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电竞app-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細水長流,癡心不改 >> 燕南歸作者:璐璐 | 收藏本站
燕南歸 第九章 作者:璐璐
    “大爺,您找我嗎?”郝睿推開書房的門,恭敬地問道。

    “睿兒。〗駜簜沒去行里?”大爺捧著茶悠閑地問道。

    “前段日子,忙著點貨,出貨、大家都累壞了,如今這貨也出得差不多了,該忙的也忙得差個多了,所以咱就自作主張,停盤一天,讓大家好好地歇歇,您不會怪罪我吧?”

    “怎么會!”大爺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說,“咱把商行交給你,那就全由你決定,咱們都放心!”

    郝睿笑了笑,沒再說話,心里也明白,這大爺找他,決不會是因為這兒事。

    “睿兒!你歲數也大了,也該成個家了,這府里的小姐這么多,你看看那個可心,咱就給你做主了!

    “大爺,府里的小姐,睿兒高攀不上!焙骂5貞,心里不免有些驚訝,沒想到大爺會跟他說這些。

    “怎么?都看不上眼?”大爺笑著搖搖頭,“也是,這府里的孩子大多是被嬌生慣養壞了,沒幾個好脾氣,配不上你。”

    “不不,大爺千萬別這么說,是咱配不上小姐們們,咱是個粗俗之人,實在是……”

    “睿兒……”大爺打斷他的話,“咱們逼著你留下,你恨咱不?”

    “爺兒……”郝睿抬頭,目光幽幽地望著大爺,大爺的鬢角已然花白,滄桑的絡路深深地刻在臉上,表情復雜,一時之間,郝睿心中千頭萬緒,說也說不清楚,他只是搖搖頭,“睿兒不恨!

    大爺深深嘆了一口氣,“咱都知道這委屈了你,以你的本事,自己出去自立個門戶做出來的事絕差不了,在郝家里當個管事,委屈你了,但為了這個家,也為了我這個當爹的私心,只能讓你屈就了!

    “爺兒,您拾了咱回來,咱的命便是您的,睿兒不委屈!”總是心中有千般惆悵,但這一點,他絕個會怨大爺的,這是他的命,生來是報郝家恩的。

    “好,好,你這么想,咱就寬心了,那睿兒在京城里,有哪戶的女兒你看上了,咱去給你說親!”

    “爺……您這就別……”

    “有啥好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自然的事……”

    “這……”郝?傆X得把這種事情拿出來說,怪不好意思的,“咱有心上人了,爺兒!”

    “是那個采燕姑娘?”郝爺了然道,臉上的表情又復雜起來。

    “是!”郝睿點頭,“咱們是兩情相悅的,您點個頭,咱想娶她!

    “唉……”誰知大爺長嘆了一聲,“這可真是報應啊,當年我對不起她娘,如今,這情債,要你來還!

    郝睿心里“嘭嘭”直跳,手腳發涼,心中有個好的預感。

    “咱是早看出來你這份心的,唉……你這個重情的性子啊,到頭來要苦了你一輩于,”說著郝爺從書桌的暗格里抽出一個卷成小筒狀的紙條,遞給他,“看看吧!”

    郝睿努力讓自己的手不要顫抖,接過后,慌忙地展開,上面寫著幾個字:太子欲娶采燕女。

    他心中一驚,紙條便落在地上,“這、這是……”

    “宮里的朋友偷傳給咱的,說是咱們要跟婆羅洲那邊大范圍通商,這是前些時候皇太后允的,賜婚的旨很快便下來,睿兒你……”

    正說著,就聽外面一陣騷亂,一道聲音劃破平和的氛圍:“懿旨到……”

    這聲音,對郝睿來說有如五雷轟頂,天崩地裂。

    ☆☆☆

    被人強行把那賜婚的懿旨塞進手中,妮雅仍覺得茫然,為什么她的終身就被別人這么隨意地決定了?

    那個讓人討厭的太子,為了躲他,她好些天都沒再進宮去玩,誰知她原以為是調戲的玩笑話,就這樣成了真。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妮雅愣了好半天,看熱鬧的人群都散了去,妮雅還愣在原地。

    直到達娃跑出來問她出了什么事,她才有如被敲醒了一般,猛地掙開達娃的手,向園子里跑去。

    她要……她要……

    她失了神志,在園子里亂撞,直到迎面而來的同樣焦急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她迎上去,緊緊抓住他的手。

    兩雙同樣茫然的眼睛映上對方的身影,這一刻,千言萬語,一句也說不出口。

    郝睿看著她,看了又看,目光碰到妮雅手上的懿旨,那鮮亮的黃色,刺痛了他的眼。他不由自主畏縮了一下。

    妮雅順著他的目光,脫口而出的是:“咱不嫁!”

    “在這里,宮里的皇上是天子,”郝睿艱澀地開口,每說一個字便有如被人捅了一刀,這一刀一刀,慢慢地折磨,比讓他一口氣了斷還痛,“天子就是老天爺的孩子,代替天上的神來管理咱們,天子的娘就是你常常見的皇太后,天子的孩子就是太子,他們說的話,咱們只有服從的分!”

    “咱們都是老天爺的孩子……”

    “不一樣的,不一樣……”郝睿搖了搖頭,“這個國家的人,房子、人,還有那一草一木全是他們的,他們說的話誰也不能違抗,否則,是要被砍頭的!

    “咱不要,咱只要你,其他人誰也不要……”妮雅拉住他,激動地大叫。

    他任由她用力捏痛他的手,這樣孩子氣的話,這樣天真的念頭,讓他怎么能放手,他舍個得,一千一萬個舍不得,那宮里的勾心斗角會輕易地吞噬了她。是他害了她,剛剛他就一直在想,說到底,要不是他帶她來這片士地,她還會在婆羅洲自由自在地生活,他心中的悔恨怎么說得清?

    此刻,他懷里擁著她,可這懷抱還能有多久?想到這,他脫口而出:“跑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她從他懷中抬起頭,皺起眉頭,“你說沒人能違抗他們,咱回去了,你怎么辦?”

    郝?嘈,看看他說了什么,莫非是失了理智,說出這種的傻話,送她回去,怎么送?

    “咱們一起逃,你和咱,咱們躲到瓦倫的貨船里,郝家的船不行,瓦倫的行,他不是這里人,他皇上管不到,他會幫咱的,咱們一起回婆羅洲去……求你,別讓咱離開你!”她激動說道,要跑便一起跑,她怎能拋下他!

    他知道她說的法子可行,試試看也許真的可以逃得過,但這個好字,他卻遲遲說不出口,他跑了,郝家怎么辦,宮里一定會追究下來的,他怎么能陷郝家于不義?

    她看出他的猶豫,她明白他的心,他正直又重感情,他怎么能舍得下他天天掛在嘴邊上的郝家?

    “你舍不下郝家,就舍得下我嗎?”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知道要進宮她沒哭,但看著他猶豫,這淚卻忍不住。

    舍不下,舍不下……郝睿的心中喊著,可答應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只能看著她流淚。

    她哭了好一陣子,等了又等,卻遲遲沒有回應,從傷心到失望,她猛地抹了一把淚,抬頭對他叫道:“咱說過咱是死心眼,認準的事,一輩子也不會海,你不跟咱走,咱沒法子,可咱就是死也不會嫁給其他人的!痹捯徽f過,她轉身便跑開了。

    郝睿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瘦弱的背影越來越遠,苦澀的感情在心里流動,淚濕了眼眶,卻不能掉下。

    ☆☆☆

    妮雅一路沖到皇城腳下,守城的衛士攔下她,她急著往里沖,幾個人纏成一團。

    她這時才想起皇太后賜給她的那個牌,她七手八腳地從懷里拽出那血紅色的牌子丟給他們,自己一閃身便鉆了進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宮里的宮女和小太監們都非常驚訝地看著她,但興許是她的樣子太駭人,竟然也沒人上去攔她。

    進到宮里,妮雅眼睛里除了端坐在榻上的皇太后外,什么也看不進去。

    她撲跪在皇太后面前,開口就是:“咱不嫁!”

    然后,狠狠地磕了兩個頭,“太后,求您成全咱,太子,咱高攀不上,妮雅只是個卑微的女子,求您……”

    “嫁給本宮,讓你這么痛苦?”帶著微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她抬起頭,看到坐在皇太后身邊的是那個瘦弱的太子,白凈的臉上勾著笑。

    妮雅執拗地不去看他,只是看向皇太后,無言地乞求她的回應。

    太后嘆了口氣,“唉……丫頭啊,進宮雖說不會多舒心,但吃穿都是最好的,咱會顧著你,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太后,咱沒福分享受您的寵愛,對咱來說只要吃飽穿暖就已足夠,榮華富貴,咱消受不了,求您了!”說完又是“咚咚”磕了幾個頭。

    “你這是何苦……”

    “定是有了心上人!”太子了然地笑道,不冷不熱的樣子,也分不清是高興還是生氣。

    “是嗎?妮雅?皇兒說的是嗎?”太后追問。

    妮雅沒吭聲,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原由。

    “是呀!唉……這真是……”

    “行啊……無所謂!”太子安靜了一會,忽然道,“無所謂,強人所難,讓外人聽了去,還以為本宮仗勢欺人!

    “皇兒,你這是啥意思?”

    “咱們就成全了人家……”

    “皇兒……”

    “太后,謝太后,謝太后!”妮雅心頭一喜,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忙又磕起頭來。

    “算了,起來吧!”太后擺擺手、轉頭對孫子說,“你這孩子,把懿旨當兒戲,看你怎么交待!

    “太后別擔心,咱自有安排,不過……”太子瞇起眼,略帶嘲諷地說,“怎么,你不過來謝謝本宮這個真正的恩人嗎?”

    話放在這,就僵住了,妮雅明白他的意思,但打心眼兒里不愿對他示弱,只是想起郝睿,想起日后四五十年的日子,她咬了咬牙,強迫自己走到太子面前,跪下,磕頭。

    “妮雅謝太子,您的恩,妮雅不會忘的!

    “哼……”不屑的輕哼從頭頂卜飄下,妮雅聽他道,“唉……這么快就服了,真是看錯了!鼻璧臏I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妮雅強忍著不許它落下。

    “行了,起來吧,本宮就成全了你,不過有個條件……”太子勾起她的臉,笑得有些詭異,“本宮可以替你再求道懿旨,你可以不嫁咱,但你要回你們那個婆羅洲,替本宮找個能配得上咱們身份的新娘子!”

    要和婆羅洲建立全面的通商往來,兩國交好是第一步,而通婚是最簡便的法子。

    “太子,妮雅不知您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妮雅盡管并不喜歡這個太子,但如果他愿意就這樣放過她,她會感念他的恩德的。

    “哼……”太子冷哼了一聲,“情啊……愛啊……那些是你們老百姓無聊的玩意!”

    生在這個無比權貴的大家子里,活著的目的,就是用盡一切法子讓這個大家子變得更加繁榮,讓自己的地位變得更高,就只是這樣而已。

    妮雅才不在乎他想怎么樣,只要能放過她,她愿意為他去找新娘。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低下頭,想要謝恩。

    “別高興得太早,最重要的事兒,本宮還沒說!”

    太子又笑了,可這笑,讓妮雅的身子一下于僵住了。

    “你……小采燕女!”他挑起妮雅的臉,讓她看清楚他眼中的冷然,“從今永遠也不許再踏上這片土地!”

    “你……不能……”妮雅愣住了,本能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本宮就是能!”太子放開手,不可一世地睨著她,“這是咱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要聽從本宮的安排。你也可以來,本宮抓不到你,就拿獻燕窩的郝家開刀……”

    妮雅真想一拳揮上他那張無恥的臉,但是她不能,如果她做了,他一定會治郝家的罪,她可以不顧這些,但郝睿會怨她,那個傻子,為了郝家,什么都犧牲得掉,她不能不管他。

    “看來你是明白了!”太子看到妮雅臉上隱忍的怨恨,露出滿意的笑容,“現在你可以回答本宮了,想清楚了,是要進宮里來享受榮華富貴,還是要為了個不起眼的男人,永遠地滾回你那個小島上!你可要想清楚了!”

    妮雅清楚,無論是哪一條路,她和郝睿,怕是都難有好結果了。但,她寧愿為郝睿一輩子守在島上,也絕不讓這個太子殿下得逞,她是死心眼,她說過,除了郝睿,她誰也不要。

    她仰起頭,脊梁挺得筆直,她毫不畏懼地對上太子嘲弄得目光,然后彎下腰,行大禮,聲音堅定而清楚地說道:“妮雅愿為太子陛下尋找新娘,永遠不再踏上太子陛下的土地,請太后、太子下旨,妮雅感念您們長久的恩德!”

    “哎……”太后長嘆了口氣,看著妮雅緩慢而僵硬的背影,慢慢步出寢宮,對自己的寶貝孫子無奈地說道:“你這又是何必?既然要放她一馬,何必還要這樣?”

    “哼……您不知道咱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嗎?”太子說得云淡風輕的,似真似假,讓人辨不出。

    “你啊……這又是何必!要通婚,她個小丫頭,沒權沒勢的,何必啊何必!”

    太子不說話,其實何必?何必去追究原因?那姑娘的樣子,他都沒看清過,只是那倔強的神情,讓他看到就想狠狠地毀掉。

    太后看他陰晴不定的神色,又深深嘆了口氣,“哎……你這個孩子,自從那個慶瑞,你就……何必,這是何必呢……”

    太子在聽到慶瑞這名字時,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就算是那虛偽的,總是帶著嘲弄的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是何必,又何必再提?”站起身,“孩兒告退了!”

    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

    那太子說話倒是算話,妮雅前腳回到郝家宅子,后腳新的懿旨就到了。

    妮雅抱著寫著懿旨,決定她一生命運的黃色軟綢布,慢慢走回后院,她現在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了,憤怒、悲傷,還是徹頭徹尾的失望,應該是無力吧,不論怎樣努力,終歸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妮雅……你回來了?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在找你,你怎么都不說一聲,郝爺很著急地跑出去找你,你碰到他了嗎?還有……為什么要你去嫁太子?太子是誰?”

    達娃一口氣問了許多,但這些問題,妮雅也不能給她回答,她什么也沒說,走到屋子里的矮凳上,坐下。

    “妮雅……”達娃看她的表情疲憊,一時之間、既不敢再多問什么,也不知該找些什么話來安慰她。只能陪她坐下,偷偷瞄著她看。

    妮雅自己發了一會愣,抬起頭,看到達娃睜著大眼,一臉憂心沖忡的樣子,這個寵壞的大小姐,什么時候這樣安靜地坐下過啊!

    妮雅微微地露出笑容,“別擔心,沒事!過兩天,咱們就一起回島上吧!”

    “回島上?”達娃聽了,又蹦了起來,“你也回島上?那郝爺呢?郝爺怎么辦?也去?”

    妮雅搖搖頭,要他去島上,那是不可能的。

    “那為什么?為什么?你留在這里不就好了?”

    “我現在只有回去了!宮里面又下了旨,要咱回島上為太子找新娘!”

    “找新娘?這里的人,為什么一定要娶咱們島上的人?”達娃的表情怪怪的,她真的是搞不懂這里人的想法。

    “大概是要和咱們島上建交吧,咱也不清楚,反正事兒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妮雅也不明白,不明白那些官里面的權貴的想法,只是對那太子,有個隱約的感覺,他似乎只是看不慣……不是針對她,而是……她自己也說不清。

    “那也沒關系!島上人那么多,總有想嫁到這里來的吧,況且,這里比島上好啊!好吃的、好玩的,奇奇怪怪的東西,應有盡有的,要不,我留下好了……你就可以繼續在這里和郝爺在一起了!”

    “別說傻話!”妮雅摸了模她的頭,終究是個孩子,好吃的。好玩的就可以留得住她,只是,那皇宮里,并不是能讓人愉快的地方,在那里面的人,更加身不由己,“進宮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進去了,就永遠也出不來了!”

    達娃還想說些什么,但,看到妮雅的表情,也就說不出來了。

    “不管怎么樣,咱還是要回去的,這是交換的條件,如果咱不要嫁給太子的話,就永遠也不許再踏上太子的土地!”

    “為什么?怎么能這樣?”達娃一聽立刻大叫起來,“這太子好霸道,怎么能……”

    “能!他能!因為他是太子,他是這個地方的,就像是老大爺一樣,可以決定所有事情,他想要怎樣,別人就要怎樣去做!”

    “就像族里的長老一樣?”

    妮雅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不全是,應該是像蘇丹一樣,可以管理這個島,比族長更有權勢!”

    “那怎么辦?”達娃歪著頭,只想了那么一下子,驕蠻的性子又冒了出來,“那咱們就別去理睬什么太子,咱們偷偷回來,這地方這么大,他全管得了嗎?”

    妮雅看著她,嘆了口氣,“咱們可以隨時就走,可是,郝家呢?郝家這么深的家業,他們走不了,宮里的人就算抓不到咱們,照樣可以治郝家的罪……”

    “管他們干什么!你想著自己就夠了……”

    達娃的話多讓她動心。】墒,她個能……郝家大爺的恩情她舍不了,也不能舍,她爹在地下,都看著。還有郝睿,他也不會同意的!

    “咱們過幾天就回去吧……”她最后還是這句話。

    “你怎么……木頭腦袋不開竅!氣死我了……你……”

    達娃還想說什么,但木格子門被人從外面狠狠地撞開!

    “妮雅……”

    她們同時看向聲音的主人。

    達娃抓了抓頭發,“你們說說話吧……咱去找五子玩!”說完,跳下椅子,跑走了!

    ☆☆☆

    “你……應下了什么?”郝睿兒乎是沖進屋里,焦急地問著。

    剛剛他去找她,他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可是遍尋不到她的蹤影,他猜想她是進宮去了,心里更加不安,無奈,他沒本事,入不了宮,只能在街上亂逛,扣著心,什么也做不了。

    街上的人鼓動著,悄悄議論著,說是宮里又下了懿旨給郝府,他曉得是又出了事情,一路飛奔回來,顧不得那些許多,直沖向這屋子,唯一的想念就是,看到她平安無事。

    妮雅看到他,一陣委屈沖上心頭,讓她眼眶發紅,什么也說不出來。

    “說話啊……你倒是說啊……你是個是干了傻事?”他見她不語,更加焦急,心頭一陣亂七八糟的壞念頭,激動,沖上前去,搖晃著她瘦弱的肩膀急道。

    他這一搖晃,話沒有問出來,倒是把妮雅的兩顆淚珠子搖了出來。

    她不說話,只是讓眼淚默默地流。

    “你……你……哎!”

    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抱她入懷,“傻丫頭,傻丫頭!”

    在他懷里,妮雅把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盡情地流。他的懷抱那么溫暖,她以為這會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可誰知,這今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他抱了她多久,她便哭了多久。

    “誰比得上你傻?”妮雅抹了淚,在他耳邊道。

    他放開她,直直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是苦澀,是不舍,是許許多多說不清的心緒。

    “咱不嫁太子了!”妮雅曉得,他在等她的話。

    “他們答應?”郝睿自然明白,宮里的人不會這么簡單就把懿旨收回去,這可不是小孩子玩家家酒,說變就可以變得了的。

    “他們要咱去島上再找一個新娘,還有,咱……”看著郝睿的臉,后面的話,像是嗓子里堵了東西,妮雅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怎么……”他等著,心里的預感越加的糟糕,他幾乎已經可以預知到結果,如今只有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讓自己不要露出悲傷的神色。

    “以后,永遠不許踏上太子的土地!”

    還是要說,不管結果是多么的殘忍,總是要面對。

    郝睿瞪著她,就好似從沒見過她這般,這樣子,妮雅甚至有些不忍目睹。

    “雖然都要分開,但起碼,不用嫁給別人了……”妮雅強顏歡笑,說不清是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郝睿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反應過來,他想笑,卻笑得極為難看。

    這真是讓妮雅心疼,不自覺,又紅了眼眶,她伸出手臂,緊緊地抱住他?稍谒膽牙铮窒肟蘖。

    郝睿的思緒停滯了,愣愣地讓她抱著,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們就這樣依偎了好一段時間,郝睿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他慢慢推開妮雅,推開一臂的距離,看著她,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

    “這樣也好!”他說得好苦澀,心里百般的不甘心,卻也只能這樣說,“島上是你的家,爹娘都在那里伴著你,也好,也好!”

    妮雅不知道他想說什么,只有靜靜地聽著。

    “回島上,再找個好男人……”不會有人懂得,他說這話時,索繞在心頭的痛苦,“總比跟咱窩在這里要好得多……”

    妮雅可不會明白他的苦心,她只覺得這幾句話,比世界上最利的利器還要傷人,一片心意就這樣被糟蹋了,一顆心被刺得傷痕累累。

    “如果我要找個好男人,就不會冒死也不答應太子了!”妮雅甩開他的手,憤然站起身,怒視他道,“咱很快就會回島上去的!”

    他慌忙抓上她的手,曉得她生氣了,心里很是氣惱,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混賬話,可是,他真的是氣啊……可又不知道該氣誰,這種無力的感覺,不知道該對誰發泄才好。

    “別氣……咱這是一時失言,你知道……哎……咱是氣自己……”說來說去也說不清楚,他急得不知道要怎樣才好。

    “郝睿,你知道你傷咱的心嗎?”妮雅含著淚,質問道。

    “抱歉……”他拉著她的手,“咱只是日不擇言!”

    妮雅看著他,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懂得他心里跟她一樣的難受,可是他們又能怎么辦?

    “你要是能舍下這大宅子,跟我走該多好!”明知是癡心妄想,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郝睿心里有個沖動,就這么點頭應下來吧,這么些年,郝家待他雖不薄,可是又能怎樣,他終歸被看作是個外人。他還有那么些個年頭要過,少了妮雅,他就要真這么痛苦一輩子嗎?為什么不能對自己多些私心?

    終歸這些只能是想想而已,他做不到,也說不出。

    她看著他什么也不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雖是早已料到,但心頭還是有一陣落寞涌上,“說不出,就什么也別說了,要是真應下來了,你就不是咱愛慕的睿哥!”

    “抱歉……”除了這兩個字,他還能說什么?盡管它們是這樣的無用。

    “別放在心上!”妮雅反過來安慰他,“咱說過咱是死心眼,愛上了就放不掉,睿哥,就算這輩子和你無緣,不能相守,但咱心里,就只有你一個!”

    “別說這種傻話!”他心里感動,但仍要訓斥她,“你知道人這一輩子有多長嗎?別這樣傻,回島上,找個好人家……”后面的話,讓她用手捂住。

    妮雅淡淡地,但堅定地搖了搖頭,“你不用說,也別說,信不信都隨你,咱說過的話,咱自己心里念著就好!“

    她琥珀色的大眼里,愛恨情仇,都寫得清清楚楚,他還能說什么,心里更加憐她,惜她。

    郝睿站起身,不可否認的,聽到她這么說,心里是雀躍的,可另一方面,又斥責自己的卑劣,無法給出承諾,卻又盼著別人的無悔。

    這樣的矛盾,扯她入懷,一聲嘆息化作一句愛語:“傻丫頭,咱親愛的傻丫頭!”

    這樣的年頭,人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生得好,一句戲語便可以掌握生死。而那些在命運里沉沉浮浮的老白姓們,他們的無奈,又有誰人懂?

    ☆☆☆

    不出兩天,返航的貨船便已揚帆,碼頭的工人們正忙碌地把最后的貨物運上船只。妮雅、達娃還有瓦倫,三人并肩站在船頭,等待著老船長宣布啟航的號子。

    “妮雅,郝爺不來送嗎?”達娃穿著長長的斗篷,迎著風,低聲問道。

    妮雅搖搖頭,她不曉得,事到如今,送或不送又有多大的差別。送了,也只是平添惆悵罷了。

    達娃見她聲色平和,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難道妮雅和郝爺都不難過嗎?

    “我進去了!”妮雅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往船艙走去。

    看著這景象,她心里太難受,想要維持這平靜的神色,實在太難。

    她和郝睿,這一別,也許還會再見,但這份情,怕是難再保住了,郝睿在這兒跟她不同,總是要娶妻生子的,心里就這樣想著就痛!

    “妮雅……妮雅……”

    身后傳來達娃的聲音,接著就是腳步聲。

    “快……郝爺在下面!”達娃抓著她就跑。

    妮雅心里是有些抗拒的,現在見了,只會讓她更不舍,她已經不想再哭了。

    到了船頭,剛好郝睿順著梯子爬了上來,他見到她,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們聊啊……”達娃抓起哥哥跑到船的另一頭,格格的笑聲,整個甲板上那都聽得到。

    郝睿左手里拿著一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右手里拿這個巴掌大的綢子荷包。

    他把兩樣東西都塞給她,什么也不說,只是笑看著她。

    “你想要干啥?”妮雅右手拿冰糖葫蘆,左手里握著荷包,荷包里鼓鼓囊囊的,里面的東西一塊一塊地咯著手。

    妮雅噘著嘴,滿臉倔強地盯著他看,要分開了,見他這么開心,心里難免生出些怨恨,恨他好生的無情。

    他自顧自地又從她手里搶回緞子荷包,綁到她的腰帶上。甚至拉開給子,從里面掏出東西,塞一塊給自己,再塞一塊進她嘴里。

    冰糖的甜滋味在嘴里化開。

    她聽到他淳厚的聲音慢慢地說道:“人家說嘗到甜頭了,也就能留住人了!你只要咱,咱也只要你一個!這輩子只要你一個,只娶你一個。每年等冰融了,燕子往島上飛,咱就出發,燕子到,咱也到。燕子回家,咱也回家。咱用這冰糖,把你定下了!雖不能日日相守在一起,但心意相通,就用這兩樣東西,你就是咱的了!”

    妮雅聽著他又傻又無賴的話,不知該哭該笑,其實不該給他好臉色的,可是,還是一邊流下淚,一邊笑了出來。

    她撲進他懷里,就算只是這樣,她也愿意陪他一世。

    因為她的心,早已丟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回來了!

(快捷鍵:←)上一章  燕南歸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