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王純安到了茶水間,就看見這個平日里喜歡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老男孩皺著眉頭問她:“你知道小夏怎么了嗎?她今天早上來上班就頂著一雙熊貓眼,然后就一直發(fā)呆到現(xiàn)在!
“不清楚呀,昨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去吃牛排時她就有點萎靡不振了!鼻鼗磽u搖頭,對于寧小夏的反常也不理解。
王純安對寧小夏的特別關(guān)注,大概只有寧小夏那個小傻瓜沒察覺到吧。秦淮一一看在眼里,卻不希望是從她的嘴里捅破,畢竟感情的事,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不應(yīng)該由局外人開口。
回到辦公室,趙桑寧不在,她早上九點鐘要主持“每日經(jīng)濟在線”,所以這時候她就可以自由地使用辦公室里那臺電腦了。
打開她的郵箱,把那些垃圾郵件通通徹底清除,把聽眾的來信整理在文檔里列印出來。順便到自己的主頁上看聽眾們的留言,這也是她每天工作的動力。
從聽眾的反饋來看,昨天她播出的內(nèi)容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趁著打印機還在“喀嚓喀嚓”努力工作時,她從柜子里取出自己心愛的雕花茶具,放進了幾朵杭白菊,沖好茶,拉開百葉窗,透過玻璃,看見寧小夏還是保持剛才她看見的姿勢,繼續(xù)沉思。于是,輕輕嘆了口氣。多倒了一杯茶,打開門,徑直朝寧小夏的辦公桌走去。
熱騰騰的茶水放在桌上,冒出了一股股縈繞著的白煙,“發(fā)生什么事了?”
寧小夏這才回過神,一臉不明白地望著她。
“小夏,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你幾乎都在發(fā)呆神游摸魚,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吧?”
“沒事!睂幮∠娘@得很疲憊,也不想多說。
秦淮見多了這種情況,“有事說不出口的話,不妨也寫信給我的節(jié)目算了!
“去去去,你還真成了知心姐姐呀!鼻鼗吹年P(guān)心,寧小夏不是不領(lǐng)情,只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著甚至自己都不敢觸摸的傷痛,也就不愿意與人,尤其是熟悉的人分享。
“純安他也很擔(dān)心你的!鼻鼗窗凳局,也算是為苦情的王純安說說好話。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dān)心了,等領(lǐng)了工資,請你們喝咖啡!睂幮∠慕g著手指,估計還是沒發(fā)現(xiàn)她話中有話。
“你沒事就好,喝完茶,記得把杯子洗好還我。”
“知道啦,回你的辦公室去吧,等下資料沒整理好,趙姑婆又要用目光殺人了!睂幮∠拈_玩笑地推著秦淮。
回到辦公室,這才發(fā)現(xiàn)趙桑寧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來了。打印機已經(jīng)把她要的信件都打印好了,掉得滿桌子都是。她連忙放下杯子,整理好,松了口氣。只見趙桑寧收拾好東西,大概要先回去了。她晚上還要主持八點黃金時段的節(jié)目,所以一般早上的節(jié)目結(jié)束后她都會回家休息等下午再過來整理晚上需要的材料。
門“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她也順勢趴在桌子上,精神不振是會傳染的,提醒了寧小夏,現(xiàn)在輪到她自己在辦公室里醉生夢死了。唉,好想念白米飯的味道,昨天只吃了面條和牛排,早上喝的是鮮奶,算一算也好像幾天沒沾過米粒了。難怪昨天碰到那個郵差先生,會莫名其妙地聞到飯香。
翻了翻桌上的日歷,明天周六,似乎該回家進補一下了。順便聽聽娘親的催婚令,二十六歲的女生,是有很多煩惱的。
孟端騎著他的自行車,穿過楓香樹的林陰道,時不時地停車,掏出一大把鑰匙,然后按著鑰匙上的標(biāo)簽,打開一個又一個信箱,然后像是很機械地把郵袋里的信放好。
這個工作有時候確實如何聊說的那樣,就好像是流水作業(yè)上某個固定環(huán)節(jié),沒有任何意外,就算是有,大概也是鑰匙打不開信箱之類的麻煩了。郵差這個工作,本來在很多人的眼里,就上不了臺面,東奔西跑,日曬雨淋,有時甚至吃力不討好。而他卻甘之若飴。從小家里的環(huán)境容不得他有過多的選擇,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yǎng)他長大成人,家里沒有多余的錢讓他接受高等教育,他只能匆匆地選擇郵政學(xué)院,中專畢業(yè)分配去當(dāng)一個小小的郵差。工資不高,卻讓他覺得很安穩(wěn),不必有太多的顧慮。他也喜歡這個平淡甚至乏味的工作,在把每一封來自五湖四海的信放進信箱時,他總有一種莫名的觸動,仿佛有一種情感在他的手中傳承。然后就會有一股小小的喜悅慢慢地暈開,溫暖心田。
他一直都不是一個貪心的人,知道小小的滿足就是大大的幸福。
合德經(jīng)濟電臺是他今天的最后一站,和昨天差不多時間,他有一種莫名的期待,是否會遇見那個叫做秦淮的女子,她又是否會記得他這個據(jù)說身上帶著飯香的郵差呢?
可惜,今天的他沒有昨天的幸運,迎接他的只有電臺收發(fā)室老劉那和藹的笑容。
“小孟,你來了?進來坐坐吧。陪我老人家聊聊天!崩蟿⒚忸^,熱情地招呼著。
反正今天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索性不讓老人失望,把袋子里剩下的信都取了出來拿進收發(fā)室。
老劉笑呵呵地倒著茶水,“難得你們年輕人肯陪我說說話,我一個人真的太無聊了,每天都是在看報紙,悶得慌。以前在這當(dāng)班的那個郵差老王每次分完信都會過來陪我聊天,不過現(xiàn)在他退休了,在家里就不愛出來了。這兩天,我這嘴呀,甭提多難受了!
孟端接過茶水,道了聲謝:“這區(qū)里就屬你們電臺的信最多了!
“是呀,這大都是秦小姐的信。秦小姐就是昨天你見過的那位,人挺標(biāo)致的,小姑娘也很和氣,雖然她主持的那節(jié)目咱聽不懂,不過看這信也知道她有多受歡迎了。”老劉揚了揚手里的信,有些引以為榮,“這臺里十來個DJ就數(shù)她最有禮貌了,每次都和我打招呼,一點也不看輕了咱。寧小姐也不錯啦,就是人有點不踏實,活蹦亂跳,安靜不下來!
“秦小姐進臺多久了?”孟端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著。
“大概三年了,那姑娘大概二十五六了吧,X大中文系畢業(yè)的高材生呀,聲音又好聽,臺里寶貝得不得了呀。因為這,還和趙小姐,就是那個主持經(jīng)濟節(jié)目的趙小姐鬧了矛盾,趙小姐人嘛不壞,就是脾氣傲了點,容不下秦小姐比她風(fēng)光。還好秦小姐肚量大,兩個人除了不常說話也倒沒什么事。”老劉很高興有人愿意聽他講電臺里的八卦新聞。
“這樣呀……秦小姐晚上那么晚主持節(jié)目,回去的話不是挺危險的?”孟端啜著茶水。
“不要緊的,她不住家里,住臺里的宿舍,就在那,很近的!崩蟿⒅钢k公大樓旁不遠的宿舍樓,“家里人怎么可能放心她一個小姑娘走夜路呢!不過她周末早上都有回家的,有時還會帶些好菜給我呢,是個好姑娘。”老劉一臉的笑意。
孟端不自覺地開了口,連自己也覺得有些羞赧,“秦小姐條件這么好,該有對象了吧?”
老劉更為得意地抖出內(nèi)幕:“哪里的事呀。她進進出出這三年我就沒見過有什么男孩子找她。偷窺的不少,估計都是聽眾吧。那姑娘懂事兒,不會亂搞男女關(guān)系。她那人品,我敢打包票。上次她還打趣說要請我?guī)兔榻B對象呢!
孟端覺得老劉看他的眼神有些詭異,連忙放下茶水,推托著說家里還有事,先走了。
看他匆忙騎上車,又有點搖搖擺擺,老劉習(xí)慣性地摸了摸光溜溜的頭,“你小子肚子里有幾條蟲,我還看不出嗎?看上人家姑娘了不是?不過你人也不錯,除了工作不太好,和秦小姐不太配,其他的倒也說得過去。我哪,就沖著你今天還肯陪我老頭說說話,試試能不能幫你撮合這門親,呵呵!
老人的光頭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金光,有點天使的味道。
辦公室里
秦淮看著信件,突然連續(xù)打了幾個噴嚏。她摸了摸頭,該不是感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