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得出來,曉詩現在比較快樂,自從離開父親后--哪個孩子會喜歡和暴躁無理的爸爸親近,尤其是離婚前一年,曉詩懼怕彥堂幾近到了驚弓之鳥的程度,這么乖巧的女兒,彥堂竟打得下手,這樣的父親,怎能教孩子不失望?
為彌補過去的不是,嵐如對曉詩的呵護倍至,再加上外婆的寵愛,曉詩相當滿意這個雖不完整、卻溫馨的單親家庭。
上了幾天班,嵐如已略有心得,逐漸進入狀況,柜臺接待員主要負責CHECKIN、CHECKOUT登記,以及分配房間的工作,平日的散客倒還好,若遇上一整批觀光客投宿,就有的忙了。
工作量每天不定,有時忙得應接不暇、頭暈眼花,有時卻閑得發慌,同事們只好聊聊天度過上班時間,因為酒店規定,除非必要,否則不得任意離開工作崗位。
每當這時候,就會有一位男孩子悄悄跑到嵐如身邊,主動指導她一些瑣事,嵐如總會專心聆聽,雖然最后總是變成單純的閑聊。
“史帝文在打你主意,當心點!”蘇珊曾警告她。
嵐如看著史帝文--是個又高又帥的二十六歲男孩子,臉上常帶著陽光似的笑容,很吸引人。
上班兩天,史帝文就想約她,嵐如自然是婉轉打發了。
時下的年輕人都很實際,采取速戰速決,決不拖拖拉拉,只要對你有意思,就算不到明講時機,他也會藉由眼神、肢體語言充分暗示。
嵐如又不是沒知覺,怎會感應不出來?但她裝傻、裝作神經粗。一天得相處八小時呢!
她不對史帝文打馬虎眼怎么度日子?
柜臺電話響了,嵐如就近接起。原來是柏亦!
突然嵐如臉色微微一變,只聽不交談,神情愈來愈嚴肅。
“那么--明太下午一點在咖啡廳見吧!我正好趕得及三點上班!
克凡回來了!他要見她,唉,沒想到會追么快。
雖然她已有心理準備。克凡是去度假,又不是移民,難道會在國外待個一年半載嗎?他的出現,其實不過是件意料中的事。
“明天約了誰?小美人!笔返畚牟宦暡豁懙拿傲顺鰜。
“偷聽別人講電話是不禮貌的!睄谷缛滩蛔“櫭。“還有,請你別再叫我小美人,我覺得很別扭!
“別總是硬邦邦的,夸你美不好嗎?”他不以為然的笑笑。“我沒有偷聽,只是湊巧經過你身邊。”
嵐如不是生氣,而是有點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他那聲“小美人”叫得可自然,幾天下來他倒像是習慣了,見她就喊,也不管四周同事投射過來的曖昧視線。
史帝文就在她桌邊站定,沒有離開的打算。
“論工作經驗,你比我經驗豐富、比我熟練,所以我是虛心向你學習,但你可別忘了--”嵐如指指遠處正和客人談話的蘇珊!拔也幌袼莿偖厴I的新鮮人,我二十八歲了!
“二十八歲很老?”他保持一貫笑容。
“至少年長你兩歲。”她強調。
“那又怎樣?”他明知故問的。
“起碼我夠資格當你姊姊!彼f得更殘酷。
“不過虛長兩歲,就擺出了老氣橫秋的樣子?”他有些嘲弄!澳氵沒那份氣勢。”
什么嘛!輪得到你來恥笑我幼稚嗎?嵐如暗自悶悶的想,卻又無法理百氣壯百說。
他該不是笑她活了一把年紀,什么都不會做吧!
但是,她又不笨。【退阍静粫,教了幾次她不全懂了,連起初帶給她莫大恐慌的電腦,她也已經克服,難道,她的用心還得不到肯定?
“為什么不說話?生氣了?”他竟彎下腰,把臉湊在她面前。
“沒有,我是菜鳥,不敢端架子!彼p輕別過頭,有著賭氣意味,但主要還是想和他保持距離,他靠得好近呀!
“你這模樣,不也和蘇珊差不多?”他在笑她的舉動,嵐如知道。
有位客人走近柜臺,嵐如不再理會史帝文,逕自工作。
他那樣的男孩子,就算嵐如年輕十歲也招惹不起。聽蘇珊說,他周圍常有一大堆女孩子,搞不清楚他們是什么關系,問他又故作神秘,總說是普通朋友。
而且,飯店其他部門也有和他挺要好的女孩了,不行,嵐如沒辦法愛一個人愛到得用爭的,太辛苦了。受歡迎的男孩子缺乏安全感,很不可靠。
“你令我好奇!笔返畚挠终f?腿俗吡怂恢睕]離開過。
“因為我曾離婚?”她是故意的。
他搖頭!澳欠N事我沒興趣,做人應該向前看。”
他這句話例說的很有哲理,史帝文不是個空有外表的繡花枕頭,否則,嵐如早懶得理他了。
“為什么總是拒人千里?”他再問。
“我沒有,我自認和大家處得不錯。”
“我指的不是這些!彼。“你歡迎友誼,卻排斥愛情,對吧!”
“我沒有排斥愛情,為什么你會有這種感覺?”她說得更大膽一點!盎蛘,你曾表錯情,而我卻會錯意?”
他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花癡,見到漂亮的女孩就追,只是我覺得對眼,試著交往看也不壞。
“交往?!”她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澳汩_玩笑吧?”
“我很認真的!彼UQ郏恼J真了?“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要不是人在柜臺,只怕她早已大笑出聲了。有個嘴巴這么甜的弟弟倒是不錯,但是情人--免了吧!
晚上照例沒什么客人,輕輕松松的等下班。更換制服、打完卡后走出飯店,史帝文還跟在她后頭。
“看午夜場?”他已問了好幾吹。
“我累得眼皮快閉上了!彼幌氪虬l掉他。
史帝文也不敢逼她逼得太緊,只得悶悶不樂的走了。
嵐如騎著五十c.c.的機車回家。從飯店后面的員工停車場,沿著半弧形坡道優閑的滑向大馬路。
突然,她在路邊停了下來--咦?有個男人站在對面的街燈底下,正巧街燈還故障了,令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晚上十一點多了,他站在那兒做什么?等人?看來不像是個無賴漢,見他一身西裝筆挺、有模有樣的,耶,他揚起手揮一揮,像在和她打招呼。
嵐如一怔,對方也走上前幾步。
“柏亦?!怎會是你?”她好意外居然是柏亦!“這時間樂美早下班了,你要找她得到家里。”
“我知道!彼晦煹刈叩剿蚯,含笑望著她。“她今晚有應酬,大概還沒這么早回去。”
哦?那他來酒店做什么?嵐如一臉不解。
“我在公司忙到剛才,回家時經過追里!彼闯鏊囊苫螅忉屩!拔蚁腠樀澜幽阆掳,這么晚騎機車不太安全。”
“沒關系,我不也都騎這么多天了!彼柭柤缯f。
“我還是很不放心,我開始有點后悔替你介紹造份工作,下班時間太晚了!
“可是輪早班的時候,我下午三點就能下班呢!”她笑一笑,毫不在乎。
“如果有人能迭你回家,會比較安全。”
“哪來的免費司機?”她還是笑。
他似乎想說什么,卻欲訂又止。
“我就當你一天免費司機吧!”他很自然的接過她機車扶手!澳倪吥芡\嚕俊
“后面有員工專門的停車場!彼缓谜f。柏亦人都來了,不該拒絕他一片心意。
于是,他們又沿著坡道往回走;皎潔明亮的月光,拉出兩條修長的影子。
“明天和克凡見面,不會緊張得整夜失眠吧!”他開玩笑問。
“沒那么離譜。不過,一點點總有!”她照賞說。
“相聚一刻,突然之間擦出一絲火花,接著臉紅心跳?”他促狹的說。
“我看你是專程來消遣我的!彼伤谎。
他微笑不語。
“你在電話里不是說,克凡他很坦然,只當和老朋友碰面、聊聊天?”她提醒他!凹热凰埬敲创蠓,我又何必小氣兮兮的?”
“前不久,你還滿怕見到他,不是嗎?”柏亦反問。
“現在好多了。”
“為什么?”
她偏著頭想一想,說:“你的緣故吧!總覺得能與你和平共處,克凡也不會有問題!
“我和他怎么相同?”他輕扯嘴角一笑。
“哦?”
“當年和你談戀愛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彼麑C車停放好,抽出鑰匙交給嵐如。
“但--你說他已經釋懷了!”
“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不信你信誰?你一直對我這么好!彼f得理所當然。
他沉默半晌,才淡淡的說:“我對每個女孩子都很好,這是禮貌。”也不知他是不是真話。
“不怕有人誤會嗎?”她調侃他。
“誰?你嗎?”他笑。
“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孩子!彼残α恕
打開皮包,欲想收起鑰匙時,一不留神,鑰匙莞掉進坡道旁的小花圃里了。
“完蛋了!”嵐如驚叫。烏漆抹黑的,怎么找?
“你在這里等,我下去撿!卑匾嗔⒖塘x不容辭的說。
柏亦從前方的小階梯走到花圃,彎著腰仔細搜尋。
“你看得清楚嗎?”她懷疑的問。底下追么暗--唉,要怪就怪自己粗心大意,又給柏亦添麻煩了。
“還可以!彼稹!鞍!有了,找到了!
他興匆匆的一口氣跑上來!澳愕来挺重的,都陷進泥土里了!
“我習慣把鑰匙全掛在一起--”她突然低叫!疤煅剑∧愕氖诌@么臟,衣服呢?是不也弄臟了?”
他倒一臉無所謂!胺凑呀浺丶伊!
“還是先擦一擦吧!”她急忙抽出幾張面紙,毫不猶豫的拉起他的衣袖,“不然,等會兒你怎么開車?連方向盤都會沾上泥巴的,雖然不見得能完全擦得干凈,總好過臟得一塌胡涂!
她邊說邊擦拭--這才發現,原來柏亦有雙很修長、很厚實的手,頗有藝術家的味道哩!
“行了。”她還將他手掌、手背翻上翻下檢查,才滿意的松口氣。
她一抬頭,卻當場愣住了。柏亦他--怎么這樣望著她?怪異的神情中帶有難以言喻的溫柔,剎那間,嵐如的心不由自主一抖,卻說不出是種什么感覺。
“我送你回家吧!”他開口,仍是那般輕柔。
她像是如夢初醒,猛然縮回自己的手。她在干嘛呀!竟一直捉著人家的手不放。
那張沾了些許臟污的面紙,仍在他手中--他默默的將面紙折疊成小四方,收進上衣口袋。
亂丟垃圾是不道德的吧?嵐如心里這樣想。
※※※
人的思想,有時是很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它往往能運作出許多古怪的念頭,而且還會教人耿耿于懷。
但是此刻,當嵐如與克凡面對面坐在咖啡廳時,連最后那一點點的緊張都消失了,她突然覺得好輕松。
相由心生,一個人的誠意真偽,多半能從臉上表情而有所感受?朔材菧匚牡奈⑿Α⑵胶偷难凵,巳完全打破她自以為被他憎恨著的想法了。
“能再見到你,真好!彼芍缘恼f。
“口是心非哦!”他笑。“有人一聽到我是‘米諾’的總經理,跑得比誰都快!
“大突然了嘛!我一時手忙腳亂,所以才--”她不好意思的。
“嵐如,你幾乎沒什么改變,剛剛遠遠看見你,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彼f:“做了媽媽還像個女孩一樣,甚至更漂亮了!
“是嗎?”她有些臉紅!澳阋彩,還是像以前那么會說話,怪不得有一大堆女朋友!
“一堆?大夸張吧!是誰造的謠?柏亦?”
“你不知道自己的桃色新聞,是‘米諾’員工最津津樂道的話題嗎?”
“我怕她們上班枯燥無聊嘛!”他笑,絲毫不介意。
“她們說你很花心!
“照這說法,全臺灣有一半以上的男人都算得上花心了。”他不以為然的挑挑眉。“未婚男女,有機會彼此多認識、多接觸,沒什么不好!有聚有散,稀松平常;況且,我從不做腳踏兩條船這種事,一次交往一個,我講求公平。”
“一次交往一個?”她搖搖頭笑!叭绱寺爜恚蕴l率也滿高的。”
“處不來,我也沒辦法。”他莫可奈何的說。
“人與人之間,要深交才能看清對方的個性,很多情侶都是因了解而分開!
克凡停頓一下,終于問了:“你為什么離婚?”
她一怔,隨即接著就說了:“其實,也沒什么,像我剛剛說的一樣,婚后才發現兩人并不合適,相互遷就的生活難以長久,只好協議離婚!
總結所有長篇大論,歸納出來的重點,確實正如同她上述這幾個字,她和彥堂真的不合適,問題的確在他們兩人。
“你先生肯將孩子歸你?”他又問。
“他去國外做生意帶個孩子不方便!彼f:“我母親能幫我分擔照顧,我才能專心工作,彥堂他--我是說我前夫,近兩年來,他的事業一且很不順利,處在這種非常時期,我也不好對他有所要求,只能凡事霏自己了!
他適可而止,不再多問。
嵐如也想不到自己能這般平靜的與克凡談起,她不是有些自卑、有此相形見絀嗎?
“工作如何?還好吧!”她轉變話題。
她點點頭!巴聜個都很友善,幫我不少忙;再加上我是樂美介紹的,她人緣好,連我也沾光!
“考不考慮回‘米諾’?”
“我恐怕不能適應你做我的上司吧!”她笑說。“對了,我從不知你母親這么年輕美麗,她頂多像你大姊!
“她是‘米諾’的活廣告,自然不能疏于保養,你忘了我們是賣化妝品的?”
“克凡,你能將公司經營得這么好,真的很有本事。”
“其實,‘米諾’的大功臣是我母親和姊姊,我不過比別人幸運點,有人先為我打、基礎!彼故翘拱,不因表面上的成就,而顯得狂妄傲慢。
“創業維艱,你母親替你縮短奮斗過程,該不會是想讓你有多點時間找老婆吧!”她糗他。
“是。∵登報求才呢!偏偏給你誤打誤撞應征上了。”他苦笑!拔乙皇烙⒚珰г谒齻兪掷。”
嵐如心想:林曼華大概會徒勞無功吧!多了幾分世故的克凡,使得原本就俊俏的長相,更添紳士風范;她早已注意到鄰座不時有數道目光往這方向投射,當然不是看她,那些女人全都在看克凡。
受女人歡迎的男人若想安定。難!
“嵐如,我們真的曾經談過戀愛嗎,我總覺得像是作了一場夢而已!彼蝗粏。
“就算有,那只是一段人生必經過程,它已成了我們諸多記憶里的一小部分,很不真實,但也滿溫馨的,不是嗎?”她淡淡的微笑,內心非常坦然。
“我和你有同感!彼胍幌胝f。“其實,我們當時還很幼稚,常為了點小事就吵翻天,認識兩年,想來大概有一年以上的時間在研究該不該講和,實在可笑極了。
“最倒楣的還是柏亦,他一下傳言、一下傳話,成天忙著當和事恅!彼滩蛔,噗哧而笑。
“說我什么?壞話嗎?”柏亦不知打哪兒冒出來。
“誰教小來做電燈包的?”克凡不正經的誽。
“公共場所,任何人都能自由進出!彼柭柤,然后問嵐如。“他有沒為難你?有的話就直說,我替你討回公道。”
她當然曉得臺亦在開玩笑!皝碚覙访?”
他點點頭--似乎有些不大情愿的樣子。
“那還不快去?”克凡嘲弄的催促他。
“坐個幾分鐘也不行?你未免太小氣了吧!”柏亦瞪他。
“。轿医话鄷r間了。”嵐如連忙站起。“我得先走,改天再聊,拜拜!
柏亦在克凡對面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問:“如何?”
“什么如何?”克凡喝著咖啡,不解的反間。
“我指的是嵐如見面后的感想!彼a充。
“你最近怎么回事,特別八卦,公司沒生意,閑得發悶?”
“我又怎么了?”
“一副專程來探查結果的樣子。我看你呀!根本不是為找樂美而來,倒像是為嵐如。”
“你少胡說八道!”柏亦立即大聲反駁。
不過開開玩笑罷了。干嘛這么認真?克凡心想!皹访烙譀]有順風耳,她聽不到的!
“唉,不談這個--克凡,你覺得嵐如怎么樣?”
“很好!變得成熟、穩重多了,不太有以前千金小姐的霸氣,很好,很好!彼槃莺攘丝诳Х,一面贊許有嘉的點頭!斑有,她也變得更美、更明艷照人了,生產后的身材依舊苗條纖細,非但沒走樣,還多了幾分女人味!
柏亦一愣。“你愛上她了?”
克凡差點沒讓咖啡嗆死!澳氵@是哪門子的推論?稱贊就表示愛上對方,我若再多說兩句,是不是就要娶人家了?”
“我猜錯了?”柏亦傻傻的問。
“大錯特錯!彼麤]好氣的。
“你真當嵐如只是一個老朋友而已?”
“不然還能怎樣?”
“那就好!”柏亦自言自語的。
“什么?”克凡沒聽仔細。
“沒……沒事!卑匾嘁孕θ菅陲。“剛才談得還愉快吧!”
“閑聊幾句!”克凡聳聳肩,神色自若的說:“我想,當年分手也許是對的,就算沒她前夫這事發生,我們再好大概也好不了多久。踏出社會后,自然不比在校時那么單純,我對自己沒把握,或許,我和她前夫一樣,都不是托付終身的理想對象。”
“這么謙虛?”柏亦這下有心情說笑了。
“真的。因為我發現自己對她已無男女之情,隔了六年,似乎什么都沒了!笨朔舱f。
“也好,無緣做情侶,現在能做朋友倒是滿不錯的,我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心情!
“嵐如是不是也這么想?”
“當然,我看得出來!笨朔部隙ǖ脽o與倫比。
買單后,他們一起離開咖啡廳?朔仓蓖\噲龇较蜃呷,卻見柏亦也跟隨在旁,脫口
便問:“你不是要去找樂美嗎?”
其實--他真的不是來找樂美的。唉,總得做做樣子,他只好掉頭搭電梯上樂美的辦公室。
“柏亦!怎會這么突然來找我?”樂美一見到他,驚喜的問。
“我經過,就想--上樓看看你!彼S便說。
“今天這么好?你很少到飯店來。”樂美不知笑的多高興。
她顯得非常開心。剎那間,柏亦竟有說不出的慚愧。他到底所為何來?放著公司不管,太老遠跑到酒店咖啡廳“關心”克凡和風加的會面,他大可等克凡回“米諾”再問也不遲,急什么呢?但他就是坐立不安,不走這一趟他無法平靜。
他做的每件事,完全教人難以理解,就像他離開時可搭直達電梯到停車場,但他卻舍近求遠,故意改搭另一部電梯到大廳--這樣,他就能遇見嵐如了。
“克凡走了?”嵐如笑盈盈的站在柜臺里頭問。
“還想見他?”
“不是,”她愣一下,柏亦為何這么問?“你呢?要回公司了?”
他點點頭!澳憬裢磉是十一點才能下班?”
“是啊!排好的班,沒辦法!
“我最近工作比較多,常會忙到很晚,不如--我順道接你下班吧!”他盡量語氣平淡。
接她下班?嵐如又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昨晚柏亦也是在酒店外等地,似乎,有雙很溫柔的眼睛正凝視著她,就像此刻駐立在她面前的柏亦,和昨晚一模一樣的神情。
嵐如居然當場臉紅了,柏亦也看見了。
“我自己回家就行了!彼^低低的。
“不,我來接你,你等我。”他非常堅持。
待柏亦離去,她這才松口氣。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她為何會覺得害羞?就連之前見到克凡也心平氣和的,怎會對著柏亦卻……她和柏亦一向相安無事,不是嗎?沒理由改變的。