幾頁,遲疑了一會,最后跳過趙強,對來人淡淡交代:“拿下三蓮會的高津建設,取走他們子公司的營造權!
“大黑!”
他沒回答她。
“你……”任性!她氣得咬咬唇!按蠛,你當初想爭下國爺所有的地頭,是不甘心某些人在國爺失去理智時趁勢仗著他名號,做出背離原則的事,對吧?因為你心底抹不去國爺,想將他本來良善的精神長存人間,對吧?”
他抬起眼,懶洋洋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異!罢l告訴你的?”
“我自己想的,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否則你為何特別在那間育幼院里擺了他老人家的雕像?今年還寬放國爺底下的人去憑吊。可是,你以前年年去那祝賀他誕辰,昨天卻沒去,我很擔心……”
“福氣!彼]起眼,胳臂從后懶洋洋地環住她,讓她溫軟的背貼在厚實的胸膛前。他聞著她帶有梅橘香芬的發梢,低喃:“我有帶著你送的小遲暮春,昨天雕好的那只。你送我的心底的那塊良善還在!
她臉蛋一紅,捏緊了他有些不規矩的手。忽地,庭院一陣紛沓打斷她思緒,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鵲紗倏忽從樹影叢中出現,后方幾名自己人,還壓了幾個人。
“遲先生,方才尾隨李小姐的這行人要怎么處理?”
李福氣聽了一愣。
遲暮春盯凝了李福氣一會,想了半晌,修長十指繞過她玉環似的耳朵。
“你、你要做什么?”她張大眼。
“我自有分寸!
一雙大手掩了她的耳朵,她所有的聲音皆聽不清楚了,她急急一嚷,雙手拍打著想掙脫,直到他對鵲紗作幾個口型后,才松開手。
“是,先生仁慈了!彼宦犚婛o紗應答后,旋身離去。
她生氣地瞪他了,像要把空氣瞪破似地。
“大黑,你愿意對我敞開心胸,我很開心。但我知道你怕失去我,怕三蓮會或者那些跟你有過節的人拿我開刀,所以急得想鏟除一切?墒恰闱f別因此而胡來殘忍,你可以迷路,可是不要迷失了自己。心可以變,性子不可以變!
他唇瓣輕輕掠過她的。
未了,他只告訴她,尾隨她的是三蓮會的另一批人,他不能拿她來當賭注。
她還發愣著。
他笑了,笑著開口說:“福氣。”
她被他的笑容迷惑了,直等著他下一句話。
“替我多雕些娃娃好么?雕雕我,也雕雕你自己,上個五顏六色,我次次看了很歡喜,會一直帶在身上。”他淡淡看了眼夕陽,眼神中沒有平日的懶散。
遲暮春明白自己再提不起雕刻刀。
因為,他只想保護好眼前的她,所有的她,全部的她。就算弄臟手,讓自己變成惡鬼,他也在所不惜。
他始終沒有給予正面答案,她感覺兩人之間好像被他隔出一段遙遠的距離。
她低下頭,細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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