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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情貝勒 第四章 作者:韋伶
    星光點(diǎn)點(diǎn),夏姬迎著風(fēng)坐在旅店后山的一棵大樹上,聽著風(fēng)兒把樹葉吹得颯颯作響。挫折一嘆,仰望天際的星空,她知道明天的天氣將像今天一樣晴朗舒適,天藍(lán)、草綠,一切朝氣蓬勃。

    但是,她的世界卻處于黑暗之中,周身一片黑忽忽的,沒有陽光、沒有快樂,因?yàn)樗闹髯酉訔壦�,唉�?br />
    倚向樹干,她釋出含糊的嘆息。

    嵐旭少爺?shù)膽嵟靷怂男�,其�?shí)看見他傷到雙手,她比他還心疼,比他還不舍,情況又不是她能掌握的嘛,他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怨懟地抹了抹眼睛,她讓兩條腿交叉擱在樹干延伸出的枝干上。

    有腳步聲靠近了,她驀然低下頭,瞥見六名蒙面壯漢匿身在樹下,掌中各自握著一把觸目驚心的大刀,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但她卻感覺得到他們的殺氣。

    “那幾個(gè)旅人衣著講究,談吐不凡,甚至隨身帶著小侍,以我的判斷十之八九是走商的生意人�!�

    好耳熟的聲音,他是誰?誰曾經(jīng)用這種音調(diào)跟她講過話?

    夏姬在樹上眉頭緊蹙地想,猝地,電光石火一閃,她忽爾想到傍晚投宿旅店時(shí),接待他們的店東操的正是這種口音。

    “走商的生意人是老子最喜歡宰的!”他身邊的漢子竊笑一聲,粗獷地道�!按罄习澹氵@間黑店少說有半年沒接過這么像樣的生意,這次真他奶奶的走運(yùn)!”

    果然。“獐頭鼠目的家伙�!彼龂K了一聲。

    店東慢條斯理地牽動(dòng)嘴角,奸笑道:“老弟,按兵不動(dòng)窩在這里是不能算走運(yùn)的,等會兒沖進(jìn)店里殺他們個(gè)片甲不留那才叫走運(yùn)。就可惜他們沒帶女人同行,否則更可以來個(gè)人財(cái)兩得。”

    “要女人嗎?女人就在你們頭頂上,偏偏你們沒發(fā)現(xiàn)。我說你們這群死土匪,等我回去告訴少爺們,準(zhǔn)打你們個(gè)落花流水�!毕募λ麄兊脑掄椭员�,偏著頭,攀手一握,捷速翻上更高一層的樹枝,準(zhǔn)備通風(fēng)報(bào)信去。

    幾片葉子凌空飛下。

    粗獷漢子煩躁地拂開,笑呵呵地說:“你不說有個(gè)細(xì)皮嫩肉,活像娘兒們的小侍嗎?也行,京城里的大官流行玩美少年,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老子正愁沒機(jī)會試�!�

    “別搞砸事情就行了,你愛怎樣就怎樣,隨你的便�!�

    他格格笑�!靶值軅儯瑸榱私裢淼娜素�(cái)兩得,千萬不用客氣,除了那美少年,一個(gè)活口都不留,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

    “好,就是這股氣勢,走!”壯漢發(fā)出一陣噬殺的命令,胳臂在空中一揮遂帶著弟兄,一步步向旅店逼進(jìn)。

    夏姬趁他們移動(dòng)的那一刻,扼緊樹干大幅擺動(dòng)身軀弧度,由一棵樹蕩過一棵樹,迅速在高大的樹林間穿梭飛走,搶在他們之前趕回旅店。

    橫沖直撞的夏姬,一奔進(jìn)旅店便撞入祎雪懷里。

    從他懷里掙起臉來,一看清是他,她立刻拉開嗓門說:“不得了,另一位少爺,咱們住進(jìn)的是間黑店,剛剛我在后山安慰受傷的心靈時(shí),不小心聽見店東跟一群土匪交涉說要?dú)⑽覀儌€(gè)片甲不留,他們就往這邊來了�!�

    “我叫祎雪,不叫‘另一位少爺’。”

    他的話突然令夏姬啞口無言,眉毛高高地?fù)P起�!暗t雪……少爺,他們快殺進(jìn)來了�!彼魷亓⒍ㄔ嘏c他對看,如此十萬火急的時(shí)刻,他居然跟她談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

    小事?

    “我聽見了。”他神色自若地在客桌旁的圓凳上坐下。

    “那……你不覺得該去拿把刀啊劍什么的?他們有六個(gè)人,恐怕不太容易解決�!彼^續(xù)慢半拍的調(diào)調(diào),小心翼翼地問著。

    “才六個(gè)?”他喝起茶來。

    “咳!六個(gè)已經(jīng)很多了�!毕募蹇榷暎謴�(fù)響亮圓潤的嗓音�!澳銊e忘了,嵐旭少爺?shù)氖脂F(xiàn)在連壓死一只螞蟻都有困難。你還是快去拿武器吧,拳腳功夫我一點(diǎn)也不懂,貞操就靠你跟老少爺維護(hù)了�!�

    他挑眉�!袄仙贍斒侵负肜�?”

    “對對對,就是弘勒�!�

    “他不懂武功�!�

    夏姬瞪大了眼�!笆裁�?他不懂?!那小春子呢,他總該懂了吧?”

    “不懂�!�

    夏姬頓時(shí)呆成石像,這下子該如何收場?她原本是胸有成竹,認(rèn)定這群少爺勢必能輕輕松松擊退那幫土匪,扁他們個(gè)落花流水,可是……好像想得太美了,這里壓根兒就是一群老弱殘兵。

    她捏一把冷汗�!暗t雪少爺,你說……咱們現(xiàn)在逃命,來不來得及?”

    “兵臨城下,你說來不來得及?”話語方休,旅店門口倏地涌進(jìn)多名壯漢,二話不說抽刀便向他們砍來。

    “閃開!”祎雪揪住夏姬的領(lǐng)口倏地拋開她,飛身縱腿,一腿踢中帶頭的漢子,當(dāng)場將他踢出大門外。只見那人悶咳二聲,當(dāng)場吐血倒地不起。

    “可惡!”土匪們見同伴猛然遭擊,紛紛卯足全力死命纏斗,一刀接一刀快準(zhǔn)狠地劈向祎雪,旅店大廳霎時(shí)刀光劍影。

    從祎雪臂間被推出去的夏姬,并未一屁股摔得四腳朝天,而是順勢在空中挺腰,翻了一個(gè)觔斗落在客桌上。

    她迅速看了一眼在場的敵人,驚愕地察覺人數(shù)遠(yuǎn)超過六人,似乎適才她撞見的土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

    “祎雪少爺,土匪人數(shù)不只六個(gè),應(yīng)該更……”她出聲欲警告他,話才說了一半,二樓的房間赫然傳來一陣哀號,一名男子接著被踹出房間撞上欄桿摔下樓,下場極凄慘。

    “王八蛋!”嵐旭奔出房間,兩名敵人隨即從房內(nèi)攻擊出來。

    他往旁邊一躲閃過,便以肘部猝擊對方的頸項(xiàng),蠻腳一踢,再送兩名不知死活的家伙下樓。

    只是,兩個(gè)下樓,又有兩個(gè)沖出來,仿佛永遠(yuǎn)殺不完似的。

    祎雪這邊局勢亦然,倒下的人雖多,涌進(jìn)來的人更多。

    這時(shí)夏姬才確定攻擊他們的人來自四面八方,人數(shù)多得難以計(jì)數(shù)。

    “小春子、弘勒出來!你們先走!”

    嵐旭從隔壁兩間房救出小春子與弘勒,以身子為盾擋在他們前面,護(hù)他們下樓逃命。

    “阿姬,你跟著他們走!馬匹綁在店外的草棚里!快!”嵐旭一下來,以肘部勾她的胳臂腕,便將她往外拖。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你的手受傷,我不能自私地逃走,我要跟你有難同當(dāng)�!彼吨凵系囊铝险f,蒼白的小臉露出憂慮的神情。

    嵐旭百般不爽,粗暴地吼她:“沒能耐就給我閃遠(yuǎn)一點(diǎn),我不需要你來跟我有難同當(dāng)!小春子!他交給你,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

    他卯起來,將她推進(jìn)小春子的懷里。

    事態(tài)緊急,小春子也顧不得她是嵐旭少爺?shù)呐�,扛起她就往外退,與弘勒迅速上馬后,火速揚(yáng)塵而去遠(yuǎn)離這塊險(xiǎn)惡之地。

    “祎雪,你鬧什么別扭?地上大刀不撿起來砍,磨什么工夫?”

    嵐旭乍看到祎雪在花拳繡腿,悻悻然地罵道,他可不想一個(gè)晚上就耗在這里跟這幫賊子打太極拳。

    “我新婚不久,不想大開殺戒�!钡t雪涼涼地說,又是一記飛腿,掃落對方的武器。

    “去你的!都成親一年了,還在新婚不久�!�

    祎雪不予理會,當(dāng)他的話是耳邊風(fēng),一招一式凈是打不死人的武拳。

    “已經(jīng)到治臨縣了,除非你不想早一點(diǎn)見到寧兒,否則咱們在這里泡到天亮沒關(guān)系�!睄剐耜幧虻纳ひ敉鹑缍炖锏暮L(fēng)。

    “這……好吧,你說的有理�!彼脑拞具M(jìn)了祎雪的心坎里,嘴角漾起一抹淡笑,他隨即撿起刀,揮刀便向大批來人砍去……

    ※※※

    “小春子,停下來,我要回去!”

    小春子等三人一路快馬疾馳,到達(dá)一片大草原時(shí),夏姬突然縱手奪過韁繩勒住馬匹。

    “你干什么?我們在逃命耶,你把馬停在這里等人來殺我們嗎?”小春子不明所以地問,驚魂甫定。

    “你逃得已經(jīng)夠遠(yuǎn)了,嵐旭少爺跟祎雪少爺還在旅店里,你卻逃得像火燒屁股,你根本不關(guān)心他們的安危。”

    “我本來就比較關(guān)心我自己,他們多的是打架的經(jīng)驗(yàn)懂得保護(hù)自己,我可不行。”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膽小鬼!”

    “真的,他們是朝……”

    “下去!”他還不及發(fā)言完畢,便被夏姬悍然伸往領(lǐng)口的小手嚇了一跳,僅來得及發(fā)出一個(gè)“你”字,下一晌霍然被撂下馬。

    “要逃你們自己逃!我要回去!”

    “夏姬!不要!”

    小春子的話再也傳不進(jìn)她的耳里,策馬揚(yáng)蹄,她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

    “祎雪,你這個(gè)大白癡,治臨縣幾千家旅店、客棧你哪一間不選,選間賊窩投宿?”嵐旭不爽地翻起衣擺,坐在圓凳上。

    四周的案桌、椅凳除了他坐的那張全部砸爛支解。

    而為數(shù)三十余人的強(qiáng)盜亂子,比那堆桌椅好不到哪去,死傷遍地,血跡斑斑。

    “咱們替民除惡,你高興點(diǎn)�!钡t雪在二樓客房收拾小春子來不及帶走的細(xì)軟。

    “大爺今天整日快馬兼程,晚上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卻找這種鳥事來搞,高興得起來才怪。”他冷哼一聲,怏然不樂踢開腳邊一具尸首。

    “嵐旭少爺、祎雪少爺,我回來了�!�

    嵐旭的腳才收回,疲于奔命的嬌小身影不期然站在門口,夏姬帶著滿頭滿身的塵土,骯臟的小臉重回黑店。

    “你回來做什么?我不是叫你跟小春子他們先走嗎?”嵐旭一看見她的臉就破口大罵。

    “你的手受傷,我擔(dān)心你有危險(xiǎn),所以就踅回來了……”不過,好像是她多慮了,他們處理得很好嘛,她紅著臉伸出食指尷尬的搔一搔臉頰。

    “笨蛋,我如果要等著你為我擔(dān)心,不曉得死過幾百遍�!彼f得滿腔怒火,這個(gè)教不乖的家伙,就愛跟他唱反調(diào)。

    “喔�!�

    嵐旭瞪她一眼,滿腹牢騷地大吼祎雪。

    “你好了沒,拿幾個(gè)行囊磨蹭半天。”

    “姬,你去幫……小心!”夏姬聞聲轉(zhuǎn)頭,一名從門外冒出來的敵人,猝然肅殺地舉刀向她砍來。

    “殺了你”

    她聽見那人狂吼,眼睜睜看著那把大刀向自己的頭頂劈來,一道箭步而來黑影剎地?fù)踝∷囊暰€,那是嵐旭的強(qiáng)碩臂膀。他及時(shí)護(hù)住她的頭顱,卻沒來得及閃過刀口子,一道溫?zé)岬某頎钜后w,急速滑落在她的臉上。

    “嵐旭少爺……不要!”風(fēng)兒吹起,霧氣冰寒,寒徹心扉。

    ※※※

    一個(gè)嬌小的人影縮站在客�?头拷锹�,人家的心情是朗空一片,慶幸劫后余生,夏姬卻是烏云密布,偶爾還飆起打雷閃電,尤其當(dāng)大夫念念有詞頻頻強(qiáng)調(diào)嵐旭傷得何其嚴(yán)重之嚴(yán)重時(shí),她的世界簡直山崩地裂。

    看著那條皮開肉綻的上臂,她真忍不住想拿刀也劃自己一刀,都是她太自以為是,硬是不聽小春子的話,才會造成今天這樣不可彌補(bǔ)的錯(cuò)誤,她……真是該死!

    說什么有難同當(dāng),結(jié)果壓根兒她就是嵐旭少爺?shù)臑?zāi)星!

    “謝謝你,大夫,我送你下樓。”

    “哪里,貪財(cái)了�!�

    “這邊請�!�

    大夫替嵐旭的傷勢處理完畢后,小春子便付他幾兩銀子送他離開,偌大的房間一時(shí)間就剩下炕床上那頭冷眼瞪人的猛獅,與角落里神色慘白挨瞪的可憐人兒。

    “對不起……”夏姬一副悔不當(dāng)初的模樣,烏黑明燦的翦水雙眸瑟縮地迎著嵐旭。

    “過來�!�

    在他森然的命令下,她順從地低頭靠近。依她對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就要在她耳畔大吼大叫,震得她頭昏眼花才甘心,誰叫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總是扯他后腿呢?她罪有應(yīng)得。

    “嵐旭少爺……你快點(diǎn)罵我吧,我老害你掛彩,你罵一罵我,我的心情會好一點(diǎn)……”來到榻邊,她低乘著嗓音認(rèn)錯(cuò)。

    嵐旭冷冷一笑,伸出那條比較“健在”的手臂,以肘部勾住她的頸項(xiàng)就往自己的臉龐前扣。等到達(dá)一定的距離,立即咆哮起來:“你以為我會饒過你嗎?你這個(gè)小王八蛋!叫你先走你竟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害得我差點(diǎn)變成廢人,我前世欠你的是不是?!”

    “對……對不起,下次不敢了……”夏姬震撼得無法開口,牙齒不停地微微打顫。

    “還有下次?你是不是要廢掉我這雙手才甘愿?”嵐旭怒火中燒,吼得更大聲。

    夏姬神色凄慘,在他肘彎間搖著頭直說:“不是,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要你雙手殘廢,我要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直到永永遠(yuǎn)遠(yuǎn)�!�

    嵐旭凝了一眼懷中嬌顫疚色的小人兒,冷寒一笑。“在遇見你之前,我確實(shí)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可是──”他的聲音突然變大。“在遇見你之后,就開始倒大楣,連作個(gè)春夢都摔下床,你倒是告訴我,我究竟是犯了哪項(xiàng)天條,要受這種活罪?”

    他當(dāng)然曉得為何他該受這種活罪,是他自甘墮落游蕩在他嬌俏的吸引力之下,今天這一刀也是他心甘情愿替他擋下,因?yàn)樗麑λ母星椴粏渭�,人多欲念在浮�?dòng),他太渴望得到他的身體!

    “對不起,都是我……”她還是只有這一句,她是罪魁禍?zhǔn)住?br />
    “就是你�!睄剐癫[起了雙眸�!澳銥槭裁匆霈F(xiàn)?為什么要來擾亂我的生活?為什么要誘惑我為你產(chǎn)生綺想?為什么不消失?為什么……不該死的離得我遠(yuǎn)遠(yuǎn)的?”

    他的話說到最后全成了齒間憎惡的氣音,令人無地自容。

    聽到他的話,夏姬人都呆了──

    “我買的是一簍子梨跟一片枯林,從不包括你!”

    她總算驚醒。

    她死纏爛打的模樣,和嵐旭擺脫不了她的憤懣不斷重疊對應(yīng),在她腦中交織成一片鮮明的沖擊畫面,到最后僅剩下一片懊惱與傷心。

    “我……現(xiàn)在就走,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她要堅(jiān)定的微笑,不要懦弱的掉淚。不就是要她滾蛋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沒想到嘴角一勾起,首先嘗到的卻是淡淡咸味的眼淚,她伸手抹去這些討厭的淚水,但愈抹愈多,愈抹愈不可收拾,沒一晌工夫,她已經(jīng)淚汪汪地哭成一團(tuán)了。

    嵐旭愣了一愣,隨即明白刺傷了她的心。

    “你哭什么?我又不是真的要攆你走�!彼目跉飧遣荒蜔�。

    夏姬慢慢抬眼看他,兩頰掛著串串淚珠�!暗悄銊倓偟目跉馐窃谠刮也荒芸禳c(diǎn)消失,不能離得你遠(yuǎn)遠(yuǎn)的,你……一直不喜歡我的存在,我知道�!�

    “你知道個(gè)屁!”他的咒罵聲中有怒火,卻蘊(yùn)涵著更多的愛憐�!拔揖褪翘矚g你的存在才火冒三丈!”

    夏姬陰霾地望著他陽剛而英俊的容顏。“鬼扯。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總不會對一碗你喜歡吃的飯,大聲吆喝你討厭這碗飯,卻低頭吃得津津有味,又不是有�。 �

    她的話著實(shí)惱人,眉心一蹙,嵐旭猝然攫住她驚喘的嬌唇,終將壓抑已久的禁忌欲望摧毀在兩人交纏的唇間。

    沒錯(cuò),他日夜焦灼的正是這樣的矛盾,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想將他擁入懷,以緊密的擁抱向他傳達(dá)體內(nèi)疾速狂燃欲火的渴望有多強(qiáng)烈。對他的冷漠與反感完全是為了保持兩人間安全的距離,因?yàn)橛钜呀?jīng)強(qiáng)烈到崩裂的地步──

    他就快淪落了!

    他一手?jǐn)埦o她的脖子,讓兩人貼得更緊,同時(shí)另一手忍痛將她的臀拱上雙腿,逼使她跨坐在自己灼熱的軀干上。

    吻得太深入,也吻得太沉重,夏姬在狂野的侵襲中呼吸困難。“嵐旭少爺…你……”

    “我是病了,因?yàn)槟愣 蓖蔚穆曇羰沟盟麚砦堑酶禹�。“京城之中孌童何其多,絕艷而出色,淫叫起來比女人還淫蕩。多少王公貴族沉淪其中,我卻鄙夷不屑,認(rèn)為此乃大清之恥,而你卻讓我縱身其中……”

    他略微松開她,視線迷離地微喘著,注視被他徹底肆虐過的紅唇,然后深幽地凝住她的雙眸�!敖裢砟隳睦锒疾辉S去,除了這張炕床。”

    他的唇壓倒性地烙在她的玉頸,唆使雙手迅速扯開捆住她衣物的腰帶。

    “不要這樣!”夏姬出手按住探入她衣內(nèi)直襲她胸口的大掌,阻止他撫摸那對未曾被人碰過的胸部。

    “沒人碰過你嗎?”

    “沒有�!睆膩頉]人脫過她的衣服,連她的兄弟都一樣,更甭提在她身上亂摸一通了,害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狂浪一笑,嵐旭抽回一只手頂開她掃興的柔荑,邪笑道:“你當(dāng)我是傻子,我在你這年紀(jì)時(shí)早跟府里的丫鬟在馬廄里廝混�!彼c布的粗厚大掌覆上她柔軟疼痛的雙峰,抓住那渾圓的胸形�!澳銢]有,打死我都──”

    霍然意識到掌中的東西,他黑眸頓時(shí)膠住,心跳漏了一拍。

    “村子里沒有馬廄,真的沒有人碰過我�!毕募ё匀欢荒樇t。

    “這是?”嵐旭緊繃的喉嚨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呢喃,難以置信地抓擰了幾下。

    “不要!”

    夏姬倒抽一口氣,迅速往后躲開他那灼燙的大掌。

    她的退卻令嵐旭赫然回神,他只驀地睞她一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開她的衣扣,兩手齊發(fā)悍然朝左右拉開兩層衣衫,一具誘人的女胴就在眼前!

    “老天!你根本就是女人……”他訝異地瞪大眼睛。

    “我本來就是女人�!彼p手掩面,臉部潮紅。好可怕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似的。

    “而我卻一直以為你是男人,我真蠢……”他細(xì)細(xì)慢慢地梭巡這身細(xì)膩雪膚的女體上,當(dāng)他停駐在那對飽滿美好的乳房,一道熱濕液體猝然自他的鼻孔涌出。

    “��!你流鼻血了?!”

    “呃?”嵐旭瞪大眼睛飛快抹了下,腥紅的鼻血當(dāng)場在綁著綾布的手背上拉出一道血跡。

    夏姬看得觸目驚心,馬上從他腿上跳下,立刻沖出房間站在門口大叫�!靶〈鹤�!快來��!嵐旭少爺流鼻血了!”

    “笨蛋!”他驚恐地追上去拉回夏姬,急切地捂住她的嘴巴�!澳愕囊路箝_,想喂飽全客棧人的眼睛嗎?”

    “可是你……”

    “我很好�!彼t著臉,抹干凈鼻血,拖她進(jìn)房。

    ※※※

    “你是女的,居然騙了我這么久,真是該死!”

    房門一關(guān)上,嵐旭馬上面露喜色地說道,嗓音不高不低,不即不離,若非臉上那俊逸的笑容,夏姬恐怕以為他又生氣了,為她不是男人這件事。

    “我哪有騙你呀?”她瞟一瞟他�!拔腋慊乜蜅5母籼�,就一直想表明自己的性別,可是你左一句像女人右一句像女子,就是不給我機(jī)會解釋我真的是個(gè)姑娘家�!�

    “是,都是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彼Φ�,朝陽般明亮的迷人笑容,直沖著她咧開。

    “喔�!�

    夏姬見過許多次他劍拔弩張的憤怒架勢,但從沒有一次看過他認(rèn)真對她笑,她真的沒想到如此仰視著他的笑臉,竟會如此的六神無主、呼吸困難,整顆心熱烘烘的。

    原來,被他柔情似水地看著,竟是這般快樂的事。

    “阿姬,你整得我好慘,我一直以為自己迷上一個(gè)男人。早知如此,我該在第一次動(dòng)情時(shí)就剝了你的衣物,也省得我多痛苦好幾天�!睄剐褚恢睗M足地笑著,在她仰望的小臉中,看見他最盼望看到的女人柔媚。

    她是女人,一個(gè)他可以正當(dāng)放縱情欲的女人,他伸出大掌撫向她細(xì)白柔嫩的臉。

    夏姬被催眠了,嵐旭少爺現(xiàn)在好溫柔,講起話來輕聲細(xì)語,不跟她生氣不跟她吼叫,原來這才是祎雪少爺口中的性情中人。

    “今晚不放你走……”

    “啊?你……說什么?”她仍陶醉其中。

    “我說,你令我渴望,我要你�!彼蝗辉谒厣裰�,猛然彎腰扛起她,像碼頭工人運(yùn)米袋一般,把她扛在肩上大剌剌地送她入內(nèi)房。

    “不要啊!快放我下來,嵐旭少爺!你的手臂受傷,我很重你搬不動(dòng)我的……”

    霎時(shí),她安然墜入被褥間,置身在燭火映照的昏暗簾幕中。

    他倚了上來,貼著她柔美的臉龐輕輕啄吻,一邊摘下那頂瓜皮帽,解開辮尾的繩結(jié),讓光澤如云的柔發(fā)緩緩灑落;一邊推開那幾層軟衫,雙手火熱地游走于她冰清玉潔的肌膚上,逗留在堅(jiān)挺可愛的蓓蕾邊緣。

    若非雙手幾層惱人的包扎,他可以做得更盡興而俐落。

    “嵐旭少爺,不要這樣……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微微嬌喘起來,怯澀地偏過頭去,躲閃體內(nèi)怪異的騷動(dòng)感。

    “不是不自在,而是狂野似火的滋味從來沒嘗過……”他低聲呢喃后,吻住她的唇,唆使粗糙的五指肆虐地?fù)芘娜轭^,挑逗得她顫抖吟哦。

    “可不可以……不要?”夏姬全身漲滿一種難以言喻的狂潮,透過他的指間傳來戰(zhàn)栗的迷離感。

    她不清楚嵐旭少爺在做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撫摸她的身體,為什么要在她身上施法,挑起她體內(nèi)各種怪異的扭曲感?

    “不行�!彼拇酵屡惨疲娲缩遘k乳頭的指,饑渴地含扯舔咬。

    “嵐旭少爺!”神智完全解放在那一剎那,夏姬無意識地扶住嵐旭硬實(shí)的肩膀弓挺著。她搞不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他的舌頭進(jìn)行探索之際,同時(shí)以大掌移巡過她每一寸皮膚,讓她整個(gè)人就快化成一團(tuán)火。

    “別害怕,你會喜歡這樣……”他的大掌大膽地探往她的女性領(lǐng)域,夏姬緊縮的喉嚨因這動(dòng)作迸出一聲悶叫,全身立即僵硬,動(dòng)都不敢動(dòng)一下。

    “嵐旭少爺,你的手……”她連聲音都僵掉了。

    “放輕松,你很安全,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向你保證�!彼氐剿竭吶鱿聼o數(shù)細(xì)膩的吻,而注視她的瞳光變得嚴(yán)謹(jǐn)而深邃,手指抵著她緩緩滑動(dòng),由淺而深攻占她最真的赤子之心。

    “我不舒服……嵐旭少爺……”

    她泫然欲泣的嬌弱呼吸,動(dòng)搖不了他覬覦她所有的邪惡意念,此時(shí)此刻他只想要讓她在他身下成為一個(gè)女人。

    手指的侵犯愈來愈妄為,他享受著她一聲聲的呼喊與抗拒縈回耳畔,陶醉在她逐漸釋放的回應(yīng)里,此時(shí),他才迅速褪去她殘存的衣褲,將她一絲不掛暴露于自己饑饞的目光中。

    而她只能淺促急喘,本能地弓向他。

    嵐旭沈笑一下,不急著占有她,反而慢條斯理地除去己身的衣物,才扣緊她的腰干,分開她的雙腿深深地進(jìn)入了她。體內(nèi)突來的疼痛與沖突令她錯(cuò)愕地逼出淚雨,他就此靜止,等待她痛楚緩和。

    “接受我,你會習(xí)慣。”他愛憐地親吻她的紅唇,開始在她體內(nèi)注入一波接一波的欲望狂潮。

    夏姬咬住下唇,先是忍受與悶吟,漸漸的,她開始在他懷中痙攣,失控嬌聲吟語起來。這時(shí)嵐旭才爆裂出如焰似火一般的熾烈激情,加快速度,深深地在她體內(nèi)沖刺,奔騰占據(jù)她的身軀。

    “你是我的人,夏姬�!�

    “嵐……旭少爺……”

    “叫出來,我要聽你的聲音。”

    他在她耳畔呢喃,修長的手指狂妄地折磨她柔軟的核心,迷失、沈戀、驚喜他在原始律動(dòng)中,獲得前所未有的解脫,終在抵達(dá)高峰時(shí),釋放出靈魂的精髓……

    ※※※

    夏姬沉湎于事后的美好,蜷曲在他懷中聆聽心跳。他為她開啟了生命的新扉頁。她的主子,她想陪伴的人,教她認(rèn)識了欲望,認(rèn)識了男女間最赤誠的親密接觸。

    “你好美,美得令人窒息�!彼Z。

    夏姬乖巧地倚偎在他懷中,以指尖玩畫他胸前泛亮的肌肉�!拔野⒌�、我阿弟、我兄弟,還有村子里的人,每一個(gè)都說我丑,不像女孩子家。說我美的,你是第一個(gè)�!�

    “他們沒見過你可人的一面,如果他們見過,就不會這么說�!�

    他望著懷中小人兒純稚地?fù)崦约旱纳碥|,和諧而甜蜜,這種感覺挺不錯(cuò)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愛嗎?真不好意思�!彼皖^藏住小臉,覺得害羞、難為情,同時(shí)又感到快樂無比。

    “哪里不好意思?我看看。”他壞心地抬起她的下顎,擺左擺右地逗玩著她。

    “沒有啊,眉開眼笑,我看你挺樂的嘛�!彼櫭妓尖�。

    “你!討厭啦!”她斂眉推開他的手,重新躲回他的懷中�!皪剐裆贍敚铱刹豢梢詥柲阋粋€(gè)問題?”

    “什么問題?”

    “我們剛剛是不是在行周公之禮?”

    “講得這么文雅,通常我稱它叫媾和或偷歡�!彼木拚茞蹞崴惚常p唇貼在她頭頂親吻,就像他對待任何一個(gè)與他發(fā)生關(guān)系的女子一樣。

    “那就‘是’啰!嵐旭少爺,那我們什么時(shí)候成親?阿爹說過,周公之禮只有夫妻才能行,我們剛剛做了,就是夫妻,你何時(shí)娶我過門?”

    嵐旭一震,停下不安分的手�!澳阋胰⒛悖俊�

    “嗯�!彼畹攸c(diǎn)點(diǎn)頭�!捌鋵�(shí),在離開村子前,阿爹就告訴我要有心理準(zhǔn)備,我跟著梨送給人,不是奴就是婢,注定要?jiǎng)诳嘁惠呑�,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可是萬萬沒想到會跟你成為夫妻,謝謝你�!毕募ч_心地抱住他的腰,天真地幻想喜帕蓋頭:而他卻被她的話卷進(jìn)了錯(cuò)愕的情緒中。

    成婚?跟他上床的女人何其多,如果一上床就要成婚,他不該有十牛車的妻子?

    他突兀地離開她的懷抱。“我累了,你出去�!�

    “去哪里?我們是夫妻,不是該同床共枕的嗎?”床褥間半撐起的嬌美小臉,露出意外的神情。

    嵐旭沉默良久,他該如何點(diǎn)醒夏姬天真爛漫卻傻得可以的美夢?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真面目開始,流竄在體內(nèi)的不過是單純對女人非分窺覬的邪念,這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本能反應(yīng),所以他才對男裝的她動(dòng)情不已,就像螞蟻能覓得食物一樣。

    那是一種肉體需求,沒有感情、沒有情分,他能明說嗎?

    “你走是不走?”他選擇回避。

    “你不喜歡我當(dāng)你的妻子?”

    “罷了,我走�!睄剐竦拿挤寮m結(jié),抓起衣物遂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心頭籠罩一片陰霾,肌膚上殘存的吻痕還來不及洗去,夏姬的眉間便已悄悄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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