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就有個最得力的好幫手嗎?月讀出馬,海妖也不過是海參。
開喜雙眼一燦,方才還淚汪汪的狼狽樣,立即變臉,諂媚甜笑,伸手往月讀衣袖揪,像個撒嬌討糖吃的小娃娃,姿態可憐又可愛:「我的好月讀,求你陪我跑一趟——」
變臉的,何止是她,窮奇變得更快更兇狠,那聲「我的好月讀」,讓她完全炸毛,一爪子拍去開喜的手,捍衛月讀的「唯一觸摸權」。
月讀面龐情緒不多,見窮奇反應時,唇角清晰漾起一抹笑,雖線,卻極寵。
將窮奇爪子攏進自己右手心,輕輕握了握,好似心疼她打人打痛了自己掌心,被打的開喜一臉懵懂,月讀安撫完窮奇,才回答開喜。
「干涉魔境私事,我并不贊同。」此話意思清晰明白,他不會插手。
破例告知她金烏卵一事,僅是念及仙儕情誼,已超過了月讀向來的處事風格——雖然他近來的處事風格,一再被挑戰打破……罷了,莫再提。
「喜姨!找狩夜!我們找狩夜一塊去海雞冤!」破財出聲嚷道,他也想幫忙!
「是海極淵,課堂上沒認真聽講響。而且沒有「一塊」,我不帶你!归_喜捂著被窮奇拍紅的手背,半遷怒地直接回絕破財。
破財不滿嘴,崽子自尊心最強了,不喜歡被小覷,「為什么?!我又不會拖你后腿!在魔境我不是也幫上不少忙!」他又想重提救命之恩。
「喜姨還不是怕窮神唯一獨苗蔫萎了,對你爹娘不好交代!闺y得她用心良苦、鮮有天良呀!
況且、破財下凡間逛逛,再三向爹娘保證,不闖禍、不惹事、不生非、不涉及不良場所,才換來五日悠閑,若被他爹娘得知,他跑去海極淵那么兇險之地,恐怕不是小屁屁遭殃,便能了事。
她這不是千思萬想地替他作打算嗎!
「可我也想幫魔境做些事呀——」破財嘟囔。
月讀倒是替崽子說話:「帶上這孩子吧,他看起來,不是容易蔫萎的苗子,或許,反過來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話,破財聽了特順耳,覺得這位哥哥真識貨!不由對月讀好感加深。
同樣一句話,聽在開喜耳里,卻有另一層深意。
老友不輕易夸人,更不會因為對方是孩子,便采取哄誘手段,能得他口中一句贊賞,定是他那雙淺眸,已瞧見更深、更遠的某一段未來……
既是「未來」,那么等它到來時,便能知曉原由,她不會多問,月讀亦不可能道破天機,只有另一件事,開喜才真正想由他口中得知,「炤陽的替代品有了,那幻陰呢?何物可以取代它?」
月讀修正她的語病:「金烏卵不一定尋而必得。」
「老友,你的謹慎性子我還不清楚嗎?沒個影的事,你哪會拿出來說?又不是吃飽撐著,耍我玩嗎?」開喜鼻頭仍帶哭過的泛紅,卻已能堆出燦笑,朝月讀肩上重重一拍,拍得窮奇怒目橫眉。
開喜先前哭得太認真太自我,沒留意到這項樂子,此時才發現,月讀身邊這頭兇獸,逗起來真有意思,誰碰碰月讀,她一副要與拼命的狼樣。
母雞護雞崽,莫怪老鷹來戲弄。
她故意又拍了月讀四五六七下,每一下,窮奇眉心便緊蹙一分,最終忍不住沖過來,把月讀護到身后藏妥,美眸焠火地瞪她。
開喜流露滿臉興味,貪玩之心漸起,這副神色,月讀太熟悉,每每老友眼眸亮似繁星,代表她又要惹禍了。
唯今之計,盡快將開喜與窮奇分開方為上策,窮奇太生嫩,禁不起激……
「燭九陰一族,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相傳取左眼,以倒置方式盛于缽中,仿效燭九陰閉眸狀態,方圓萬里,如處深夜,萬物不及其左眼明亮,應可代替!乖伦x這般急速的說話方式,開喜和窮奇未曾聽過,一氣呵成,中間絲毫不給人插嘴機會。
窮奇一臉驚訝:「原來你說話也能這么快……」她表情像看見一只慢吞吞的龜,突然神速飛奔起來,那般的震撼。
月讀失笑,開喜雖與窮奇心有戚焉,但窮奇已道出她的心聲,她也就不用再累贅復誦,索性驚訝于另一項現實。
「獨九陰?!……那一族全是瘋子,我打不過他們,更別提同他們借顆左眼珠……」反倒真要動起手來,他們要戳瞎她雙眼容易許多。
月讀道:「不需要動手,燭力陰的左眼,我知道哪里有!
開喜眸光再度發亮,一閃一閃亮晶晶:「挖好的?新鮮的?誰有?」
「天愚!
當年,一只燭九陰看上天愚——自是羽衣未毀、修為未傷,依然是原相原貌的那位天愚天尊——熟知天愚喜愛收藏奇珍異品,為討天愚歡心,沒兩日便上門饋贈各界禮物,燭九陰向來敢愛敢恨,一旦傾心,便是全心全意,哪怕是天外隕星,也定盡力尋來。
天愚并非殘忍神只,當然不可能討著要人家的眼珠子,只是一時覷話,與燭九陰聊起眸色,基于客套,多夸了燭九陰兩句,贊賞那等鮮赤何其美麗,世間罕有。
隔日,鮮赤美麗的眼睛,裝入木匣,纏上精美絲綢,附帶情話的一張,送進天愚底邸。
開喜說的極對,燭九陰那一族,全是瘋子。
人家夸你們眼珠子漂亮,二話不羅嗦,挖下來相贈,尋常誰會這么做?!瘋不瘋?
天愚嚇都嚇死了,哪敢接受燭九陰的錯愛,幾次欲退回眼珠,皆被一句「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眼珠?否則為何硬要退還我?!」給堵回。
月讀會知曉此事,自然是天愚央托過,遣他代還燭九陰眼珠,但那只瘋子……不,那只燭九陰相當堅持,說什么也不收回,講道理完全無用。
「天愚呀……好辦,這太簡單了!」開喜直接當眼珠是囊中之物,一副哇哈哈哈得逞的得意樣。
若說方才人類城鎮籠罩于一股無名愁緒,眼下,喜神高亢的情緒,灑遍全城各角落,歡天喜地,悅樂滿滿,處處可聞言笑晏晏,就連剛忙爭執的兩名路人,邊叫罵邊笑,形成詭譎是景況。
遙在數萬里處的天愚,舉止小心翼翼,擦拭自己珍藏的古玩,鼻子忽感癢意,重重打了個響亮噴嚏,竟一個失手,摔硿一只古拙長瓶。
嗚,這可是當年補天剩下的土所燒制的珍品呀……
辭別了月讀與窮奇,臨行之前,開喜心中突生一念,打算尋妥時機朝月讀撲過去,往他臉頰邊烙個唇印——
要知道,愛侶之間,比起酒,醋更易教人迷醉失控。
她若偷吻月讀成功,兇獸窮奇定會醋勁大發,氣得掉頭走人,月讀不得不追上去,也許在下個街口,才能攔住怒火佳人。
一攔下,少不了一番掏心挖肺的甜言蜜語,什么全天下女子在我眼中如浮云、我為你甘愿永不做神……
加之一旁客棧林立,他為追逐她,額上鬢邊滿是晶瑩汗水,大顆小顆拭之不盡,這副撩人的慌張失措樣,還怕融不了她的心嗎?緊接著,兩人手一挽,直接住店沐浴,衣既然脫了,當然順便這樣那樣,感情自是再上三層樓。
她(自以為)本意良善,想借此感謝月讀泄漏天機,替她突破難關。
月讀不枉為她的神界知己,正當開喜嘿嘿思忖著哪種撲法最好得手,月讀早挽著窮奇走人,不給她付諸行動機會。
直至破財扯扯她衣袖,喚回她意識,她正巧來得及目送一白一紅的身影,消失于人群之中,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