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已經好很多了,應該不用……”裘希梅討價還價的不想吃藥,這些天她前前后后不知服下多少湯藥,但在一雙黑幽幽的瞳眸注視下,她的頭越垂越低,聲若蚊鳴,好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瞧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好了,病殃殃的模樣想說服誰?即使是希蘭、希竹也不敢喊苦的乖乖喝下,十分乖巧聽話,身為長姊的你還不及一雙弟妹!彼⌒λ龥]做好榜樣。
“他們還好吧?有沒有哭著鬧著要找姊姊?打他倆出生后就沒離開過我一日!彼挥X得對不起他們,沒能好好的照顧,這一病就拖了好些時日,不知該慌成什么樣子了。
第9章(3)
掐指一算,加上看顧禮國公的日子,她竟有十日未見弟妹。
“現在才想起那兩只小的,未免太不用心了,放心,他們過得比你還好,每天被我娘帶著四處玩,你若想見他們就快點把藥喝完,把身體養好了自然不會過了病氣。”他以她最在意的弟妹為餌,哄她喝藥。
管元善無微不至的體貼讓裘希梅十分窩心,感動于他的細心關懷,心口有著她不敢承認的深深眷戀,她戀慕著此時單純的相處。
沒有家世,沒有門戶之別,簡簡單單的兩個人相對,不言可明的情意流轉在周圍。
“你犯不著用哄孩子的語氣哄我吃藥,我真的會喝,只是等一下,等藥沒那么燙嘴時我再喝!彼龥]發覺她不自覺地向他撒嬌,嗓音輕柔得好似水一般。
他輕笑!八帥隽烁唷!
“……你好惡毒。”她不滿地嘟起嘴,看著一碗熱氣漸消的黑濃湯藥,清楚地感覺到黃蓮的苦沖向喉間。
唉,為什么藥一定要這么苦,醫書上只教人如何配藥解毒,怎么沒寫要怎么把苦藥變甜呢。
“要我喂你嗎?希兒。”坐上床榻的管元善笑得不懷好意,深邃的雙眸望向她殷紅丹唇。
這凝視莫名讓她心亂不已,慌得有些不自在!肮芏纾阕恕彼砗脽,快燒起來了。
“你說什么?”他假意沒聽清楚她說“什么,又往前挪近了幾寸,與她肩并肩靠得極近,還能聞到淡淡發香。
裘希梅快要臊死了,雙頰紅得活像抹上胭脂,她一咬牙,奪下他手上的藥碗一口飲盡。“我喝完了!”
好苦、好苦、快苦死了,嘴里全是令人作惡的苦味……咦?這是什么,酸酸甜甜的仙楂片?
“賞你的,省得你苦著一張臉瞪我,我瞧了多心疼!惫茉撇患友陲椀匦Φ脺厝幔壑杏薪腥诵淖淼纳钋。
“管二哥,我……”她說不出拒絕的言語,因為她的心早已住進一個他,根本不想違抗本心。
溫潤長指點住她唇心,時輕時重的撫摸!拔业男囊饽阍撝獣,我心儀你,希兒,我想與你廝守一生。”
她一聽,當下眼眶泛紅,拚命地搖著頭!拔遗洳簧夏,不值得你動心,我……高攀不起……”
“噓!聽我說,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絕無輕慢之意,我二十三了,該是娶妻生子的年紀,而我只在意你,想要娶你為妻!泵CH撕@,她是那道最美的風景,他不愿錯過她,遺憾終身。
“可是我和離過!
管元善淺笑地一撫她芙蓉面容!澳怯秩绾,我喜歡的是一名叫裘希梅的女子,不是我不曾參與的過去。”
“你……你是高盛侯之子,我們門戶不相當,你家里的長輩不會接納我為侯府的媳婦,你會很為難……”他對她的好足以讓她懷念一生,她不能因自己低微的出身而拖累他。
聞言,他放聲大笑!俺宋壹夷棠掏,你不用擔心有人反對,什么門戶之見都是虛的,心是真的就成,我家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規矩,頂多忍受老太太的嘮叨而已!
“什么意思?”她怔然。
“我爹聽我娘的,奶奶也拿我爹沒轍,你看我娘是看重家世的人嗎?她對門戶差別一向嗤之以鼻,鄙視世俗眼光,她常說人和人在一起開心就好,身外物都是假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生死榮哀不過是過場,轉眼即逝!蹦锸腔磉_的人,看破生死。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多像她重生前的際遇,兩手空空的辭世,什么也無法留下,除了滿腹的悲愴和不甘,“一生一世一雙人……真能做得到嗎?”
裘希梅失神的喃喃自語,留存在她記憶深處最難忘懷的一句話,便是洪雪萍使計逼迫她離開丁府的理由,洪雪萍說她絕不與人共享夫婿,當時的她聞言深受震撼,畢竟在代代相傳的觀念中,妻妾共事一夫乃是天經地義。
可是這句話對她的影響也深,刻在腦子里沒法忘卻,即使重生后也念念不忘,一心想著若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便受再大的委屈,吃再多的苦頭也值得,人生在世但求一真心。
裘希梅以為她說得很小聲,但是習武多年的管元善耳力靈敏,他一聽見她口中自言自語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立即明白她始終抗拒他的心結是什么。
先前娘也說過,由希兒的一些言行舉止推斷她定是有所疑懼,內心有結才遲遲不肯接受他,要他找個時機套話,適時開解,化開她心中不知打了幾個結的遲疑。
“希兒,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做得到,不會有別人,只有你和我兩個人!贝笳坪駥嵉匕沧∥鲂∈。
“什么?!”她杏目圓睜。
“我大哥的后院就只有大嫂,我娘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三妻四妾,但我爹早年很荒唐,納了不少通房、妾室,把她氣得大病一場,而后她是沒辦法才睜一眼閉一眼地由他去,但是她說,她生的兒子絕對不許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她連我奶奶主動塞人都制止,只說除非我大嫂點頭,否則納妾、迎新人一事絕對不準提!
在這件事上,娘的態度很強硬,還嚷著什么小三、小四、小五都可以去死,還說若惹毛了她,她找個小王和他爹同臺較勁,男人能左擁右抱,女人也能三夫四侍,養面首。
至于什么是小王而不是小張、小李,他到現在還沒搞懂娘偶而脫口而出的怪話,但他大概了解到小王指的是奸夫,意味著娘若氣到失去理智便會去偷人。
“可我聽說高盛侯寵妻,寵得無以復加!焙际峡雌饋聿幌袷悄苁軞獾闹鲀,女子的好氣色通常是家庭和樂養出來的。
一說起他懼內的爹,管元善不禁莞爾。“我說的是早年,我娘病好了性情大變,大抵是被逼狠了之后的反擊吧,她改采雷霆手段,他們關起房門在屋內發生的事我不知情,不過我爹因此變了許多,對我娘的感情一年比一年深,幾乎到了離開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前不久他們還收到七封連環信,一是想老婆了,問她幾時回京,二是威脅她再不回府,有怕老婆臭名的高盛侯就要南下綁妻,將離家出走的夫人五花大綁綁回京城。娘看信后大笑,只道不曉得誰綁誰,他敢來,她一腳踢回去。
“夫人是真性情的人,對小輩一向愛護。”由她對希蘭、希竹的疼愛看來,倒真是無門戶之別的性情中人。
“所以說,有我娘擋著你還怕什么,你有情,我有意,我們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沒有道理因小小的門戶之見兩地相思。”他低下頭,笑笑地在她唇上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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